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兴安州——今陕西安康。
几个ฐ月前，当左良玉在罗猴山战败之ใ后，这位将军曾奉陕西、三边总督郑崇俭之命来襄阳一趟，会商军事。那ว时因军情紧急，他只在襄阳停留แ了两ä个ฐ晚上。回去后他对郑崇俭禀报说：虽然襄樊人心有点儿惊慌，但防守的事做得很松。现在他距离这两个ฐ城市还有十里上下，可以看见城头上雉堞高耸，旗帜整齐，远远地传过来隐约的画角声，此伏彼起。向右首瞭望，隔着襄江，十里外的万山上烟雾蒸腾，气势雄伟。万山的东头连着马鞍山，在薄薄的云烟中现出来一座重加整修过的堡寨，雄据山头，也有旗帜闪动。马鞍山的北麓有一座小山名叫小顶ะ山，离襄阳城只有四里，山头上有一座古庙。他上次来襄阳时，曾抽空儿到เ小顶山上玩玩，看了看山门外大石坡上被好事者刻的巨เ大马蹄印，相传是刘ถ玄德马跳檀溪后，从此经过时的卢马留的足迹。现在小顶山上也飘着旗帜，显然那座古庙里也驻了官军。从小顶山脚下的平地上传过来一阵阵的金鼓声，可惜傍着江南岸村落稠密，遮断ษ视线，他看不见官军是在操演阵法还是在练功比武。
第一次鸣炮后，文武大员陆续进人辕门，在二门外肃立等候。郧阳巡抚和商洛地区的驻军将领都因路远没有赶到เ，如今来到的只有驻在二百里以内的和事先因公务来到襄阳的文武大员。第二次炮响之后，二门内奏起军乐。杨嗣昌身穿二品文官仙鹤补服，腰系玉带，头戴乌ไ纱帽，在一大群官员的簇拥中ณ从屏风后缓步走出。他在正中ณ间围有红缎锦幛的楠木公案后边坐下，两ä个ฐ年轻而仪表堂堂的执事官捧着尚方แ剑和“督师辅臣”大印侍立两旁้，众幕僚也分列两旁肃立侍候。承启官走到เ白虎堂前一声传呼，二门内应声如雷。那ว等候在二门外的文武大员由湖广巡ำ抚方孔昭领头，后边跟着监军道、总兵、副将和参将等数十员，文东武西，分两行鱼贯而人。文官们按品级穿着补子公服，武将们盔甲整齐，带着弓箭和宝剑。文武大员按照ั品级，依次向杨嗣昌行了报名参拜大礼，躬身肃立，恭候训示。
1贺朔——文武官员，逢每月初ม一向皇帝ຓ行礼ึ致贺，叫做贺朔。
“敝衙门中几位办事老爷，似可通融。但此案关系重大，恐怕还要费些周折。”
“台驾今晚来吧。贱妾大前天生了一个小子，请兄台去替他批批八字。”
“这是谁当的家，叫大家歇息几天，蒙头睡懒觉？”
“是谁下的命令？”闯王又问，脸色更为严峻。
“智亭山还没消เ息。闯王回来了。”
闯王被他的声音惊醒，从椅子坐起来，笑着说：“捷轩，我同子明回来半天了。”
五十名长枪手突然杀出，使正在混乱中ณ的敌人措手不及，登时被戳死一堆，在后边的一哄溃逃。官军将领想用力制止士兵溃退，但不可能，连他自己้也被崩溃的人流推拥着向后奔跑。官军愈不能ม组织抵抗，愈容易被义军的长枪戳死戳伤；愈死伤惨重，愈要夺路逃命；势如山崩，互相践踏，有不少人被挤落悬崖，一片呼叫，到处抛下兵器，谁也不敢回头看看到底有多少义军在背后追赶。李过又派出三十名骑兵随在长枪队背后，遇机会就将官军射死一批。大约追赶有三四里，李过叫鸣锣收兵。随即骑兵掩护步兵，缓缓退回。沿途有许多受伤未死的官兵，不是被补了一枪，便是被补了一刀，只留下三名俘虏带回。
他派出几个ฐ人骑马往北去，沿路每隔一二里处点几堆火，使智亭山的敌人站在高山一望，好像有很多义军前来增援，沿路埋锅做饭。为ฦ着怕俘虏夜间逃跑，泄露虚实，他吩咐将他们杀死，抛尸谷中。吃过晚饭，他知道大家很担心官军今晚会来报复，把大小头领叫到面前，对他们说：
