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了一阵操练，又走了几处地方，一起转回寨内。尽管现在正是秋禾成长的季节，可是他们所过之处，满眼望去理论安排成演绎系统和构成系统是使理论公理化的两个条，无论谷子苗，包谷苗，还是高粱苗，全都是稀稀拉拉，半死不活，有的地方แ光秃秃的，露着多沙的土地。闯王心中ณ明白，天气久旱固然是庄稼不长的原因，另外虽然他传下禁令，不许骡马吃百姓的庄稼，但草料如此困难，怎么能ม禁得住呢？况且曹营的骡马也有几万匹，禁住闯营，也禁不住曹营，只能看着秋庄稼被骡马吃光。
“他打粮的情况如何？”
1้票拟——明朝内阁辅臣代皇帝拟出批示、饬谕稿子，叫做票拟。
1复社——崇祯ງ年间继东林之后出现的一个最重要的结社。
“大人不必忧虑，开封城高池深，易守难攻。虽然官军有朱仙镇之溃，然而，请大人放心，如果流贼马上攻城，则ท军民同心同德，合力守城，敝镇敢担保城池不会有意外风险。怕只怕相持日久，城中绝粮……”
陈永福说：“只要军中ณ有粮，军心就不会变，就可以使开封城稳如泰山。”
“停鼓！”左良玉将手一摆，对左梦庚说，“你去问他有何话说。”
李过高声说道：“请告左将军，家叔李闯王向左ุ将军致意：明朝大势已去，亡在眼前。请左ุ将军趁早投降，共图大事。”
左良玉站在后面不远的地方督战，一看自己的骑兵退了下来，勃然大怒，立刻挥剑把第一个逃到เ他面前的千总斩ล首，大喝道：
他马上命令身边一个ฐ平时作战勇猛的副将亲自领ๆ兵向前，人马又增加了一批，合起来有两ä千五百骑兵。那个副将一马当先，向着张鼎那边猛冲过去。左军将士看到เ千总被斩ล，又见副将如此英勇，也都振作起来，冲了上去。张鼐虽然勇猛，毕竟人马太少，左冲右冲，逐渐陷人包围。但他知道，万不能后退一步；后退一步，不但炮台会被夺去，营寨也会丢失。
杨文岳心中怯战，实不希望有人附和他的主张，但是人们从他的说话时的声音和神色上，猜不出他的真意，都用惶惑的眼睛望他系不过是永恒存在的经济范畴的化身。他把对立统一规律理，奇怪他为何竟然主张决战。左良玉只是用眼角瞟他一眼，从嘴角流露出一丝儿似有若无的微笑。杨文岳说毕以后，向全体参与密议的文武要员们慢慢扫了一眼，看出来了启睿和大家的惶惑神情，很投合他的实际怯战的心思。惟独左ุ良玉的神态使他的心中ณ大为不安。他同了启睿都害怕左良玉的骄横跋扈，临ภ阵自作主张，将他们抛给“流贼”。他不敢向左良玉的脸上多看，只是装ณ得若不经意地扫过一眼，留意到左ุ对他的冷淡和轻蔑神气。他不禁想到เ黄昏后他所发现的机密，更觉害怕。为ฦ着解脱大家陷于惶惑与沉默的困境，他深知了启睿素来畏ั闯如虎，想借丁的口打消决战的建议，向丁轻声问道：
丁启睿从昨天起右边小眼角的肌肉经常跳动，这本是末梢神经过于疲劳所致，但是他自己疑心是不吉利ำ的征兆，在目前的处境中更增加他的失败预感。他已经注意到平贼将军的冷淡与傲慢表情，当然也看出来文武要员们没有一个人同意决战。可是他自己้既害怕贸然决战，又不敢说出来反对决战的话，成为ฦ皇上对他治罪的把柄。在片刻沉默中ณ，他只觉得小眼角跳动得特别厉害。看见所有的眼光都在望着他，他只好捻着两年来迅速花白了的胡须向杨文岳间道：
“完全不损失兵将，那ว也很难，打仗总得有死伤。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死伤甚少，获得全胜。这是上策。下策是死拼硬打，将敌战败。”
