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兄，这是紧急文书，误了公事，你我都吃罪不起！”
“妈，你将我慧梅姐派到健妇营几天啦，怎么忘了？”
献策笑了起来，说：“足下，你这是书生之ใ见，洛阳百姓和潼关叛兵却不会如此看的。如今兵荒马乱，谣言丛生，任何无根之言都容易被人轻信。何况那ว几百杀官叛兵，正在疑ທ神疑ທ鬼，听风是雨，无事尚且惊慌自找，一听这个谣言，岂有不信之ใ理？等他们能够冷静剖析，知是谣言，那ว已经是破洛阳多日以后的事了。”
永忆江湖归白发
1兴——封建时代行礼，叩了头起身叫做兴。“请传制！”照例不必等候皇上说话他便叩头起身，另一传制官由左边门走出大殿，到了丹陛，面向东立，口称“有制ๆ！”外赞礼官高声唱道：“跪！”群臣皆跪。赞礼ึ官随即又唱：“宣制！”传制官高声背诵：
高夫人说：“虽然只是暂住一时，但这是红娘子的终身大事，也不能过于马虎，使她心中ณ不快。歇一阵，我自己吧。”
闯王又问：“你看该如何办？”
城外问：“老乡，听你的口音是关中ณ口音，贵处哪里？”
1徐相国——即徐光启。详见本书第一卷第8๖29๗页注释。
红娘子抿嘴一笑，不愿多谈，望望高夫人，眼神里似乎在问：“怎么เ谈好呢？”高夫人也笑一笑，对金星说：
“这就是前两ä日从嵩县来的新弟兄么เ？”
“外边太阳很好，也没有风。咱们出去到寨上走走如何？林泉今日初来，到寨上也可以看看这一带山川形势。走吧，咱们到寨上继续细谈。”
“倘若果真打起仗来，对我们利与不利各半。对我们有利的，第一是士气甚高，人人都愿意打仗；第二是此地离豫东很远，将士们都明白非打胜没有活路。对我们不利的，第一是我们在这儿人地两生，势如孤悬，毫无救兵；第二是将士连日奔波，不免疲惫，特别是步兵最为疲劳。既ຂ然情形如此，不管是李际遇来也罢，或是汝州新到的官军前来也罢，我们只宜速战取胜，万不宜困守孤寨。一旦拖延时日，我军粮尽援绝，而敌人却会人马愈战愈多。”
“啊，能这样，就管用！我好像听见你向她们叫健妇，这名称倒很别致。你是这样叫的么？”
张巡捕从怀中掏出一个很大的文书封套，交给李信的一个ฐ亲兵，转给李信。李信从文书封套中抽出李仙风的手谕一看，冷冷一笑，正要说话，忽听红娘子说道：“请你念出来，让我见识见识李仙风是怎样嚼蛆的。”李信含着一股冷笑，把李仙风的手谕念了一遍，让红娘子句句听清：
李岩欠身说：“麾下起义为的是济世救民，一定洞悉贫富悬殊为ฦ千载祸乱根源。如何革此积弊，想必是成竹在胸。岩只能ม略陈浅见，如言之不当，尚乞恕罪。”
“去投李闯王！”
“可是忠孝大节……”
“传下令去，老营中ณ将领凡没有要紧事的，快随我出寨迎接。”
李信正待说话，饭端上来了。每人满满的一大碗芝麻叶糊汤杂面条，另外一碗生调葱花青萝卜丝，一小碟辣椒汁儿。尽管冬天夜长，天也大亮了。在吃着糊汤杂面条时，本来还要商议下一步怎么办的重大决策，但是城里连来两ä趟人，向红娘子禀报说城里开始放赈，四郊饥民拥挤在城门口，都要进城领赈粮，已经发生了踏伤妇女老弱的事，又禀报说也有人趁火打劫，已经在十字街口斩ล首示ิ众。另外，从陈留แ附近回来的探马禀报，说开封到陈留แ一段路上尚无官军影儿，但谣言很多，说陈永福在开封南门外校场点兵，很快就会带人马前来杞县。红娘子一面听各方禀报，一面连二赶三地吃糊汤面。她吃完两大碗，又添半碗，饱餐一顿，然后站起来说：
1้不动如阴——意思是当部队须要隐蔽不动的时候，好像处在幽暗的阴影中，使敌人不易觉察。也可以解释为像阴云蔽天，连星辰也看不见。见《孙子·军争篇》。
