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斋五笔作者：洪迈
卷第
卷第
天庆诸节
大中祥符之世，谀佞之臣，造为司命天尊下降及天书等事，于是降圣天庆天祺天贶诸节并兴。始时京师宫观每节斋醮七日，旋减为三日日，后不复讲。百官朝谒之礼亦罢。今中都未尝举行，亦无休假，独外郡必诣天庆观朝拜，遂休务，至有前后各日。此为敬事司命过于上帝矣，其当寝明甚，惜无人能建白者。
虢州两刺史
唐韩休为虢州刺史，虢于东西京为近州ะ，乘๖舆所至，常税厩刍。休请均赋它郡，中书令张说曰：“免虢而与它州，此守臣为私惠耳！”休复执论，吏白恐忤宰相意，休曰：“刺史幸知民之ใ弊而不救，岂为政哉？虽得罪所甘心焉。”讫如休请。卢木巳๑为ฦ虢州刺史，奏言虢有官豕三千，为民患。德宗曰：“徙之沙苑。”木巳曰：“同州亦陛下百姓，臣谓食之便。”帝曰：“守虢而忧它州，宰相材也。”诏以豕赐贫民，遂有意柄任矣。俄召入，逾年拜相。案两人皆以虢州守臣言公家事，而休见疑于名相，木巳受知于猜主，遇合有命，信哉！
狐假虎威แ
谚有“狐假虎威”之ใ语，稚子来扣其义แ，因示以战国策新า序所载。战国策云：“楚宣王问群臣曰：‘吾闻北方之畏昭奚恤也，果诚何如？’群臣莫对。江乙对曰：‘虎求百兽而食之，得狐，狐曰：“子无敢食我矣，天帝使我长百兽，今子食我，是逆天帝命也。子以我为不信，吾为子先行，子随我后，观百兽之见我而敢不走乎ๆ？”虎以为然，故遂与之行。兽见之皆走，虎不知兽畏己而走也，以为畏狐也。今王之地方五千里，带甲â百万，而专属之昭奚恤，故北方之畏奚恤也，其实畏王之甲â兵也，犹百兽之畏虎也。’”新序并同。而其后云：“故人臣而见畏ั者，是见君之ใ威也，君不用，则威แ亡矣。”俗谚盖本诸此。
徐章二先生教人
徐仲车先生为楚州教授，每升堂，训诸生曰：“诸君欲为君子，而劳己之ใ力，费己之财，如此而不为，犹之可也；不劳己之力，不费己้之财，何不为君子？乡人贱之，父母恶之，如此而不为可也；乡人荣之，父母欲之ใ，何不为君子？”又曰：“言其所善，行其所善，思其所善，如此而不为君子者，未之有也。言其不善，行其不善，思其不善，如此而不为小人者，未之有也。”成都冲退处士章纵隐者，其学长于易太玄，为范子功解述大旨，再复攡词曰：“‘人之所好而不足者，善也；所丑而有余者，恶也。君子能ม强其所不足，而拂其所有余，则太玄之道几矣。’此子云仁义之心，予之于太玄，述斯而已๐。或者苦其思，艰其言，迂溺其所以为ฦ数，而忘其仁义之大，是恶足以语道哉！”二先生之教人，简易明白，学者或未知之，故表出于此。
张吕二公文论
张文潜诲人作文，以理为ฦ主，尝著论云：“自六经以下，至于诸子百氏马蚤人辩士论述，大抵皆将以为寓理之具也。故学文之端，急于明理，如知文而不务理，求文之工，世未尝有是也。夫决水于江河淮海ร也，顺道而行，滔滔汩汩，日夜不止，冲砥柱，绝吕梁，放于江湖而纳之海，其舒为ฦ沦涟，鼓为涛波，激之ใ为风飙，怒之为ฦ雷霆，蛟龙鱼上敝下黾，喷薄出没，是水之奇变也。水之初，岂若是哉！顺道而决之ใ，因其所遇而变生焉。沟渎东决而西竭，下满而上虚，日夜激之ใ，欲见其奇，彼其所至者，蛙蛭之玩耳！江河淮海之水，理达之ใ文也，不求奇而奇至矣。激沟渎而求水之奇，此无见于理，而欲以言语句读为ฦ奇，反复咀嚼，卒亦无有，此最文之陋也。”时学者仰以为ฦ至言。予作史，采其语著于本传中。又吕南公云：“士必不得已๐于言，则ท文不可以不工。盖意有余而文不足，则如吃人之辩讼，心未始不虚，理未始不直，然而或屈者，无助于辞而已矣。观书契以来，特立之士未有不善于文者。士无志于立言则已，必有志焉，则文何可以卑浅而为之。故毅然尽心，思欲与古人并。”此南公与人书如此，予亦载之传中ณ。
