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门,就见等候多时的杨嬷嬷了。仿佛知道俞清瑶的焦急似地,她开门见山,“老奴去了钱氏家乡――蒯城。”
玛瑙比俞清瑶高出大半个ฐ头来,一面跟在自家姑娘之后缓缓的散着步,一边揣度着说,“二姑娘太过份了!她忘了吗,才拐着弯骂姑娘,难道姑娘得不计前嫌,送贵重的礼物给她?”
“这裙子颜色好正,正配妹妹的肤色!其实妹妹本就是明艳的容貌,平日里穿得素淡显不出来,唯独这样的盛装,才最妙!妹妹待会出去,铁定艳惊四座!祖母请来那ว么多客人,回头一传十、十传百,要不了多久,妹妹的美名就会传扬出去啦!”
她试着调整自己――祖母钱氏是假的,与她没半分血缘关系,但一母同胞的弟弟,绝绝不是假的!就这么一个骨肉至亲,怎能推到外面呢?从现在起,她必须承担起做姐姐的责任来。弟弟犯错,她要纠正;弟弟受伤害,她要帮着讨回这笔帐!不管是谁,别想踩着她们姐弟的头上!
第一次,她认认真真的抬头,目光平视着祖母钱氏,揣摩着慈祥皮相后的真心。果真被她瞧见了,老太太虽然笑得和气,可笑意分明没渗入眼底,多是敷衍和防范――这那是对亲孙女该有的目光啊!
婷瑶咬咬唇,不解的问,“母亲,那ว杨嬷嬷自持身份不同,何等跋扈嚣张,三妹妹怕是徒劳无功。母亲何以非让三妹妹去约束杨嬷嬷呢?”
“我早跟老侯爷说过,俞家门基太浅,除了一老一少,其他都扶不上墙,不要把小姐嫁过来。偏偏老侯爷看中的俞探花的人品才学,说是千古一人的诗家。结果如何,结了这门亲,跟商户的女儿的做妯娌,给屠夫的女儿做媳妇!坑了小姐,更坑了小小姐!”
人心都是肉长的,钱氏的心,真真比铁石还硬啊!亲祖母一样侍奉,也不曾捂暖一点!
俞清瑶刚要解释,就见雪瑶手一挥,厉声道,“三妹妹,你居然拿这种下贱人吃的东西给祖母用?你按的什么心?是不是鄙视祖母的出身啊?”
“她蹦q不了多久,尽管让她去。等她出了糗,就消停了。”
“等等,翡翠,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经历过最坏的,眼前这点惊吓倒也算不上什么。是她才重生,对所谓的亲人还抱着一丝幻想――幻想她们没那么เ坏。大约是家破人亡后,每每怀念过去,把曾经的亲人面孔自动美化了。
“清瑶见过祖母,大伯母、二伯母。”
她能挽回祖母的心意吗?
雪瑶无话可驳,气得双眼圆睁。
这个ฐ关头,祖母挺身而出,扯乱ກ自己的衣裳,当着抄家的官兵大骂皇帝,
……
少顷,在《女论语》“凡为ฦ女子,习以为ฦ常。五更鸡唱,起着衣裳。盥漱已了,随意梳妆。拣柴烧火,早下厨房。摩锅洗镬,煮水煎汤。随家丰俭,蒸煮食尝……”的郎朗声中,俞清瑶止住了思绪,随着姐妹们一起诵读。之后,开始了习字课程。
“你个头!还以为你母家是堂堂侯府啊,早ຉ败了!你那个当了侯爷的舅舅也死透透的!小时就在姐妹间端着你千金小姐的款儿,现在还显摆出身高贵!你清高,你高贵,干嘛抢我的银子啊!”
正说着,胡嬷嬷掀开帘子进来,手里端着红漆托盘,上面放一白釉小盖盅,盖盅上有一个小孔,正徐徐往空气中散香甜气味。
“嗯。嬷嬷也早些歇着。”
俞清瑶短暂的失神了。
胡嬷嬷听了,“那还不快点!”
“哦?”俞清瑶想起自己้刚刚情绪过度激动,一时忧愤攻心,所以短暂的昏厥了。清醒后,有大彻大悟之感――所谓的“亲人”,害她多少!
可千错万错,都是活该!活该她过度良善,活该她信任“自家姐妹”,活该她睁眼瞎,把仇人当亲人!
“杨嬷嬷,我敬重您是老人,平日里从不敢怠慢了。可您怎么能……这样对姑娘?她是你们侯府夫人的亲生女儿啊!”胡嬷嬷心疼的看着自家姑娘嘴角沁出的血迹,一边掏出帕子轻轻擦净了,一边含着郁忿道。
“我只是把她想知道的,尽数说了,仅此而已!”杨嬷嬷依旧面无表情。
只听说话,便知道胡、杨两ä位虽然都属于芷萱院的嬷嬷,然而不合已久,维持表面的平静罢了。
“姑娘才十岁啊!你就将这些私密之ใ事告诉她,不怕她无法接受吗?”
“姑娘问了,难道用谎言蒙骗?”
胡嬷嬷还待再说,被俞清瑶拉了拉袖口,摇头示意不必。杨嬷嬷是听她之ใ令,把消息传达回来,有什么错?错的,是自己啊!
此刻,俞清瑶万分感激上苍让她重新活过,有弥补错误的机会!
这一世,她再不会让人玩弄与鼓掌之中ณ!
身子有些酸软,她仍强撑着站起来,“不管如何,清瑶在这里谢过嬷嬷。若不是嬷嬷苦心打探,清瑶只怕被蒙在鼓里,浑浑噩噩,不知真正亲人,倒把……当成骨肉至亲。”
杨嬷嬷脸色看不出悲喜,语调平稳的说,“姑娘不是赏了老奴百亩水田吗?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天经地义。姑娘不必谢老奴。没什么事,老奴便道别了!”
说完,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随后,用怪异眼色盯了玛瑙一眼,直把人看得浑身毛。
一个ฐ激灵,玛瑙反应过来,跪爬着过来,
“姑娘,奴婢对你忠心耿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