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那个ฐ赶紧拱手呵腰，满面堆笑：“三小姐房里丢了东西，姨娘妆奁头也少了好几样，都是贵重玩意儿，老爷夫人知道了大发雷霆，要把人揪出来……”
“不敢不敢……”婆子忙不迭解释，“这样的罪哪儿能妄加到二小姐身上去？别的不说，您的好人品那是府里出了名的，手底下管教出来的必然也是个个儿干净。只不过……”她搓着手，把话一转，“老奴也是奉命行事，走个过场，也好回去交差啊。”
“这批货全部ຖ撤掉，先别管了，当下手里的活儿都停一停，现有的蚕丝来赶这三十匹绢纱，能ม赶多少赶多少。”
前日里国公府向铺子订了三十匹绫罗，因为同金桥梁街的张家合了伙，这事儿就是交给他办的，不承想临ภ着要交货了才发现三十匹里头二十五匹都是次品。
见她言辞真切，叶夫人不禁嗯了一声，偏头静等她下文。
“怎么着？”叶夫人奇怪道，“是老板不肯卖么เ？”
“好了。”明霜摇头打断，笑道，“你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当心吓着人家。”
静了一阵，许是没听到动静，那ว女娃娃才又悄悄伸个脑袋张望。明霜笑如春风，朝她张开手臂，“来，你别ี怕，到姐姐这儿来。”
她话音刚落，一直在旁默不作声地明霜忽的竖起耳朵，捧着茶碗故作随意地问道：“公主出降是真的么？怎么没听到เ风声？”
宜春郡ຉ主瞥了她一眼，歪着脑袋笑道：“骗你作甚么？我昨儿才进了宫，瞧这样子是要指给左卫将军尤显。不过圣旨还没下，看皇上的口气似乎是打算选在中秋节了。”
明霜由他抱着坐上去，左右看了看，笑问：“这东西你打哪儿来的？”
她也不道破，眉宇清扬：“这么巧？你朋友的腿也伤了？”
此前重要的境况太多，神经几乎时时紧ู绷着，如今自打被安排在明霜身边，每日清闲，耳力也越练越好。
她临走之前的语气，让他实在是放不下……
几个丫头出来推着明霜进屋，果然不出所料，她刚ธ回府，明锦就面带愠色地登门兴师问罪。
目下哪里有心思和她拐弯抹角，明锦颦着秀眉不悦道：“妹妹怎么就是不听劝？上回我的话说得不够明白么？”
“使口不如自走，求人不如求己。与其寄人篱下，处处看人眼色，还不如以后出去，我过我的，他们过他们的，咱们谁也不欠谁。”
小姐长大了，能有这样的想法是好事，自己้总劝她要顺着明家，不过低头低惯了，人家瞧不起，自己也没出息。只可惜她不是个男孩儿，明明是该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眼下却还得为了今后的日子绸缪打算。
明霜喝茶的手一顿。
“遥遥，去准备茶点。”
正说话，杏遥放好茶碗，刚打起帘子，一见到她就没好气道：“谁让你进来的？事儿做完了么？院子里几盆花还放着呢，就往小姐跟前凑！这屋子也是你呆的地方？”
杏遥噘着嘴朝她背影啐了一口，回头坐在床边给明霜揉摩腿脚。
未晚在她身后跟着，闻言笑道：“小姐真是把江侍卫的脸看得比自己的脸还重要呢。”
“可不是么，平时自己都没舍得用。”
明霜把药膏塞到江城手里，笑吟吟地打趣回去：“谁让你们多嘴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ใ，我的东西，我乐意给谁使就给谁使。”
室内满是笑语欢声，正闲谈之际，未晚忽往江城的方向看了一下，定睛一愣，登时“啊”了声，诧异不已：“江、江侍卫你的胳ฑ膊……”
顺着她所指望去，江城的左臂不知何时竟隐隐渗出殷红，藏青色的袍子被鲜血浸ฤ透大半，明霜一看就变了脸色。
他忙捂住伤处，眉头微皱。
未晚年纪尚小，哪里见过这场景，忙哆嗦地转身，“我、我这就去找大夫……”
明霜当即厉声喝道：“不准去，回来！”
后者两ä脚๐一崴，险些自己把自己拌着，赶紧扶住柜子站稳。
