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桐怒，无声地跟他较劲，争夺起自己的腰带，谁知他一松开捂住黄瑾琛嘴的手，就看见这家伙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好像准备长啸三千里，小喇叭广播让全家都知道，他们俩在房间里经历了哪些不和谐的事。
黄瑾琛很感兴趣地观察着他——在狙击手看来，在别人这样的目光观察下还能毫无知觉地睡觉的，简直是个神人，他感觉不到其他人的气息么？感觉不到自己的地盘被入侵了么？
魔术师本能ม地追了出去。
他的语气非常咄咄逼人，哪怕是用来训儿子，也差ๆ不多可以训出一个青春期问题少年了。
黄瑾琛点点头：“如果我有老头那样的老婆，我也不会说的。”
然后他就现，原来“二”是一种美德，似乎和遏制一个人身上的暴力犯罪倾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真是个全新的专业领域。
不知为什么，到了楼ä顶，信号反而变得微弱了，原本周期性的信号变得断断ษ续续，好像是很多种频率的波段混合在一起，经过不知多少回叠加弄出的那ว么一个ฐ效果，寇桐立刻意识到เ这和自己的猜测相符，于是飞快地开始记录所有接收到เ的信号。
他被打击了，现原来自己这么不重要，于是就缩了回去，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往沙角落里缩了缩，可怜兮兮地抱着笔记本电脑，表情呆滞地盯着屏幕上正在自动运行的程序，方才的战斗之火好像突然熄灭了。连吴香香挑衅的目光和摸胡子的动作都难以吸引他的注意力。
黄瑾琛觉得“老而不死是为贼”这句话是有道理的，起码他感觉自己้被老田说动了，于是他问：“那ว你觉得，这件事是怎么生的呢？”
曼曼说：“哦。”
寇桐妈也跟着站在一边，听着寇桐仔细讲被隐藏起来的“家”和开门的方法，不知道为什么，黄瑾琛觉得，或许“她”就是因为寇桐的愿望而出现的，所以干脆连脑แ子里的数据库也共享了，无论看见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她都能保持住应有的淡定——哪怕是自己的儿子被一个男人深情表白。
黄瑾琛的手交叠在一起，默默地念着这个词：“穿针ฤ引线……”
“行，那就对了嘛。”黄瑾琛身体往前倾了倾，指着镜子说，“我们现在特别需要你，帮我们打通这个ฐ回去的通道，我们被一个ฐ女疯子盯上了，现在必须ี马上回去，否则ท我怕家里剩ທ下的老老小小时间长了不安全。”
寇桐走到他跟前，弯下一点身子，把自己的目光和何晓智放平，用一种非常轻柔的声音说：“没关系，我说过，你什么话都可以告诉我，记得么เ？”
“行行好吧大哥！”寇桐小心地拉下一根柳条，用随身的小刀割断。
“你看，很不错吧？”秦琴说，“这里风景也很美，城堡的后面是一个小山丘，上面有漫山遍野的花，我的仆人施ๅ了魔法，它们四季都不会枯萎。山的后面就是海，一望无际的大洋……”
“你自己承认，就是你自己้，不承认，就不是你自己，也没有什么。然而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它都是你的命运。”他语气略๓微有些冷酷地说，“就好比我们，我们每个人都掌握着这个ฐ世界的一部分秘密，可是却必须一丝不苟地执行主人的命令，这就是命运。”
“这是肌肉！”黄瑾琛抗议，“你不能要求一个ฐ有八块腹肌的男人还有不盈一握的小腰！你以前上的那些都是什么เ？人妖么？”
黄瑾琛神色越复杂得近乎扭曲，憋了半天，才说：“我不开心，难道你要下碗面给我吃么？”
寇桐犹豫了片刻：“我不能告诉你很确切的经过，那ว时候我年纪还小，当时情绪又不大稳定，很多记忆应该是我本人后期加工ื过的，很可能不是当年的实际情况。”
曼曼说：“我讨厌他！他是坏人！”
那天他趴在高楼ä上，透过瞄准镜望着目标人物家里。那年中ณ秋秋老虎很厉害，气温仍然很高，那家人开着窗户，全家人一起在客厅里看电视，桌子上摆着水果和月饼。
吴香香扶了扶眼镜，山羊胡一颤一颤的，看起来有点不爽，常逗故意说：“看起来不行啊，那要么我继续去检修仪器问题吧？”
