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大
拇指头。
有的人家办堂会，会约档子八角鼓代小戏什样杂耍，那可比宫
戏和滦州影戏又显着排场阔绰啦。
八角鼓带小戏里，少不了什不闲，北平唱什不闲的，以抓髻赵算是
泰山北斗了。他曾经进过大内，在御前献唱，颇蒙恩宠，所以抓髻赵唱
什不闲的锣鼓架上，左右各雕着只金漆盘龙云头，表示他当过内廷
供奉，这是上赏的响器。笔者听抓髻赵的时候，他已经是满脸皱纹，白
发盈巅，可是唱起来老腔老调古趣盎然，嗓筒儿还是脆ะ而亮。故都名
票张伯驹，曾经特烦抓髻赵在高亭公司录了两段排子曲，现在当然已
成绝响啦。
北平的京韵大鼓，有银发鼓王之ใ称的刘宝金是特出人物，他上
场，气度雍容，唱做炉火纯青。刘ถ本来是梨园出身，后来才改唱大鼓，
所以他的刀枪架儿特别受看。般唱京韵大鼓的，都说艺宗鼓王，其
实十有八九都是留学生从留声机学来的。尤其大鼓妞儿，张嘴就
是大西厢，只要唱大西厢，就算是刘派啦，其实战长沙宁武
关身段繁复，悲壮激烈的大鼓段，那才是刘ถ派的代表作。北平剧评家
景孤血说：“刘宝全的宁武关，描摹周遇吉腔热血，精忠报国，唱起
来仿佛都有脑后烈音，是凡血性人听了，都能激发股子爱国的情
操。”此话确实不假。
当初清末内务府大臣奎俊乐่峰名票关醉蝉父亲，有年新得长
孙，高兴把刘宝全叫进宅里，唱台小型堂会。台面就在小花厅里，
正面放上架特大穿衣镜，宝全就在穿衣镜前头唱。奎老坐在张摇
椅上，专看刘ถ宝全镜子里后影，宝全知道奎老是个ฐ中高手，不但能唱而
且会编。当年张筱轩唱的翠屏山带放风流焰口，就是奎老的手笔。
所以他越唱越犯毛咕，段战长沙唱完，真是汗透重裘如释重负。
你瞧大鼓虽小道，可是在以前，听的主儿和唱的主儿，对于艺术是多么
认真呀。
把八角鼓带小戏唱出名的是奎星垣，同行都叫他奎弟老。奎弟老
拿手好戏是锯碗丁，只要是出堂会，没有不唱这出小戏的。般女
眷看到恶婆婆对待儿媳妇的阴损毒辣，真有当场流泪的，这类小戏对
于警世醒俗，倒也发生了相当效果。奎星垣唱到เ脸不上粉，没法唱包
头了，才洗手收山。后来又出了个张笑影，张年纪轻扮桕好，很出了
阵子风头，不过因为整天涂脂搽粉，变成似女非男的脸蛋儿，加上便
于包头，头发留แ到可以梳髻儿，下装之后简直分不出是男是女，渐渐也
没人敢领ๆ教啦。
唱八角鼓带小戏，还有个ฐ名人徐狗子。徐狗子在杂耍界人头熟
人缘好，既能ม吃亏让人，又四海ร够味，谁家要是办档子堂会，找徐狗
子当承头准保没错。不但玩意儿齐全，场面火炽，还能ม让您不多花钱。
徐狗子最大长处是不忘本，他发达之ใ后，冬天出门海龙皮帽水獭领ๆ子
大衣，浑身穿绸裹缎，打簧金表翡翠表杠，可是遇见老主ว顾，仍赶紧
下车打扦请安，毕恭毕敬，满脸小人该死，大老爷禄位高升的神气。徐
狗子玩意儿宽绰不说，他最能挨得起揍。他时常指着自己脑แ门上凸出
个疙瘩说哏，他说他这个ฐ坏包，是唱打城隍打灶王类挨揍
戏，日积月累็揍出来的。好人有好报，徐狗子唯的孙子，他供给到英
国留学，学成回国，徐狗子老年还真享了几年清福呢。
北平的杂耍中有种梅花调大鼓，其中金万昌得算头份儿。金
万昌长得虎背熊腰，实大声洪，可是唱起梅花调来，抑扬顿挫，细腻缠
绵，令人忘了他的龙钟老态。尤其他鼓板上的功力充沛，花点玲珑，配
上他依傍多年的三弦四胡，出场通净场鼓，凭着鼓点的花哨流畅乐
器托衬得丝丝入扣，立刻就能要个满堂彩。金老晚年在天津小梨园
北平哈尔飞登台，上下场都要人搀扶，可是到扬上，立刻精神抖擞毫
不含糊。梅花调的特点是尾音拖长才好听，金老年高气衰，拖不动只
好用吭来帮衬，那可真是货卖识家，武侠小说名家还珠楼ä主李寿民章
回小说高手刘云若，他们两位偏偏喜欢听金老之吭？他们认为金老之
吭，跟裘盛戎花脸之吭，有异曲同工之妙。金万昌收的徒弟可不少，男
徒弟没有个出色的，女徒弟有个郭小霞倒是唱出了名，算是承袭了
他师傅的衣钵。
听老辈儿人说，早先北平的单弦比大鼓还时兴，可是真正唱出了
名的只有位荣剑尘，按说八角鼓快书岔曲排子曲，都属于单弦类。
清军扫平大小金川，八旗兵丁为了提倡军中ณ娱乐，才兴出了八角鼓，最
初只打打八角鼓唱唱得胜歌词，根本没有丝竹伴奏。等到班师回京，
才添上丝弦，曲牌也越研究越多，像南锣北鼓金银纽丝，那ว都是后来加
上去的。当初有原则，单弦里的词句，都是些春郊试马虎帐谈兵
慷慨激昂保国卫民的词儿，绝对没有儿女私情花花草草的词藻，后来
虽然为迎合听众心理，偶然来几句软性的唱词，可是比起别的玩意儿，
算是最规矩的了。荣剑尘是内务府旗人，他的单弦唱起来，不单是词
句典雅，意境悠然，而且如珠走盘，每个字每句词，都能让您听得清清
楚楚。偶或抓个哏斗ç个趣，也是不愠不火谑而不虐。后来有个常澍
田虽然气口差点儿，可是还不离谱儿。后起之ใ秀出来个曹宝禄，
在园子里电台上真有人捧，严格说起来，咬字不真，气口欠匀，仅是年
轻气壮，凭着条嗓子，唬唬听众而已。
唱大鼓还有个ฐ特殊人物，就是醋溜大鼓王佩老大臣，王佩臣自己้
说她的大鼓带点儿酸溜溜的味儿，所以叫醋溜大鼓。般唱大鼓的妞
儿都年轻貌美，只有她这个ฐ年近知命的老太婆，还在唱玩意儿，因此自
封王佩老大臣。王佩臣在台上虽然脂粉不施，可是屑清目秀，遥想当
年定是个ฐ美人胚子，她手上的梨花片耍起来，繁花骤雨，配上卢成科
的弦子，严丝合缝，也是绝。她唱起来口齿流利，板槽极稳，最长的
鼓词有二十个字句，她能唱得不慌不忙平平整整，丝不乱ກ，这是
无论哪个唱手都办不到เ的，她的拿手活如王二姐思夫摔镜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