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来拜访你们年轻代，”波洛说，“你们眼睛尖耳朵灵，又掌握先进科学知识。才思敏锐。我很想听听—很渴望听听你们对这件事的看法。”
“迈尔斯小姐吗？”
“您追踪血迹而来早就妇孺皆知啦。这里地方小，消息跟长了翅膀似的。另外个名人带您来的吧？”
“斯ั彭斯？嗯，好样的，斯ั彭斯。虎背熊腰，有胆识。老式的优秀警官，不贪财，不用暴力，也不笨。绝对可靠。”
“她为什么要说这话呢？”
“好多年以前，”她回答说，“要知道，说话可像个大人呢。”
今天要举行的是万圣节前夜晚会，邀请了群十至十七岁的孩子做客。
“后天走，”奥列弗夫人回答说，“我再也呆不下去了，我还有好多事要办呢。”
“那—你家里，你搬了那么多次，我都记不住是在哪儿啦，你家里有客房吗？”
“我从来不肯说有。”奥列弗夫人说，“要是你－说在伦敦有间空的客房，马上就有人想租用，所有的朋友，还不仅仅朋友，有的只是熟人，或者熟人的远房亲戚都会写信问，让他们暂住晚上我是否介意，我真的介意。他们门来，又是换床单啊枕头啊洗衣呀，还要送早茶，还得供饭。所以我不告诉别人我有间空房。我的朋友们来了才可以住在那ว儿。是我真正想见的，而不是别ี人－不行，我帮不了你的忙，我不喜欢受人利用。”
“谁会喜欢呢？”赫尔克里·波洛说，“你可真精明。”
“不过，究竟是什么事？”
“如果有必要，你能留两位客人住下吗？”
“也许可以吧，”奥列弗夫人回答说，“你想让谁住在我那里？不是你自己吧。你自己的房子那么เ漂亮，超现代派的。那么抽象，全是什么正方形菱形之ใ类的东西。”
“只不过是也许有必要采取明智的保护措施。”
“保护谁？又有人会被杀害吗？”
“但愿不会，可是这种可能ม性尚存在。”
“谁呀？是谁呢？我不懂。”
“你对你的朋友了解多少？”
“对她？不十分了解。我只是在旅途中与她相识的，后来我们总是块出去。她挺叫人－怎么说呢？—挺有意思的，跟别ี人不样。”
“你觉得会把她写进你的书中吗？”
“我实在讨厌别人这么说，人们总这么เ说，可这怎么会呢。我并不把我认识的人写人书中。”
“夫人，可不可以说你有时真的把某些人写入书中ณ？我是说你碰见过的人，而不是你认识的人，我同意写认识的人没有意思。”
“你算说对了，”奥列弗夫人说，“有时候你还真善解人意呢。就是那么回事。比方说，在公共汽车上你看见个胖胖的女人吃葡萄干面包，她边吃嘴唇边不停地动着，你会觉得她要么在跟谁讲话，要么在想该打某个电话，也许是想起了该写封信，你看着她，打量着她的鞋子她穿的裙ำ子，猜测着她的年龄，还看她是否戴着结婚戒指。然后你下车了。你不想再见到她。但你的脑海中编出了个故事，位卡纳比太太坐在公共汽车上回家去，她刚刚在某处赴了个奇怪的约会，在那里家点心店里她看见了个人，她以为那人早死了，可是显然他还活着，天啊，”奥列弗夫人停下来喘了口气，“就是这样的，我离开伦敦之前在公共汽车上是见过个人，现在我脑海ร中就编成了这样个故事。马上完整的故事就出来啦。像她将会说什么，她是否会陷入危险。或者别人会陷人危险什么的。我甚至还知道她的名字。她的名字是康斯坦斯。卡纳比。只有件事能毁了这切。”
“什么事？”
“要是我在另辆公共汽车上又遇见她，和她搭话，对她有所了解的话，切都毁了，毫无疑问。”
“对，对。故事必须属于你自己้，角色也是你自己้的。她就像是你的孩子，你创造了她，开始懂得她，知道她的感觉，知道她住在何处，在干什么，可是若是换成个真实的活生生的人的话，要是你知道了这个人的本来面目－那么，故事就不存在了，对吗？”
“你又说对了。”奥列弗夫人回答说，“我觉得你刚刚问起朱迪思也有道理。我是说在旅途中我们常在块儿，但事实上我并不太了解她。她丈夫死了，留下个孩子，可没给她留什么钱，米兰达你见过，我还真的对她们有种很有趣的感觉，觉得她们挺重要，就像是与场很有意思的戏剧有什么เ关联似的，我不想知道那是场什么戏，不希望她们告诉我，我倒愿意把那场戏想象成适合她们演的。”
“对，对，看得出来—嘿。她们会成为阿里阿德理·奥列弗的另部ຖ畅销书中的角色。”
“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奥列ต弗夫人嗔怪道，她停下来静静地思索了阵说：“不过也说不准。”
“这哪是什么俗不可耐的话呢。是人的天性。”
“你想让我邀请朱迪思和米兰达到我伦敦的寓所里作客？”
“还不忙，”波洛回答说，“等我能够肯定我的想法是对的时候再说。”
“又是什么想法？我刚得来了条消息要告诉你。”