她瞧着江城的伤势，语气一沉，低声吩咐：“把院门关上，帘子带上，两ä个人守门，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能进来！”
“小晚，外面呆着去。”
未晚满脸茫然地点头，刚要去开门，明霜想了想，又叫住她，一字一顿地叮嘱：“江侍卫受伤的事，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你听清楚了么？”
“听、听清楚了。”
“出去。”
吱呀一声，房门被她带上，屋子里的气氛一瞬便僵硬下来。
江城往后退了退，摁着伤口的手指略略收紧，半晌才解释：“不是什么大伤……”
“伤口裂开了吧？”明霜不动声色地打断他，温和道，“让我看看，好不好？”
这是她惯有的语气，融暖得像是春光，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却让江城吃惊不小。
她心思细腻，不用多想就能ม猜到这一层来，江城迟疑ທ了片刻，终究还是依言在她面前单膝跪下。
明霜将他袖子往上挽，取下纱布，结实的臂膀上赫然一道口子，瞧得她头皮发麻。
“遥遥，烧热水，准备干净巾子……从前我治腿的万花止血散搁哪儿了？去取来。”
“好！”
杏遥到底是年长些，愣过之ใ后很快便手脚麻利地打水找药。
大概是适才在堂屋和人交手时迸开的，血不住往外流，明霜忙撒上药粉给他止住。
他觉得唐突了，起身想走，“不劳小姐，我自己来。”
“你还动？”明霜一手摁着他手腕，语气不用拒绝，“再动都不必明绣出手，你这胳膊就废了。”
其实并没有那样严重，但又拗不过她，江城只好绷着身子不动弹。
热水洗过伤口，原本也不是很疼，明霜还是小心翼翼地不敢碰：“你若是痛就告诉我。”
“没事的。”
她手劲很轻，软软的很是舒服，温热的帕子在肌肤上缓缓摩挲，空气里弥漫着药草的味道，还有来自她发梢间的淡香。
这一瞬，他竟不自觉地有些心猿意马，狠狠咬了咬牙，才勉强拉回心神。
趁着杏遥不在，明霜裹纱布时，在他跟前轻声问：“账本你烧了么เ？”
他微怔：“还没有，账册沾了血，所以一直犹豫着要不要给你。”
“做得好。”明霜笑道，“不过留着多少是个ฐ祸患，你得空给我，我烧了它完事。”
“嗯。”
见他答应，明霜也未注意许多，垂头替他包扎伤口，她的发丝在他臂弯轻扫，丝丝痒痒的，引得他心跳得很快。
这般异样的感觉如何也止不住，像是墨汁滴入清水中ณ，越扩越大。
此时此刻，他隐隐觉得不妙，却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妙……
“三小姐早不丢晚不丢，怎么碰巧您叫江侍卫出去赎首饰的时候就丢了步摇呢？”杏遥把脏水倒了，回来又把炉子点上，“别不是故意的罢？”
明霜剪掉纱布，给他打了个结，“明绣虽然傻，也不至于傻到这种地步。她明知道我也有，哪儿会这样打自己的脸。”
“不是她，那会是谁？”
“说不好。”她垂眸给江城放下袖子，衣服上都是血，左看右看不对劲，“要么真是巧ู合，要么就是明锦和叶夫人的意思……小江这衣裳๙不能穿了，你悄悄出去给他拿一套来。”
“诶。”
眼看没有再往外渗血了，明霜才略松了口气：“这些天别用左手了，省得反反复复的好不了。”她说完，手支在膝盖上，托腮思索，神色间一抹狡黠：“无论是巧合也罢，不是巧ู合也罢，咱们总不能白白让人家欺负……”
江城闻言，琢磨着问道：“小姐想怎么做？”
“她不是咬定你偷的么？”明霜回头一笑，“那你就偷个给她瞧瞧，捡最值钱的，往她那丫头的柜子里塞，她会冤枉人，咱们就不能冤枉回去了？”
他默了默。
“这么做会不会卑鄙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