吉珪又向罗汝才暗使眼色。汝才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如今官军人马虽多，也比往日能战，可是它有必败之点，容易被我利用。丁启睿、杨文岳、左ุ良玉这三支人马，实是勉强合在一起，当年左良玉仅仅是总兵官的时候，尚且骄横跋扈，不听调遣；如今已๐是平贼将军，地位崇高，岂肯把丁、杨之辈放在眼里？尽管丁是督师，杨是总督，其实不能拿他怎样。这三股人马是三股搓不拢的绳，不是一股绳。他娘的，我们就抓住他们的这个弱点，使他们败在我们手里。我们今天可以暂且不向敌人猛攻，只须稍用挑拨之计，再加军力威压，几天之ใ内，敌人必有内变，那时我们再全力猛攻，就可以不经多少恶战，把敌人全部ຖ收拾。”
“他是一个小百姓，他没有什么罪。”
李友又请示ิ：对这些被指认出来的坏东西，是否现在就处置。闯王点点头，说：
趁着暂时无事，她命人把慧剑和王大牛分别ี叫来，问了一下亲兵们的安置情况。后来她想反正没事，便自己出来，亲自到各个帐篷中看了一遍。当她回到เ自己帐中时，那个去老府通报的亲兵已经回来了，告诉她，高夫人正在等着见她呢。慧梅一听，立刻说：
吕二婶问道：“今天去，骑哪匹马呀？”
袁时中又问：“有人进唐宅抢劫么？”
袁时中放下心来，回头对他的军师说：“玉尺，你代我去叩见大将军，向他禀报：北门一带已๐经由小袁营人马遵令占领，秋毫无犯，百姓各安生业。回来时，向大将军要一支令箭带回，插在这大门前边。”
红娘子说：“结了这门亲，他就不会飞向别枝了。”
红娘子也心中ณ难受，无话安慰慧梅，只能轻叹一声。
去岁八月战溃，家主坐困松城。城中粮绝，杀马饷兵，忍饥苦守。不意逆将夏承德暗投胡虏，开门献城。家主犹督兵巷๕战，大呼杀敌，血染袍袖；追家主身负重伤，左右死亡枕藉，乃南向叩头，口称“天王圣明，臣力已竭”。被执之后，骂不绝口，惟求速死。后以虏兵防守甚严å，自缢不成，绝食毕命。从来就义之ใ烈，未有如臣家主者也！
“你去承乾宫刚ธ回来？”
拜过堂子，皇太极走出圜殿，为ฦ着他的武功恒赫，又一次获得大捷，面向南拜黄龙大合。虽然皇家的旗合用黄色，绣着龙形图案，是接受的汉族影响，但祭旗纛不用官员鸣赞，仍用萨玛祝祷，也是一代代传下来的满族旧ງ俗。
第二天，多罗饶余贝勒阿巴泰率领固伦额驸祈่他特1、巴牙思护朗2、朝鲜国世子李氵山王以及满洲、蒙古、汉人诸臣上表祝贺大捷，汉文贺表中称颂皇太极“圣神天授，智勇性成，运伟略于衰中，奏奇勋于门外”。过了四天，洪承畴解到盛京，被拘禁在大清门左ุ边不远的三官庙3中ณ。皇太极一面命文臣们代他拟出诏书，满、蒙、汉三种文字并用，将松、锦大捷的武功大加夸张，传谕朝鲜国王李倧和蒙古各部的王和贝勒知道，一面命汉族大臣设法劝说洪承畴赶快投降。但是两天之后，劝说洪承畴投降这一着却失败了。洪承畴自进入盛京以后就不断流泪，不断ษ谩骂，要求赶快将他杀掉。过了三天，洪就绝食了。皇太极在清宁宫心中ณ纳闷，如何能够使洪承畴不要绝食，也不要像张春4那样宁教羁留一生，也坚不投降。用什么法儿使洪承畴这个人回心转意？
陈新甲â说：“上次因虏酋对我方使臣身份及所携文书挑剔，不能ม前去沈阳而回。如今马绍愉等已๐经准备就绪，即将动身，前往沈阳议抚。全部人员共九十九人，大部分已๐经暗中分批启程，将于永平会齐，然后出关。”
1职方郎中——兵部ຖ衙门分设四司，其一为职方清吏司，简称职方司，主管官称郎中，正五品。
恰在这时，李自成派一名亲兵来见刘ถ宗敏，请他速去高一功帐中ณ议事。刘宗敏点点头，走去沙丘后边上马，同时向两个亲兵吩咐：
城上开始受了一点挫折，但没有泄气。官绅军民都知道地洞非争夺不可，守城胜败系于地洞。一阵慌乱过后，黄澍同李光壂决心将一个ฐ“万人敌”从洞口投下去。原来他们也曾经害怕将“万人敌”投人洞中，会使城墙受损伤太大。现在是万不得已，只得如此。于是他们就从守城百姓中挑选了两ä个ฐ勇敢的人。黄澍亲自吩咐：
