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意,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ຉ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篱前黄菊未开花,寂寞清樽冷怀抱。秋风秋雨愁煞人,寒宵独坐心如捣……”

秋日午后,诗声蔓๧蔓,少女软糯清甜的声音与这天地合为一体,更显秋意深浓飒爽。

正端着一碗乌漆抹黑中ณ药呈给少年的秋纹手顿了下,几滴黑色的药汁晃荡出来滴在她持碗的手背上,幸好那药已๐半凉,并没有怎么เ烫到。只是,秋纹的嘴๨角抽搐了下,僵硬的扯出一抹客气礼貌的微笑,仔细看,额角的青筋早已๐突突的跳着。

“陈公子,请喝药吧。”

那陈公子自也听见不远处传来的读诗声,看了秋纹僵硬的笑脸຀一眼,慢吞吞的接过药眉也不皱一下便一口气饮尽。

秋纹将药碗收好,温声道:“陈公子今日觉得怎么样了?我家小姐今早还问起陈公子的伤势,只是奴婢不懂ฦ陈公子所受的伤又不好请大夫来看,一直不知道怎么回禀小姐。我家小姐心善,向来连只蚂蚁也舍不得踩死,对公子的伤很是关心,只希望公子尽快恢复,让我家小姐安心。”

陈公子将视线从窗外移回正在收拾的婢女身上,心里雪亮着,怎么เ会不明白这姑娘言下的潜台词,意思不外乎是她们救了他,让他知恩图报,不要为她们家小姐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才好。

陈公子也๣不打算多逗留แ,停留แ在这儿三日,已超出他的预算,一些轻浅的皮伤已好了大半,内伤有师门秘制的无常丹等,受损的经脉ำ已接好,是应该离开了。

“小姐,您刚才读的是什么诗?那秋风词是大诗人李白所作之ใ词,奴婢倒是听过,不过第二首诗又是何人所作?怎么听起来如此重的悲愤杀划ฐ之气?”

“哦,这个啊,是伟大的秋瑾女侠在赴死前的一日所写下的忠贞爱国的诗……”

“秋瑾?是个女子?小姐骗人的吧?”

“哪儿呢,我怎么เ会骗人呢?霜纹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绝不能怀疑我的真实。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后的世界,在海外有一个很无耻的、不自量力穷凶极恶的弹丸之国,整天作着侵略๓他国、不劳而获的白日梦,无耻的发动战争进行了大规模的侵略扩张……”

陈公子细耳倾听一阵,唇角勾起,眉眼弯然。那少女软软糯糯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在秋风中响起,不用亲临现场也๣可以想像出小姑娘๤装模作样的对着满园秋意吟唱,故作深沉,其实不过是个还没长大的小鬼,哪懂什么เ“相思”什么“忧国忧民”。

秋纹面色铁青,几乎恨不得跑出去将自家胡乱ກ吟弄些不合时宜的艳之ใ词的小姐拖出去打屁屁,那什么秋风词该是个闺中女子可学的么?若给外人知道自家小姐的清誉何在,梅府还要不要脸面了?

秋纹暗暗恼怒,但因现场还有名男子在,不好发作,只得挤出虚伪客套的笑容,方回首,便见那陈公子星目熠亮,盈满了笑意,一反这几日的孤傲杰然,显露出少年人的可爱稚气来。

这陈公子本来就长得俊,笑起来更是好看极了。秋纹知道对方是个ฐ十四五岁的公子,见状也不怎么避讳的掩唇一笑。那陈公子毕竟年幼,见秋纹一笑,不禁讪讪然,面皮微红。

那厢,梅若华正捧着书卷站在书房窗前对着满园的秋色吟诗,故作深沉,其实也不过是闲极无聊,被梅家夫人叮嘱平日຅要好好读些女戒之ใ类的书,努力做好女红,为了以后嫁人作准备……于是,杯具了。

女戒、女红……orz,梅若华有种天崩地裂的霹雳感。女红对自己有用处,她自小到大学得倒认真,可是那女戒,初次观之便觉除了残害妇女、禁锢思想之ใ外,读它有何用?只是母命不能违,更不能忤逆了父母作个不孝女子——“不孝”在这个时代的罪名实在是太大了,没有一个好人家的儿女承担得起这罪名,所以,无奈之下,读吧。不过,读多了又烦,为了应付梅家夫人,梅若华最后只得拿些诗词来读读算是修身养,也是一大乐事。

梅若华忽悠完霜纹,突然没了附庸风雅的心情了,心里有些忧郁起来,近来那时灵时不灵的第六感又来作乱ກ,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令她内心深感阵阵不安。可是她只是个深闺小姐,不能抛头露面,在家从父,也不知道前院会发什么เ事情。

“小姐。”

梅若华回身,看到秋纹走进来,面色很不好,当下有些心虚,后知后觉的发现方才同霜纹的胡扯似乎又教秋纹给听去了。

“小姐,陈公子准备走了,正在外头。”秋纹皮笑不笑的说。

“哦。”梅若华虚笑,温吞的表情永远慢半调,没有人看得出此女心里的焦急。

“梅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他日姑娘若有难在下定当肝胆相照,致死不辞。”窗外不远处的槐树下,少年拱手朗声道,诚意十足。

梅若华毛骨耸然,自己可不需要什么เ“肝胆相照、致死不辞”哇,反正决定救他的、照顾他的一直是自家的那两个婢女,可和她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陈公子言重了,小女子虽不是什么เ大善人,但也๣不能见死不救,能见到公子平安无事,小女子就放心了。”梅若华斟ต酌着话说,声音温吞缓慢,永远是那么慢半拍的样子,给人一如沐春风的舒缓温和。

陈公子抬眸,只隐约看见那ว隔着文竹的窗台里那ว穿着嫩绿色的罗衣的姑娘纤细娇็小的身影和丝缎般融进秋风里的黑发,如一弘清泉缓缓漫过心田à。

不管那梅家姑娘看不看得见,陈公子依然长揖一番,以示感激,然后纵身跳上窗头飞跃到隔壁闹鬼的陈府荒宅,最后消失不见了。

梅若华在窗边引颈眺望,见少年颀长瘦削的身影翩跹如蝶,玄色衣袂翻飞飘落而去,无不满眼艳羡,恨不得自己也学会那玄之又玄的武功,以后不用慢吞吞的走路折腾了时间光。

正想着,突然见一个小丫环闯了进来,急急的行了一礼便说道:“小姐,老爷和夫人请您去前厅,那孙家派人上门来提亲了。”

这不谛于是晴天霹雳了,梅若华慢吞吞的转过脸,脸上的表情依然温吞缓慢,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有自己知道内心流着宽带面条泪,悲催不已。

天啊,她才十三岁哎,难道就要谈婚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