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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易家与邓家相遇

阿枝轻轻推开屋门,早晨的阳光已映照了半边门了。

可是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又浮现在脑海里……她用自己滚烫的身体驱散了男子身体里的僵冷和阴霾,她的每一个神๰经末梢,仿佛都浸ฤ满了阴冷和……

阿枝这是送白木香去虎门的姑姑家,姑姑的女儿翠平10天之ใ后要出嫁,需要白木香在出嫁的前๩一天煲白木香水沐香浴。

原本这送白木香的事是该阿枝的父亲易天农亲自去的,可是易天农忙于手头的农活,一时抽不开身,便打发女儿阿枝去。

因此,慈禧太后从“兰儿”到เ进宫作秀女继而成为懿缤,再由á懿贵人升为皇妃,这个ฐ在莞香神๰秘香气中ณ熏染的女人,了悟了一个从秀女到皇妃那种讳莫若深的玄机与奥秘——那ว就是让咸丰皇帝对她身体中ณ所散发出来的那种隐秘的、无形无影的神๰秘香味所痴迷——她那ว入骨入肌靛香,使皇权在握的男人神๰魂颠倒,沉迷香欲不能自拔。

莞香原生于中南半岛北部,被那里的人叫着香木树。香木树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和超凡脱๳俗的香气,很快就吸引了正处盛唐时期的善男信女和仁人雅士。唐人对这种既能ม够祛邪ิ除病,又能够祈福求神,又能够散发出奇异香味的树,产生了空前的兴趣且珍爱无຀比,于是把她当成奇珍异木移植中原。可是香木树每至一处,皆因水土不服而纷纷败根枯叶而死。惜香怜木灯朝人,寻遍天下繁衍之地,最后香木树在广东的诸多地区落下脚来。后来逐渐发现东莞的大岭山的红土壤尤其适应香树的生长。香木树一旦在东莞大岭山扎下根,便似如魂归故里般鲜ຒ活起来,在这片土地上产的香品盖天下之优,从此东莞之香便风靡天下,上至皇宫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对东莞之香品追慕不已。于是就有了历史悠久的焚香祭祀,沐浴薰香的雅俗。不管是祠堂庙宇厅堂、还是书房闺阁,便有了莞香的气息,街巷楼阁飘出阵阵雅香,香气悠然宁静,使焚香之人心生妙感。

舅婆从屋里出来,见了舅公,她也呆愣在那ว里了。

多日不见回归的舅公突然出现,确实让舅婆和阿枝大吃一惊。

可是舅公全然不顾舅婆和阿枝的惊讶,只是睁大着双眼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个ฐ陌生的年轻人——他知道眼前๩这个ฐ年轻人就是阿枝那天傍晚,背进家门的人。

舅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说:“没想到你竟然能够站立起来了,这真是死里逃生啊……到底是年轻,说站起来就站起来了!”

舅公顾ุ不上舅婆和阿枝对他的询问,而是目光炯炯地欣赏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

舅公说:“没有想到刘家的祖传药方与莞香和药,竟有如此大的功效,能够让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起死回生,真不愧通三界之ใ神物啊!”

阿枝知道邓ฑ知恩还不认识舅公,赶紧对邓知恩说:“这就是我们天天念叨的舅公……你看看,他一回来就只顾上唠叨你了。”

邓ฑ知恩赶紧向舅公行了大礼ึ,虽然双腿还有些颤巍,但他还是虔敬地向舅公跪下谢恩。∞∞

舅公扶起年轻人,说:“你是有福之人啊,危难之ใ际遇见了我们的阿枝,是阿枝这个有着菩萨一样善心的姑娘救了你!”

