乔清池侧身去,有意无意地补充了一句:“真是想不到เ,这么晚了,你还在霜儿门外。我是该夸赞你尽忠职守呢,还是该说你……”后半截留了个长长的尾音,却没道明。
他闻言也不恼,反而轻轻一笑:“可别监守自盗就好。”
“山贼呢?”
他掩口咳嗽了两声,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睑,“她的烧退了么?”
如果没有刻意与她动气,何至于让她陷入险境。思及之前种种,江城不禁对自己恼怒起来。倘使……倘使她遇到什么不测,他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贼匪群正骑着马驾着车,不紧不慢地行在路上。忽而听到背后有马蹄声响,一人回头欲看个明白,怎料他刚转过身,一道银白色剑光从他脖颈่飞速掠过,登时鲜血四溅,连吭都来不及吭出一声,便从马背上滑落,头朝下栽倒在地。
“……这是小姐的终身大事,怎可这般轻率?”
听她提到เ好看二字,乍然想起初见时她毫不避讳地赞赏他的模样。
杏遥忙招呼未晚和姚嬷嬷过来帮忙,冲江城道:“江侍卫,屋里不大方便……有劳你去请下大夫了。”
经她这么一闹,杏遥自然不敢让明霜再看那幅画,生怕又惹她伤心,索性偷偷藏了起来,幸而明霜也没嚷着要瞧,这场风波才总算是过去了。
她身子不便,只一一颔首,算是回礼。
视线里落进来银白斗篷的一角,明霜往上一望,正对着那ว人含笑的星眸,双手抱拳,微微弯腰,“乔某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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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辛苦了,萧公子已๐在阁内等您多时。”
“呃?”他似乎才回过神,“我……我方才说了什么?”
“没有。”
北风微凛,当下是十一月的天气,吹在人身上冷飕飕的。
“小江好像不大高兴啊?”
掌心一抹湿意冰凉,江城不自觉轻轻一颤。她紧紧ู搂着他胳膊,瑟缩在床上,这个样子实在让人心疼。
明霜眼睑微不可见地颤了颤,很快又归于平静。
她点头,“嗯,我知道。”
他生得清俊,明明是笑起来很温暖的长相,却总是含着轻愁,不知心里装着怎样的故事。
而且就算届时东窗事发,也不至于牵连到明家。
他神色如常,把干净衣衫穿上,淡声道:“命不由己,今非昔比。你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这种话,往后少说。”
叶夫人自是万分的高兴。
“小姐小姐。”未晚捧着钱袋子,两ä眼像发了光,“咱们这个ฐ月有十两呢!夫人说小姐身子需要调养,多得些零花以备不时之需。”
江城拧眉望着窗,微微启唇,到最后也没说出一句话。
他站在院外,似乎愣了一下,满脸都是歉疚。
“小姐,属下家中有急事,去去就回。”
她大约兴致盎然,并没放在心上。
“……你吃蛋白么เ?”
明霜很麻利ำ地把蛋剥开,把蛋黄掏出来,然后贴心地取了蛋白送到他碗中ณ。
赵掌柜忙堆上笑:“小人明白,小姐大可放心,月中就能把事处理妥当,届时我再托人带个话儿给您。”
等把人送走,她才转过头去朝杏遥抖抖银票,脸上笑得都快开出花来:“遥遥快看,小姐有钱了!”
杏遥说道:“昨儿赵掌柜来给了个单子,说是店里的绸缎他给找了个朋友收购了,比当铺价格高一些,一共三百匹,卖了三千两。”她把单子递上去让明霜看了。
她把心一横:“一会儿你去把箱子里的首饰都卖了。”
他拆开来让她打量,“顶ะ好的皓纱,京城这儿又管叫雪纱,轻薄如纸,通身冰凉,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一到เ夏天就喜爱买这个ฐ。”
“近来卖得多,价格便宜,二十五两一匹。”
这一瞬,一屋子的人都愣了一下。
他微怔,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忙松手“啪”的一下,茶杯应声摔碎。
他如实回答:“房顶ะ。”
“……子时回去。”
他想他只是不习惯,不习惯她用这样的表情与其他男子相处,随后又觉得自己未免自私……毕竟,他们之ใ间什么也没有过,不存在她定要为ฦ他微笑的道理。饶是知晓如此,胸腔之内仍感到เ抑闷难受。
“上回听你那个丫头说,你想站起身来走走?”
明霜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我不行的,小腿使不上劲。”
“不妨事,我牵着你。”乔清池朝她伸出手。
明霜仍在犹疑:“我可以么?”
“怎么不可以,有我在,怕什么。”他说罢,两手搂着她胳膊扶她起来,尽管有些害怕,明霜也只得颤颤悠悠地借着他的手支起身。
“诶……乔公子在带着小姐散步?”杏遥瞧得又惊又喜,直拍他胳膊,“你快看,你快看!”
手肘都快被她拍红了,江城没办法,只得循声望去。
她手的紧紧摁在乔๒清池臂膀上,几乎ๆ所有的劲儿都使了上来,小心翼翼地迈了几步。
“如何?我说的没错吧?”
明霜赧然笑道:“可我脚还是轻得没力气。”
“没关系,我就是你的力气。”乔清池扬了扬眉,继续鼓励道,“再试试。”
她咬着牙,正挪动腿,脚上忽然一软,径直往他身上倒,乔清池眼疾手快拥住她,稳稳当当地将她揽入怀中。
花木长得繁盛,他们被掩在其中,什么เ也瞧不见。尽管不是新婚燕尔,这般举止在外人看来也是柔情蜜意,恩爱万分。
江城瞧在眼里,愕然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间,杏遥掩着嘴偷笑,刚想和他说话,就见他疾步转身,掉头就走。
“诶,你去哪儿啊?”
江城一句话也没说,很快绕到厢房背后,不见踪影。原地里就剩下杏遥一人,不明就里地抓了抓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