郎官非时得对
唐肃宗在灵武，关东献俘百，将即死，有叹者。司膳员外郎李勉过而问之，曰：“被胁而官，非敢反。”勉入见帝ຓ曰：“寇乱ກ之污半天下，其欲澡心自归无繇，如尽杀之，是驱以助贼也。”帝驰骑全宥。以郎吏之微，而非时得入对，虽唐制ๆ不可详知，想兵戈艰难时，暂如是耳！
王安石弃地
熙ກ宁七年，辽主洪基遣泛使萧禧来言河东地界未决。八年再来，必欲以代州天池分水岭为界。诏询于故相文彦博富弼韩琦曾公亮以可与及不可许之状，皆以为不可。王安石当国，言曰：“将欲取之，必固与之ใ。”于是诏不论有无照ั验，擗拨与之。往时界于黄嵬山麓，我可以下瞰其应朔武三州ะ，既以岭与之，虏遂反瞰忻代，凡东西失地七百里。案庆历中，虏求关南十县，朝廷方以西夏为虑，犹不过增岁币以塞其欲，至于土地，尺寸弗与。熙宁之兵力胜于曩时，而用萧禧坚坐都亭之故，轻弃疆埸设险要害之处。安石果于大言，其实无词以却之也。孙权谓：“鲁肃劝吾借刘玄德地云：‘帝王之起，皆有驱除，关羽不足忌。’此子敬内不能辨，外为大言耳！”安石之语亦然。
双生以前为ฦ兄
续笔已书公羊传注双生子事，兹读西京杂记，得说甚详。云：“霍将军妻产二子，疑ທ所为兄弟。或曰：‘前生为兄，后生为ฦ弟，今虽俱日，亦宜以先生为ฦ兄。’或曰：‘居上者宜为兄，居下者宜为弟，居下者前生，今宜以前生为ฦ弟。’光曰：‘昔殷王祖甲产二子，以卯日生嚚，以巳日生良。则ท以嚚为兄，以良为ฦ弟，若以在上者为兄，嚚亦当为ฦ弟矣。’许庄公产二女，曰妖曰茂，楚大夫唐勒产二子，男女，男ç曰正夫，女曰琼华，皆以先生为长。近代郑昌时文长倩并生二男，滕公生二女，李黎生男女，并以前生为长。霍氏亦以前生为兄焉。”此最可证。
风俗通
应劭风俗通虽东汉末所作，然所载亦难尽信。其叙希姓者曰：“合浦æ太守虎旗上郡太守邸杜河内太守遇冲北平太守贱琼东平太守到质沐宠北平太守卑躬雁门太守宿详五原太守督王贾汝南太守谒涣九江太守荆修东海太守鄐熙弘农太守移良南郡太守为昆酒泉太守频畅北海太守处兴巴郡太守鹿旗涿郡太守作显庐江太守贵迁交趾太守赖先外黄令集洛阳令诸于单父令即卖乌伤令昔登山阳令职洪高唐令用虬。”此二十君子，皆是郡守县令，惟移良之名曾见于史，恐未必然也。
俗语有出
今人意钱赌博，皆以四数之，谓之ใ“摊”。案广韵摊字下云：“摊蒱，四数也。”竹工谓屋椽上织箔曰篖笪，广韵篖字下云：“筕篖，竹也笪。”采帛铺谓翦截之余曰帵子，帵，欢切。注，裁余也。挑剔灯火之杖曰木忝，他念切。注，火杖也。李济翁资暇集云：“意钱当曰摊铺，疾道之，讹其音为蒲。”此说不然。
昏主ว弃功臣
燕昭王伐齐，取其七十城，所存者惟莒即墨，田单旦悉复之，使齐复为齐。而襄王听幸臣九子之谮，单几不免。秦苻坚举百万之师伐晋，赖谢安却之ใ，而孝武帝听王国宝之谗，安不能立于朝廷之ใ上。桓温伐慕容暐，暐兵屡挫，议欲奔北，慕容垂战，使燕复存，乃用慕容评之毁，垂窜身苻氏，国随以亡。朱泚据京师，德宗播迁奉天，李怀光继叛，李晟孤军坚壁，竟平大难，而德宗用张延赏之谮，讫罢其兵，且百端疑ທ忌，至于鞅鞅以死。自古昏主不明，轻弃功臣如此，真可叹也！