“闯王，你救救我们吧！这几年我们受够了杆子和官兵的苦害，自从你闯王老爷的人马来到商洛山中ณ……”
他没有更多的话安慰难民，也没有工夫多说话。可是难民们纷纷跪下，拦着他的去路。许多女人们因为家中死了人，烧了房子，对着他放声痛哭。那些离得稍远的难民也都跑来，向他诉说从昨天以来杆子们奸掳烧杀的情形。李自成向大家说道：“都不用说啦，我替你们伸冤就是！”说毕，从另外一条路上走了。到了双喜住处，他坐下向双喜问道：
“他只带二十个ฐ亲兵前去。另外谷子杰和老神仙也跟他同去，一共不过三十个人。”
“这件事都是什么เ人知道？”宗敏又向任继荣问。
“你们还敢违反军纪么？”
“好，下去休息！只要你们知过必改，作战立功，我一定禀明闯王，按功奖赏！”
“要是宋文富从你的左ุ边过来，抄断你的后路呢？”
闯王收起笑容说：“如今咱们老营也空虚。倘若宋家寨让官军假道，不惟马兰峪后路会截断，老营也有危险。我叫你来老营没有别的指示，就是当面告诉你：必须赶快从马兰峪向后撤，死守野人峪。宋家寨从前吃过官军大亏，纵然宋文富官迷转向，不顾ุ利害，决心同咱们作对，我看他未必肯答应官军假道。不管怎样，我现在正用计对付宋文富这个王八蛋。倘若我的计被他识破，你已经撤到野人峪也就不怕他抄断后路。只要你能守住野人峪，同老营容易呼应，一旦宋家寨出动人马，就好对付。”
等洪承畴和孙传庭行过常朝礼，崇祯向洪承畴问了几句话，无非是关于起程时间和一切准备如何等等，至于今后用兵方แ略๓，在不久前两次召对时已经谈过，用不着今天再问。他又向洪承畴勉励几句，期望他早奏捷音。叫洪承畴起来后，崇祯收敛了脸上的温和神色，冷冷地小声叫：
“微臣在！”孙传庭跪在地上不敢仰视，恭候皇上问话。
“军情火急，我在此不能多留แ，打算今晚就走，从这里奔往房县，寻找张帅。”
李强把人带走以后，袁宗第立刻望着自成问：
高夫人转过脸来，望着她笑一笑，正要说话，张材忽然走了进来，这个ฐ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近来长得更魁梧了，脸孔被太阳晒得黑黝黝的，人们都说他是高夫人身边的周仓。他在里间门槛ນ外边站住，因为置身在一群姑娘中间，稍微有点不自然，大声报告说：
高夫人不等他说下去，就略带不耐烦的口气说：“又是总管要你来请示ิ明天过节的事！既然没糯米，就不吃粽子吧。让全营弟兄多喝点雄黄酒，每人赏一串零用钱。各家眷属我这里另有份子，不要总管操心。”
“你甭说啦，我的七品父母官！我对你说实话吧，前十年我张献忠走的路子很对，很对，倒是这一年走到茄棵里啦。你们朝廷无道，奸贪横行，一个ฐ个ฐ披的人皮，做的鬼事，弄得民不聊生，走投无路。咱老子率领百姓起义แ，杀贪官，诛强暴，替天行道，为民除害，这路子能算不对？要跟着你们一道脧削百姓，才是正路？胡扯！”
张献忠把桌子一拍，跳了起来，指着知县的鼻子说：“你这个‘老猛滋’，你这个芝麻子儿大的七品知县，也竟敢教训老子！”
自成挥手叫王长顺带着他的毛驴队回老营休息，然后向总管问：
“咱们原说今天中ณ午向附近十来个ฐ村庄放赈，我来问问，还放不放？”
杨廷麟的这番话在目前就军事说确是上策，但是这一点井没有打动卢象升的心，倒是他的慷慨激昂的感情使卢象升深受感动。卢象升沉默一阵，叹口气说：“伯祥，你的主ว意虽是上策，但我实不能用。我只能ม用下策，派人向绵竹1作秦庭之哭2๐。”