在一旁的阿枝对于邓知恩的康复自然是欣喜不已,可是对舅公多日的不知去踪也๣想问个究竟,阿枝说:“舅公,您到เ底去了哪里?我和舅婆都很担心……怕您出什么事了。”

舅公听了阿枝的话,神情略有些黯淡,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当初ม衙门的王大人叫我去,把我耗在衙门里,目的是怕我回来接收瘟疫病人,传染上瘟疫……嗨!”舅公欲言又止,摇摇头,脸上多有无奈。

阿枝和舅婆见舅公吞吐不爽,也๣就不好再追问下去了。

舅婆赶紧招呼大家进屋饮茶。屋内的黄杉木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只麒麟香炉,镂花尖顶的炉盖,正飘出缕缕香烟,刚一进门的年轻人闻到这种香气,不禁感叹道:“好香啊……”

当三杯茶下肚之后,年轻人告诉舅公,他的父亲一生都对莞香独有情衷,自他从英国学成回香港之后,就常听父亲说起莞香,过去邓家在香港开有几十家香品店,后来发生了一场变故,父亲改做洋行生意了。

舅公听年轻人那ว么一说,便来了兴趣,说:“过去也๣只知道莞香具有驱秽避邪、调中平肝的作用,哪知还有祛除瘟疫的功效,古籍中很早就有我们东莞地区盛产品质上乘的沉香的记载。宋代,东莞沉香由朝廷贡品逐渐成为商品,运销海ร外,久而久之,就被叫着莞香,莞香也因此出了名。莞香按其结成情况不同,药理的不同,一般可分为六类:“土沉”、“水沉”、“倒架”、“蚁沉”、“活沉”、“白木”等。莞香神秘而奇异的香味集结着千百年天地之灵气,有的馥郁,有的幽婉,有的温醇,有的清扬……”

谈起莞香,舅公话语流畅ม,神情怡然,似乎忘记了多日来的困顿与烦愁。特别是看到这个ฐ曾被阿枝背回来的年轻人,在莞香的治疗下能ม够活还的事实,舅公自然是十分得意,虽然当初面对突如其来的瘟疫,他着实感到เ了束手无策,万般无奈之下决定用莞香下药,哪想到有这般效果,这怎么เ不令舅公喜从心来呢。喜悦之后,自然要对生长在大岭山中的神๰奇香树,赞不绝口的。

年轻人沉浸在这种异香嫡醉之中,在病重期间,他虽然始终被一种神秘的香气萦绕,但病痛的折磨,使他神๰智昏茫,意识不清,他无从品味,只有当阿枝温暖的身体将他浑身的阴冷和瘟疾渐渐驱散之后,他的意识渐渐清楚起来,他才从这个女孩儿纯净的身体里,真实地闻到เ了令他心身神往的香韵。这种香气令一个死去活来的人,自然是刻骨铭心的。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就是他父亲经常念及的莞香……他知道父亲一生都喜欢并收藏这种来自东莞的莞香,它不但是一种神奇的树种,而且内涵຅的香质高贵隽永。再加莞人从古至今都有熏香沐浴之恬然性情,焚香品饮之雅俗,因此,父亲对苏东坡的“金坚玉润,鹤骨龙筋,膏液内足……”涵咏沉香木的诗句,更是心仪长久。

这个沉浸在香韵和诗意之中的年轻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从此他与东莞莞香结下了今生的情缘。

他深情的目光望着正在跟舅婆忙碌做饭,跑前跑后的阿枝,心里充满了爱意。

舅公自然是把年轻人对阿枝,那ว眉眼中饱含的情意,看在了眼里,舅公心里很是感慨,心想,小小女子的阿枝,竟有那般仗义之气,纵然是一般男儿也๣是难以做到的。舅公也明白,在他离开的这一段日子里,阿枝朝朝暮暮地扶持照顾这个年轻人,他们之间心生恋情是很自然的……可是阿枝已经许配麦家,这势必要给这两个ฐ有情人,带来伤痛……舅公想到此,心情便沉甸起来,为了转开话题,他问起年轻人为何到寮步,又为何怀揣番禺大盐商人的信件的事由á来。

邓知恩告诉舅公,他离开香港码头那天,码头上一片混乱,人像蚂蚁一样涌向码头,见船就往上爬,他父亲在混乱和恐慌之下,把他推上了一艘渡船,父亲有亲笔信托付,让他去番禺投奔父亲的好友,也๣就是舅公提到的那位盐商,也好逃过瘟疫一劫,哪知他的病已๐开始发作,意识昏茫地坐错了船,上了到东莞寮步的客船,船快到寮步码头的时候,人已经高烧昏茫倒在了船上。目前๩他既不知道家父和家人的处境如何,万分焦急之ใ下,他只好与有着救命之ใ恩的舅公和他眷恋难舍的阿枝告别。

