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把东西放进箱子里，向沈财他们道了别，到外面街上搭顺风车回家。
“那我当然相信李总捕头的，这还用问，就镖师那个身份，他们能带回来多少有用的消เ息啊。他们又没学过怎么筛选甄别有用和没用的线索，天知道会不会有人听到了什么江湖传闻却不当一回事，结果放跑了一条重要线索而不自知。”
暮鼓之后，吃过晚饭，顾念从书箱里拿出一枚大铁夹又出了门，找了那ว个木匠邻居，请他锯了一块大小适中的木板，将那ว铁夹子固定在木板的一侧宽边上，做成了一个ฐ可夹纸张的直板夹。
“哦。那北巷的病人每天能接诊几个？”
“应该会吧。”
顾ุ念回来时厨房已经整理干净了，高温消เ毒过的器械都转移到了另一个应该呆着的安全地方แ，唐大媳妇在厨房里帮哑姑洗菜准备晚饭。
那男人哭丧着脸，“顾大夫，能帮我看看么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长的位置好像不太对。”
顾念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在市场里转了半圈，总算找到了柳家的摊子，已经有好几位客人在跟掌柜和伙计说话，检查药材质量，比划着哑语一般的手势闷声询价。
“你的体力现在怎样？”
官差和民夫看到摆了一桌子的医疗工具，都倒吸口气，他们哪里见过这些东西，还奇怪这些玩意儿有没有用时，就被顾念熟ງ练的手法给震住了，这几个月来，天天跟外伤患者打交道，顾念处理伤势的技术越来越娴熟了，只要看一眼伤口长度，她就能ม剪下长度适中的缝线，正好用完不浪费。
“留了留了。谢谢顾大夫。我们一定好好管教他，再不让他给你添麻烦了。谢谢谢谢，我们这就走了，再见。”
顾念明白她的意思，向她伸出手，“哑姑，我今天遭罪，跟你的先天残疾没有任何因果关系，他们是因为上次唐三来找麻烦没得逞的报复行动，你若是会说话，最多提早一丁点的时间带人进来，让我的候诊室没有现在那么难看而已。你完全不用自责，这不是你的错。过来好姑娘，到我身边来，握着我的手，我们一起深呼吸。”
“哦，那行，三包我还有。前天刚做出一批新药，你们要是再晚来两天，别ี说三包，一包都没有富裕。”
“咦？”顾念想起来这回事，整理了一下切好的药材，然后走了出去，“他们真分家了？”
“哦，是有好多年了，听那些前辈们说，他们第一次大量采购柳记的药，他家的大女儿好像才只有几岁。”
“唐大，我实话跟你说，你媳妇身子弱得跟那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她体内的生气只剩ທ油灯那么เ一丁点，你要是再疏ຕ忽大意地照顾她，你还是省点药钱，留着娶后妻吧。”
纱布蘸着烈酒清洁了一下伤口周边的皮肤，小刀划开伤处皮肤，黑血流出，一股糜烂气息，伤口里面都生了腐肉，气味极其难闻，帮忙扶着伤者胳臂的哑姑都不得不撇开脸。
“咦？半夜的病人敲了你们的门吗？我还奇怪呢。”
顾念洗净手，回到书房，坐下默了几张制ๆ药的配方，她认为ฦ那些作为出气筒的小丫ฑ头们需要的可能是棒创น药一类的药品，被老鸨打到破皮流血应该不至于，不然就没人伺候姑娘们了。
“大夫，我们做杂役的，没有什么好东西，连这布条还是跟别人借的。”
“你作死啊！对长辈这样说话！”
哑姑学得很认真，拿着毛笔在纸上照猫画虎般地涂鸦，涂满了几大张纸后，她就能不看着顾念写的范例，自己独自默出来。