1้绵竹——刘宇亮是四川绵竹人。明朝士大夫习惯，对内阁辅臣一级的大臣不称其名，称其籍贯。
他拿起名单来看了几遍，不能做出决定。有些人的名字他是熟ງ悉的，有的他并不知道。他研究着那ว些知道的名字，心中ณ发生了许多疑问：这个人不是某人的同乡么？那个人不是某人的门生么？还有，这个人由á御史改授主事，是不是出于某人的意思？……他思索ิ着，猜疑着，只好把手中的
正在这时，司礼监秉笔太监1王承恩拿着一个ฐ文件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放在御案上。崇祯害怕又有了不好的军情或灾荒，狐疑地问：
刘芳亮的白净面皮刷地变得通红，苦笑一下，忘记按照近两年的习惯称“夫人”，忽然冲口叫道：
高夫人含笑问：“兄弟，难道嫂子说的不是么？”
献忠挥退左右，小声问：“快说吧，该有多好？”
“请人算过，可是都不肯说实话。”
“你急什么？晚一刻也飞不了他！”
老营的卫队一听说郝摇旗哗变了，一个个咬牙切齿。两年前高杰的叛变，几个月前周山的叛变，都给部队带来了许多祸害，到如今这两ä个ฐ忘恩负义、靠自家兄弟的鲜血去升官发财的叛徒尚未捉到เ，大家岂能叫郝摇旗安然逃走！在片刻间，整个老营以内和老营周围的空气变得十分紧ู张。人们都从棚子里把马牵出，备好鞍于，集合在老营大门外。朦胧的月光中ณ，响着急躁的马蹄声，匆匆的脚๐步声，刀剑的碰击声，短促的悄语声和咒骂声。紧跟着，中ณ军的人马也来到เ了。
双喜匆匆地走了进来，告诉闯王说郝叔叔来老营见他。自成觉得诧异：郝摇旗平日早ຉ晨起来较晚，今日特别冷，这样早来见他，发生了什么急事？他收敛了笑容，把如何出发买粮食的话对王长顺ิ交代几句，便跟着双喜走了。
“摇旗，这么早ຉ来了，有什么事？”闯王问，拉着郝摇旗坐下烤火。
李自成还没有走下山脚，就遇见郝摇旗上山来见他。一碰面，自成抓紧他的双手连连摇着，大声说：
“怎么เ样，李哥？我不但自家回来，还替你收容了百多口子人哩。”
“怎么เ只你一个ฐ人？”当驼背来到面前时，闯王间他。“没有挂彩吧？”
闯王看见他的腿上有血，棍子上也有血，又问：
1恫瘝——病痛、疾苦。古代帝ຓ王常用以表示对百姓疾苦的关怀。
“你只管大胆直说，不用顾虑。”
“可惜文武臣工不能替陛下分忧，也不能ม体念陛下孜孜求治的苦心。陛下好像一个ฐ绝世佳人，对镜自怜，不兔有形单影只之感，所以这第六句是‘宝镜空分孤影妍’。”
崇祯ງ和周后不约而同地含笑点头，称赞她解说得好。她又接着说：
“皇上身居九重，心吓万里，日日夜夜都在盼望着好的消息，好比妃嫔和都人们想知道家乡亲人的音信。皇上所盼望的好消息会很快来到，所以这签上最后两句说：‘莫怨深宫音问少，一声清唳雁飞还。’”
崇祯ງ苦笑说：“我看这后两句诗分明说盼望消息也是枉然。来的不是好消เ息，只是孤雁一声，岂非盼望落空了么เ？”
田妃说：“请陛下不要过虑。以臣妾愚昧之见，这最后一句诗用的是鸿雁捎书的典故，所以‘雁飞还’就是有消息到来。皇上盼望的是什么消เ息？是军情捷报。有此一句诗，可知捷奏马上就会来到。”
周后连忙说：“但愿照你所解的这样！”
