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湛对那个医生笑笑,“麻烦你了。这是患者家属,你还是让他去陪同病人吧!”
“嘁,谁家女主角是操着东北普通话吃鱼香肉丝的?”若曦撇嘴否认。
最先回过神的还是排演导演,她善解人意地唤回大家的神智,笑呵呵地招呼大家说:“来、来、来,我们练我们的,我说他们怎么练得那么好呢?敢情是一对儿啊,这种默契值得大家学习,咱们大家一起努力吧!”
她不经意的话显然侮辱了一个大男人的行动能力,他的脸越发地红了,声音有点沉,“不用,这个不用你帮忙。”
一切都淡淡地褪去当年绚烂的色彩,只留下黑白的线条轮廓还在印象里支撑着,支撑着似乎有过那么เ一个故事,一个姐姐和弟弟之间的暧昧。
对于若曦来说,恋情就截止到เ二十二岁那年,接下来的八年,她再没有时间放感情出去。她并非独身主义,也不是什么เ保守人士,把第一次留在新า婚之夜那种想法她更是从来都没有过。如果有合适的对象,她不介意一夜情、夜夜情,但这个人显然是可遇不可求,又要这个男人身体健康保障安全,又要容貌不猥琐保障胃口,最重要的是还要有经验有技巧且不容易死缠烂打。
多年前若曦曾那么擅长当面反讽,只不过最近几年少了穆歌当对手后,独孤求败也有生理退化和更年期提前的现象,于是她一直在宽慰自己,我已成年了,我已成年很多年了,我绝对不能和这种男人见识,尤其在未来还要一起生活两个月,更不能ม在第一天就毁掉自己千辛万苦树立的冷静大方形象。
若曦不理她,只是坐到父亲床边,拉着他的手问:“她回来了是么เ?”
“老二贝宁考完硕博连读留校了,现在荼毒我们可怜的师弟师妹们。”若曦接过海轶送过来的新刀叉,赶紧切了一块牛排放在嘴里。
在办公室里,若曦倒了杯菊花茶,慢慢抿了一口,舌尖忽觉得烫,再吹一吹,看着杯子里上下滚动的菊花,白莹莹地漂动着,一直晃悠悠的,像是那颗曾经爱过的心,没人知道。
不是他坏心,而是,而是,他真的不敢再多待一秒钟。
穆歌慢腾腾地握着笔,在若曦的注视下缓慢地抬起笔,嘴还不服气。
“嗯,这不是还有一年呢嘛。我妈自己就先着急了。”穆歌不以为然地一笑,偷偷抱怨道。
完了。她又开始犯琼瑶病了,若曦连忙摇摇头,只觉汗毛倒竖,又大白天地胡乱想什么เ呢,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你好去死了,才没,我天天活在你的监视下,我有没有桃花你还不知道?”若曦拍真真的脸颊,打掉她企图打探内部情况的小。
“真的不喝?”穆歌看她似乎还有点难受的样子,赶紧ู抓过毛巾探过去给她擦嘴角。
她红扑扑的脸蛋粉而晶莹,嘟起嘴的模样伴随着酒后迷离的眼神带着无边的,蛊惑着穆歌。他眯起眼睛望着她,仿佛被灯光晃得睁不开眼,过了半晌,他才鄙夷地说:“报仇就报仇,谁怕谁?”说完把毛巾往柜子上一甩。
“你没哭,那ว请问,我身上那个粘糊糊,湿嗒嗒的东西是什么?”真真不觉好笑,若曦这个人就是嘴硬,明明喜欢也说不喜欢,明明爱上也说没爱上,这次结局果然和邓志超那个青光眼的结局不同,那次光看见若曦天天对着镜子自我否定了,就是没哭鼻子,这次看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惨兮兮样子,足见海轶在她心中ณ的位置了。
其实若曦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说什么倒是次要的,她更相信两个人彼此心意相通才是感情历久ื弥新的支柱。只要他一直等着自己,就没有什么事不能ม慢慢水到渠成的。若曦深深相信,爱情是能经得起时间考验的,那种来的快走的更快的爱情比山盟海誓还靠不住。
这个ฐ优渥吊件应该能他了吧?若曦估计穆歌这家伙听到เ交换条件应该在心底都已经笑得合不上嘴了。
于是,她先是面不改色的和海轶摆摆手再见,然后再以最优雅的姿势慢跑上楼,掏出钥匙打开门,接着冲到阳台上对楼ä下的海轶微微一笑,示意自己已经安全道教,他可以安心走了。
好吧,借他们的翻箱底儿,若曦拐弯抹角的猜到了海轶和韶儿悱恻的爱情,已经冷静的她最后终于在没完没了的回忆话题中ณ毫无顾忌的睡过去。
“咳,咳,咳,我,咳,咳,我,……”这口水的威力与原子弹爆炸的威力相当,若曦连完整句子都说不出来,脸憋的跟大红萝卜一样。
抑郁阿,她发誓,自己从来都没这么幼稚过。不过对付幼稚的人只能把自己变成同样幼稚的白痴,这样才能切身体会到白痴的具体想法来。
哼,他要是能ม长成白马,那她就能长成何仙姑,who怕who?
林若曦这边还没定好主意,楼ä下阿姨就楼下在喊:“20่8,林若曦电å话!”
当然……,不能!
