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眼惺忪地坐在原地,一脸迷茫:“去哪儿?”
明霜低低哦了一声,抬头问道:“那我再睡会儿?”
只是路太长,她腿太短,好久好久都看不到头,于是惶惶不安……
明家的祖坟在江南,虽已举家迁到汴梁,但祖宗根本不能动,到底还是在南方。于是每到清明这日一家子便去城外的大佛寺上香。
他闻言也不恼,反而轻轻一笑:“可别ี监守自盗就好。”
乔清池迈开步子,从他身边过去,“人抓到了么?”
他掩口咳嗽了两ä声,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睑,“她的烧退了么?”
江城也没回她这话,只轻声道:“退了就好。”
贼匪群正骑着马驾着车,不紧不慢地行在路上。忽而听到背后有马蹄声响,一人回头欲看个ฐ明白,怎料他刚转过身,一道银白色剑光从他脖颈่飞速掠过,登时鲜血四溅,连吭都来不及吭出一声,便从马背上滑落,头朝下栽倒在地。
“什么人?!”
听她提到เ好看二字,乍然想起初见时她毫不避讳地赞赏他的模样。
——“你笑起来真好看。往后要多笑笑。”
经她这么เ一闹,杏遥自然不敢让明霜再看那幅画,生怕又惹她伤心,索性偷偷藏了起来,幸而明霜也没嚷着要瞧,这场风波才总算是过去了。
“行了,再送就该出城郊了,你还得回明家,咱们就此拜别吧。”萧问紧ู了紧ู肩上的包袱,朝他拱手。
视线里落进来银白斗ç篷的一角,明霜往上一望,正对着那人含笑的星眸,双手抱拳,微微弯腰,“乔某有礼了。”
乔清池直起身来,从她旁边走过,然后很随意地停了停脚๐,折扇掩在嘴边,轻轻道:“我叫清池。”
“大公子辛苦了,萧公子已在阁内等您多时。”
江城取下斗笠和披风,拂去雪花放在一旁้。
“没有。”
“……没有。”
“小江好像不大高兴啊?”
江城忙垂首说不是。
明霜眼睑微不可见地颤了颤,很快又归于平静。
*
他生得清俊,明明是笑起来很温暖的长相,却总是含着轻愁,不知心里装ณ着怎样的故事。
她离他很近,就在咫尺,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得到เ,温热浅淡。
他神色如常,把干净衣衫穿上,淡声道:“命不由己,今非昔比。你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这种话,往后少说。”
回到住处时,天边渐渐泛出鱼肚白,江城将布包打开,里面的账本已被血浸染,这样的东西也没办法再给她。
“小姐小姐。”未晚捧着钱袋子,两眼像发了光,“咱们这个月有十两呢!夫人说小姐身子需要调养,多得些零花以备不时之需。”
明霜懒懒散散地翻了页书,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这个谁知道呢。”
他站在院外,似乎愣了一下,满脸都是歉疚。
江城抿唇望着她,随后拱手深深作揖。
她大约兴致盎然,并没放在心上。
三个人皆是安武坊的,体型健硕,手持兵刃,行踪鬼祟。他从另一端巷子进去,很轻松地就将对方堵在半道上。
明霜很麻利地把蛋剥开,把蛋黄掏出来,然后贴心地取了蛋白送到他碗中ณ。
两个人吃面的时候都很安静,明霜是小姐,幼承庭训,打小有人教规矩,可是他呢?
等把人送走,她才转过头去朝杏遥抖抖银票,脸上笑得都快开出花来:“遥遥快看,小姐有钱了!”
“欲速则不达,见小利ำ可不成大事。”明霜摆弄着银票,笑道,“要是钱有那么好赚,天底下哪儿来的穷苦老百姓呢?这事儿可急不得,做买卖讲求个机遇,总有机会的。”
她把心一横:“一会儿你去把箱子里的首饰都卖了。”
“反正嫁不出去,留着也不能ม当饭吃。”
“近来卖得多,价格便宜,二十五两一匹。”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微怔,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忙松手“啪”的一下,茶杯应声摔碎。
“让小姐摔又不是让你摔……”
“……子时回去。”
“……”答不上来,他还在迟疑,杏遥无奈地推了推明霜。
明霜没吭声reaທds;。
此时她心里也很乱,一直以来,姚嬷嬷用“独自过习惯了,害怕成亲”的理由á来解释她因何惶惶不安。但没道理这么久了都是这样。
“哎……我倦得很。”明霜头疼地摁了摁眉心,“先睡会儿。”
“好吧。”杏遥见她难受,忙起身扶她上床。
睡会儿也好,不管遇上多大的事,一觉起来总会觉得轻松得多。
她这段日子是被折腾久了,挨着枕头很快就入了梦。
午后的空气很静谧,暖阳高照,微风拂面,杏遥本在一旁้做针ฤ线,不经意抬眼,却看江城鬼魅似的立在外头,禁不住一吓,忙轻手轻脚过去。
“你干嘛啊?不是让你回去了么?”
他并不回答,“小姐呢?”
“小姐还在睡,有什么เ事儿等她醒了再说。”
一听说她在休息,江城就住了声,略一颔首,准备退出去。房中却听得明霜低声问道:“遥遥,谁在外面?”
“啊……是,是江侍卫。”
言罢转头就去瞪江城,做着口型——“都怪你,把小姐吵醒了。”
后者眉峰微皱,似乎觉得过意不去。
里面听她道:“你让他进来吧。”
“诶。”杏遥没办法只得冲江城努努嘴。
他于是提着剑,颔首打起帘子,屋中的檀香幽幽袭来,明霜披了件外衫靠在软枕上,望着他的那双明眸温和而柔软。
“什么事啊?老赵叫你过来的?”
“小姐。”
他站定脚,春日融暖的阳光把面容照得十分俊朗,刚毅的眉眼间带着几分坚定。明霜觉得诧异,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他露出这种神色。
“不要嫁给乔清池。”
江城垂下眼睑,一字一顿,“不能嫁给他。”
明霜愣了许久,才奇怪地笑道:“怎么了,好端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