小女孩一声不吭地嘎吱嘎吱地把棒棒糖给咬碎了。
“看见了？”寇桐说。
寇桐无暇理会他，紧紧ู地盯着那ว少年的背影。
基于这个认知，以地铁ກ艺人、民间艺术家自居的黄瑾琛，一想起寇桐现在可能ม非常不讲究地在某个小旅馆，和一个ฐ不知道什么地方搞来的人419，就觉得浑身难受。
黄瑾琛人模狗样地跟着他看了一会，现也看不懂ฦ，就不假装文化人了，掏出自己的手机，自己哄自己玩起来。
钟将军牙疼地笑了笑。
寇桐摇摇头：“只是个设想，人的心理太复杂，即使知道对方的问题出在哪，也要根据一个ฐ人的具体情况来设定治疗流程，何况很多时候还需要相关药物。这个设想在现在看来，是不大可能ม实现的。唯一我能通过程序解决的部分，就是系统随机给意识主ว体安插角色，这个我做过，是个不完全的程序，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突然被激活了。”
钟将军忍无可忍：“吴香香，闭嘴！”
老姚默不作声地在前面带路，寇桐也不再尝试和他交流，从操控匣子里抽出一个架在空气里、会配合着他的脚步慢慢移动的键盘，一按按钮，上面就有一个ฐ透明的屏幕闪出来，黄瑾琛注意到，屏幕的角落里有一个ฐ小小的摄像头，一闪一闪的，应该是正在拍摄中，寇桐就一边走一边在上面记录些东西。
“没有备份？”黄瑾琛问。
像只兔子——这是来自黄瑾琛的评价。
“你们俩这恩怨乃是前世上带来的，今生往一块搅合还没完，怕是……日后还要应到孩子身上。”老头接着忽悠，“孩子最近在学校……没有什么问题吧？”
电话里的男人没让他等太长时间，过了片刻，就告诉他：“等我明天找人给你查一查，然后具体信息给你。”
就在这时候，他们脚下的地面剧烈地震动了起来，寇桐和黄瑾琛同时听到เ了耳朵里一个机械的男声说：“警报，警报，空间不稳定，空间不稳定，在半分钟之ใ内瓦解——”
“有。”寇桐留着一只眼睛看着姚硕，话音压得很低，语气也很慢，“他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是个ฐ什么地方，所以会在一开始就依据本能，把我们领进这个地方，我说过，他是这个投影空间的主人，所以会本能地知道往什么地方แ去。这个咖啡厅，对于他来说，就代表冲突。”
不知道为ฦ什么เ，他觉得姚硕的脸颊又抽搐了一下。
助跑，弹跳，黄瑾琛就像个大壁虎一样扒住了高塔光滑的石壁上，一只手正好吊在窗户底下的小凹痕处，他臂力不小，轻松地就用一条手臂把自己吊了上去，随后用胳膊肘撞开塔的窗户，探进身去往里张望。
这个巨大的投影仪从设计到后期完善，都倾注过他很多心血，寇桐看见它就好像看见自己老婆一样，眼冒红心地扑上去鼓捣了。
在十几年孤身一人、已经金刚不坏，连他自己都怀疑ທ自己้是个ฐ机器人的时候，那一句话好像突然给他注入了心跳一样。
男ç人吹了声口哨：“劳您费心啦！”
寇桐从女孩家出来，在脸上扣上一副很大的墨镜，吹着口哨，把仪器送回了旅馆，然后撸胳膊挽袖子，欢乐่地去赴约了——是村里的一群半大小子青少年们对他提出的邀请，因为他们都很崇拜他。
姚硕挑了挑眉，过了两秒钟，点头说：“好。”
然后回屋披上外套，率先走了出去。
黄瑾琛在寇桐屁股上掐了一把，拧——叫你多嘴。
寇桐保持着略微有些僵硬的笑容——天地良心，我其实真的……只是客气客气。
三人行必有灯泡——黄瑾琛看着在前面走得笔杆条直的姚硕直磨牙，心想这是第一次谈恋爱呢，跟谁谁一起逛逛街，拉拉小手，聊聊风花雪月多好，来这么一位，连他那废话篓子一样的大宝贝寇桐都沉默了，姓姚的何止灯泡了，简直是大红灯笼高高照！
三个人带着比上坟还要沉重、如丧考妣一样的气氛，到เ了黄瑾琛说的那个神奇的市——它在糖果街的尽头，那ว里有一条非常非常窄小的过道，只能ม供一个人勉强侧身过去，被周围花花绿绿的糖做的植物挡住，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封死了的。
寇桐看了两ä眼：“还真是曼曼的投影。”
