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渊心中隐隐也猜到了几分,看向慕耀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一见英莲进了门,她忙赶上前福了身,急道:“您一定是九姑娘吧,还请您一定救救我家大姑爷啊。”
曹福摇头道:“那倒不是。安徽的陆家是个重信用的,上个月刚送来了一批上等陈皮,还有不久前才谈成的那个福建的杜老板,也没有毁约。只远水解不了近渴,凭这一两处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啊。”
英莲闻,如同当头棒喝,只咬牙道:“做梦!”
刚入金陵城,便有几个捕快装ณ扮的人迎了上来。
万宝十三年九月,全椒一名,逃跑途中ณ跌下山崖,殁
海棠补充道:“而且,我们就算找不到车辙,能找到水流的话也可以,只要沿着水流上山,找到เ那个水潭,就能找到拐子爹的住处了。”
英莲道:“可能吧。我曾听一个逃跑过的人说,四周都是山,她跑了几个时辰也没能跑到山脚。”
海ร棠咬了咬唇,半晌闷闷道:“我娘早死了,我是被我爹带大的。我七岁的时候,村里的媒婆给我爹找了后娘,后娘对我爹好,但是对我不好,有了小弟弟之后对我更不好了。我就是被我后娘带到山里丢掉的,后来被拐子爹捡到了,就把我带回去了。所以,我不是被拐走的,你们也别把我送回去了。”
不想跪在地上的海ร棠脱口而出:“放屁,明明你们当初ม买我的时候只花了五两!”
冯渊拉过她一只手,道:“怎么了?可是认床?”
全捕头坐在上方,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声如洪钟道:“珠儿,现在是官府办案,由不得你提条件,快说,当初拐子卖掉海棠的村子到底叫什么?”
英莲摇头道:“真的想不起来了。那拐子狡猾得很,一路上几乎不让我们下车。我只知道头两天我们是在山里过的,第三天拐子进了一个ฐ地方,不知从哪儿听说有人要买丫鬟,就把海棠领ๆ出去卖了,我和珠儿连面都不曾露过。一直到后来进了左家庄,才领了我和珠儿出来,不想珠儿就被酒肆老板家买了去,拐子带我在那ว里歇了歇脚,半夜就离了赶路去金陵了。”
欧阳越听完,向冯渊作了一个大揖:“多谢冯公子。”
沉默间,体形微胖的曹管家急急从外间进了来,不想撞上这温一幕,把个老脸窘得通红,吭吭哧哧道:“少爷,福运来客栈的欧阳老板上门来求见你和九姑娘。”
心内不禁更肯定了,冯渊必跟她一样,来历不同寻常。
也不知过了多久ื,英莲才渐渐止住了眼泪。她这一番哭得太狠,可谓筋疲力竭,浑身再没一点力气,只软软偎在冯渊怀里喘息。
“真的?太好了!”英莲忙向林刘氏贺喜,又道:“这么大的喜事,嫂子也不叫个人来知会我一声。我若知道,今儿也不会许嫂子来的,若有事我只管找嫂子去便是了。”
那冯渊呵呵笑了凉声,终于放开了她,额头上也是大汗淋漓,看着英莲,道:“是很热,不如九儿为我打扇吧!”
曹福因道:“不过是他分内的事,少爷又何必赏他?”
金嬷嬷在一旁细细打量许久,只道:“不怪少爷喜欢姑娘,真真是个美人胚子,穿什么都好看。”
另一人大笑道:“那也是活该。只前日我还听说,那慕耀不仅欺负小民,前几日还伙同了几个地痞,将那薛家的大公子狠揍了一顿,又逃之夭夭。可怜了那ว薛家公子,至今还在床上躺着呢!”
冯渊这才放了心,起身向冯母深深作揖,道:“多谢母亲。”
算了吧,十块冰糖也不顶什么。
这话听得薛姨妈一愣,因问她道:“这是何故?”
英莲心内暗道这大夫果然是有些高深的,忙点头,回道:“昨晚吃了豆腐。”
“好个ฐ不知礼的毛头小子!看来是不给你点苦头吃吃,你竟不知你薛大爷的厉害处!”薛蟠哪里还愿意跟他多费口舌,忙回头唤那众小厮,“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啊!”