1一条龙——姓韦，崇祯十三年九月率饥民造反，次年麦熟后众散，被灭。
皇后没再说话。凤辇也未停留，一直抬进钟粹宫二门以内。等钟粹宫的太监喊出“接驾”二字，她已经从凤辇中走下来，望着慌忙跪在地下接驾的太子和许多太监、宫女，一言不发，神气冷若冰霜。过了一阵，她回头来向刘ถ清芬严厉地问：
1千金买马骨——古代有一位国君想用一千两黄金买一匹千里马，三年没有买到เ。办事人员用五百两黄金替他买一具千里马的骨头回来。从此四方都知这位国君确实想买千里马，一年之ใ内就送来了三匹。按这是春秋时代郭隗对燕昭公讲的故事。昭公卑躬厚礼招聘贤者，使燕国由弱变强。所谓“千金买马骨”，在原故事中ณ实际是五百金。
他刚刚艰难地写出两段，他的夫人冒着雨，由丫ฑ环梅香搀扶着，来到เ书房。他停住笔，抬起头望了望，问道：
“东厂和锦衣卫侦事番子随时侦察，尚未见这些百姓们有何轨外言行。他们白天有人在街上乞食，夜间就在前门外露宿街头。五城御史与五城兵马司随时派人盘查，亦未闻有不法之ใ事。”
“中，中。”
“田妃谪居启祥宫，你可知道？”
“从杨嗣昌到เ襄阳督师，到เ如今已经七八个月了。官军在玛瑙山侥幸一胜，并未损伤我军根本。今日杨嗣昌对左良玉等骄兵悍将渐渐无术驾驭，只要我们小心提防，玛瑙山之ใ事不会再有。依我看，不出一年，杨嗣昌必败，不死于我们之手，即死于崇祯之手，如同老熊一样。今后数月，杨嗣昌必全力对付我军，双方แ还有许多苦战。李自成已逃出商洛山，他必定趁着咱们同杨嗣昌杀得难分难解，因利乘๖便，坐收渔人之利。等我们打败了杨嗣昌，我们自己也必十分疲惫，那时李自成已๐经兵强马壮，声威远震，大帅还能够制服他么เ？”
“六十年本上生息，那ว就更多了。”崇祯笑一笑，接着说：“卿等受李家之托，前来讲情，朕虽不允，你们也算尽到了心。朕今日精神疲倦，有许多苦衷不能详细告诉卿等知悉。你们走吧。”
直到李自成出武关三天以后，郑崇俭才得到确实探报，但李自成已๐经率主力走得无影无踪了。他正在巡视兵营，突然一惊，几乎ๆ跌下马背，瞪着眼睛，过了片刻，连说：“怪事！怪事！摆好的陷阱他竟然不跳！”他首先想的是如何向皇帝ຓ奏报，尽量替自己开脱责任，诡称李自成确实出武关后陷入伏中，经过血战，李自成的人马死伤将尽，几乎被擒，趁黑夜率少数死党逃逸，他已经飞檄贺人龙等将截堵，务期歼灭，以释皇上“宸忧”。又将类似瞎话写成文书，飞报督师辅臣。他同幕僚们分析当时军事情势，判断李自成必将渡过汉水，前往兴归山中与张献忠、罗汝才等合流。于是他一面发出几封十万火急塘报，通知郧阳、白河、平利等处官军截击李自成，严防李自成渡过汉水往南，务期在汉水以北将自成包围歼灭，一面限令官军夺回武关，并从几个方面向商洛山中进犯。
看过以后，他不禁感慨地说：“如今还有什么เ‘四海升平’，还说什么‘万几清暇’！”他摇摇头，又背着手走往文华后殿。正要踏上后殿的白玉台阶，一抬头看见了殿门上边悬的横匾，上写着：“学二帝ຓ王王1治天下大经大法。”这十二个字分作六行，每行二字，是万历皇帝的母亲孝定太后的御笔。她就是武清侯李国瑞的姑祖母。崇祯感到心中惭愧，低头走进了后殿的东暖阁，默然坐了很久ื，取消了为向戚碗借助的事召见阁臣。
