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不少,领ๆ头那个叫他给跑了,也不知抓没抓到。”
“听说是……在凤口里外的官道上。”她想了想,“那些劫匪本来盘踞在千岩山,正打算回山里,路上恰好乔公子的马车,这才把人救下来的。”
到了凤口里岔路之处,沿着车辙痕迹继续往前追,不多时已隐约看到马车的影子。
近来心绪不定,诸事皆有所懈า怠,竟连如此明显的调虎离山计也没有看出来。倘若真是萧问有事找自己,也该让高恕来而不是亲自登门。原本不用细想也能明白的事,然而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故而连这一层也没有注意到。
“怎么就轻率了?”她噘着嘴歪头不解,“乔公子是翰林院侍读,家里世代为官,人生得也好看,玉树临风!和咱们家小姐岂不是很般配?”
这番话不无道理,他皱着眉,忽然感到心口堵得慌。
“好。”他依言应下,将出门时,又忍不住回头深深看了明霜一眼,方才举步往外走。
“就是上次咱们在夜市上遇到的那个,公主的赏梅宴他也去了,临走前把画儿送给了小姐,还说是特地画ฑ给她的。”她一面说一面摇头,“不行,小姐这衣衫湿透了,得赶紧换下来,当心一觉醒了激出病。”
“明姑娘。”
从没见过这明家二小姐的庐山真面目,虽然众人多少已经猜测到明霜的身份,但碍于无人引见也不好开口。当下听得宜春郡ຉ主如是而言,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也纷纷上前问好。
雪是在半上午的时候落下的,漫天里细碎的飘着,京城很快便笼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江城在界身巷一处人家门前抬手轻叩,很快,高恕便给他开了门。
一听说没有小孩子,明霜就失了一半的兴趣。大约是知道她想玩病遁,叶夫人还特地强调不准缺席,这下不能轻易搪塞,只得跟着去了。
明霜扬起一边眉毛淡笑,慢悠悠把面具放下,“小江啊,我发现你近来好像不大对劲呢……”
“嗯?”
他正看着石板路出神,耳畔忽然听得一阵轻笑。
她果然……待谁都是这样么?
“小姐……”江城轻声唤她,许久没有回应,她想是还在昏沉之际,并没苏醒。他试着将手抽开,静静瞧着她的睡颜,然后极其小心地伸出拇指抹去眼底下的泪痕。
“娘,娘……”她低低喃喃道,“我疼……”
屋外树叶落尽,淡薄的阳光从窗棂里投射进来,正洒落他半身,眉目温润如玉。明霜抚在他脸上,动作微微一顿,歪头打量他面容。
江城出声提醒她:“此事来得蹊跷,许是针ฤ对您的,往后定要当心。”
把血衣换下来,高恕捧在手里直发抖,眼泪簌簌往下掉:“您过着这样刀口舔血的日子,老爷若是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伤心难过呢!哎!”
“别告诉她。”江城自顾ุ拿了纱布把胳膊缠上,“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叫她知道了难免忧心。”
因此到了月底,明霜房内领到的月例就足足多了一倍。
府里的人们,听说叶夫人买了间药房,花大手笔整顿了一番,顺便还收拾了城里欺压百姓的安武坊,街头巷口但凡有人提起,无一不是又点头又竖拇指的,把明家上下赞了个遍。
明霜正合上册子,抬眼望见投射在纱窗上的身影,忽然微微一笑,抬手把窗子推开。
晚上,风声萧萧,温馨的烛火光芒从窗内透出来,隐约能看到屋中的人伏在案上提笔书写,夜风里传来轻咳声,她果然又熬夜了……
“行,你早点回来。”
人群熙攘,江城就跟在她们后面,不经意瞥见几个ฐ熟悉的面孔朝巷子口走去,他眉峰微颦,上前一步向明霜行礼。
他尴尬地嗯了一声。
“不要吃葱。”
“好的。”
折腾了一个月,她做了一堆伙计该做的事,还没指望要工钱。
三千两ä,加上这五百两,那还剩五百两呢?
这些全是她辛苦攒的,但要置办新的绸缎,起码得有四千两,明霜伸手拨了下银票。
明霜笑笑:“原来如此,是挺舒服的……什么价?”
“那您可来对地方了。”店伙急忙带她去货架旁้边,抬手先取了一匹,“杭州那可是丝绸之府,绸缎的祖宗,这几匹都是打那儿采买运来的,您瞧瞧。”
几个小丫头怔怔看他,杏遥忙上前拉了拉他袖子,压低声音:“你接着干什么?小姐不高兴想摔个杯子发发脾ຆ气,你就让她摔啊!”
脑后听得冷风飕飕,似有何物掷来,只当是有谁偷袭,江城本能地转过身去,稳稳当当把那茶杯接住。
“会在房顶上守我一夜么?”
“你从哪里过来的?”
“遥遥啊。”她轻叹道,“我是不是哪里待小江不好了?他近来怎么都是这样呢……”
“他一定是生气了。”明霜皱着眉头看那ว匹缎子,“很久之ใ前我也说要给他做衣裳,结果拖到现在,他想必觉得,我说话不算话,总爱捉弄他……”
“有么?”杏遥一面铺床一面回答,“您啊别瞎想了,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呀。大约江侍卫这是有意和您疏离的吧,毕竟您要嫁人了,他总不能还像以往似的和您走得那ว么近,这不是怕给您招来闲话么?”
明霜漫应了声,心不在焉的颔首:“……是这样么?”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杏遥抖好被子走到她跟前,“就快到您的寿辰了,不如想想要怎么过吧?如今这府里上下没人敢怠慢咱们,今年定不会像上年那般冷清,您想想要玩什么吃什么,老爷绝对满足您的。”
明霜讶然了半晌,笑道:“哎哟,你不提我都要忘了这事了。”
杏遥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这么大的事儿您都能忘?”要换做三小姐,那ว不早嚷嚷得满城皆知了。
“生辰啊……”她托着腮,“要怎么过好呢?”
江城刚走出门,心下就已经后悔了。
她这几日心情不好,适才难得有兴致,自己不该这般的不领情,越这样生冷就越发显得不自然了。只是不知为何,一见到她,心绪总是凌乱繁杂,原本想说的并非那ว样,但到了嘴边却又变了味。
今时今日江城才觉得并自己้不如想象中的果断,明明也遇到过比这个更加令他两难的抉择,却从不像现在这般左右迟疑。
连他也禁不住纳罕起来。
自己究竟是怎么เ了……
未晚从房里出来,乐滋滋地捧了一把钱凑到เ尚早跟前去,“呐,快看,小姐赏的。”
“这么多呀?”
“小姐生辰快到了正琢磨那日的酒菜,她适才问我什么东西好吃,我说了个麻饮鸡皮,她一高兴就抓了把钱给我。”
尚早ຉ立在一旁喂雀儿,闻言偏过头,“今年可不比往年了,一定热闹得很。”
“是啊。”
明霜生在初ม春,三月十三。上一年的生日正遇上她被人推下水所以耽搁了,而今境况大不相同,还未到日子,叶夫人和明见书就各自送了些玩意儿过来,连在侯府的明锦也托人带了一扇紫檀屏风。
杏遥放在屋内左看右看,啧啧赞道:“这屏风还有香味儿,我听人说宫里娘娘的寝殿就用檀香的木插屏风,想来值不少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