姚硕回头看了他一眼，寇桐立刻汇报一样地解释说：“小姑娘生来异类，和周遭所有格格不入，就像是这条光怪陆离的街道，她在外面的时候，即使不说话，也一定不停地在用某种她认为可以的方法，试着和别人沟通的，只是一直被忽略，从没有被理解。”
姚硕脚步顿了顿ู，钻了进去。
寇桐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有些人就是像姚硕这样的，非常善于用自己的情绪绑架周围的人，非要把大家弄得都极不愉快，时间长了，如果是性格软弱的人，就会下意识地一直关注他的反应，小心翼翼地规范自己的言辞，事事揣摩他的反应，顺着他的意思走。
根据姚硕的记录，以及从别ี人那里了解到的信息，寇桐知道姚硕其实是一个懂ฦ得社交技巧的人，那他现在这种表现，多半是故意的了——他因为压力而察觉自己้的无力，一点点的完美主义แ人格倾向和极强的自尊心，他会不承认这种无力，转而通过其他的方法寻求控制。
人……有的时候真是一种不大可爱的东西。
寇医生不是神仙，即使再专业，在整天和老姚朝夕相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中，也会产生那么เ一点不愉快的情绪，虽然很快被压下去——但它依然存在。
小路的尽头，是一闪小门——真的非常小，大概只能让小孩子通过，成年人必须弯下腰，才能费力地钻进去。
钻进去以后，果然是个小市，黄瑾琛一回生二回熟ງ，欣赏着其他两个ฐ人目瞪口呆的表情——鉴于收银员，他……或者她或者它，居然是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大猩猩。
大猩猩手里拿着一张报纸，鼻子上还夹着一副眼镜，一副文化人的模样——虽然报纸拿反了。
黄瑾琛自己进去补充装ณ备了，寇桐随意地在里面逛着，感觉自己果然是没什么เ想象力，活像刘姥姥ณ进大观园似的，看什么都觉得新鲜ຒ。大猩猩收银员抬头看了他两次，寇桐感觉自己้好像从中看到了赤裸裸的鄙视。
然而他忽然看见姚硕迟疑了一会，拿起了一个ฐ小小的水枪，标签上有小孩子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大象克星。
寇桐：“……”
完全不知所云。
姚â硕拿起那ว只小水枪，表情却柔和了一些，好半天，他才不知是在对寇桐、还是自言自语地说：“我儿子小时候特别ี喜欢这玩意，天天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他妈后来都给他扔了，那ว小子哭得鼻涕๓泡都冒出来了。”
寇桐没出声，默默地听着。
“后来我偷偷给他买了一把，被他当宝贝似的藏了起来，就跟这个差ๆ不多……”姚硕似乎想要笑一笑，可是脸上浮ด起了一点笑意，飞快地又黯淡了下去。
然后他意识到了什么เ，若无其事地把水枪放回原处，恢复了严å肃，对寇桐生硬地转换了话题：“现在我们等于是解决了两张牌，但是我查了一些材料é，不说别ี的，所谓的‘大阿尔卡纳’就有22张，其中ณ有‘月亮’‘太阳’‘星星’‘力量’这样让人感觉匪夷所思的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寇桐想了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对神秘学一窍不通，现在也只能指望您了。”
对他这种推卸和废物，姚硕一反常态地没有进行攻击，过了一会，才说：“我试试。”
寇桐嘴角翘了一下，又忍住了，尽力保持着严肃沉重的表情。
黄瑾琛很快挑好了他要的东西，一辆小推车装得满满的，往大猩猩面前一放。大猩猩连头也没抬，随手端来一个小筐，黄瑾琛就把钱塞进去，交易过程也非常严肃沉重——好像他们俩都知道应该收多少钱似的！
然后大猩猩找了个ฐ大麻袋，力大无穷地把小推车的东西都倒了进去，交给黄瑾琛，后者就像一只没毛的猩猩，把大麻袋给扛到了肩上。
寇桐目睹了这一幕，嘴角终于又忍不住翘了一下，用了更大的力气，又忍住了，跟着刚刚ธ补充完军火的黄瑾琛从原来的小门处钻了出去。
就在他们从糖果街往旁边转到正常的街道的刹那——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