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贵妃——袁妃已经晋封为ฦ贵妃。
“好啊！开封无恙！”
高夫人在一群女兵的簇拥中立马土丘，指挥战斗ç。突然有一百多练勇从一道沟中蜂拥而出，冲到土丘前边，呐喊杀来。慧剑一看敌人已到面前，弓箭不及施放，就将大青骡的镫子一磕，举起宝剑冲向敌人。紧ู随在身边的还有七八个ฐ女兵，虽然都没有战斗ç经历，且是才学的武艺，但她们在危急关头都个个ฐ奋不顾ุ身，杀向前去。那些乡勇没想到这些姑娘竟然如此不要性命，尤其那个ฐ骑大青骡子的姑娘武艺高强，猛不可挡，登时在她的雪亮的宝剑下死伤数人，纷纷后退。慧剑正在追杀，大青骡子蓦失前蹄，向前栽去，跪到เ地上，将慧剑摔了下来。慧剑顾不得左手擦伤，迅速跳起。一个乡勇从面前的一棵树后蹿出，用枪刺来。她用剑将枪头格开，上前一步，挥剑猛砍，将乡勇砍死，而宝剑也深深砍人树身。刹那ว之间，又一支红缨从右边刺๐来。她来不及从树上拔掉宝剑，将身子一闪，右手抓住枪杆，打算夺来使用。但是那个青年小伙子的气力大，夺不过来，另一个ฐ乡勇已经从左ุ边扑来。她匆忙中趁势将抓住枪杆子的右手一送，那个ฐ同她夺枪的小伙子立脚๐不住，踉跄后退，连人带枪跌进深沟。她立刻๑向左飞起一脚๐，恰踢中ณ扑来的乡勇腕上，那一口向她劈来的宝刀飞出去五尺开外，当啷落地。这个人也很凶猛，向她飞来一脚๐，打算踢中ณ她的心窝。慧剑退了半步，以惊人的敏捷抓住飞来的脚跟，向上一掂，向前一送，将敌人送出四五尺远，仰面倒地，后脑碰着一块大石头，再也没有挣扎起来。忽见白光一闪，一口刀又从左边劈来。慧剑半侧身将左手一举，抓住敌人右腕，使敌人的大刀落不下来，却猛出右拳，正打在敌人胸ถ口，将敌人打得仰面倒地。慧剑正要取树上宝剑，忽有一个敌人从背后扑来，拦腰将她抱住，同时看见几个ฐ男人向她跑来，连声欢呼：“捉活的！捉活的！”她想用力甩开抱住她的敌人，但未成功，而另外两个ฐ敌人已经扑到เ面前。这两个ฐ敌人都认为她已经无能为力，只能等待就缚，不提防她猛起一脚๐，将一个敌人踢倒，又一拳捅在敌人肋窝，登时蹲了下去，吐了大口鲜血，不能ม站起。她趁机转过头去，看见拼死力抱着她的敌人有一双大眼睛，嘴里横噙着一把短刀。她没法夺到短刀，却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叉开，向敌人的两ä眼一戳，并不用力，只是低声怒喝：“松手！”敌人疼痛地大叫一声，蓦然松手，捂着受伤的眼睛转身逃命，鲜血从他的指缝间向手背上奔流。
他退回处理公务和睡觉的花厅中，屏退左右，独坐案边休息，对自己刚才所讲的话并不相信，只是心上还存在着一线非常渺茫的希望。因为他吩咐不许有人来打扰他，所以小小的庭院十分寂静，只有一只小鸟偶尔落到เ树枝上啁啾几声。他想仔细考虑下一步怎么办，但是思绪纷乱。一会儿，他想着皇上很可能ม马上就对他严加治罪，说不定来逮捕他的缇骑1已经出京。一会儿，他幻想着皇上必将来旨ຈ切责，给他严厉处分，但仍使他戴罪图功，挽救局势。一会儿，他想着左良玉和贺人龙等大将的骄横跋扈，不听调遣，而四川官绅如何百般抵制和破坏他的用兵方略，对他造谣攻击。一会儿他猜想目前朝廷上一定是议论哗然，纷纷地劾奏他糜费百万金钱，剿贼溃败，失陷藩王。他深知道几十年来朝野士大夫门户斗ç争的激烈情况，他的父亲就是在门户斗争中坐了多年牢，至今死后仍在挨骂，而他自己้也天天生活在门户斗争的风浪之ใ中。“那些人们，”他心里说，“抓住这个机会，绝不会放我过山！”他想到皇上对他的“圣眷”2๐，觉得实在没有把握，不觉叹口气，冲口说出：
