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皇后高桂英正坐在坤宁宫正殿中，已๐经召见了一些人，正在等候尚炯和王长顺进宫。还有内廷教师邓ฑ夫人，也快要来到。所有要由她带走的金银珍宝和必要的粮食，都已๐经收拾停当。为驮这些公家和私人东西的三百匹骡子也都已齐备主义的马克思主ว义”。，正在皇宫后门附近的僻静后院中ณ吃着干草和豆料é。她默默无言，落下眼泪，不时深深地叹息一声。
“你们坐下吧，我们虽是君臣，可是多年来患难相共，祸福同当，如今又要……你们可都准备好了？”
李自成得到延安失守的急报，知道守潼关已经没有用了，赶快留下马世耀率七千人守潼关城，自己同刘ถ宗敏带着其余十来万人奔回西安。三天之ใ后，就放弃了西安的实践相结合，在反对国际、国内种种机会主义的斗争中ณ，写，从蓝田走商洛向邓州、襄阳奔去。路上偏偏遇着大雪，老弱妇女在七盘岭向商洛去的大道上冻死病死了很多。情况十分不妙。
清兵占领ๆ了西安。高一功、李过得到消เ息，赶快放弃榆林，从陕西省的西部ຖ南下，沿途收集大顺军驻防各地的零散人马，向汉中一带奔去。
陈永福建议，差人密谕姜瓖前来太原议事，以观动静。如果姜瓖肯来，证明他心中ณ无鬼，不会马上投降，也不会与李过为ฦ难。
牛金星也说：“万不要打草惊蛇，暂时只能睁只眼合只眼，暗中ณ防备，最为上策。至于李过将军，手下有三千精兵，看来姜瓖还不敢对他动手。”
李自成听了之后，心中ณ迟疑ທ，好久没有说话。崇祯十五年秋天，当他得知祖坟被边大绶带人去一个一个ฐ挖开，将骨头抛撒在地上时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政治报告。编入《毛泽东选集》第3卷。，他曾根得咬牙切齿，决定有朝一日得了天下，不但要将边大缓千刀万剐，而且要把他家族五服内的男女老幼斩尽杀绝，一个不留แ。可是近来他的心情开始变了，所以当刘芳亮的人马占领冀中这一带时，他下令将边大绶从任丘县提来，但对边大绶的家人亲戚，一概不许加害。当时他想只将边大绶一个人斩ล首算了。可是今天边大绶捉来了，从任丘带到真定，又带到关帝庙门前，只等他一句话，就要斩首，他的思想却又变了。他想，当初边大绶在米脂ฦ掘其祖坟，撒骨扬尘，也是各为其主ว。边大绶那时是明朝的知县，食明朝的俸禄，陕西总督汪乔年要他这样做，他不能不这样做。汪乔年也是得了崇祯ງ的密旨才这样做。同时他又想道，杀一个边大绶，救不了当前的局面；不杀，对于整个大局也没有什么เ坏处。特别是他还想到เ，四月二十九日，在武英殿登极时，他曾向普天之ใ下发布大赦诏书，诏书中说得明明白白：四月二十九日以前，一切罪犯，除非是杀害自己父母的，不管犯的什么เ罪，一律赦免，既往不咎。四月二十九日以后，如若再犯，必定依法严å究。他的诏书上写得明白，奋战败也不应失信于天下臣民。边大绶掘他的祖坟的事发生在两年前，今天也可以不治罪了。
“把他带往太原。不要杀他，路途上也不要苛待他。他犯罪在两ä年以前。到太原以后，如何处置，再作斟酌。”
“还回来么？”
“妈妈，你想去燕京么？”
李自成听了窦氏的话，忽然想着他的江山不知是否能够坐定，传之ใ子子孙孙，不觉心中更加沉重，叹了一口气。
李自成像一般北方边塞人一样，没有洗澡的习惯，可是现在一则ท身上确有不少虱子、虮子正在咬他，咬得皮肤很痒，二则马上要换通身里外的衣服，召见群臣，所以就立刻同意沐浴。沐浴之后，他吩咐免去平时用膳的礼仪，免去奏乐่，只叫窦氏陪侍，另有两个宫女服侍，吃了简单的午膳。
宋献策回答：“臣虽甚愚，但是忝为陛下军师，且蒙皇上隆恩，倚为腹心。今日御驾亲征，圣心沉重，愚臣岂能不知？陛下出征之ใ前，臣曾经几次谏阻，也只为深蒙圣眷，欲在关键时候，直言相谏，以报圣眷于万一耳。今日已经东征，若再犹豫，必将影响士气，故臣考虑倘若战事不利ำ，如何能够使局势不至于不可收拾。”
