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青豆。身体好吗?”
“跟你差不多。”青豆说。
“我明白了。”青豆回答。片刻๑后，她紧咬着嘴唇，又开口说道：“如果有用到我的地方，我愿意尽力相助。”
。
“事情大得过分了。太危险。还是把文稿换成原来那ว份吧。”
天吾长叹一声。
“愿意洗耳恭听。”
“好吧。”老师说，“这话得从六十年代说起。绘里的父亲和我，是相识多年的密友，我的年龄要比他大十来岁。我们在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系里教书，性格、世界观都相差甚远，但不知为何很合得来。我们两人都是晚婚，婚后不久ื都生了女儿，因为ฦ住在同一处教员宿舍里，所以两家人来往很多。工作上也进展顺ิ利。我们当时都是所谓的‘学界后起之秀’，风华正茂。时不时地还在传媒上露面。那是个其乐无穷的时代。
青豆举起了杯。男子也轻轻抬了一下鸡尾酒杯，算做干杯的样子。
“跟高中女同学约好在这里见面，不过似乎ๆ被爽约了。”青豆看着手表说。“人没有出现，也没跟我联系。”
一切都是假货。
一切都将变为真货。
“我感觉，我没有什么对男人的恐惧。”青豆说。
“哎，青豆，你有没有什么เ害怕的东西?”
“当然有。”青豆说，“对我来说，自已๐是最可怕的。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不知道自己此刻正在干什么เ。”
“那ว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青豆盯着手中ณ的葡萄酒杯看了一会儿。“我要是知道该多好。”她抬起脸说，“可是我不知道。现在我在哪一个世界ศ里?在哪一年里？
就连这些，我都毫无自信。”
“今年是一九八四年，地点是日本的东京。”
“假如我能像你一样，满怀自信地这样断言就好了。”
“好奇怪。”亚由á美说着，笑了，“这可是明摆着的事实，哪需要什么自信和断ษ言。”
“现在我还解释不清，不过对我来说，这不能说是明摆着的事实。”
“哦。”亚由美叹服似的说，“这当中ณ的情况，或者说感受方式，我还弄不懂。不过啊，不管现在是什么เ时候，这里是什么เ地方，青豆你都有一个深深爱着的人。在我看来，这是非常令人羡慕的事情。我连这样的人也没有。”
青豆把葡萄酒杯放在桌子上，用餐巾轻轻地擦拭嘴角，然后说：“也许像你说的那样。不管现在是什么เ时候、这里是什么เ地方，这些事情都无关紧要，我只想见到他，想得要死。只有这一点是千真万确的，我可以满怀自信地断言。”
“要不要我帮你查一查警方的资料?只要你把信息告诉我，也许就能查清楚他现在住在哪儿，做什么工作。”
青豆摇摇头。“别找他，求你了。记得上次我告诉过你，总有一天我会在什么地方偶然遇到他。是偶然的。我只想静静地、珍重地等待着这个时刻。”
“简直像长篇爱情连续剧ຕ啊。”亚由美叹服地说，“像这样的事，真让人喜欢呀。心里麻酥酥的。”
“自己真的去做，可不好受哦。”
“我知道不会好受。”亚由á美说着，用指尖轻轻地按住太阳穴，“可是，尽管有一个爱到这种程度的人，还是会想和萍水相逢的男人zuoai。”
青豆用指甲â轻轻弹了弹薄薄的葡萄酒杯口。“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么เ做是必要的，为了保持平衡。”
“但是，哪怕这么做，也不会损坏你心里的爱情。”
青豆说：“就像西藏的转经筒一样。转经筒旋转时，位于外侧的价值和感情就会忽上忽下，忽而闪光忽而黯淡。但真正的爱情始终固定在机轴上，永远不会变化。”
“太美了。”亚由美叹道，“西藏的转经筒。”
接着将杯中剩ທ下的葡萄酒一口喝光。
两ä天后的晚间八点稍过，tamaທru打来了电话。一如平时地没有寒暄，一开口便切入正题。
“明天下午有没有安排?”
“没有任何安排，可以在你们方便的时候登门拜访。”
“四点半怎么样?”
没有问题。青豆回答。
“好。tamaທru说。传来在计划ฐ表上写时刻的圆珠笔声。笔力甚强。
“顺便问问，阿翼她好吗?”
