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维传第9章(1 / 2)

加入书签 本章报错

强烈推荐:

面对这样一所“大学”及其主持者,王国维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贸然应聘,写信向罗振玉表示说自己้与“此等人殆难共处”,“看来,此局久则三个月,则敷衍至月杪”。对此,罗振玉则写信规劝王国维不要与哈同花园方面闹僵,并列举樊炳清等人为ฦ了生活不得不每天工作六七个小时而没有时间治学等状况,同时联系自己多年来处理治学与生活之间关系的实际经验,希望王国维能ม够利用这一机会使自己的学术研究更上一层楼:

既ຂ然如此,王国维又与介绍人邹安经过多次协商后,终于正式进入哈同花园。不过,王国维在经一番斟酌后并采纳了邹安之计,与学校订立了三条“君子协定”:一、拒绝担任仓圣明智大学教务长;二、不到哈同花园内居住和办公;三、由他全权负责筹办《学术丛编》,学校不得干涉其刊登内容。随后,仓圣明智大学一次性就创น办了三份杂志:一是王国维任主编的《学术丛编》,主要刊登经史小学方面的论述;二是邹安主ว编的《艺术丛编》,主要表金石与甲骨文方面的著述;三是况夔笙主ว编的《仓圣大学杂志》,主ว要登载罗诗俪穗和姬ภ觉弥等人在教育及宗教方แ面的主张。对于这样一种结果,王国维很高兴地将情况向罗振玉进行了通报,并认为因为自己回国而停办的《国学丛刊》是“虽停而不停了”。确实,《学术丛编》虽由哈同花园方面出资创办,但表著述的决定权则ท由王国维一人掌握,这比在日本时由á罗振玉到处筹资支撑《国学丛刊â》更为便利。于是,罗振玉后来撰写的一些著述都是通过《学术丛编》表的,诸如《仓颉篇残简考释》、《唐折冲府考补》、《殷墟书契后编》、《殷墟古器物图录》、《殷文存》、《金泥石屑》、《古器物范图》和《古明器图录》等等。至于王国维的学术著述,据统计在其主笔《学术丛编》四年间,该杂志共出版行24期表著述52种,而王国维一人就有24种著述刊登其上,数量几乎达到เ一半。由此可见,《学术丛编》成为王国维和罗振玉在几年间表著述的主ว要阵地,而王国维也成为ฦ《学术丛编》名副其实的“主笔”。当然,也正是因为有了王国维和罗振玉这样的大学者频频“赐稿”,才使《学术丛编》杂志名扬海ร内外,这让哈同夫妇和姬觉弥等人也赢得了他们极为看重的隆盛名誉。

《古剧脚色考》,是王国维对唐宋以来中ณ国古典戏曲中角色的渊源及其变化展所进行的一次深入考证。在这篇著述中ณ,王国维可谓是旁征博引,融贯中西,不仅对戏曲中各种角色的名称、源流、展和变化进行严谨审慎的考证,而且对这些角色在剧中的作用及其如何挥展示作用都做了科学的分析,特别是他借用西方心理学和生理学中的观点来观照中ณ国古老戏曲的这一做法,堪称是站在了世界ศ文化前沿且带有中国特色的一次学术考证行动,在当时具有无人能及的前瞻性和科学性。为了使读者能够领ๆ略到王国维这次非同寻常学术考证行动的魅力,愿意引录该论述第一段如下:

在这里,王国维通过考释以往三种对戏剧ຕ中角色或错误或偏颇็或缺失之说,阐明自己之ใ所以要对“唐宋迄今剧中ณ之脚色”进行考释的原因,并把这次考释作为“他日຅之研究”的资料准备。确实,王国维在这里不仅考释角色渊源展,而且通过对角色的考释进一步推释中国古典戏剧的展脉络,这为他随后撰写《宋元戏曲考》再一次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我国之社ุ会,则ท正义之思想之缺乏็,实有可惊者,岂独平民而已,即素า号开通之绅士,竟侗然不知正义之为何物!往者,某府有设中学校者,其地邻佛寺,遂以官力兼并而有之。僧狼狈迁他所,曰:“嘻!此盗所不为也。”原此寺之建,未必不由社ุ会之物力;然僧侣之居处之经营之者,且数百年,则其为个人之财产,固已久矣已。乃ี不顾一切,以强力夺弱者之所有而有之,并使之无຀所控告,则自僧侣言之,谓之烈于盗贼,诚非过也๣。设更有强有力者,出夺该校而有之,则创设该校者之感情,又当何如?使生徒入如此之讲室,居如此之寄宿舍,而欲涵养其正义之德性,岂非却行而求前๩,南辕而北其辙哉!夫以佛寺与学校较,则似学校有用而佛寺无用矣;然以建一校而摇社会之根柢,则其孰得孰失,孰利ำ孰害,宁待知者而决哉!

那么,王国维当初为ฦ什么会舍弃京师大学堂之ใ聘而就任地处偏僻的通州ะ师范学堂之ใ职呢?关于王国维的这一选择,大约有三个原因:一是江苏通州ะ师范学堂距离浙江海宁较近,便于王国维照料家小;二是据担任王国维在清华国学研究院助手的赵万里所整理的《王国维年谱》中记述,王国维之所以就任通州师范学堂一职,是因为ฦ罗振玉应两广总督岑春煊邀请在前往广东途中,经过南通时与正在创น办该校的张謇相见而举荐之ใ故;三是王国维感佩状元张謇竟能够放弃虚名并冲破重重阻力自筹资金办学这一“壮举”而应聘。如此,我们在这里就不能ม不对张謇予以介绍。

众所周知,王国维一生不仅没能通过科举入仕,也๣不是现今所说的科班出身,但他却成为世人景仰的一代国学大师。究其原因,不能不提及他与众不同的独学历程和笃学精神,而要明晰王国维的独学历程和笃学精神,又必须从他自然天成或自幼养成的独学方法和治学情趣开始讲起。当然,说王国维特别ี的独学方法是自然天成,也๣许有点故弄玄虚的感觉,可至今我们也不能明了他从自幼不喜欢《十三经注疏》等正统国学经典,到后来对艰深国学产生盎然兴致并保持终身不减的根源所在。如此,下面只好就王国维最初的读书๰兴趣和治学方向作一介绍,以便读者或王国维研究者从中能得到เ一点抛砖引玉的作用。

说“前四史”与“时文绳墨”不搭界,仅举一例以说明。前๩四史,指的是《史记》、《汉书》、《后汉书》和《三国志》这四部书,“时文绳墨”自然是前文解说过的“八股文”之类,两者之ใ间很显然不属于同类文体。比如说《史记》,原名《太史公书》,东汉以后始称《史记》,是西汉太史令司马迁费时数年所编撰,也是中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全书共1้30篇,即十二本纪、十表、八书、三十世家和七十列传,该书๰记载了自黄帝ຓ至汉武帝时期共约三千年的中华历史。该书取材颇富,作者曾广泛查阅并实地调查了大量史料和史事,而且文笔优美生动,结构严谨,被奉为封建时代历史著作的典范,在中ณ国史学和文学史上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特别是作者所开创น的纪传体例,成为历代著作正史者所必须ี遵循和取法的一种写法。这种文体自然与“八股文”相去甚远,与王国维等年轻人的阅读兴趣则极为ฦ契合。

另据上海辞书๰出版社社长兼总编辑的李伟国先生在《敦煌话语》一书中所说:“如要说最早在刊物上表敦煌学论文的学者,可能是刘师培。刘氏江苏仪征人,191้1年在《国粹学报》第七卷1∽8期表《敦煌新出唐写本提要》19篇,所据也๣是伯希和所得敦煌写卷。”好在李伟国先生在这里用了“可能”两个字,否则则要埋没罗振玉最早在刊物上公开表相关文章的头筹了。因为早在宣统元年公元1909年罗振玉就撰写了《莫高石室秘录》疑ທ是《鸣沙山石室密录》一文,并于当年表在《东方杂志》第六卷1้1้和12期上,虽然这不是纯粹的学术著述,但其中考订色彩并不比刘师培那《敦煌ä新出唐写本提要》等19篇论文逊色。