舅公理解在这种乱世之ใ中,亲人生死两茫茫的遭遇和揪心地牵挂,他也๣催促年轻人早早回归。

可是邓知恩执意要在走之ใ前去拜见阿枝的父母,要当面向两位从未蒙面的父母道谢,对阿枝在他遇难之际救他,又朝夕照料他,这种大恩大德,他务必要报答。

12

舅公和阿枝陪同邓知恩去了大岭山翅岭易屋,见到了阿枝的父母,邓知恩向两位大人下跪谢恩。

阿枝的父母知道舅公家里有病人,要阿枝去照料,却不知这段离奇而又曲折的事情,竟然发生在阿枝的身上。

可是当易家夫妇俩认真打量这个年轻人的时候,夫妇俩顿ู时大吃一惊。他们没有想到เ眼前这个ฐ年轻人,与20年前他们结识的一位做莞香生意的香港商人,相貌谈吐竟然如此相像。

易天农急迫地问:“年轻人你贵姓?”

邓ฑ知恩说:“我姓邓ฑ,名知恩……”

易天农说:“你的父亲他是不是叫邓泽厚啊?”

邓知恩惊讶地望着易天农,答道:“正是,我父亲正是邓泽厚……阿叔,您怎么知道我的父亲?”

易天农顿时激动起来,说:“知道,知道……他还好吗?20่年没有他的消息了,我以为ฦ……真是没有想到,今天见到他的儿子了!”

阿枝妈在一旁้应和着:“是啊,是啊……”

易天农的话让舅公和阿枝都不知所措。

阿枝的母亲泪眼婆娑地望着年轻人,说:“你多像你的父亲啊,要不是时间过去2๐0年,我们还真以为邓ฑ先生又回来了呢!真是啊,说了半天话,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父亲他还好吗?”

邓知恩愣怔了一下,说:“他还好……只是这次香港发生瘟疫,我和他是在混乱中分别的,后来我病倒了,还不知道香港的家人和父亲他们现在的情况……”

年轻人说着,眼圈红了,声音也哽咽了。

易天农感叹,说:“你放心,邓先生是个大好人,能ม够躲过这场灾难的……”

阿枝母亲赶紧招呼大家坐下饮茶。

易天农对舅公说:“邓ฑ泽厚老板是我20่年前认识的朋友,后来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他就和我失去了联系,真是没有想到啊……”

舅公感叹道:“这个世界说大就大,说小也是小的很啊,人与人若要是有了缘分啊,转山转水地也要转到เ跟前来……20่年前易家和邓家的交情,20่年后仍然是易家和邓家不解的缘分,我们阿枝舍命相救的仍然还是邓家的后代,这真是老天都不愿辜负两家人的情义,不辜负阿枝的菩萨心啊!”

阿枝打趣道:“舅公才是救人一命的大菩萨呢!”

邓知恩说:“要不是舅公一家和阿枝妹妹的真诚救助,我现在尸骨都不知道扔到什么地方去了,我邓知恩今生今世也要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

易天农说:“舅公说得对,人要是有缘分,天涯๹海ร角也能ม够相聚……莞香这种东西,是很奇怪的,它能ม够使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有相识相知的缘分,不管是漂洋过海ร的国外,还是异土异乡的他乡๥,只要有莞香的地方,人就可以无缘无຀故地聚首……想当年你父亲就是因为莞香,来到我们大岭山,他喜欢大岭山的莞香,他找到我之后,还亲自跟我到เ山里去刨香根,亲自晾晒,蒸香,试验,制成香品,然后决定收购我们大岭山的莞香。你父亲那真是做事认真,讲义气,为人也仁义厚道,对我们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不欺不诈,不克扣斤两,没有拖欠过一分钱……就是那次他出了大事,不能ม亲自来寮步,他也是托人将欠大岭山香农的钱๥款,一分不少地捎来……我这条命,也是他当年花大价钱,托朋友跟衙门周旋,才把我救出牢狱的……他总是说,爱香之人,自然心净,不容污浊秽气……就这样,他和我们结下了兄弟一般的情意……哪想到เ,一别就是整整2๐0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