问故居
陶渊明问来使诗云：“尔从山中ณ来，早晚发天目。我屋南窗下，今生几丛菊？蔷薇叶已抽，秋兰气当馥。归去来山中，山中酒应熟。”诸集中ณ皆不载，惟晁文元家本有之，盖天目疑ທ非陶居处。然李太白云：“陶令归去来，田家酒应熟。”乃用此尔。王摩诘诗曰：“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杜公送韦郎归成都云：“为ฦ问南溪竹，抽梢合过墙。”忆弟云：“故园花自发，春日鸟还飞。”王介甫云：“道人北山来，问松我东冈。举手指屋脊，云今如许长。”古今诗人怀想故居，形之篇咏，必以松竹梅菊为比兴，诸子句皆是也。至于杜公将别ี巫峡赠南卿兄瀼西果园诗云：“苔竹素所好，萍蓬ศ无定居。远游长儿子，几地别ี林庐。杂蕊红相对，他时锦不如。具舟将出峡，巡圃念携锄。”每读至此，未尝不为之凄然。寄题草堂云：“尚念四小松，蔓草易拘缠。霜骨不甚长，永为邻里怜。”又篇云：“四松初ม移时，大抵三尺强。别来忽三载，离立如人长。”尤可见时之怀抱也。
唐宰相不历守令
唐杨绾崔祐甫杜黄裳李藩裴垍皆称英宰，然考其履历，皆未尝为刺史守令。绾初补太子正字，擢右拾遗，起居中书舍人，礼吏部侍郎，国子祭酒，太常卿，拜相；祐甫初调寿安尉，历藩府判官，入为起居中书舍人，拜相；黄裳初佐朔方府，入为侍御史，太子宾客，太常卿，拜相；藩佐东都徐州ะ府，入为秘书郎，郎中，给事中，拜相；垍由美原尉四迁考功员外郎，中书舍人，户部侍郎，拜相。五贤行业，史策书之已๐详，兹不复论。然则ท后之用人，必言践扬中ณ外，谙熟民情，始堪大用，殆为隘矣。
张释之柳浑
汉张释之为廷尉，文帝ຓ出行，有人惊乘舆马，使骑捕之，属廷尉。释之奏当此人犯跸，罚金。上怒，释之ใ曰：“方其时，上使使诛之则已。”颜师古谓：“言初执获此人，天子即令诛之，其事即毕。”唐柳浑为相，玉工为德宗作带，误毁銙，工私市它玉足之。帝识不类，怒其欺，诏京兆论死，浑曰：“陛下遽杀之则已๐，若委有司，须ี详谳乃可。于法，罪当杖，请论如律。”由是工不死。予谓张柳之论，可谓善矣，然张云“上使使诛之则已”，柳云“陛下遽杀之则已”，无乃启人主径杀人之ใ端乎！斯节未为ฦ至当也。
人臣震主ว
人臣立社稷大功，负海宇重望，久在君侧，为所敬畏，其究必至于招疑毁。汉高祖有天下，韩信之ใ力为多，终以挟不赏之功，戴震主ว之威，至于诛灭。霍光拥昭立宣，势侔人主，宣帝ຓ谒见高庙，光从骖乘，上内严å惮之，若有芒刺在背。其家既ຂ覆，俗传之曰：“威แ震主者不畜，霍氏之ใ祸，萌于骖乘。”周亚夫平定七国，景帝ຓ怒其固争栗太子，由á此疏之ใ，后目送其出，曰：“此鞅鞅，非少主臣也。”讫以无罪杀之。谢安却苻坚百万之ใ众，晋室复存，功名既盛，险诐求进之徒，多毁短之，孝武稍以疏ຕ忌，又信会稽王道子之扇，至使避位出外，终以至亡。齐文宣之ใ篡魏，皆高德政之力，德政为ฦ相，数强谏，帝ຓ不悦。谓左右曰：“高德政恒以精神凌逼人。”遂杀之，并其妻子。隋文帝将篡周，欲引高颎入府，颎忻然曰：“愿受驱驰，纵公事不成，亦不辞灭族。”及帝受禅，用为ฦ相二十年，朝臣莫与为比。颎自以为ฦ任寄隆重，每怀至公，无自疑意。