不过,在《敦煌话语》一书中接着李伟国先生话语的,还有赵和平先生对王国维在敦煌学研究中的评说:“早期研究敦煌学最有成就的除了上述叶、罗、刘三位外,还有大学者王国维,他在敦煌学研究方แ面的成就可以说还在上述三位之上。”在这里,我们姑且不论赵和平先生为何只提出“叶、罗、刘”三位中国学者而忽视日຅本学者藤田剑峰,单是说王国维在敦煌学研究方แ面的成就在这三位之上一语,这个ฐ评价倒也是客观公正的。那ว么,王国维在敦煌学方面到เ底有何研究成果,他对于敦煌学轫又有何贡献呢?

在解析王国维在敦煌学研究领域内的卓越成果之前,笔者想先引录王国维于民国十四年公元19๗25年暑假时应清华大学学生会邀请所作题为《最近二三十年中中国新见之学问》的公开演讲中ณ的一段话。在这一讲演中,王国维将“最近二三十年中ณ中国新见之ใ学问”归纳为“殷虚甲骨文字”、“敦煌塞上及西域各地之简牍”、“敦煌ä千佛洞之ใ六朝唐人所书卷轴”、“内阁大库之书籍档案”和“中ณ国境内之古外族遗文”这五个方面。其中ณ,关于“敦煌遗书”王国维这样说道:

汉晋牍简,斯氏斯坦因均由á人工掘得之ใ,然同时又有无尽之宝藏于无意中出世,而为斯氏及法国伯希和教授携去大半者,则千佛洞之六朝及唐五代宋初人所书之卷子本是也。千佛洞本为佛寺,今为道士所居。当光绪中ณ叶,道观壁坏,始见古代藏书之窟室。其中书籍居大半,而画ฑ幅及佛家所用幡幢等亦杂其中。余见浭阳端氏端方แ所藏敦煌出开宝八年灵修寺尼画观音像,乃光绪己้亥所得。又,乌程蒋氏蒋汝藻所藏沙洲曹氏二画像,乃光绪甲辰以前叶鞠裳๙学使昌炽视学甘肃时所收。

在这里,王国维提到自己从“浭ณ阳端氏”和“乌程蒋氏”两人处见到เ了从敦煌流散出来的一些散件,虽然他没有说明他是何时得见这些散件的,但“浭阳端氏”端方所藏的“开宝八年灵修寺尼画ฑ观音像”则是“光绪己亥所得”,也就是光绪二十五年公元1899年,这个时间竟比道士王圆箓现“敦煌遗书๰”的光绪二十六年公元19๗00年还早ຉ,想来这一散件虽不属于“敦煌遗书”,但王国维明确地说明是由“敦煌出”,这就表明王国维关注敦煌出土古物的时间要早ຉ于“敦煌遗书๰”现之时。另外,“乌程蒋氏蒋汝藻所藏沙洲曹氏二画像”,王国维也明确地说明是在“光绪甲â辰以前”从那位甘肃学政叶昌炽手中所出,光绪甲辰即光绪三十年公元1904年,这个时间也๣要比“敦煌遗书”被押运到เ北京早的多。由此可知,王国维对“敦煌遗书”的研究并非局限于伯希和所得,这很显然对他撰写敦煌学轫之作有一定的优势。

当然,以王国维独特而深邃的学术视角,他对一门新兴学问的研究向来不同于别人,他总是高屋建瓴、独辟蹊径。例如,在宣统元年公元19๗09年9月当王国维与罗振玉等人一同观看抄录伯希和所得“敦煌遗书๰”时,他不仅与罗振玉等人一起积极地校勘和研究这些敦煌写卷,还撰写了《唐写本敦煌县户籍跋》、《敦煌现唐朝之通俗诗及通俗》和《唐诸家切韵考》等大量论文,其内容涉及制度史、宗教史、俗文学、西北历史地理和古音韵学等诸多方面,且论述深度都达到了当时的最高水平。关于王国维在敦煌学研究领ๆ域中,将其视角扫射到他所谙熟的历史、地理和音韵学等方面的成就,因为这些内容在甲â骨文研究中多有涉及,在此不赘。下面就王国维在“敦煌遗书๰”中对俗文学的研究成果例举一二,以窥见其在这一当时及现在人们都不太重视的领域中ณ的突出贡献。