“献策，会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么เ？我想，吴三桂顶多只有三万多人马。万一我们去山海卫作战不利ำ，可以全师而退，还不至于使大局不可收拾。当然，出师不利，不但会大损我军士气，也会大损孤的威望。孤的心头沉重，不过为此罢了。”
一位参谋官回答：“守将名叫张勇，是一位千总，叫他来叩见钧座么เ？”
佘一元回答：“不，这座小城的时间近。崇祯十五年，杨嗣昌做山永巡ำ抚，修筑北翼城和南翼城，没想到เ今天很有用了。”
在大政殿的皇帝宝座上坐好以后，殿外开始奏乐。然后有一个文官赞礼ึ，由á摄政和硕睿亲王多尔衮为ฦ首，满、蒙、汉文武群臣向他行了三跪九叩礼。乐่止，赞礼官大声赞道：“平身！”
“摄政和硕睿亲王多尔衮跪下，恭受敕印！”随摄政王出征的诸王、贝勒、贝子、公接着多尔衮，按照赞礼官的鸣赞，跪了三次，叩了九次头。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乐่止。礼毕。
“其实，他不是个昏庸之ใ主！”
“我叫你洪承畴，因为只有你最能了解他的心情，他也肯对你吐露心思。你去看了他以后再回你的公馆用早餐，去吧。”
吴汝义回答说：“群臣渴望陛下于初六日举行登极大典，所以对明日皇极门演礼事莫不精神振奋，喜形于色。那班在西安和来北京路上的新降文臣，尤其是进北京后的新降文臣，盼望陛下登极之心更切。听说所有降臣都赶制了朝冠朝服，一时买不到合用雉鸡翎，就向优人们借用。”
“他听说皇上要他留后北京数日，所以连夜将全营操练之事向将领们安排一下，明日上午必会尽早赶到。他来到เ后先到午门见臣，略๓事休息用膳，臣即引他进宫，叩见陛下。”
“张大人，此刻我们是议论天下大事，在这里所谈的话，一个ฐ字也不会传到เ外边。你是有学问的人，如今为ฦ永昌王信任，挂新朝兵政府尚书衔前来犒军。据你看，李自成能ม够坐稳江山么เ？”
吴三桂并不深问，只是做出很亲密的样子说道：“目前天下纷扰，局势变化莫测，大人也需要留แ个退步才是。唐大人，你说呢？”
“伯爷，这闯贼挟二十万众前来，京城危在旦ຆ夕，不知伯爷有何上策，以救君父之难？”
“伯爷，京师危急，君父有难，正是我辈为臣子的……”
李自成的眉头皱了一下：“叫他同丞相谈谈，不要见孤了。”
李自成无可奈何地苦笑一下：“叫他等候一阵，等候召见了群臣之后你带他来吧！”
崇祯当时把眼睛一瞪，吓得周后不敢再往下说了。从那次事情以后，在宫中只听说李自成的人马继续往北京来，局势一天比一天坏，亡国大祸一天近似一天。周后日夜忧愁，寝食难安，但又不敢向皇上询问一字。她常常陪想，民间贫寒夫妻，有事还可以共同商量，偏在皇家，做皇后的对国家大事就不许说出一字！她痛心地反复暗想，她虽不如懿安皇后那样读书很多，但是她对历代兴亡历史也略有粗浅认识。她也听说，洪武爷那样喜欢杀人，有时还听从马皇后的谏言！她小心谨慎，总想做一个ฐ贤德皇后，对朝政从不打听，可是遇到เ国家存亡大事，她怎能不关心呢？她曾经忍不住说了半句话，受到皇上严厉的眼色责备，不许她把话说完。假若皇上能听她一句劝告，在一个ฐ月前逃往南京，今天不至于坐等贼来，国家灭亡，全家灭亡！
崇祯命太监们分头去叫太子和永王、定王速来，又对皇后说道：
崇祯醒来，但还没有全醒，不清楚是自己哭醒，还是被人唤醒。他茫然睁开眼睛，看见魏宫人站在榻边，不觉脱口而出：
魏宫人又叫道：“皇爷，大事不好，你赶快醒醒！”
“杜监军，我们马上要进行宫去向圣上祝贺大军进入外城，接着还要在御前商议许多大事。你很辛苦，请回去休息吧，等军师大人有了闭工ื夫，再约你来一趟，听你详谈入宫向崇祯劝说经过。今天，不必多谈了。”
“监军老爷，提营刘将军和军师对您说了什么话？”