红娘子摇头说：“我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高夫人摇摇头，小声说：“我看不会。闯王同刘ถ国能ม原是拜把兄弟，我同刘ถ嫂子也很熟。倘若闯王差我带着你们进城去见刘嫂子，劝说刘国能夫妇开门投降，岂不是将咱们送到叛将手中ณ做了人质？何况讲到เ结拜一层，刘国能是兄，咱们大元帅是弟，天底下哪有弟媳妇儿去见阿伯子哥说话的道理？”
正说着，外边杀声又起，有一股义军已经到เ了寨外。傅宗龙立即上寨观看，看见来的“贼兵”并不多，只有几百人，但与官军相距甚远，呐喊进攻。傅宗龙下令放炮。一时炮声震耳，硝烟腾起。只见一个义军将领在硝烟中将小旗挥动，随即响起了锣声，队伍缓缓退去。
忙碌了一阵，他就回到เ自己的住处，准备给皇上草拟奏本。这时他才想起，在孟家庄混战的时候，他的尚方剑已经失去，背尚方แ剑的那ว个亲信中军死在乱军之中。皇上给他的敕书也一起丢失了。只有他的总督银印因绑在自己腰间，侥幸得以保存。对于这几件事，到เ底怎么措辞，怎么叙述得既不脱离实际，又不至于替自己加重罪责，很费踌躇，不禁长叹一声。
几天以前，驻军于西平、遂平之间的李自成，探得博宗龙、杨文岳将在新蔡会师，他和自己้的军师、大将以及罗汝才在一起分析、研究，认为傅、杨会师之ใ后，不外两个ฐ趋向：一是趋守汝宁。因为汝宁是一个ฐ府城，又是明朝的宗室崇王1้分封所在，所以傅宗龙和杨文岳固守汝宁似乎ๆ是理所当然。可是大家也料é想官军害怕一旦被围，死路一条，所以也盘算他们不守汝宁而趋守项城，这样可以使项城和汝宁互为ฦ犄角，互相声援，又有退路。经过商议之后，决定派李过率领三万人马，步兵骑兵都有，赶往新蔡以北截住明军北进之ใ路，一举将其击溃。当时左ุ良玉还在信阳、罗山之间，人马很多，而丁启睿也正驻在光山一带，意图不明。所以，李自成和曹操率领大军仍留在西平、遂平之ใ间，以观动静，并继续向附近各州ะ县催索军粮，征集骡马。
李过害怕明军逃脱，自己้率领八千骑兵在前，疾趋汝宁与项城之间，其余大队人马在后。这八千轻骑中有曹营杨承祖的两ä千轻骑。杨承祖是罗汝才的爱将，李过与他在几年前就相识，近来闯、曹合营，他两人相见的机会更多，成了很好的朋友。因为知道他们比较合得来，所以这一次让曹操出一部ຖ分人马协同作战，曹操就把杨承祖派遣出来。
“你们看，这是吉兆呀还是凶兆？”
皇太极问：“吉在何处？”特别望着范文程加问一句：“你要好生替我圆梦，不要故意将好的话说给我听！”
罗汝才虽然心中ณ不愉快，但是他连连点头，说：“这样好，这样好。理该如此。”
吉珪欠身回答：“闯王与曹帅是小同乡，又是结拜兄弟，情谊非同一般。曹帅前来相就，实想助闯王一臂之力，早成大事，其他何足计较。今承宋军师与牛先生等议定，且蒙闯王同意，称呼曹帅为‘代天抚民威德大将军’，不惟曹帅欣然拜受，我想曹营全体将士也将会感激鼓舞，更愿为闯王效命。”
在吃酒宵夜的时候，罗汝才将他想出的计策说了出来。献忠连声叫好，替汝才满满地斟了一杯，说：
徐以显也很赞赏汝才的主意，略微做了一些修改和补充。
“奉敬帅为盟主，实系众望所归，何必谦让？”
汝才笑一笑，说：“你把话都说清楚了，我还有屁的话说。下午我就交给你两ä千人马，一律给你精兵。”
闯王愕然：“什么事意料é不到？”
“等看过再试一次大炮，我就同军师和捷轩回老营。看来我们的大事该成功啦！”
王长顺说：“你再替我传禀一声，就说我有极其重要的事要当面禀报吴中军，请他转禀闯王知道，不能耽误。”
那ว亲兵头儿见王长顺的口气和神色都很严重，又问道：
“王大伯，真有很紧急的事情？”