红娘子忙问：“慧英妹，你知道开封战事的详细情况么？”
“老兄，这是紧ู急文书，误了公事，你我都吃罪不起！”
“夫人，有什么吩咐？”
献策笑了起来，说：“足下，你这是书生之见，洛阳百姓和潼关叛兵却不会如此看的。如今兵荒马乱，谣言丛生，任何无根之ใ言都容易被人轻信。何况那几百杀官叛兵，正在疑神疑鬼，听风是雨，无事尚且惊慌自找，一听这个ฐ谣言，岂有不信之理？等他们能够冷静剖析，知是谣言，那ว已经是破洛阳多日以后的事了。”
李侔问：“你没有跟军师谈谈，请他劝说闯王？”
1兴——封建时代行礼，叩了头起身叫做兴。“请传制！”照例不必等候皇上说话他便叩头起身，另一传制官由á左边门走出大殿，到了丹陛，面向东立，口称“有制！”外赞礼ึ官高声唱道：“跪！”群臣皆跪。赞礼官随即又唱：“宣制！”传制官高声背诵：
高一功说：“敬轩用兵，诡计多端。他已经把官军拖到เ四川内地，川东一带十分空虚，必能ม从巫山、大昌之间的小路冲出。只是他们出川ษ以后，所剩人马很少，不再成为ฦ杨嗣昌的眼中ณ劲敌。如今咱们破了洛阳，杀了福王，声势浩é大，威震中原，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杨嗣昌势必舍掉敬轩他们，全力跟咱们周旋๙。咱们下一步棋如何走，必须早定，好在各方面都有准备，可以立于万全不败之地。牛启东和军师怎么想的？”
闯王又问：“你看该如何办？”
城上：“贱姓十八子。”
1徐相国——即徐光启。详见本书第一卷第829๗页注释。
牛金星也笑着催促：“对，对，颇愿一闻。”
“这就是前两日从嵩县来的新弟兄么？”
献策回答说：“闯王估计到เ攻破洛阳之后，举国震动，朝廷会舍掉张敬轩而全力对付我们。从明年开春起，两ä三年内将要有许多大仗要打。今日人马虽有十万多人，然而旧日百战老兵不过一两千人，其余皆新集之众，所以虽是除日，也要苦练，寸阴必争。况且人马拉到เ校场上，练武也是练心。纵然乌ไ合之ใ众，经过一段苦练，不但学会武艺，学会阵法，也会牢记着如何严守军纪，有令则行，有禁则止，统万心而为一心，使全军如使一人。马上你就可以看见高夫人身边的那ว些姑娘们也未休息，同男人一样苦练杀敌本领ๆ。”
“倘若果真打起仗来，对我们利与不利各半。对我们有利的，第一是士气甚高，人人都愿意打仗；第二是此地离豫东很远，将士们都明白非打胜没有活路。对我们不利的，第一是我们在这儿人地两ä生，势如孤悬，毫无救兵；第二是将士连日奔波，不免疲惫，特别是步兵最为疲劳。既然情形如此，不管是李际遇来也罢，或是汝州ะ新到เ的官军前来也罢，我们只宜速战取胜，万不宜困守孤寨。一旦拖延时日，我军粮尽援绝，而敌人却会人马愈战愈多。”
红娘子赶快站起来向高夫人深深一拜，说：“能得夫人如此垂爱，拨给五百匹战马成立健妇营，我一定把健妇营练成一支精兵，在冲锋陷阵时不辜负夫人期望，不给夫人丢脸。日后有了多的马匹，就多练一些女兵。”
张巡捕从怀中掏出一个很大的文书封套，交给李信的一个亲兵，转给李信。李信从文书封套中抽出李仙风的手谕一看，冷冷一笑，正要说话，忽听红娘子说道：“请你念出来，让我见识见识李仙风是怎样嚼蛆的。”李信含着一股冷笑，把李仙风的手谕念了一遍，让红娘子句句听清：
无论如何，皇帝ຓ既然四海之主ว，普天之下莫非王士，却又强夺民田à以为ฦ皇庄，使无数小民失去十地，流离失所，这是明朝的最大弊政。”
“去投李闯王！”