血已经半凝了，但这么敞着伤口招摇过市地带人回去，会吓到路人的。顾念想了想，掏出自己的帕子递给了对方。
吃饱了回来，看到两个壮汉站在她家门外，其中一人用汗巾子捂着额头，一脸愤怒地跟同伴说着什么，而那位同伴脸上有几处擦伤，轻微得都不需上药，一看就是陪同身份。
“哦，那没有。小林子是咱这的头牌，人甜功夫好，那阮大爷一向最喜欢得紧，出钱包养，供他随时享乐。结果，今天一大早，也不知道那阮大爷在哪受了气，冲进来把小林子一通折腾，又气冲冲地走了。小僮进去收拾，才现咱家孩儿已经成这样子，就赶紧ู把你给找来了。小顾大夫，你可得好好医治，我们小生意，损失不起头牌，你要我们怎么做只管说。”
这一下好睡，连晨钟声都没听见，等她梳洗完毕跑到街上，只赶到了早ຉ市的尾巴๒，好多菜贩子都收摊了，没啥好买的，好在食摊子全天候都有，顾念喂饱了饥饿的肠胃，提着篮子掉头就去了铁匠铺子，她定做的工具差不多该交货了。
赖大叔他们都吃惊地停下了筷子，“小顾大夫，你没事吧？一杯酒就成这样了？你不会喝酒啊？”
顾念这几天跑前跑后的采购布置收拾，赖大叔他们早就听说了，一看到顾念过来，都很热情地与她打招呼，一番寒暄后，定下了今晚请吃酒的约定，顾念豪爽地让他们定馆子，她会在暮鼓时间过来找他们。
赶到那里，伙计迎上来，带顾念去了楼上雅间，房东陆老六和他二哥都已经在那里了，顾念进了门，先行了个正经的大礼ึ，才走近桌子，双手奉上礼物。
“哎呦，小顾ุ大夫，这大白天的，你闩着门都叫不着你。”门外又是几位大妈。
陆老六火眼金睛，一眼看到顾ุ念挂在腰上的荷包鼓鼓囊囊，就知道买卖成了，一番寒暄之后，笑眯眯地当场借了掌柜的地盘，写了一份租房契约，茶馆掌柜做见证人，三方签字画ฑ押，顾念收好契约，付了一月的租金，从陆老六手上拿到了大门和所有房间的钥匙。
“好的，就这么定了，我们到时见。哦，对了，说了这么多，我都还没介绍自己้，我姓顾，单名一个念字，念书的念。”
调侃的语气在身边响起，顾念喘气之余，瞟了一眼，几位蹲在墙根下晒太阳的大叔很眼熟，又喘了一口气后，氧气上到เ大脑，记忆力恢复过来。
拉住一个力工问了问路，人家告诉她走得太偏了，这里是西头的定乾门，只有货船停靠，想要搭客船过江得去东头的定安门，那里才是旅人去的地方。
看到身边有人，柳中贤这才控制了一下情绪，让出位置，接着去吊唁婶婶和弟弟妹妹们。
在大门外一声通报，值守的衙役们立刻大开大门，领着七步县衙役步入大堂，叫里面的值班衙役去后面请师爷。
顾ุ念一直走到城门附近才停下来，一路上听了不少百姓对柳家惨案的议论，她在一处米粉摊前坐下，要了一碗汤粉和两个豆腐皮包子。
正房大门也是大敞着，半扇门脱了一个ฐ铰链，无力地歪着，门框上还有一个大鞋印。
“我正在想。”寇桐轻轻地说，过了一会，他开始试着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思路，“锁链机制很少生，没有先例可以参考，我们只能从理论上考虑，我们跳转了另一个空间维度，其他一切都好理解，但是那里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听不见方修的回答，心里就越来越虚。常逗就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点小小的自卑，总是需要别人很多很多的鼓励，别人夸奖他一句，他就能高兴半天，别人稍微有些疑惑，他就立刻不自信起来。