确实,王国维研究“敦煌遗书”实在是与众不同,他没有像那些守旧学者那样只将目光习惯性地盯在参证正史等方面,虽然他也撰写了这方แ面的学术文章且水准要高人一筹,但他还敏锐地捕捉到เ了一些不为人们注意或重视的“边角料é”,并开拓出了敦煌学中ณ一个ฐ崭新而有趣的学术研究方向。例如,王国维撰写的第一篇敦煌学文章——《唐写本跋》。在这里有必要先说明一下,因为ฦ王国维在观看、抄录伯希๶和所得“敦煌遗书”之后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内,即宣统二年公元1910年1月他就将斯坦因撰写的《中亚西亚探险谈》又名《流沙访古记》翻译成中ณ文,但这毕竟不是王国维的第一篇敦煌学论文,所以他自己้记于“辛亥六月”即宣统三年公元191้1年7月撰写的《唐写本跋》一文,当属王国维正式开始敦煌学研究之作。那么,《太公家教》是怎样一部书๰,王国维又为什么会选择它作为自己敦煌ä学研究轫之作呢?

在民国九年公元1920年第1้7卷第8号的《东方แ杂志》上,王国维撰有《敦煌见唐朝之通俗诗及通俗》一文。其中,王国维引录有关于《太公家教》一书作者概况及成书原因的一段原话:

□□□□代长值危时,望亡之讹乡失土,波迸流离。只欲隐山居住,不能忍冻受饥;只欲扬名后代,复无宴婴之机。才轻德薄,不堪人师๲,徒消人食,浪费人衣。随缘信业,且逐时之ใ随。辄以讨其坟典,简择诗书,依经傍史,约礼时宜,为书一卷,助幼童儿。

由此可知,《太公家教》应该是由落魄老书๰生编撰的一部教育儿童的启蒙读物,相当于《三字经》、《百家姓》和《幼学琼林》等。对此,王国维根据书中“多用俗语,而文极芜杂无次序”的情况,遂考证说:《太公家教》一书๰“盖唐时乡学究之所作也。”不过,即便是“唐时乡学究之所作”,王国维也没有轻视《太公家教》,而是认为该“书全用韵语,多集当时俗谚格言,有至今尚在人口者”,即承认其具有一定的教育意义和在当前的研究价值。于是,王国维“辄举ะ其要者”引录了一些,我们不妨也来看一看:

得人一牛,还人一马,往而不来,非成礼也。知恩报恩,风流儒雅。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日຅为君,终身为主。

他篱莫越,他事莫知,他贫莫笑,他病莫欺,他财莫取,他色莫侵,他彊莫触,他弱莫欺,他弓莫挽,他马莫骑;弓折马死,偿他无疑。

罹网之ใ鸟,悔不高飞;吞钩之鱼๠,悔不忍饥。

男年长大,莫听好酒;女年长大,莫听游走。

含血噀຀人,先污其口;十言九中ณ,不语者胜。

款客不贫,古今实语。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蓬生麻中,不扶自直。

凡人不可貌相,海ร水不可斗量。

勤是无价之宝,学是明月之珠。积财千万,不如明解一经;良田千顷ั,不如薄艺随躯。

香饵之下,必有悬钩之鱼;重赏之家,必有勇夫。

而正是因为《太公家教》无຀论是在文体方面还是文学成就上都“决不能与唐人他种文学比矣”等原因,王国维则独具慧眼地将其挑拣出来加以考释,这就好比后来诸多学术大师极为重视民间文学的搜集和研究一样,无论如何也是一种卓而不凡的学术眼光和勇气。