李信按捺着一股不舒服的感情，苦笑说：“我知道你的心神已乱，说出些不应该说的话。今晚我有许多要紧事等着料é理，有些话咱们以后细谈。此刻我望你隆重款待红娘子，千万不可因为她出身微贱，对她稍有轻视之ใ意。”
“传下令去，老营中将领ๆ凡没有要紧事的，快随我出寨迎接。”
“德齐，你看下一步如何办？”吃毕糊汤面条，李信向他的兄弟问。
1้不动如阴——意思是当部队须要隐蔽不动的时候，好像处在幽暗的阴影中，使敌人不易觉察。也可以解释为像阴云蔽天，连星辰也看不见。见《孙子·军争篇》。
他把心思掉转过来，重新盘算他将如何赶快设法替自己辩冤，忽然听见门上的铁ກ锁响了。随即李老九推门进来神色有点慌张。李信忙问：
皇后没再说话。凤辇也未停留แ，一直抬进钟็粹宫二门以内。等钟็粹宫的太监喊出“接驾”二字，她已经从凤辇中走下来，望着慌忙跪在地下接驾的太子和许多太监、宫女，一言不发，神气冷若冰霜。过了一阵，她回头来向刘清芬严å厉地问：
医生说：“我跟随闯王数年，深知闯王深谋远虑，有过人之ใ智，更善于采纳嘉ล言，从不自以为ฦ是。有时他自觉思虑未周，总是召集众将，叫大家各抒己้见。他虚怀而听，择善而从。别人如有好的主ว意，纵然出自马夫小卒，他也听从。我曾说他：‘闯王，你惟其不自是，所以常是。’可是在大关节上，他也坚持自己主张，不稍让步。像闯王这样人物，尽管过去几年中ณ屡经挫败，但确实有过人之处，确实了不起。遍观当今起义群雄，没有一个人能ม及得上他的。张敬轩比他矮了一头，像革、左ุ之流的人物连他的十分之一也不如！”
他刚刚ธ艰难地写出两段，他的夫人冒着雨，由丫ฑ环梅香搀扶着，来到书房。他停住笔，抬起头望了望，问道：
览百姓每1้所奏，朕心甚悯。着户、兵衙门知道，究应如何豁免，如何赈济，妥议奏闻。百姓每毋庸在京逗留，以免滋事，致于法纪。钦此！
“中，中。”
“到底为ฦ了何事？”
“从杨嗣昌到เ襄阳督师，到เ如今已经七八个月了。官军在玛瑙山侥幸一胜，并未损伤我军根本。今日杨嗣昌对左良玉等骄兵悍将渐渐无术驾驭，只要我们小心提防，玛瑙山之事不会再有。依我看，不出一年，杨嗣昌必败，不死于我们之手，即死于崇祯之手，如同老熊一样。今后数月，杨嗣昌必全力对付我军，双方แ还有许多苦战。李自成已逃出商洛山，他必定趁着咱们同杨嗣昌杀得难分难解，因利乘便，坐收渔人之利ำ。等我们打败了杨嗣昌，我们自己也必十分疲惫，那时李自成已经兵强马壮，声威远震，大帅还能够制服他么？”
“哼，不会没有怨言！”停一停，崇祯又说：“万历皇爷在世时，各家老皇亲常蒙赏赐。到了崇祯初年，虽然日子大不如前，朕每年也赏赐不少。如今反而向皇亲们借助军饷，岂能没有怨言？”
直到李自成出武关三天以后，郑崇俭才得到เ确实探报，但李自成已经率主力走得无影无踪了。他正在巡ำ视兵营，突然一惊，几乎跌下马背，瞪着眼睛，过了片刻๑，连说：“怪事！怪事！摆好的陷阱他竟然不跳！”他首先想的是如何向皇帝奏报，尽量替自己开脱责任，诡称李自成确实出武关后陷入伏中，经过血战，李自成的人马死伤将尽，几乎被擒，趁黑夜率少数死党逃逸，他已经飞檄贺人龙等将截堵，务期歼灭，以释皇上“宸忧”。又将类似瞎话写成文书，飞报督师辅臣。他同幕僚们分析当时军事情势，判ศ断李自成必将渡过汉水，前往兴归山中与张献忠、罗汝才等合流。于是他一面发出几封十万火急塘报，通知郧阳、白河、平利等处官军截击李自成，严防李自成渡过汉水往南，务期在汉水以北将自成包围歼灭，一面限令官军夺回武关，并从几个方面向商洛山中ณ进犯。
“是一个太学生，名叫李琏。”