积为独孤皇后汉王谅等所谮，帝欲成其罪，既罢之后，至云：“自其解落，瞑然忘之，如本无高颎。不可以身要君，自云第也。”迨于炀帝ຓ，竟以冤诛。郭子仪再造王室，以身为天下安危，权任既重，功名复大，德宗即位，自外召还朝，所领副元帅诸使悉罢之。李晟以孤军复京城，不见信于庸主，使之ใ昼夜泣，目为ฦ之肿，卒夺其兵，百端疑忌，几于不免。李德裕功烈光明，佐武宗中ณ兴，威名独重，宣宗立，奉册太极殿，帝退谓左右曰：“向行事近我者，非太尉邪？每顾我，毛发为ฦ之森竖。”明日罢之，终于贬死海外。若郭崇韬安重诲皆然也。
五经秀才
唐杨绾为相，以进士不乡举，但试辞赋浮文，非取士之ใ实，请置五经秀才科。李栖筠贾至以绾所言为ฦ是，然亦不闻施行也。
陶潜去彭泽
晋书及南史陶潜传，皆云：“潜为彭泽令，素简贵，不私事上官。郡遣督邮ุ至，县吏白：‘应束带见之ใ。’潜叹曰：‘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乡里小人。’即日解印绶去，赋归去来以遂其志。”案陶集载此辞，自有序，曰：“余家贫，耕植不足以自给。彭泽去家百里，故便求之ใ。及少日，眷然有归欤之情。何则？质性自然，非矫励所得，饥冻虽切，违己้交病。怅然慷慨，深愧平生之志，犹望稔，当敛裳宵逝。寻程氏妹丧ç于武昌，情在骏奔，自免去职，在官八十余日。”观其语意，乃以妹丧ç而去，不缘督邮ุ。所谓矫励违己之说，疑必有所属，不欲尽言之ใ耳！词中正喜还家之乐่，略不及武昌，自可见也。
羌戎畏服老将
汉先零羌犯塞，赵充国往击之。羌豪相数责曰：“语汝亡反，今天子遣赵将军来，年十矣，善为兵。今请欲斗而死，可得邪！”充国时年七十六，讫平之。唐代宗时，回纥吐蕃合兵入寇，郭子仪单骑见回纥，复与之ใ和。诸酋长皆大喜曰：“向以二巫师从军，巫言：‘此行甚安稳，不与唐战，见大人而还。’今果然矣。”郭公是时年七十，乃ี知羌戎畏服老将如此。班超久在西域，思归，故其言云：“蛮夷之俗，畏壮侮老。”盖有为而云。
古人字只言
檀弓云：“幼名冠字，五十以伯仲，周道也。”古之ใ人命字，而已๐矣。初曰子，已而为仲为伯，又为叔为ฦ季，其老而尊者为甫，盖无以两言相连取义。若屈原离马蚤经：“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案史记原字平，所谓“灵均”者，释“平”之ใ义，以缘饰词章耳。下至西汉，与周相接，故切皆然。除子房子卿子孟子政子孺子长子云子兄子真子公子阳子宾子幼之外，若仲孺仲卿仲子长卿少卿孺卿君卿客卿游卿翁卿圣卿长君少君稚君游君次君赣君近君曼君王孙翁孙次公少公孟公游公仲公长公君公少叔翁叔长叔中叔子叔长倩曼倩次倩稚季长孺仲孺幼孺少孺次孺翁孺君孺长翁弱翁仲翁少翁君房君宾君倩君敖君兰君长君仲君孟少季少子少路少游稚宾稚圭稚游稚君巨先巨君长宾长房翁思翁子翁仲之类，其义只从训，极为雅驯。至于妇人，曰少夫君侠政君君力君弟君之阿君。单书字者，若陈胜字涉，项籍字羽，彭越字仲，张欧吴广枚乘字叔，楚元王字交，朱云字游，爰盎字丝，张释之字季，郑当时字庄，刘德字路，眭弘字孟。迨东汉以下，则不尽然。
卷第二
卷第二
二叔不咸