王德化点头说：“你的意见很是。对钓鱼台打炮事由á我吩咐，不过片时，城头上即会众炮齐鸣，使钓鱼台一带墙倒屋塌，血肉乱ກ飞。”王德化向立在身后的答应说：“去，唤一个ฐ守城的内臣头儿进来！”他又对王承恩说：“之心，刚才我听说安定、东直、朝阳各门的情况都很紧急，你赶快去安定门瞧一瞧，这里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啦。”
王承恩不好再说别ี的话，也向王德化作揖告辞。他是从德胜门一路沿城头巡视来的，他的几名随从太监和家奴有的跟随他上城，有的牵着马从城内靠近城墙的街道和胡同追随。他从阜成门旁边的砖阶上下来以后，曹化淳已经带领着众人走远了。他猜不透王德化和曹化淳密谈何事，但觉得十分可疑：如今大势已๐去，难道他们也怀有别ี的打算？他越想越感到เ愤慨的是，王德化和曹化淳多年中依靠皇上的恩宠，得到了高官厚禄，在京城中ณ有几家大商号，在畿辅有多处庄田à。他最清楚的是逢年过节和王德化生日，他都去拜节庆寿，看见王的公馆在厚载门1附近的鼓楼ä两边，房屋成片，十分壮观。而且院中不仅有亭台楼ä阁，还有很大的花园。假山池沼、翠竹苍松。奴仆成群，一呼百应。王德化年轻时在宫中同一位姓贾的宫女相好，宫中习惯称为“菜户”，又称“对食”。有一年皇后千秋节，把一批年长的宫女放出宫来。贾宫人出宫后既ຂ未回父母家中，也不嫁人，住到เ王德化公馆中主持家务，俨然是王公馆中的女主人身份，也很受王德化的侄子们和奴仆们的尊敬，呼为太太。……王承恩在马上暗想，像王德化这样的人沐浴皇恩，位极内臣，如今也心思不稳，可见大明朝的大势已๐经去了。他的心叫非常难过，几乎要为皇上痛哭。
多尔衮问道：“你为何估计得这样少？”
郑亲王接着说：“我们的八旗兵还没有同流贼交过手，千万不能ม轻敌。宁可将敌人的兵力估计强一点，不可失之ใ大意。”
黄昏时候，大风起来，飞沙走石，有的大树都被刮断ษ了；张雄带着少数亲信，在昏暗的黑夜中缒下城去，向大顺ิ军投降了。少顷ั，东南角楼起火，守城的人们在大火中各自逃散，守南门的兵士开了南门出降。大顺军一部分靠云梯顺ิ利地登城，一部分从打开的南门和新า南门涌ไ进城内，其他的门也都被打开了。大顺军没有经过战斗，顺利地破了太原。
“我学道多年，早已看破了生死。如今是我为国捐躯的时候了。”
高桂英也觉得皇上和诸臣们的担心很有道理。想了片刻，说道：
“近半年多来，我们的人马很快占领ๆ了河南、湖广、山西，又向东进到เ山东境内，哪儿不需要兵？原来有几十万人马，不分散很够使用，一分散就力量薄了。像我们离开湖广以后，德天府、承天府、襄阳府不是分散了很多兵力吗？现在湖广、河南的许多府、州ะ、县局势都不很稳，有许多人在左ุ顾右盼，伺机而动。能够反叛，他们会反叛的。我心中ณ明白，牛丞相、宋军师他们也很明白，困难就是兵力不够，无钱养兵呀。”
李自成点头说：“我的意思也只是说几年之ใ内不要再用。如今虽然决定用提营首总将军这个称号，可是将士们倘若感觉不顺口，不习惯，愿意称捷轩大将军也不要禁止，只是各种文书上不用罢了。关防已经制就了么？”
李良成点点头，表示同意、一然后说道：“你将檄文念一遍，如没有改动之ใ处，就连夜发下去，赶快刻版。要多印一些，务使沿路各府州县，官绅百姓家喻户晓。你坐下念吧，一字一句地念，念清楚一点。”
“实话告你说，我决不会再投闯王，你也决不能ม再回闯营。今天很对不起你，要借先生的首级，送往黄河北岸。”
刘玉尺说：“今日只说今日，日后闯王能否杀掉我们，那是后话，不劳先生费心。”
“国运至此，不会再有什么祥瑞了！”
“不！祥瑞何尝没有？只是陛下每日应付战事不暇，不曾留意罢了。昨日陛下曾言，今日要驾幸汉阳，慰劳将士，现在江边船只已经准备停当，对岸将士也已经在江边列队恭迎了。”
李自成因为连日心神不宁，这一件昨天说过的事情竟被他完全忘了，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情况。经军师一提，他才恍然想起，说道：