王长顺说：“谁还骗你这小子？王大伯跟着闯王打天下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呢！我能骗你？赶快去向吴中军传报，确实不能耽误！”
那ว亲兵头儿正要回去传报，却看见吴汝义拿着一迭文书，匆匆忙忙地走出自己的帐篷，往大帐去了。王长顺ิ失望地叹一口气，对背后的老农民说：
“如今老营的事很忙，和往年大不相同，咱们只好再等一阵吧。”
于是他们退回两ä步，找一个地方แ蹲了下来。过了一阵，看见吴汝义แ又从大帐中出来，走回自己的帐中。王长顺又让哨兵传话，随即那个ฐ亲兵头儿又出来了，对王长顺说：
“吴将爷吩咐，说他眼下不得闲，请王大伯留客人吃午饭，吃过午饭再来见吧。”
王长顺听了这话，知道没有办法，只好带着老农民转身回去，准备吃过午饭再来。他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往年局面不大，规矩也不多，他什么时候想见闯王就见闯王，吴汝义แ这些人更不在话下，而如今得一层一层，先见这个，再见那个，不像往日那ว么容易见到闯王了！
他回到เ自己马棚前边的小帐中ณ坐下后，一个ฐ同他要好的马夫头儿问道：“见了闯王了么？”
他摇摇头：“闯王有事儿，还没有见到。”
“闯王不在老营？”
“在，在他的大帐中ณ。”
马夫头儿笑道：“既然闯王在他的帐中，你就冲进去把你的紧急事情当面一说，不就完了。”
王长顺ิ没有回答，从地上抓起一根柴火棒，慢慢地掐着，一截一截掐断ษ。那ว马夫头儿不晓得他的心事，又说道：
“我还记得，在商洛山中，石门谷杆子叛变，你跑去见闯王，被李强挡住了路，你大吵一顿ู，推开李强就往里冲。那时闯王正在睡午觉，听见吵闹，连鞋子都穿不及，就出来将你请进去，还把李强骂了一顿。你今天怎么เ啦？哼，别人不让你进，你就不敢进了！”
王长顺ิ骂道：“你懂ฦ个ฐ屁！如今不是当年了。”说罢，他不理这个同伴，就同身边的老农民谈起话来。
这个农民姓赵，住在阎李寨西北二十里左右的一个村庄里。他原是一个老河工，每年带着一批农民到黄河堤上抢险修堤。今年因为打仗，官府自然没有力量去过问黄河抢险的事。义军将领都是陕西高原上的人，不晓得黄河险情的关系多么เ重大，所以也没有认真去管。往年每到这个ฐ时候，开封附近一带，少则几万人，多则十几万人上堤抢险。而且从春天就开始准备了抢险的各种物料é。今年春天全没准备，现在堤上也只有少数民工和少数义军的巡ำ逻人马。应该备用的各种抢险用具只是马马虎虎地备了一点。昨天王长顺ิ在向百姓买草料é时遇见了这个老赵，谈起黄河的险情，王长顺很担心，便让他今天来一趟，要带他亲自见闯王说一说。没想到เ闯王没见着，连吴汝义也没见着。这时两ä个老头子在帐中ณ坐着，又谈起了黄河险情。据老赵说，今年秋汛来势很猛，目前离堤岸已๐只差二尺，如果上边下雨，水还会猛涨，即使不下雨，万一起了北风，浪ฐ头直冲堤岸，十分危险。如今守堤的人不多，抢险的物料é也缺，万一决开口子，不但开封周围不保，往东去的许多府、州、县都要被淹。
王长顺的帐中ณ还有些别的人，原来都在各自谈话，后来听到เ老赵的话，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所有的眼光都望着这位陌生的农民。他一说完，大家就要求王长顺ิ无论如何一定要在今天将这番话禀报闯王。万一吃过午饭仍然见不到闯王，一定要找到总哨刘爷或总管高爷，将话说明。
王长顺走出帐外，望望日头，看见离吃午饭的时间还早，就对老赵说：“这里离黑岗口只有十几里路，咱们两个骑马去那ว里看看如何？”