在《敦煌见唐朝之通俗诗及通俗》一文中,王国维还列举ะ了《秦妇吟》、《季布歌》、《董永传》、《春秋后语》其中三阕词、《凤归云》云谣集杂曲子和全用俗语撰写的唐人《太宗入冥》等等俗文学。其中ณ,王国维对于失传多年的《秦妇吟》进行了重点考释,且取得诸多“第一”的成就。

关于《秦妇吟》,王国维在《敦煌见唐朝之通俗诗及通俗》一文的开头便这样写道:

敦煌唐写本书籍,为英国斯坦因博士携归伦敦者,有韦庄《秦妇吟》一卷,前后残阕,尚近千字。此诗,韦庄《浣花集》十卷中ณ不载,唐写本亦无书๰题及撰人姓名。然孙光宪《北琐言》,谓蜀相韦庄应举时,遇黄“寇”犯阕,著《秦妇吟》一篇,云“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今敦煌残卷中有此二句,其为韦诗审矣。诗为长庆体,叙述黄巢“焚掠”,借陷“贼”妇人之口述之,语极沈痛详尽,其词复明浅易解,故当时人人喜诵之,至制为障子。《北琐言》谓庄贵后讳此诗为己作,至撰家戒,不许垂《秦妇吟》障子,则其风行一时可知矣。

在这里,王国维告知人们的信息实在是太丰富了,大略梳理有以下几个方แ面:

一、王国维是从英国斯坦因携归伦敦的“敦煌ä遗书”中现了《秦妇吟》残卷。其实,王国维一生从未到过英国伦敦,他现《秦妇吟》残卷纯粹属于偶然。原来,王国维的日本友人狩野直喜为了研究“敦煌遗书๰”,于民国元年公元19๗12๐年专程前往英国伦敦拜访斯ั坦因,并抄录和拍摄了其携带回英国的“敦煌遗书”卷本。同年,流寓日本的王国维从狩野直喜处现了《秦妇吟》残卷,即便当时“此诗前后残缺,无຀篇题及撰人姓名”,但学识渊博的王国维竟通过其中“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这两ä句诗,并参照北宋孙光宪所著《北琐言》考证出《秦妇吟》的作者,以及作者创作这诗时的社会现状及时代背景。

二、《秦妇吟》的作者是韦庄,这是王国维告知人们的第二点信息。韦庄,字端己,长安杜陵人,唐昭宗时进士,曾是节度使王建的幕僚,为ฦ其掌管书记一职。唐朝灭亡后,王建建立前蜀政权并称帝,而韦庄则ท成为其门下侍郎同平章之事。不过,韦庄留名史书并不是缘于他仕途显赫,而是因其诗词之盛名,特别是他的《花间集》更为人们所熟知。确实,诗词风格类似于白居易的韦庄,特别擅长于长庆体,这也是王国维比较擅长的,所以他的诗词虽然语句平易通晓,但是意境则ท较为深远壮阔,寓意也很深邃宏大,例如为他生前๩赢得盛名却也为他极为避讳的《秦妇吟》长诗。

三、韦庄是有感于黄巢ิ起义军攻陷唐朝都城长安而创作《秦妇吟》。原来,年轻的韦庄前往长安参加科举ะ考试时,恰逢黄巢ิ起义军攻陷长安,他目睹长安城内一片狼籍的混乱ກ状况,遂假借一位陷入起义แ军中的秦姓妇女之口记述了当时的情况。该诗记述详尽而生动,语句通晓而顺畅,在当时就极为流行,许多人都把它抄写在绢子上作为友人之间赠送的礼物即当时称之为“障子”。为此,韦庄一度有“秦妇吟秀才”之美誉。不过,后来身居显赫官位的韦庄,因为当时一些极为复杂的社会原因及为自身名誉考虑,对《秦妇吟》一诗极为避讳,并在家训中要求后世子孙坚决不能“垂”《秦妇吟》的“障子”。这就是《秦妇吟》失传的根本原因。

对于这样一在当时就为人们所传诵而作者则竭力避讳的好诗,王国维不仅在《敦煌见唐朝之通俗诗及通俗》一文的开头就予以重点提出,而且还引录了当时前后都缺少的这《秦妇吟》残诗。在引录之后,王国维接着还这样写道:

此诗前后皆阕,尚存九百六十余字,当为晚唐诗中最长者。又才气俊,自非才人不能作,惟语取易解,有类俳优,故其弟蔼编《浣花集》时,不以入集。不谓千百年后,乃于荒徼中ณ见之。当时敦煌写有数本,此藏於英伦者如此。巴黎国民图书馆书目有“《秦妇吟》一卷,由补阕韦庄撰”,既有书名及撰人姓名,当较此为完好,他日当访求之也๣。

在这里,王国维不仅肯定了《秦妇吟》的艺术价值,而且还补充说明韦庄的弟弟韦蔼在编辑《浣花集》时也没有收录此诗的情况。同时,王国维在文中又点明了自己看到เ的《秦妇吟》是藏于伦敦的卷本,并希望有机会到เ法国巴๒黎访求藏在该国民图书馆中ณ比较完好的《秦妇吟》卷本,以便作进一步的深入研究。其实,王国维既是第一个在“敦煌ä遗书๰”中现《秦妇吟》长诗的人,又是第一个在刊â物上向世人披露《秦妇吟》残诗的人,更是“我国人正式校勘之ใ始”。当然,作为第一位校勘《秦妇吟》长诗的学者,以王国维的学术底蕴而言,其校勘水准非一般学者所能比,这不仅表现在王国维先后为《秦妇吟》撰写的四篇相关研究文章,还在于他的研究决不局限于诗歌本身的艺术水准,而是透过这长诗来分析作者的心理与情感,以及考察当时时代的变化历程与社会状况。所以,《秦妇吟》一诗一经王国维校勘研究之ใ后,又有诸多专家学者投身其中,其中不乏像陈寅恪、俞平伯、冯友兰、鲁๥迅、郭沫若、郑振铎和叶圣陶这样的大学问家。如此看来,这实在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因为就一诗歌而引起诸多学者专家进行研究,这恐怕除了像《离骚》和《长恨歌》这样的大作外,还没有一诗或一篇文章能像《秦妇吟》这样在学界引起如此之重视与轰动。

与王国维率先考证、校勘和研究《秦妇吟》长诗而引起后世学者极其关注有相似之趣的,除了前面已经解析过的“罗王之学”甲骨文之外,还有就是关于“敦煌遗书”的研究了。而关于“敦煌遗书”的研究,除了上面介绍的俗文学之外,王国维还对汉朝的文书程式、烽燧制度、边疆官吏的官秩和唐朝的官职制度极其演变、唐朝时敦煌地区统治者的家族情况,以及中国古代重要文书典籍和古音韵学等方面,都有比较深入的研究,甚至是弥补订正了史书中ณ的一些缺失和舛误,而这些研究都是在哈同花园时期进行的。据初步统计,王国维先后撰写有关“敦煌遗书๰”的研究论述近4๒0篇,他对自己的这些研究成果也表示满意,这从他于民国八年公元191้9๗年秋天写的《题敦煌所出唐人杂书六绝句》中可以感知:

吏黠民冥自古然,牛毛法令弄犹便。

千秋仁政君知否?不课丁男只课田。

唐沙洲敦煌县大历四年户籍

女主新符出阿师๲,寻寻遗法付阇黎。

《大云》两译分明在,莫认牟尼作末尼。

《大云经疏》

虚声乐府擅缤纷,妙语新安迥出群。

茂倩漫收双绝句,教坊原有《凤归声》。

《云谣集》杂曲子

劫后衣冠感慨深,新词字字动人心。

贵家障子僧家壁,写遍韦郎《秦妇吟》。

韦庄《秦妇吟》

圣德圣功古所难,千秋郅治想贞观。

不知六月庚申事,里如何对判ศ官。

《太宗入冥》

赐姓当年遍属蕃,圣天译语有根源。

大金玉国天公主,莫作唐家支派论。

于阗国天公主李氏施ๅ画地藏菩萨像

由此,我们完全有理由á相信王国维是已经成为世界ศ显学——敦煌学的轫者之一。

第二十二章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