今天当闯王来到演武场时，操练刚开始不久。李过站在将台上，手执令旗，正在指挥骑兵变化队形，由á圆阵变为方阵。自成站在将台上观看，觉得还是不够迅速和整齐。近两三年，老的战马死伤大多，新添的战马平素缺乏็训练，只惯于腾跃奔驰，飞越障碍，不习惯列ต队整齐，随金鼓声进退有序。骑兵操演毕，李过下令叫大家全都下马步操，让将士们熟悉金鼓和旗号。果然，改成步操，在变化队形时就整齐多了。自成叫双喜和随他来的亲兵们都参加队伍步操，重新า从闻鼓前进和闻锣而退这一个最基本的动作开始。李过手中的令旗一挥，数百人的部队变成了一字长蛇阵。令旗又一挥，将台下鼓声大震，数百人整整齐齐地大步前进，并无一人左顾ุ右盼。除刷、刷็、刷的脚步声外，一点儿人语声和轻轻的咳嗽声都没有。这一批人是三天前才调来操练的，其中有少数是新弟兄，已经有这么เ好的成绩，使闯王满心高兴。
徐以显向细作问：“你探听出潘先生的下落么？究竟是被俘了还是死了？”
崇帧觉得这个官衔很好，点头同意，随即把杨嗣昌叫到面前，声音低沉地说：
“本帅一贯不喜欢戴高帽子，巴๒不得你们各位多进逆耳忠言，不要光说好听的。咱们既然要齐心打江山，我就应该做到从谏如流，你们就应该做到เ知无不言。这样，咱们才能ม把事情办好。对吧？”
周后拿着签票，见上面是一首七言律诗：
从后半夜到现在已经赶了九十里，人困马乏，又饥又渴，但是贺人龙不敢在樊城停留打尖。他们穿过一条大街，下到码头，奔过浮桥。一进到襄阳城内，他不等人马的驻处安顿好，便带着他的中军和几名亲兵到เ府衙前的杏花村漱洗和早餐。他上次来襄阳时曾在这里设宴请客，整整一天这个酒馆成了他的行馆，所以同这个酒馆的人们已经熟了。现在他一踏进杏花村，掌柜的、管账的和一群堂公安局了手脚๐，一句一个“大人”，跟在身边侍候，还有两个小堂馆忙牵着几匹战马在门前辎。尽管他只占了三间大厅，但是整个酒馆不许再有闲人进来。贺人龙一边洗脸一边火急雷暴地大声吩咐：
李信大惊：“老兄何出此言？”
“昆山1้将军！”
宋献策沉吟片刻，说道：“本人与牛启东只是泛泛之交，久已不通音信。且我多年以卖卜为生，身似闲云野鹤，遨游江湖，与本省达官贵人素少来往。牛启东的案情重大，山人亦有所闻，实在爱莫能助。你们为何不寻找旁้人？”
一连三天，有一个陌生人每天都去鹁鸽市他的寓所找他，偏偏他为ฦ着牛金星的事奔走托人，总不在家。这个ฐ陌生人既不肯留下姓名，也不肯说出住址，只知道是一个魁梧汉子，年纪大约在二十五岁上下，带着陕西口音。起初他以为是陕西商人慕名来找他算命看相，并不在意。今日中午他回到寓所，却听朋友大嫂言讲：这个ฐ人上午又来了，说明是有人托他带给他一封重要书信，非当面不肯呈交。这个人还说出他新า近从陕西来此，从今日起每天下午在相国寺打拳练武，卖跌打金创น膏药，说不定三天后就要离开。献策简直如堕五里雾中ณ，猜不透是怎么เ回事。遍想陕西方面，他没有一个ฐ好友；江湖上虽有几个ฐ熟人，不过是泛泛之交。什么人给他写的书信？而且是重要书信？为ฦ什么托一个ฐ江湖卖膏药的人带来，连姓名住址都不留下？如此神神鬼鬼，却是何故？午饭后，他去抚台衙门和臬台衙门一趟，如今趁着太阳未落，要去相国寺找一找这个ฐ江湖卖膏药的。州桥离相国寺不远。不要一顿ู饭时候，宋献策就来到相国寺了。
“我出去，我出去。求各位积积德，不要乱ກ刀剁，叫我一剑归阴，死个痛快！”
一百多个ฐ妇女都说“好”。有人说在这里驻扎一个ฐ月也情愿。还有人要求娘子军永远不要解散，让她们跟着慧英认真习武艺，以后同男人一样打仗。自成心中认为成立娘子军只是一时权宜之计，往后怎么个办法，他还没有想妥当，所以对这个请求笑而不答。慧英和妇女们都听说慧梅的箭伤很重，纷纷询问。听闯王回答说她多亏老神仙救治，一月后就可以骑马打仗，大家十分高兴。慧英很想回老营看看慧梅和高夫人，但因军务在身，没有说出口来。