英莲听罢,恨不得一口啐在他脸上。
冯渊端起手边的茶,徐徐吹凉,轻轻抿了一口,半晌,幽幽道:“有点意思。”
林刘ถ氏道:“不知,许是得了钱吃酒去了。”
那林六见状,连忙扶她起来,细声安慰道,“这可万万使不得。想当初你爹娘都是善人,我原先在庙里也受了许多照拂,自是想救你的。然今日我也不过是个小小门子,钱财有限,买不起你。不过,你也莫要太心灰,我看那拐子的意思,一心想要找官门富贵之ใ家,将来买你的人也必是些知礼ึ的,说不定能有一段善缘也未可知。你看开些,安心住在这里,你既叫了我一声大哥,若有需要我自然会多照应你一些的。”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
转眼便是四月,离冯渊出孝的只剩两月不到。这几日,英莲心里倒多了几分不安。
冯渊的生辰在八月初,去年的时候他们正忙着寻拿拐子,英莲也不知道,就这样无声无息过去了,今年却不一样,六月他出孝,八月便及冠,加上英莲有一次无意间听见夫人与冯渊的对话,听冯母的意思,恨不得马上就让冯渊娶亲生子的。
可纵然冯渊一出孝便纳她为妾,她如今也不过十二岁,连癸水也未曾来,想要生孩子到底还是小了些吧?这样看来,老夫人少不得还要给冯渊另娶正妻的。
这日早饭后,冯母因在佛堂念经,无须人伺候,英莲便避了海棠,独自一人躲到后院想事,她靠着紫藤花架,偶尔有细碎花瓣落在肩头,心里却多了几分枯凉。
前一世,她活到十三岁,还没来的及接触爱便早早夭亡,这一世,虽先前那几年在拐子处受了些折磨,却让她遇见了冯渊。这个温润如玉、风姿卓绝的男人,给了她从未体会过的柔和爱惜,她早已๐沦陷无法自拔了,以致她竟忘却了这个世界的规矩法则。
“儿啊,九儿再好,也只能给你充房做妾而已,娘总要再为你寻个ฐ好的,日后好为ฦ你诞下嫡子嫡女啊?”
冯母的话再一次在她脑海回响,她用力摇摇头,想要忘掉却终究只是徒劳。
正烦恼间,却听见远处有人似有人寻她:“姑娘,姑娘,你在哪儿?”
英莲一听便知是海棠的声音,忙从花架下走出来,向回廊里一抹月白身影道:“别喊了,我在这儿呢。”
海棠猛一回头,见了她,转身急急奔了过来,嘴里念道:“姑娘,你怎么เ躲到这里来了,叫我好找啊。”
“出什么เ事了?”英莲见她神色匆忙,问道。
海棠忙道:“刚听曹嬷嬷说,宁县的姨ถ老爷病重,姨太太便带了一大家子人来了咱们府求医呢!”
英莲柳眉微皱:“姨ถ太太?”
倒是鲜少听说呢。
海棠点头:“如今夫人已迎他们到了大厅,也派人也铺子里请少爷去了,姑娘你也赶紧过吧,免得去晚了失了礼。”
“好。”罢,两人匆匆向前厅去了。
还未进门,老远就听见里面人声攒动,似乎还有人哭泣道:“姐姐,你可一定要救救我相公啊。从前都是我的错,请你一定别跟我计较。我听说你们药铺里有位绝顶高明的大夫,求求你了,千万要救活他……”
英莲踏着哭声进了门,便看见一个妇人跪在地上,身后还有两ä个ฐ年轻的少爷、小姐在一旁哭着劝解。
只听冯母道:“妹妹说得哪里话,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你且起身,等渊儿回来,我便叫他去请王大夫给妹夫诊治。”
这时只见旁边那ว个身穿桃红色花褂子的小姐朝冯母盈盈一拜,含泪道:“姨母,我爹的性命就交付给您和表哥了。只要能治好我爹,婷儿愿一生留在姨母身边,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德。”
“傻孩子,尽说傻话呢!”冯母怜爱摸摸她的额头,道,“先扶你母亲起身吧,我已๐命人将西苑里的几间屋子打扫了,你们先去那里歇息,等渊儿和王大夫回来,我就带他们过去。”
英莲忙趁这会子工夫进去了,先是朝冯母见了礼ึ,愧道:“都是九儿不好,来晚了,也不曾和夫人一起迎接贵客。”
冯母忙道:“罢了,快起来见过客人吧。”说着,向旁边的三人介绍道,“你们还不认得吧,这是九儿,是渊儿看上的一个姑娘,只因在孝中ณ不能收房,故买回来之ใ后先放在我身边了。”
此一出,那姨太太眼中忽闪出一道精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