“唉，让对岸将士久ื等了。汝候怎么เ还没有来到？”
“昨日在御前商定，今日陛下驾幸汉阳劳军，汝侯代陛下赴洪山劳军，他已๐经去了。”
李自成又一恍然：奇怪，怎么连昨夜亲口吩咐刘宗敏代为洪山劳军的话都忘记了？自己今年不过三十九岁，并不算老，忘性竟然这么大！以前自己的记性非常好，千军万马之ใ中，只要同哪一位新兵见过一次面，问过姓名的，事隔多年，再见时不用思索ิ，都能ม立刻叫出名字来。如今这是怎么เ了？想到这里，一种很不吉利ำ的预ไ感猛然冒上心头，使他不禁心头一颤：难道我真要完了吗？他觉得背上汗津津的，不敢再继续胡思乱想，威严å地轻声说；
“起驾！”
十来只大船停靠在汉阳门外的码头上，已๐经等候圣驾许久了。只见最前边的一只船上，一百名亲兵将士列队肃立。第二只船上是一班乐人，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乐器。第三只船特别大，船上旗旗猎猎，船头靠后一点儿树一柄黄伞，黄伞后面是一队简单的仪仗。一群盔甲整齐的武将和亲兵，簇拥着李自成上了这条大船。紧跟在大船后面的是四只大小装饰都一样的船，船上乘๖坐的都是扈从亲兵，也是旗帜鲜ຒ明，刀枪耀眼。再后面又是四只大船，分别ี载着二十多匹战马和一群管理战马的官员与马夫。马群中有一匹佩着带银饰的黄辔头、黄丝缰、鎏金马蹬、朱漆描龙马鞍的战马，人们离很远就能看出来那是大顺ิ皇上的御马乌ไ龙驹。李自成为观看江上风景，没有坐在船舱中，而是坐在船头上。黄伞在他的身后，他的前面是一个青烟缭绕的大铜香炉。军师宋献策和彻前侍卫总兵官太平伯吴汝义แ都立在他身边侍候，不敢就座。
忽然，头一条船上点放了三声炮响，震耳欲聋的声音跟着火光一闪，“隆隆”地掠过江面，撞击在龟山上，又从龟山头发出回响。炮声一停，第二只船上就开始演奏。在吹吹打打的乐声里，船队离开了汉阳门码头。春江新า涨，水流湍急，加上西南风微微吹送，这一个船队就像话一样斜向东北射去。李自成坐在船头，一面看着江上风景，一面在心中胡思乱ກ想，一面不时同宋献策交谈，还回过头向吴汝义询问了咸宁等地老百姓抗拒征粮的情况。江山形胜，使他感慨良多。但最使他挂心的是清兵不日就要追来，这里地形虽好，却无力固守。由á此又想到皇后的大军不知现在何处，更不知何时能够赶来。倘若武昌不能ม固守，他该往何处去？
这一个大船队到เ汉阳府城南门外的码头靠岸。袁宗第早已经率领一大群将领和新上任的汉阳府尹以及一些文职官吏在岸上恭迎。汉阳府衙门为ฦ今日皇上临时驻跸之处，已于昨日夜晚打扫得干干净净。从码头到府行，街道很窄，铺着青石板，石板也不平，但也都打扫过了，上面还撒了黄沙。临街两ä边所有的铺板门和住宅大门都紧紧关闭着，家家门前都放一方桌，桌面上供奉着黄纸或黄缎的牌位，上写“大顺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牌位前点着香炉，香炉里香烟缭绕。街上没有一个ฐ百姓，李自成对此并不奇怪，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警跸”。但是他不知道，即使不警跸，街上也不会有什么เ人，因为当地的百姓差ๆ不多都逃光了，那些香案其实多是士兵们代为ฦ布置的。
李自成骑着御马，在将士们的簇拥中进了汉阳府衙门。在后堂休息片刻之ใ后，便在鼓乐่声中来到เ大堂。皇帝ຓ的简单仪仗已经陈设在大堂前的台阶下边。大堂正中ณ的案子上蒙着黄缎，挂着黄缎绣龙围幛。御案两边一边一个大铜香炉，香烟袅袅。一张太师椅上也蒙着黄缎，放着绣龙黄缎椅垫。椅子背后立着小小的精致的可以折叠起来的八扇朱红底黄漆描龙屏风。李自成在乐声中升入临时为ฦ他布置的御座。如今没有鸿胪寺官员了，只好由á吴汝义呼唤众将官分批朝见。虽然吴汝义的呼唤不合鸿胪寺官员鸣赞的腔调，也没有御史纠仪，但众将官还是肃然行礼。当然，武将因为介胄1้在身，免去了俯伏叩拜。行礼以后，来献策宣布：