完了，老婆是头猪，他默默地想——当然，没敢说出来。
寇桐眯起眼睛看着他：“什么时候你让我上回来，我就给你有诚意的。”
每次她忍受不了，开始高声尖叫的时候，都会有人冲进来，他们强行按住她，然后用针ฤ管插入她的血管里，把这个ฐ世界的毒素打进去，她每次都把肌肉绷得紧紧的，然而衰弱的身体依然无法抵挡那些毒素的入侵。
黄瑾琛额头上爆出两条俏皮欢乐的小青筋，在寇桐腰上掐了一把，恶狠狠地说：“闭嘴，睡觉！”
记忆里褪色的东西好像浮光掠影一样飞快地闪过他的脑แ海，就像是尘封的宝箱被人突然揭开，里面所有的东西依然如旧，窗外仿佛响起细密的雨声，天阴沉沉的，压在城市的上空，空气也变得黏糊糊的。
“不用不用，就这样吧，你叫人扶我起来。”董之瀚在床上轻轻地翻了个ฐ身。
顾念冲珠帘外面招了招手，老鸨等人一拥而入，顾念自顾自到旁边洗手，哑姑收拾桌上的物品。
“咦？之瀚，你怎么这副样子？这样回家没关系吗？不用绷带再包紧一些吗？”
“喂，大夫，你是不是庸医啊，就包成这样？”
董之瀚的朋友们看到他的样子，又叫了起来。
老鸨和姑娘又做和事佬，劝公子们消消เ火，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顾念一边擦手，一边叫哑姑再剪ຘ一条胶布，然后她扔下擦手巾，走回桌边，接过已经烤软的胶条，毫不客气地抓过离她最近一位公子哥儿，撸起他的衣袖，把胶ด条贴在了他的手腕上。
“喂，你这是干什么啊？”那公子挣脱自己的手，生气地大喊。
“牢不牢，你撕下来再说。”
“你这大夫怎么这样啊，什么人呐。”那位公子哥儿抠起胶条的一角，往外一扯，皮肤被拉紧地痛感，让他“嘶”了一声，缩了手脚。
“怎么了？撕不下来吗？”另两ä个朋友上前帮忙，一个抓手，一个撕胶条。
那位被当作实验对象的可怜公子哎哟哎哟地叫唤，“轻点，轻点，这是我的手，哎哟，轻点。”
“这怎么回事啊？”公子们生气了。
“你们不是说我包扎得不严实么，现在觉得如何呢？”顾ุ念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摊开双手道。
老鸨和那漂亮姑娘赶紧走到双方中间，一人劝一边，让双方都消消เ气，别在这里吵架。
“我现在怎么办啊，我不能带着这东西回家啊，扯得疼死了。之瀚，你头上贴了两条这玩意儿，明天还怎么换药啊？”
“顾大夫，顾大夫，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消消气，帮帮忙吧。”老鸨又哄又劝。
顾念冲哑姑歪歪头。
哑姑往碗里添了一些烈酒，捏着擦手巾的一角在碗里蘸湿，然后抹在那人手腕的胶布上，用酒液把胶布全部ຖ弄湿后，很轻松地就给揭了下来，再用酒擦擦皮肤，洗掉残余的一点胶ด水，就完全干净了。
“看看，看看，是不是，这是顾大夫自制的，找他治伤的都这么包扎，从来没听人说包扎不严的。几位公子，这下放心了吧？”老鸨甩着手里的帕子，向珠帘ຈ外的手下飞眼色。
公子哥儿们开了眼界，也就没什么意见了，转而扶起自己朋友准备回家。
外间走进来一个龟奴，老鸨出去了一会儿，很快就又进来，手里拿着一吊铜钱，给了顾念，又忙着招呼那ว四位公子，客人在自己地盘受伤，哪怕是客人自己不当心，老鸨仍然自掏腰包付医药费，不然下次就没客人愿意上门了。
顾念收了钱，不多说废话，道声再见，带着哑姑原路离开久香院，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