左氏传载富辰之ใ言曰：“昔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藩屏周。”士大夫多以二叔为ฦ管蔡。案蔡仲之ใ命云：“群叔流言，乃ี致辟管叔于商，囚蔡ກ叔，降霍叔为庶人。”盖三叔也。杜预注以为周公伤夏殷之叔世，疏其亲戚，以至灭亡，故广封其兄弟。是以方叙说管蔡郕霍十六国，其义昭然。所言亲戚者，指兄弟耳。
官阶服章
唐宪宗时，因数赦，官多泛阶；又帝ຓ亲郊，陪祠者授三品五品，不计考；使府军吏以军功借赐朱紫ใ，率十八；近臣谢郎官出使，多所赐与。每朝会，朱紫满庭，而少衣绿者，品服太滥，人不以为贵，帝ຓ亦恶之ใ，诏太子少师郑余庆条奏惩革。淳熙ກ十六年，绍熙五年，连有覃霈，转官赐服者众。绍熙ກ元年，予自当涂徙会稽，过阙，遇起居舍人莫仲谦于漏舍，仲谦云：“比赴景灵行香，见朝士百数，无绿袍者。”又朝议中奉皆直转行，故五品官不胜计，颇类元和也。
月非望而食
历家论日月食，自汉太初以来，始定日食，不在朔则在晦，否则二日，然甚少。月食则ท有十四十五十六之ใ差，盖置望参错也。天体有二交道，曰交初，曰交中。交初者，星家以为罗睺。交中者，计都也。隐暗不可见，于是为入交法以求之，然不过能ม求朔望耳。若余日入交，则书所不载，由á汉及唐二十八家，暨本朝十历，皆然。姑以庆元丁巳岁五次月食考之，二月望为入交中，七月为ฦ交初，唯十月二十日二十日连两夜，乃以二更尽月食之既，才两刻复明，十月十八夜复如之。案此三食皆是交中ณ。十月二十夜月在张五度，而计都在翼二度，次夜月在张十七度，计都未定，相距才四度耳。十月十八夜，月在星五度，计都在张十九度，相距二十度。十二月十七夜五更，月在星二度，入交阳末，卯初ม四刻交甚，食六分半，八刻退交。十八夜四更，月在张六度，入交中阴初，至寅四刻๑交甚，食九分，卯五刻๑退交。其验如此。予窃又有疑ທ焉，太阴月周天，必两值交道，今年遂至八食，如星官历翁之说，仍不拘月望，则玉川子之ใ诗不胜作矣，当更求其旨ຈ趣云。顷见太史局官刘孝荣言：“月本无光，受日为明，望夜正与日对，故轮光满。或月行有迟疾先后，日光所不照ั处，则为食。朔旦ຆ之日，日月同宫，如月在日上，掩太阳而过，则ท日光为所遮，故为日食。非此二日，则无薄蚀之理。”其说亦通。
庆善桥
饶州学非范文正公所建，予既书之矣。城内庆善桥之说，亦然。比因郡人修桥，拆去旧石，见其上镌云：“康定庚辰”。案范公以景祐乙亥为待制ๆ，丙子知开封府，黜知饶州ะ，后徙润越，至庚辰岁乃复职，帅长安，既去此久矣。
西汉以来加官
汉书百官表云侍中左ุ右曹诸吏散骑中常侍，皆加官。所加或将军列侯卿大夫将都尉。给事中亦加官。所加或大夫博士议郎。其侍中中常侍得入禁中ณ，诸曹受尚书事，诸吏得举法，散骑并乘舆车。并，步浪反。案汉世除授此等称谓，殆若今之兼职者，不甚为显秩，然魏相以御史大夫兼给事中。它如刘ถ向以宗正，散骑给事中ณ；苏武以右曹，典属国；扬雄为诸吏，光禄大夫是也。至于金日磾以降虏为侍中ณ，其子赏建，诸孙常敞岑明涉汤融钦，皆以左ุ曹诸吏侍中，故班史赞之云：“七世内侍，何其盛也！”盖如今时阁门宣赞祗候之类。但汉家多用士人，武帝所任庄助朱买臣吾丘寿王东方แ朔诸人，皆天下选，此其所以为人贵重。东汉大略亦然。晋宋以来，又有给事黄门侍郎散骑常侍通直散骑常侍散骑侍郎等，皆为兼官，但视本秩之高下。已而复以将军为宠，齐高帝以太子詹事何戢领选，以戢资重，欲加常侍，褚渊曰：“臣与王俭既ຂ已左珥，若复加戢，则八座遂有三貂。若帖以骁游，亦为不少。”乃以为吏部尚书，加骁骑将军。唐有检校官文武散阶宪衔，乃此制也。国朝自真宗始创学士直学士待制直阁职名，尤为仕宦所慕。今自观文殿大学士至直秘阁，几四十种，不刊之ใ典，明白易晓，非若前代之冗泛云。