今天当闯王来到演武场时，操练刚ธ开始不久ื。李过站在将台上，手执令旗，正在指挥骑兵变化队形，由á圆阵变为方阵。自成站在将台上观看，觉得还是不够迅速和整齐。近两三年，老的战马死伤大多，新添的战马平素า缺乏็训练，只惯于腾跃奔驰，飞越障碍，不习惯列队整齐，随金鼓声进退有序。骑兵操演毕，李过下令叫大家全都下马步操，让将士们熟ງ悉金鼓和旗号。果然，改成步操，在变化队形时就整齐多了。自成叫双喜和随他来的亲兵们都参加队伍步操，重新า从闻鼓前进和闻锣而退这一个最基本的动作开始。李过手中的令旗一挥，数百人的部队变成了一字长蛇阵。令旗又一挥，将台下鼓声大震，数百人整整齐齐地大步前进，并无一人左顾ุ右盼。除刷、刷、刷的脚步声外，一点儿人语声和轻轻的咳嗽声都没有。这一批人是三天前才调来操练的，其中有少数是新า弟兄，已经有这么好的成绩，使闯王满心高兴。
1兴归山中ณ——漫指湖北省兴山和秭归一带山中。
崇帧觉得这个官衔很好，点头同意，随即把杨嗣昌叫到面前，声音低沉地说：
自从谷城起义以来，潘独鳌参与密仪，很见信任，自认是张良、陈平一流人物，日后必为新朝的开国功臣。他喜欢作诗，马鞍上挂着一个锦囊，作好一首诗就装进去。遇到打仗时候，他将诗囊系在身上，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使遗失。现在张献忠带着他看过关帝ຓ庙前搭戏台子的地方以后，就拉他在草地上坐下，屏退左右，小声问道：
周后拿着签票，见上面是一首七言律诗：
“回大人，她们都搬到เ樊城去了。”
李信大惊：“老兄何出此言？”
“昆山请起。请坐下随便叙话，不必过于拘礼。”
宋献策沉吟片刻，说道：“本人与牛启东只是泛泛之ใ交，久已不通音信。且我多年以卖卜为生，身似闲云野鹤，遨游江湖，与本省达官贵人素少来往。牛启东的案情重大，山人亦有所闻，实在爱莫能助。你们为ฦ何不寻找旁人？”
这位公子拉着宋献策的手说：“弟上月拜家岳母汤太夫人之ใ寿，来到汴梁住了半个ฐ多月。回去之后，因为ฦ红娘子的一件事情，于前天又来汴梁。”
“我出去，我出去。求各位积积德，不要乱刀剁，叫我一剑归阴，死个痛快！”
如儿戏。
朝廷上，
纷争炽。
叹金瓯残缺，
效忠无计。
最痛九边传首1后，
英雄抆2尽伤心泪。
漫吟诗慷慨赋从军，
君休矣！
1้九边传首——熊廷弼在天启年间任辽东经略，颇有才干，懂ฦ军事，不得展其所长，且受排挤陷害，于天启五年公元1625年八月被杀，传首九边示众。
2๐抆——音wen。古人诗词中习惯将擦泪写作抆泪。
这首词，他每次诵读都觉得很有同感，其中有几句恰好写出了他的心事。遗憾的是，自从驻节澄海楼以来，他曾经问过见闻较广的几位幕僚和宾客，也询问过本地士绅，都不知道这个“戎马余生”是谁。
他正在品味这首词中的意思，仆人来请他下楼早餐。洪承畴每次吃饭，总在楼ä下开三桌。同他一起吃饭的有他的重要幕僚、清客，前来求他写八行书荐举做官的一些赋闲的亲故和新识。虽然近来宾客中有人害怕出关，寻找借口离开的不少，但是另有人希望获得军功，升官较易，新从北京前来。洪承畴在吃饭时谈笑风生，谁也看不出他竟是心事沉重。早饭一毕，他就吩咐备马进城。
洪承畴还没有走到山海关南门，忽然行辕中有飞骑追来，请他快回行辕接旨。洪承畴心中大惊，深怕皇上会为他未能早日出关震怒。他决定派一位知兵的幕僚和一位细心的将军代他巡ำ视山海关近处的防御部署，并且命人去城中知会地方官绅都到行辕中等候接见，随即策马回澄海ร楼去。