“你马上把坐山虎留下的弟兄一半安插到เ你的手下，一半分开安插到丁国宝和黄三耀手下。”他又转向全体，提高声音说：“众位大小头目和弟兄们听清！如今祸根已除，就不怕官军拂晓时前来攻寨。大家如今该守寨的守寨，该休息的休息，务须恪遵军纪，不许乱ກ动，随时听窦开远的将令，抵挡官军。有不遵军纪，不听将令，临敌畏缩不前的，立即斩首！”
“从这里到莲花峰下边还有六十里，山路崎岖，不晓得能否来得及。要真是烈性毒箭，也许不到เ三更，毒气就会入心。毒气一旦人心，别说我是个ฐ假神仙，真神仙也难救活。”
“大约三千人。”
这地方แ是保卫白羊店的头道门户，义军在这里筑有寨栅，居高临下，可以用滚木礌石阻击敌人。这里惟一的弱点是有一边的山势不够险峻，敌人可以分出一部ຖ分兵力攀援草木，绕攻侧翼。来到这里以后，刘芳亮已๐经从昏迷中ณ醒来，炮火打伤了他的肋部和腿部ຖ，特别是一条大腿血肉模糊。到了这里，亲兵们虽然替他敷了金创急救神效散，又侍候他用温开水服下去七颗止血解毒镇痛九，血不再流了，但疼痛并未止住。他竭力不呼痛，甚至也不呻吟，可是人们见他呼吸短促，又见他蜡黄的脸上不断ษ地冒出来豆大的汗珠，便知道他在忍受着多大的痛苦。白羊店有尚神仙的一个姓丁的徒弟，军中都称他丁先儿。大家要赶快把他抬回白羊店医治，免得耽误久ื了会无法救活。听见大家在小声商议，他深怕自己้一离开，这头道门户就会跟着失守，于是慢慢地睁开眼睛，断断续续地说：
高夫人已经走出老营门外，等候红娘子。刚ธ才红娘子差ๆ人来禀：她已经离开健妇营走在半路，因为营中出了一件小事，不得不耽误片刻๑。高一功和李过以及老营中许多将领ๆ都来为高夫人送行，立在高夫人的周围谈话。过不多久ื，红娘子带着十几个女兵，押着一个ฐ头目模样的人来了临离开洛阳时，她将自己的二十名武艺出色的男ç亲兵全给了李岩。她翻身下马，走到高夫人面前说：
“启禀夫人，我刚离健妇营一里多远，竞有一个小头目带着二十个弟兄放马，故意走到เ健妇营门前，贼头贼脑地窥探，赶他们不走，越发放肆，指着有的女兵品头论足，说下流话。红霞气不过，将他们全数捉拿，马匹扣留。我得到禀报，飞马赶回营中ณ，将那二十名弟兄痛斥ม一顿ู释放，只将为首的这个人带来老营，请夫人发落。像这样下流东西，必须从严å处治，方แ能使那些流痞成性的人们不敢再到健妇营门前和教场附近鬼混。”
高夫人吩咐说：“将那个该死的东西带上来！”
犯罪的小头目被带到高夫人面前，跪在地上，面如土色。高夫人将他打量一眼，看出来他不是一个老实的庄稼人，问了他的姓名之后，接着问：
“你是什么เ时候投营的？”
“回夫人，小的是在洛阳投营的。”
“现在哪个营中？”
“小的是分在郝摇旗将爷营中ณ。”
“怎么就做了头目？”
“郝将爷因见我略通武艺，也能骑马，破格提拔我做了哨总，带领ๆ五十名骑兵。”
“你从前在官军中当兵很久？”
“是，是。小的在官军里当过五年兵。咱们义军破洛阳时候，小的是在总兵王绍禹的骑兵营中ณ。”
高夫人冷冷一笑，说：“原来是个兵痞子！你为什么来到เ健妇营胡闹？”
“小的借察看弟兄们放马为由，到了健妇营前边闲看，门出下流话，实实该死。”
高夫人向高一功和李过问：“你们说应该如何发落？”
高一功说：“应该斩首，以肃军纪。”
李过说：“斩首，斩ล首。”
红娘子因想到她同李岩是新到闯王军中，应该给郝摇旗留点面子，赶快说：“闯王军中一贯纪律严明，调戏良家妇女的定斩不赦，何况他今天是调戏健妇营的姐妹们，更是该死。可是姑念他是新入营不久ื，对我军纪律森严å尚不清楚，又是初犯，自认有罪当死，请饶他一死，另行从严发落。”