吕望非熊
自李瀚蒙求有“吕望非熊”之ใ句，后来据以为用。然以史策考之，六韬第篇文韬曰：“文王将田，史编布卜曰：‘田à于渭阳，将大得焉。非龙非螭，螭。非虎非罴，兆得公侯，天遗汝师。’文王曰：‘兆致是乎？’史编曰：‘编之太祖史畴，为禹占得皋陶兆。’”史记云：“吕尚穷困年老，以渔钓ี干西伯，西伯将出猎，卜之，曰：‘所获非龙非螭，非虎非罴，所获霸王之辅。’”后汉崔骃达旨ຈ，云“渔父见兆于元龟”，注文乃引史记“非龙非螭，非熊非罴”为证。今之史记，盖不然也。“非熊”出处，惟此而已。
唐曹因墓铭
庆元三年，信州上饶尉陈庄发土得唐碑，乃妇人为夫所作。其文曰：“君姓曹，名因，字鄙夫，世为鄱阳人。祖父皆仕于唐高祖之朝，惟公三举ะ不第，居家以礼义自守。及卒于长安之道，朝廷公卿乡邻耆旧ງ，无不太息。惟予独不然。谓其母曰：‘家有南亩，足以养其亲；室有遗文，足以训其子。肖形天地间，范围阴阳内，死生聚散，特世态耳，何忧喜之ใ有哉！’予姓周氏，公之妻室也。归公八载，恩义有夺，故赠之ใ铭曰：‘其生也天，其死也天，苟达此理，哀复何言！’”予案唐世上饶本隶饶州ะ，其后分为ฦ信，故曹君为鄱阳人。妇人能文达理如此，惜其不传，故书之，以裨图志之缺。
唐史省文之失
杨虞卿兄弟，怙李宗闵势，为人所奔向。当时为之语曰：“欲入举场，先问苏张，苏张尚可，三杨杀我。”而新唐书减去“先”字。李德裕赐河北三镇诏曰：“勿为ฦ子孙之谋，欲存辅车之势。”新书减去“欲”字。遂使两者意义แ为不铿锵激越，此务省文之失也。
李德裕论命令
李德裕相武宗，言从计行。韦弘质建言宰相不可兼治钱谷，德裕ษ奏言：“管仲明于治国，其语曰：‘国之ใ重器，莫重于令。令重君尊，君尊国安，治人之本，莫要于令。故曰亏令者死，益令者死，不行令者死，留令者死，不从令者死，五者无赦。’又曰：‘令在上，而论可否在下，是主威แ下系于人也。’大和后，风俗寖敝，令出于上，非之在下，此敝不止，无以治国。臣谓制置职业，人主之柄，非小人所得干，弘质贱臣，岂得以非所宜言，妄触天听，是轻宰相也。”德裕ษ大意，欲朝廷尊，臣下肃，而政出宰相，故感愤切言之。予谓德裕当国，它相取充位而已。若如所言，则命令之出，臣下皆不得有言，谏官御史给事舍人之职废矣。弘质位给事中，亦非贱臣。宜其朝去位，遂罹抵巇，皆自取之也。
汉武唐德宗
汉张汤事武帝，舞文巧诋以辅法，所治夷灭者多，旋以罪受诛。上惜汤，稍进其子安世，擢为尚书令。安世宿卫忠正，肃敬不怠，勤劳国家，卒为重臣，其可大用不疑。而武帝之意，乃以父汤故耳。唐卢杞相德宗，邪险贼，为天下祸。以公议不容，谴逐致死。帝念之不忘，擢叙其子元辅，至兵部侍郎。元辅端静介正，能ม绍其祖奕之忠规，陟之台省要官，宜也。而德宗之ใ意，乃以父杞故尔。且武帝之世，群臣不幸而诛者，如庄助朱买臣吾丘寿王诸人，及考终名臣，如汲黯郑庄董仲舒卜式，未尝恤其孤。德宗辅相之贤，如崔祐甫李泌陆贽，皆身没则已。而独于汤杞二人惓惓如此，是可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