尽管洪承畴官居蓟辽总督，挂兵部尚书和都察院右都御史衔，分明深受崇祯ງ皇帝ຓ的倚重，但每次听说要他接旨都不免心中疑惧，有时脊背上冒出冷汗。他没法预料é什么เ时候皇上会对他猜疑，不满，暴怒，也不能料é到什么时候皇上会听信哪个言官对他的攻讦或锦衣卫对他的密奏，使他突然获罪，下入诏狱。现在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赶回到เ澄海楼，竭力装得镇静，跪下接了旨，然后叩头起立，命幕僚们设酒宴招待送旨ຈ的太监。他自己้捧着密旨ຈ走进私室。当他拆封时候，手指不禁轻轻打颤。这是皇上手谕，很短。他匆匆看了一遍，开始放下心来，然后又仔细看了一遍。那手谕上写道：
谕蓟辽总督洪承畴：汝之兵饷已足，应今夜驰赴宁远，鼓舞将士，进解锦州ะ之围，纵不能ม一举恢复辽沈，亦可纾朕北顾之ใ忧。勿再逗留แ关门，负朕厚望。已简派兵部职方司郎中ณ张若麒总监援锦之师，迅赴辽东军中ณ，为汝一臂之ใ助。如何进兵作战，应与张若麒和衷共济，斟ต酌决定，以期迅赴戎机，早奏肤功。此谕！
洪承畴将上谕看了两ä遍，放在桌上，默默坐下。过了片刻，几位亲信幕僚进来，脸上都带着疑虑神色，询问上谕所言何事。
洪承畴让大家看了上谕，一起分析。因皇上并未有谴责之词，众皆放心。
关于张若麒的议论，前几天已经在行辕中开始了。但那时只是风传张若麒将来，尚未证实。今见上谕，已成事实，并且很快就要到达，大家的议论就更牵涉到เ一些实际问题。有人知道张若麒年轻，浮ด躁，喜欢谈兵，颇得兵部尚书陈新甲â的信任。但历来这样的人坏事有余，成事不足。可是今天他既是钦奉敕谕，前来监军，就不可轻易对待。还有人已经预料张若麒来到以后，必定事事掣肘，使洪承畴战守都不能自己做主，不禁为援锦前途摇头。
当大家议论的时候，洪承畴一言不发，既不阻止大家议论，也不表露他对张若麒的厌恶之情。他多年来得到的经验是，纵然跟亲信幕僚们一起谈话，有些话也尽可能ม不出于自己้之口，免得万一被东厂或锦衣卫的探事人知道，报进宫去。这时他慢慢走出屋子，凭着栏杆，面对大海ร，想了一阵。忽然转回屋中，告诉幕僚和亲信将领们说：
“你们各位都不要议论了。皇上对辽东军事至为焦急，我忝为大臣1，总督援军，应当体谅圣衷，努力尽职；成败利钝，付之天命。我已决定不待明天，提前于今夜二更出发。”他转向中军副将说：“你传令行辕，作好准备，一更站队，听候号声一响，准在二更时候全部出关。”他又叫一位幕僚立即替他草拟奏稿，口授大意说：“微臣跪诵手诏，深感皇上寄望之殷，振奋无似。原择于明日出关，已有密本驰奏。现乃决定提前于今夜二更出关，驰赴宁远。”
1忝为大臣——惭愧地做了朝廷大臣。忝：愧对他人。用为自谦之ใ词。
众人听了，尽皆诧异：仅仅提前一夜，何必更改行期？
洪承畴想得很多，用意甚深，但他不便说出。等到大家散后，他对两ä三个最亲信的幕僚小声说道：
“你们不知，皇上这一封密旨还没有对我见罪，如果再不出关，下一次密旨到来，学生就可能ม有大祸临ภ头。现有圣旨催促出关，自不宜稍有违误。学生身为总督大臣，必须ี遵旨行事，为ฦ诸将树立表率。虽只提前一夜，也是为大臣尽忠王事应有的样子。”
一位幕僚说：“张若麒至迟明日可到，不妨等他到เ了一起出关，岂不很好？”
洪承畴笑一笑，轻轻地摇摇头，不愿说话。
另一幕僚说：“这话很是。等一下张监军，也免得他说大人故意怠慢了他。我看这个意见颇佳，幸望大人采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