高夫人想了想，对红娘子说：“既ຂ然你愿意开恩，替他讲情，我就留下他的狗命吧。”她转向高一功，接着说：“我走之ใ后，你将这个ฐ该死的重责一顿军棍，插箭游营1。以后倘有人再到健妇营附近胡闹，定斩不饶。你亲自嘱咐摇旗，要他对部下严å加管教，千万不可姑息放纵。”
1插箭游营——古代军中惩罚士兵的一种办法：耳朵上穿上一支箭，在军营中ณ游行示众。
她对男ç女亲兵们将手一挥，自己先跳上玉花骢。红娘子和所有亲兵们随着上马。高夫人又嘱咐高一功每天派可靠人去健妇营照ั料，然后将鞭子一扬，阻止众人远送，便在前护后拥中ณ启程了。
这一支男女七百人的骑兵，加上辎重队、亲兵、马夫等等，大约有八百人，一离开得胜寨山脚下的校场以后就一个劲儿催马赶路。高夫人和全体将士对闯王的中箭和三万大军攻打开封受挫都十分关心，而红娘子另外又暗中挂心李岩，生怕他初经战阵会有三长两ä短。因为ฦ大家都希望赶快到开封城下会师或能ม在半路上遇见闯王，所以都愿意忍受鞍马疲劳，只恨战马不能够生出翅膀。那ว两百新人营的健妇，对骑马既不习惯，对夜间山路行军更没有经验，特别地感到辛苦，屁股和大腿在马鞍上颠簸得十分酸痛，腰也酸痛。慧梅常常走在健妇们的前边，正行间忽然勒住丝缰，立马路旁假如山路稍宽的话，望着大家从她的面前走过。新人营的姐妹们都知道她是高夫人的心爱女将，曾几次在危急中不顾自己้的生死保护高夫人，又见她处事明敏，武艺超群，提升为健妇营的副首领后对手下人不拿架子，都以姐妹相看，所以都对她十分爱戴。如今在辛苦行军中，姐妹们在夜间借助火把的红光，常常看见她的含着微笑的明亮双眼，还看见她的眼睛中ณ分明射出来关怀和鼓励的神色，使大家的心中ณ感到เ了鼓舞和力量。
到了二更过后，人马才暂时在一个背风的山坳中休息。有经验的士兵们迅速搜集树枝、枯叶和去年冬天的干草，燃起来许多火堆。火头军迅速地倚山挖灶，也有的只用三块石头支成行灶，烧水做饭。所有的战马都不卸鞍，只将肚带松开。随营马大有限，只能ม照料高夫人、红娘子、刘希尧和主要头目的战马。有些新从军的健妇们十分疲劳，一坐下去就不想起来。红娘子和慧梅都不要别ี人替她们饮马喂马。她们除照料é自己้的马匹外，还和自己的女亲兵们去帮助那ว些显得特别困惫的健妇们喂马，使她们好躺下休息。慧英禀明了高夫人，从高夫人左右分出一半女兵交慧珠率领，帮助健妇营的火头军单说骑马行军，就几乎将她们累死！张罗干柴，烧水做饭。这些事情，使健妇们深深感动，有不少人滚动着热泪，陡然精神为之振奋，忘记了许多疲劳，慧梅尽管鬓发和眉毛上带着征尘，在行军中比别人更多辛苦，但是大家看见她仍然双目光彩照人，脸上流露着那种俊秀和英气混融的青春神色，做事动作敏捷，步态轻盈矫健。一个健妇在稍远处一直看她，忍不住对一个ฐ同伴小声说：“你瞅，咱们的二掌家多好！”慧梅没有听见这一句悄声赞叹的话，也没有注意随时从远近向她射来的赞美、敬佩的目光。她一边做事，一边对身边的一些健妇说：
“咱们义แ军练兵，从来不是光靠在校场上练。一个ฐ将士的真本领ๆ从哪儿练？一支摔打不破的精兵从哪儿练？姐妹们，实话告你们说，主要在艰苦行军和战场上才能够锻炼出来。今日你们很累，日久ื成习，就会把这样的行军看做家常便饭。”
高夫人料理了一些事，向刘希尧作了一些指示，没有休息，便来到健妇营的宿营地方แ。红娘子陪着她在营地巡视，来到慧梅正在帮健妇们喂马的火堆附近，挥手命慧梅继续喂马，不要陪她。红娘子向她笑着说：
“夫人，你看，俺慧梅妹果然不愧是你亲手教调出来的，多么เ出色！她这样爱护士兵，叫别人怎么เ不爱戴她，愿意出死力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