“夫人，我真高兴。”
“别高兴得太早啦。恐怕要把你那些想法全部推翻了。设想下吧，要是我告诉你，你谈了半天的伪造证件根本不是伪造的。你怎么办？”
“你说什么？”
“那位叫阿。琼斯。斯迈思还是什么的太太的的确确给她的遗嘱写了个ฐ附加条款，把所有的钱都留给那个ฐ侍奉她的女孩。有两个见证人亲眼看见她签字，这两个见证人也当场并签了字。好好想想吧。”
第十九章
“利曼夫人。”波洛边念边记下了这个名字。
“对，哈丽雅特。利ำ曼。另外个证人好像叫詹姆斯。詹金斯。自从去了澳大利亚就再没有消เ息了。奥尔加。塞米洛夫小姐似乎只听说回了捷克斯洛伐克或者别的地方，她的家乡，看来人都走了。”
“你觉得利ำ曼夫人可靠吗？”
“我觉得她不会全是编造的，你问的是这个吧。我想她签了字之后感到十分好奇，于是有机会她就把它找出来看看。”
“她能读书写字？”
“大概是吧。但我认为有时读老太太的手书很困难，歪歪斜斜的挺难辨别，要是说起后来关于附加条款的流言四起时，她说不定觉得是因为ฦ太难认，所以她给认错了。”
“真有这么เ份文件，”波洛说，“但是确实有份伪造的。”
“谁告诉你的？”
“律师们。”
“也许根本不是伪造的。”
“律师们对这些事是很仔细的，他们作好了准备，开庭时请专家作证。”
“哦，那么，”奥列弗夫人说，“看来很容易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容易？是怎么回事？”
“啊，第二天，也许几天之后，甚至周之后，卢埃林－斯迈思夫人要么是和对她忠心耿耿的姑娘发生了口角，要么是同她的侄子雨果或者侄媳罗伊纳完全和好如初了，她就撕掉了遗嘱，要不就是撤掉了附加条款，或者全烧毁了。”
“后来呢？”
“后来。我想，卢埃林—斯迈思夫人死了，女孩子抓住机会照ั原来的词句模仿卢埃林－斯迈思夫人的笔迹重写了份附加条款，还尽可能模仿两位证人的字体签上他们的名字。兴许她不太熟悉利ำ曼太太的笔迹，健康卡或者别的东西上面也许有利ำ曼太太的签名，她照着写在上面。弄好之ใ后，她心想会有人承认自己是这份遗嘱的见证人，于是就万事大吉了。可是她伪造得不太像，引起了麻烦。”
“夫人，能允许我用你的电话吗？”
“我批准你使用朱迪思·巴特勒的电话。”
“你的朋友哪儿去了？”
“哦。她做头发去了。米兰达在散步。去吧，穿过落地长窗，就在那间房子里。”
波洛进了屋，十分钟之ใ后回来了。
“回来啦？你给谁打电话？”
“律师富勒顿先生，告诉你吧，那份附加条款，伪造的那份证人不是哈丽ษ雅特。利曼，是位名叫玛丽。多尔帝的女子，已经过世。从前在卢埃林－斯迈思夫人家帮佣，死了没多久。另外位见证是詹姆斯。詹金斯，正如你的朋友利曼太太所说的，他去了澳大利亚。”
“看来有份是伪造的，”奥列弗夫人说，“同时似乎还有份是真实的。波洛，你瞧，是不是弄得有点太复杂啦？”
“太复杂了，简直不可思议。”赫尔克里·波洛说，“可以说，伪造的文件泛滥成灾。”
“说不定原件还在石矿宅的书房中ณ，在那本世间奥秘尽在其中ณ里头呢。”
“据我所知，卢埃林－斯迈思夫人死后，石场宅连同所有的东西起卖了，只留了几件家具以及照片。”
“我们现在所需要的。”奥列弗夫人说，“恰恰是像世间奥秘尽在其中这类的书来指点迷津，这书名不错，对吗？我记得我的祖母就有本。几乎什么事都能ม在中ณ间查出答案。些法律知识呀菜谱呀怎样洗去衣服的墨渍呀等等还有怎样自制粉饼而不伤皮肤，数也数不过来。此刻你是不是希望有这样本书呀？”
“那还用说。”赫尔克里·波洛说，“它会告诉我治脚疼。”
“肯定方法多的是。不过你干吗不穿适合在乡间行走的鞋呢？”
“夫人，我想显得体面些。”
“那，你活该穿这种鞋，疼得呲牙咧嘴的，你忍着吧。”奥列弗夫人回答道，“我还是不明白，刚刚利ำ曼夫人告诉我的是不是全是谎言？”
“可能性总是存在的。”
“会不会有谁让她撒谎呢？”
“也有可能。”
“会不会有人给她钱叫她撒谎呢？”
“说下去，”波洛答道，“说下去。有道理。”
“我设想，”奥列弗夫人说，“卢埃林－斯迈思夫人跟许多别ี的富有的老太太样，热衷于立遗嘱。我看她生中立过不少遗嘱。你知道，有时对这个有利，有时又对那个有利。换来换去，不过德雷克家也很有钱。我猜她常常是给他们留แ下笔可观的遗产，至于别的人她会不会留那ว么多就值得怀疑了，比如像利曼太太和伪造的附加条款上留给奥尔加的那些，我得说我想进步了解下那个女孩，看样子，她成功地溜掉啦。”
“我希望能迅速地对她有进步的了解。”赫尔克里·波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