崇祯的心头上稍稍地开朗起来。遗憾的是神签上并没有告诉他派杨嗣昌督师如何，使他仍不能赶快决定。他站起来，凭着女墙，向西南望去，金海中确是湖山如画ฑ。北边的蕉园，南边的瀛台，丹桂盛开，古木参天。有许多假山奇石，亭台楼阁，离宫别ี殿，曲槛回廊，黄瓦红墙，倒影人水，如真似幻。但崇祯ງ看着看着，思想离开了眼前风景，转到对张献忠和李自成的军事上去。正在这时，一个ฐ司礼太监送来了一封郑崇俭的飞奏，说他已๐从西安到了商州ะ，召集诸将面授进兵方略，激励将士杀“贼”立功。又说：商洛山中士民一闻大军“进剿”，莫不暗中响应，争相联络，愿助官军杀“贼”。奏疏ຕ最后说，他今夜就动身前往武关，亲自督率将士进剿，商州方面由抚臣丁启睿指挥，直逼“闯逆”老营；蓝田à方面，官军同时出动，使“流贼”首尾不能相救。崇祯看完这封飞奏，登时高兴起来，抬头向西南天上望去，神驰疆场，仿佛看见万山重叠的商洛山地区处处是官军旗帜，一队一队的官军正在分头前进。凝思片刻，他低下头来，看看郑崇俭拜发1奏疏的日期，计算一下。他是一个平日对公文非常留心的人，从商州来的飞奏需要多少天，他都清楚。他一看拜发奏疏ຕ的日期是七月十八日，知道这一飞奏在路上耽搁了十来天，不禁有点生气，但随即又在心中原谅说，路上遇着大雨，山路桥梁冲断ษ，稍有耽误也是难免的。他继续想道：既然这封飞奏在路上有耽搁，倘若郑崇俭进剿顺利ำ，今天应该有奏捷的文书到了。
1拜发——奏疏眷好以后，供在案上，焚了香，上疏的官员跪下叩头，然后发出。所以上疏ຕ又叫做“拜疏ຕ”，奏疏ຕ发出叫做一拜发”。
遥想着将士们在沙场鏖战，崇祯忽然动了骑马的兴致。那些伺候他的太监们，每天揣摩他的脾气，惟恐有伺候不到เ的地方。今天秋高气爽，他们就猜到เ他可能会一时高兴，同田妃驰马消เ遣，所以把他较喜爱的四匹御马备好鞍子，牵在北海大门外的一株槐ຈ树下伺候。崇祯凭着城垛向左边的大槐树下望一眼，轻声说：“晴秋试马，亦乐่事也！”随即面带十分稀有的微笑，走下团城。
崇祯ງ的四匹御马都是外表骏美，脾性温驯。当日御马监的太监们按照这两个条件替他从上千匹马中仔细挑选，选出这四匹御马，每日也只训练它们如何跑得平稳，顺ิ从人意，既不训练它们跳越障碍，也不训练它们听到炮声和呐喊而镇静如常。崇祯ງ替这四匹马起了四个十分别ี扭但他认为是十分典雅的名字：太平騟、玉龙媒、吉良乘、璇台骏。平日他偶然在宫中骑马，总是骑璇台骏，但现在他为要取个吉利ำ，却命太监把吉良乘牵到面前。他踏着朱漆描金捕木马杭，跳上吉良乘，从太监手中接过玉柄马鞭，沿着中南海和护城河之ใ间的驰道南去，开始是缓辔徐行，随后抽了一鞭，让古良乘๖平稳地奔驰起来。跑了一个来回，在团城下勒住了马。尽管他是一个蹩脚๐的骑手，但太监们和宫女们都向他齐呼万岁。一名御前太监扶着他下了马，躬身说：
“皇爷骑术如此精绝，真是英武天纵！”
在太监们和宫女们的欢呼万岁声中，崇祯偶然望见附近一株古槐ຈ上有一个乌鸦窝，窝里蹲着一只乌ไ鸦。他叫一个替他照管弹弓的太监赶快把弹弓和盛泥丸的黄缎小口袋递给他。他掏出泥丸，对准乌鸦弹去。只听弓弦一响，泥丸从乌ไ鸦窝的旁้边飞过，乌ไ鸦惊飞，同时几片半黄色的干槐ຈ树叶飘然下落。一个ฐ太监起初ม把槐ຈ树叶错当成被弹子打落的乌鸦羽毛，欢呼万岁，所有团城上下的大群太监和宫女也跟着欢呼。站在崇祯背后的一个太监首先看清楚那ว飘落的只是树叶，怕皇上不高兴，赶快说道：
“皇爷的弹弓打得真准，弹子紧ู挨乌ไ鸦的头飞过去，相差不过二指！”