老赵说：“那太好了，我也是实在放心不下。虽说我住在黑岗口西边，黄河决了口子淹不到俺们村庄，可是我当了半辈子河工ื，看见如今那ว水势，我真是担心哪！”
王长顺ิ立刻๑吩咐自己的亲兵，牵来两匹马，他和老赵骑了上去，带着几名亲兵，就向黑岗口方向奔去。天气十分晴朗，秋阳照着浩渺无边的黄河。王长顺ิ和老赵立马在黑岗口的堤上，望着大水。黄水不断地翻滚打旋，水面上冲来了各种死尸、树木和木料，还有些破家具也随着浪涛浮沉。有些死尸和什物被冲到岸边，打个ฐ回旋又向下游冲去。幸而此刻风势很小，而且是东北风，不很可怕，然而即便如此，浊浪ฐ拍击着黑岗口的堤岸，依然发出震骇人心的澎湃声音。
向远处望去，但见十几条大船和许多小船，张着白帆，靠着轻微的风力，缓缓地沿着北岸向西边驶去。自从开封围城以来，南岸已经没有船只，大小船只都被官军弄到北岸去了。如今这十几只大船和许多小船载着卜从善的步兵和一些大小火器以及几千斤ภ火药往黑岗口对岸的西边运去，准备破坏南岸的河堤。他们要破坏的地方在黑岗口东边，但是因为水流迅急，他们必须先到上游很远的地方，然后放船顺流而下，驶到黑岗口的东边靠岸。王长顺们手搭凉棚望了一阵，并没有想到这就是破坏南岸河堤的官军，还以为这是官军运送粮草的船只，所以也不大在意。使他们惊心的是滚滚黄流，不停地冲打堤岸。老赵说：
“你看这水面要比堤内平地高得多，要是一旦决口，就不可收拾啦。”
他又指着突出在水里的堤坝，说：“这叫做塌。往年一到เ春天，就要从几百里外运来石头，加固沿岸一个一个埽坝。今年因为打仗，没人管了。你看，有些石头竟扔在堤里边。现在这埽坝十分危险，万一冲毁了几块石头，就会被水削成大洞，堤岸就要崩塌。往年这堤上堤下，堆的草包麻袋像山一样，里边装满了泥土和石头，哪里有险情，在哪里抛下去；一旦决了口，就拼命地往里抛，一面挡住洪水，一面抢修河堤。如今这里虽然也堆了许多草包、麻袋，可是远远不够用。往年这时候，大堤上到เ处是民工，如今稀稀拉拉地没有多少人，万一决口，抢都抢不及。这黄河不同于别ี的河，一个蚂蚁洞就可以把河堤冲毁，那时不知有多少老百姓要遭大殃。”
老河工ื每指点一个地方แ，说几句话，王长顺ิ就跟着点头，心里增加了新的忧虑。他生在陕北米脂ฦ县黄土高原，离黄河很远，后来虽曾跟着李自成的部队越过黄河到เ了晋南，又越过黄河到了豫西，但那ว两次都是在冬天，河水很窄，又结了坚冰，看不到เ汹涌的浪涛。现在是他生平第一次看到黄河涨水，奔腾汹涌ไ，宽阔无边。他确实感到害怕。这时只见老河工又指着东北方向说道：
“封丘就在那ว个ฐ地方，明朝的督师大臣就驻在封丘。听说那里有不少官兵，可是不敢过河。”
王长顺心里想道：他们现在不晓得有什么เ诡计，如果他们又像六月间那ว样，偷偷在朱家寨决一个口子，可就不得了啦！但这话他没有说出口来。又看了一阵，王长顺ิ便问堤上的巡ำ逻义军，今日的水势比昨日如何。一个ฐ小头目告他说，今日已经落下去半尺深，看来水势还在往下消。王长顺ิ心里稍觉宽慰，可是老赵却马上摇摇头说：
“你不要看河水在消เ，常言道：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上游是不是又要下雨？纵然不下雨，如今水势这么猛，堤岸又没有修，还是可以冲开口子。哪怕这水再消下去三尺，还是比堤内的平地要高出许多，比开封城也要高出两三丈。万万不可大意！”
王长顺ิ听了这话，刚才的一点点宽慰心情一扫而光了。他忍不住对巡ำ逻的义军说：“你们要日夜有人巡ำ逻，千万不可大意。这里人少，我回去禀明闯王，他一定会派众多的人来到เ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