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梦幻童年 第十三章 饥饿的日子(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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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冬去春来,山青树绿。

村民们终于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田野里,山坡上,到处都有面容憔悴的饥民在挖野菜、捡地刮皮(山坡上生长的一种地衣)、采摘野花野草充饥。

人人都在为了生存而苦苦地挣扎着。

白山哥也经常带着我到野外去寻找食物。

我们爬到树上采摘榆钱儿(榆树的种子)吃。

我们跑到山坡上寻找狼尾巴๒草和羊奶子(一种草本植物的花)吃。

我们进到沟堂里搜索酸梅浆和山葡萄蔓儿吃。

我们还到荒草丛中捉蚂蚱,到เ河套和水泡子里去抓泥鳅。

我们把抓来的蚂蚱和泥鳅用树枝穿好,然后找来干柴,点着火,把穿好的泥鳅和蚂蚱放在火上烧烤。我当时认为,这种天然的烧烤,是天底下最好的美味。

我是从来都不敢带火柴的,三哥却总是从家里偷出火柴带在身上。

有一次,我们捉了九只大蚂蚱,我和三哥都高兴的不得了,便很快找了一堆干柴,寻了处低洼避风的地方,点起火来。

在野外烧烤蚂蚱,看似简单,实际也是要讲究技术的,必须得掌握好火候,火轻了烤不熟,火大了就烧成了焦炭。

这样的事情我是干不来的,每次都由三哥去做,我只负责四处寻找干柴。

三哥熟练的用两根湿枝条烤着蚂蚱,烤着烤着,蚂蚱便香味四溢,馋得我口水直流。

每次野味烤熟后,三哥总是把最大的和最好的给我吃。

这一次,他挑了六只大的给了我,自己只留แ了三只小的。

我想起了孔融让梨的故事,便虚情假意地说:“那不行,应该是你吃五只,我吃四只。”

三哥摇摇头,笑着说:“你长得又瘦又小,应该多吃点。我的体格壮,吃三只就妥当了。”

白山哥总是这样宠着我,惯着我,使我越来越不懂得谦让,心安理得地吃起来。

我不敢吃蚂蚱的头,把它揪下来,随手就丢â掉了。

三哥觉得可惜,便一个一个捡起来丢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嚼着,还笑着说:“蚂蚱的脑袋真香,特别地香!”

一个星期天的上午,白山哥叫上我,说让我跟着他到山上去挖块根。

白山哥扛着锹,我提着筐,我们小哥俩就溜溜达达地上了山。

我们翻山越岭走了好远的路。

一路上,我们看到山坡上到处都是挖过的新土。

显然,那些能吃的块根早就被人挖光了,我们好失望。

我们仍不死心,继续往前走。走的又饥又渴,我们便到เ南山脚下找水喝。

南山脚下有一眼泉,泉水特别甜。据说早年这里有七眼泉,号称七星泉。泉水溢出后,汇成一条小溪顺流而下,就有了白家店村中的小河。不知为什么เ,那ว六眼泉已经消เ逝了,只剩下了一眼泉。不过,泉水仍然很旺,溢出的水经年不断。就是在最干旱ທ的年月,泉水都不曾干枯过,屯中的小河也经年累月地流淌着。

我和白山哥趴在泉边,咕嘟咕嘟็地喝了一肚子泉水,立刻觉得心明眼亮,神清气爽。

我们决定继续往前走,便离开了泉眼,穿过一片洼地,进入了桦杏沟。

桦杏沟草木茂盛,山顶上有许多杨树、桦树、杏树、椴树、榆树和柞树等,低洼处生长着成片的柳树,间或还有一些梨树和臭李子树、核桃楸子树等。树下的腐殖质很厚,长满了榛柴杂草和苍术、升麻之类药材。这些东西都是不能吃的,我们不感兴趣。

我们沿着沟底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忽然现前๩边山坡的林荫下,有一片绿油油的植物,看着非常醒目。

三哥拉着我的手说:“小水,走,咱们过去看看。”

这些植物株高不足一尺,成片的群生,叶片呈椭圆形的长条状,尖尖的,很薄,像草不是草,长得肥头大耳,十分惹人喜爱。

我们看了半天,谁也认不出这是什么植物。

白山哥用力挖了一锹,拔出根茎细看,现植物的根茎有筷头儿般粗细,长条形,外表呈微黄色,斑斑á点点长了些个毛样的根须。白山哥拿起一根,轻轻地一折就断了,露出了鲜嫩的白色,十分地诱人。他咬了点尝尝,竟然是甜丝丝的。

白山哥高兴的对我说:“这东西蒸熟了肯定好吃,咱们先挖点儿回去试试。”

于是,我们小哥俩一起动手,挖的挖,捡的捡,很快就弄了半筐根茎。

我们终于有了收获,乐颠颠地往回跑,嘴里还唱着“东方红”。

我和白山哥回到家时,家里人都不在。母亲肯定是挖野菜去了,二嫂大概ฐ是抱着孩子回了娘家。反正是家里没人。

我们都饿得浑身没了力气,白山哥心急,便自己动手把挖回来的根茎用清水洗去泥沙,放进锅里加足水,盖上锅盖。

我去外边抱了一捆柴禾,打开腰子,抓一把柴禾塞进灶膛里。

我连着划了三根火柴,也没有点着灶坑。

三哥说:“你真笨,还是我来吧!”他只用一根火柴便点着了火。

锅很快就烧开了,热腾腾的蒸气从锅盖的边缘冒出来,散出来诱人的香甜。

大约过了一刻钟,三哥揭开锅盖,用笊篱把根茎捞进盆里。

我迫不及待地捞起一根就想吃,被三哥猛地夺了去。

三哥瞪大眼睛看着我,用一种勿庸置疑的口气对我说:“你先别吃,等我吃完了你再吃!”

我的脸就红了,眼泪汪汪地说:“三哥,我也饿了,你咋不让我吃呀?”

白山哥知道我是误会了他,便解释说:“这东西兴许有毒,你吃了,毒死你咋办?”

我说:“我不怕,只要能让我吃饱,我宁愿被毒死!”说着,便又伸手去拿。

白山哥再次夺了下去,他说:“小水,听哥的话,咱们家没我可以,绝对不能没有你!白家就你能有出息,你得好好地活着。”

白山哥眼圈突然红了,还掉下了几滴眼泪。三哥不像我,他是很少掉眼泪的。我不知道他今天为ฦ什么会哭。

我狐疑地看着三哥,说:“三哥,你别哭了,我不吃就是。”

白山哥用手背抹掉眼泪,看着我忽然又笑了,他说:“小水,我还偷藏着一小块豆饼,先给你解解饿吧。”他从弯通炕的箱子里翻出个小布包,布包里还有层纸包,打开纸包才露出那小块珍贵的豆饼来。这是三哥从饲养院马槽里偷出来的,他已经珍藏了十几天,一直舍不得吃。

白山哥把豆饼递给我,笑着说:“吃吧,这东西又好吃,又管饿。”

我把豆饼掰成两块,拿一块给三哥。

三哥不肯接,他说:“你饿了,自己吃吧,我吃这个就行。”白山哥指了指盆里还在冒着热气的根茎。

我疑惑地问:“那你不怕中毒吗?”

白山哥说:“我先少吃点试试。如果我吃了没事,待会儿你再吃。最好是这东西没毒,那我们明天就可以多挖些回来,让全家都吃个饱。”说着,便吃了起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阅下一章——《无助和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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