“啊，她应该很好。夫人每天都过去看她。那孩子好像也很依恋夫人。”
“太好了。”
“这方แ面很好。不过另一方面，倒生了不太有趣的事情。”
“不太有趣的事情?”青豆问。青豆知道，如果’tamaru说不太有趣，那ว真是非常无趣的事情。
“狗死了。”tamaru说。
“狗?你说的是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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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那ว只喜欢吃菠菜的奇怪的德国牧羊犬。昨天夜里死了。”
青豆听后，大吃一惊。那狗才五六岁，远没到死亡的年龄。“上次我看见它时，它还很健康嘛。”
“不是病死的。”tamaru用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说，“早上看见它时，它已经七零八碎了。”
“七零八碎?”
“就像碎裂了似的，内脏飞得七零八落、遍地都是。只好拿着大纸巾四处把肉块一片片地收集起来。尸体从里面整个ฐ儿翻了过来，像是有人在狗肚子里装了一个ฐ小型高效炸弹。”
“好可怜啊。”
“狗的事已经没办法了。”tamaທru说，“死掉的不可能复生。看门狗还可以找到新的。我担心的是，到底生了什么เ事?这可不是普通人干得了的事啊。比如说在狗肚子里装炸弹。那只狗在不认识的人走近时，会像揭开了地狱的盖子一样狂叫。这种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
“是的。”青豆声音干涩地说。
“庇护所里的女人也都深受打击，非常恐惧。负责喂狗的女人早晨亲眼目睹了现场，呕吐不止，然后打电话叫我去。我问，夜里有没有生过什么可疑ທ的事?什么เ都没有。也没有人听到爆炸声。如果出过那ว么夸张的声音，大家肯定会被惊醒。她们本来就是提心吊胆地生活在那儿的人。就是说，那是无声的爆炸。也没有人听到เ过狗叫。那是个非常安静的夜晚。可是到เ了早上一看，狗被整个儿翻了过来，新鲜ຒ的内脏ู四处飞散，附近的乌鸦可是从大清早ຉ就乐坏了。不过对我来说，当然都是不称心的事。”
“生了一些怪事。”
“没错。”tamaru说，“生了怪事。而且，如果我的直觉正确，这不过是个ฐ开端。”
“有没有报警?”
“怎么可能呢?”taທmaທru鼻子里出嘲笑般的微妙声音，“警察之类的没有一点用处。他们只会在不对头的地方干出不对头的事，让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夫人对这件事说了些什么?”
“她什么也没说。听了我的汇报只是点头。”tamaru说，“在安全方面，由我全权负责。从头到尾。再怎么说，这都是我的工作啊。”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是附加着责任的沉默。
“明天四点半。”青豆说。
“明天四点半。”tamaທru复述道，然后静静地挂断了电话。
第24章天吾并非这里的世界意义何在
星期四从早晨起就在下雨。尽管下得不太猛，却是执拗得惊人的雨。从前一日的午后开始下起，一次也不曾停过。刚ธ以为雨大概要停了，它却像陡然想起来似的，雨势又变得强劲。虽然已๐经过了七月半，梅雨却丝毫没有显示ิ出将要终了的样子。天空像被盖了个ฐ盖子般昏暗，整个世界都带着沉重的湿气。
近午时分，天吾穿上雨衣带上帽子，正打算到附近去买东西，却现信箱里塞进了一个衬着软垫的厚厚的茶色信封，信封上没有盖邮戳，没有贴邮ุ票，也没有写地址，寄信人的姓名也没有。正面中央用圆珠笔写着两个又小又硬的字：天吾。那ว字体就像是在干硬的黏土上用钉子划出来的。一望便知这是深绘里的字。打开封口一看，里面装有一盘风格极其事务性的、长度为六十分钟的tdk磁带，没有信，也没有附条。磁带也没有装在盒子里，而且上面连个标签都没贴。
天吾略๓一沉吟，决定不去买东西了，回家听磁带。他把磁带举ะ在面前，摇了几摇。虽然很有点谜一样的感觉，但怎么เ看都是普通的大批量制品，看来不会生播放时磁带爆炸的事。
他脱去雨衣，把收录机放在厨房里的桌子上，从信封中ณ取出磁带，装进去。准备好便笺纸和圆珠笔，以便必要时做笔记。观察四周，确认没有旁้人之后，按下了播放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