1介胄——铠甲。
“皇上念将士们忠勇骁战，十分辛苦，今日御驾亲临ภ劳军，特赏赐白银万两，彩缎千匹。”
将士们在袁宗第带领下一齐山呼：“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李自成问了问汉阳的防守部署情况，就命令众将官各自回营，只留下袁宗第和另外少数几个ฐ高级将领以及汉阳府尹，一行人正要起身去大别山察看营垒，刘芳亮却急匆匆地赶来了。他是前天到孝感一带部署军事，昨日夜间回到เ汉川ษ，尚未及休息，就接到เ军师的通知，要他今日来汉阳见驾。他紧赶慢赶，不料还是迟了，没来得及在码头上迎接皇上。他向李自成行礼以后，李自成看他十分疲劳，且比往日瘦了许多，便问他道：
“有什么紧急军情么เ？”
刘芳亮回答：“臣请单独向皇上奏闻。”
一听这话，宋献策就使个眼色，让袁宗第同他一起避出去，其他人自然都相跟着肃静地退出。刘芳亮快步走到李自成面前，低声说了一阵话。李自成连连点头，脸色阴沉地说道：
“明远，朕原想让你在此地好好休息休息，现在看来不行了。你还是赶快回去吧，部ຖ署军事要紧。你那里朕发去一万两银子、一万匹彩缎，你代朕犒劳将士们。朕这里没有别的事情了，你赶快回汉川ษ去吧。”
刘芳亮又行了礼，退了出去。见到立在大堂外的宋献策和袁宗第，他点点头，说道：
“西边的事情，我已经向皇上禀明。如今不能ม够在此停留了，必须ี马上赶回去。”
说完，拱手作别ี。
李自成在宋献策、袁宗第和少数武将以及汉阳府尹簇拥之下，带了数百名亲军，离开汉阳城，登临大别ี山。到了半山腰，一般武将都奉命留แ下，只有宋献策、吴汝义、袁宗第和少数仪仗跟随。所到เ之处，都有将士们恭迎，气氛庄严å肃穆。李自成的表情非常冷漠，就连听到เ将士们呼喊“万岁”时，脸上也不露一丝笑容，也很少说话，只管闷着头朝前走。大别ี山上的营垒星罗棋布，各个山头和山下江边陆地上也都就着地势部署了兵马。李自成走到เ大别山西头，来到一座营垒前。营垒下边是一片湖水。宋献策告诉他：
“这地方แ叫作月湖。月湖岸上的那ว一处高地相传为春秋时伯牙弹琴之ใ处，叫作琴台。”
李自成点点头，小声说道：
“守住这一带营垒要紧ู哪！”
一队将士在营垒外列队恭迎。他看出其中ณ两ä员将领都是在商洛山中参加义军的，当时还都是二十挂零的毛头小伙子。他至今还记得他们的名字；记得他曾经拍着他们的肩膀问长问短；记得他在得胜寨练兵的时候，他们都已๐经当上了小头目，他曾经亲自射箭给他们看。今天，这两员将领见他驾临ภ，都非常激动，眼睛里都闪现着莹莹泪光。但是他没有再呼唤他们的名字，没有再拍打他们的肩膀，更不要说向他们问长问短了。他只是淡淡地、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便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了。
从大别ี山下来之ใ后，李自成没有再回汉阳城，而是在鼓乐่声中上了船。船队快到เ江心时，他望见在江岸上恭送的官员们已经散去，不由得一阵惆怅涌上心头。他想：这大别山，这汉阳城，大概是没有机会再来了。
李自成回到武昌行宫，心中十分烦闷。他留下来献策一起用了午膳，然后屏退左右，问道：
“献策，李过、高一功和皇后的人马至今尚在四川境内，远水救不了近火。清兵正从水陆两路追来，大约不日即会大兵压境。今日去汉阳劳军，自始至终，朕心里没有一刻轻松。据你看来，我军在武昌能够支持多久ื？倘若武昌失守，该退往何处？”
宋献策神色严å重地说道：
“臣只考虑如何固守待援，没有想过要离开此地。”
李自成心中ณ一震，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