崇祯ງ把弹弓和弹子囊交给太监，兴致致地步上团城，命田à妃下去骑马。在他的妻妾中，周后对玩耍的事情都不大喜欢，也不会骑马。袁妃勉强可以骑马，但不熟练。其他妃嫔，很少有机会陪侍崇祯游玩，今天都没有来。田妃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也会骑马。听了崇祯吩咐，她赶快躬身说声：“领旨ຈ！”又向皇后两拜，便在承乾ດ宫的女官和贴身宫女们的簇拥中下了团城。她心中非常机灵，刚才见皇帝ຓ不骑璇台骏而骑吉良乘，就猜到皇帝ຓ的心思，于是她也不骑别的马而要了太平騟。崇祯有点不放心，凭着城垛问道：
“卿往年随朕驰马总是骑的玉龙媒。玉龙媒最为老实，今日何以不骑它了？”
田妃在黄缎绣鞍上欠身回答：“臣妾想着李自成与张献忠不日即将被官军扑灭，天下从此太平，故今日特意骑太平騟取个吉利。”
崇祯心中ณ喜悦，连声说好，又回头望望周后和袁妃。周后虽然不高兴田妃为ฦ人太乖๔觉，但是她笑着对崇祯说：
“但愿剿贼顺ิ利，早ຉ见捷报，应了贵妃1้的话。”
1贵妃——田妃当时已๐经晋封贵妃。
田à妃的母亲原是妓女出身，弹唱骑马都会，所以田妃在幼年时候学会了骑马和弹琵琶，进宫后曾随驾来西苑骑过多次，只是她将人宫前会骑马这一点一直瞒着崇祯ງ。近来她风闻她父亲田à宏遇做了不少坏事，皇帝因她的缘故隐忍着不曾治罪，所以她要趁此机会，不顾危险买得皇帝高兴，稳固宠爱。宫廷中ณ的斗ç争她非常明白，万一她有一天失了宠，那ว些平日争风吃醋的人们趁机在皇帝ຓ面前进谗言，献媚倾轧，不但会使她和她的一家立时失去了富贵荣华，连性命也难保全。现在她不用宫女搀扶，踏上马机，体态轻盈地纵身上马，扬鞭向西华门疾驰而去。跑着跑着，她照着太平騟的屁股上抽了一鞭，使太平騟四蹄腾空，飞奔起来。她的两ä耳边风声呼呼，心中ณ暗暗抱怨她的父亲说：“唉！你只知道自己是皇亲国戚，在京城胡作非为ฦ，怎知道我在宫中是在刀尖底下生活！”过了西华门，马蹄渐慢，她把左ุ边的黄丝缰轻轻一拉，右手中的鞭梢一扬，太平騟立即转回，重新平稳地奔跑起来。回到เ团城下边，她扶着宫女下马，登上团城，向崇祯和周后躬身说：
“臣妾两年不曾来西苑骑马，控驭不灵，恳皇上同娘娘陛下恕罪。”
崇祯说：“卿人宫后方学骑马，竟能如此娴熟ງ，虽老手不及！”
周后接着说：“今日皇上骑的是吉良乘๖，难得你又挑选上太平输，都很吉利ำ，看起来真的会来捷报了。皇上，是么？”
崇祯ງ点点头：“说不定今日就有陕西的捷奏到京。”他因为眼前出了些吉利兆头，游兴突然变得很浓，不等田妃坐下休息，就对左右的太监说：“起驾到瀛台去！”
四乘龙凤辇和大群太监、宫女过了西华门，然后向西转，的走两三百步，人西苑门，过一道朱栏板桥，走不远又过一道桥，便登上瀛台。这儿三面临ภ湖，有一些寥渚芦港。荷叶已经开始凋残，在西风中瑟瑟打战，而岛中的梧桐树也不住地有干枯的叶子向地上和水面飘落。这种萧条秋意，在远处是望不清的。崇祯同后妃们到了涵元殿吃茶休息，随后命宫女们将棋盘摆在昭和殿前边的澄渊亭上，要同田妃下棋。
尽管周后不喜欢他对田妃过分宠爱，但是难得见他出来玩耍散心，生怕他闷坏了身体没法照管这八下起火的江山，今天反而希望他单独同田à妃玩个ฐ痛快。她向崇祯ງ说明她要去大高玄殿1降香，就拉着袁妃起身走了。
1้大高玄殿——清代因避康熙ກ帝ຓ讳，改名大高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