“我又没衣服能去,春装还没带回来,难道要穿棉袄去什么联谊阿?”林若曦放下镜子两ä只手拄在下巴上,望着窗外灰蒙蒙奠,被呼啸小风刮动的玻璃嗡嗡作响。前不久才刚刚下过雪,这个时候穿裙子去跳舞不排除会被冻死,以及就地给那些已经就业的师兄们当活体标本解剖的可能,所以不能ม太激进太冒险。
“移交手续上说他血压,心律还正常吗,小洪?”
她和同事们站在更衣室里听到隔壁男更衣室门咣当一声打开,大家一致觉得应该事先派人出去先摸摸情况,而若曦就是那个最好的先锋。她刚探个头,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刚消失在走廊拐弯处。她回头用眼神询问大家该怎么เ办,结果大家一致认为,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追我跑,敌驻我扰,既然他们都已经出去了,反正也要到演出时间了,大家更需要勇敢追上前,争取大大方方地打量。
于是一小队女子别动队也鬼鬼祟祟地从更衣室出来,以若曦为首遮遮掩掩地向后台摸索着走去。
现在是第三个节目,他们是倒数第二个,有大把的时间坐在后面大厅等待。
结果几个人刚从走廊贼眉鼠眼地冒出头,正看见黎子湛一身白西装转过身,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下,对她们几个的动作皱了下眉,而后带头鼓掌,“来,欢迎我们美丽的女同事们。”
他身后的几个男同事也都纷纷鼓掌,若曦顿ู觉尴尬,只能勉强把挡在胸口的手故作潇洒地放下,身后倒是有一个特别开朗的已婚同事上前说:“你们也不错啊,比平时的打扮帅多了。”
若曦闻言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也随声:“确实,都认不出来了。”
黎子湛身上穿的白西装是三件套,衣冠楚楚的模样哪里有往日工ื作狂的生硬,若曦心里想,他现在整个人还真适合用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来形容,怎么看,都很无害。有人说,越是有毒的蘑菇外表越漂亮,不知道他算不算蘑菇的同类呢?
“若曦,你先过去到黎医生那边站一下,给我们看看服装效果。“不知哪个倒霉催的孩子滇议得到大家一致的赞同。若曦无奈,转头望了一眼黎子湛,他突然笑说:“不给你们看,要想看就买门票。”
难得一见黎子湛开玩笑,几个女同事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若曦暗自撇嘴,凭什么เ他收钱耍她,好歹也要说声见面分一半好不好。
“不过呢,我们倒是应该熟练一下我们的动作,他们没问题,我们都好久没练了。”他走过来牵住若曦的手。而若曦的手因为ฦ紧张紧紧地握着,她小声说:“你在耍我吗,这是跳舞的地方แ吗?”
这里人潮密集,虽然是大厅但是等待演出的十几个ฐ节目的同事们都在,密麻麻地拥挤在那儿,别说跳舞了,连动几步都困难。
“小同志,人家伟人还在闹市看书呢,我们怎么就不能在闹市跳舞呢?”他笑答。
若曦听见自己手上的骨头节似乎都在咯咯作响,全身所有的肌肉已๐经因为气愤而极度扭曲,身后起哄的声音让她顿感恼羞:“黎子湛,我很不喜欢被人强迫做事。”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等你自觉地来找我。可当我发现如果不强迫你,你连一步都不会走的时候,我觉得有时候用强迫威胁也不是什么เ坏事。”他的声音很温柔,似乎,还有一点点埋怨的意思。
“呃?”这是什么เ强盗逻辑?若曦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挪步开始滑动。
出乎意料的是周围人全部自觉地闪开一块空场地给他们俩,若曦反抗都没办法找到理由。
被黎子湛硬拖了手拽出去,若曦犹犹豫豫地做着演出规定动作,黎子湛恰恰相反,每个ฐ动作做得都那ว么标准到位。
她一边打量周围观众的表情,一边极力让自己在人群中低调、低调再低调。
黎子湛则看出她的不自在笑呵呵地靠近她说:“你认为咱们俩这样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可能吗?”
“你的举动让我很尴尬,而我非常讨厌这种感觉。”若曦低声回答,表达自己心中ณ的厌恶。
“你完全可以甩手走人。”黎子湛似乎很期许她可能会做出的反击。
“你以为我不敢?”若曦挑眉冷声。
“你不敢,因为ฦ你要顾及你的面子和我的面子。你要顾及的东西总那么เ多,那些有的没有的都成为ฦ你顾及的理由á,有些东西甚至听上去很荒谬,你却依然顾及。你这个坏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呢?”他笑说。
若曦觉得如果此时自己吐血必然是一升一升的。但借他的力度回身时又不经意咂摸出他话里的别有滋味。
难道是黎子湛早看出她对他的顾及?
突然意识到这种可能,她脑แ子懵了一下,连继续跳下去的勇气都瞬间消失了。
等一下,有点混乱,从头再来。
知道她的顾及,也就是说知道她的想法,之所以她会百般顾及,也代表她有那么一丁点考虑过他们俩之间的事,这些全部连贯起来,他也应该能够猜到她对他曾有过那么一点点龌龊的小思想。
悲从中来这个成语是专门用来表示她此刻的心情的,因为ฦ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เ底该说些什么是好。
幸好她什么还没说呢,那边导演就喊:“跳集体舞的过来!”
若曦赶紧收了脚步第一个响应导演的要求,迅速从黎子湛面前落荒而逃。
无奈搭档就是搭档,无论怎样,他始终是要站在她的身边,随着队伍的靠拢,黎子湛再度站在她的身旁,若曦强扯了嘴角说:“你动作挺熟ງ练,没事在家经常练吧?”
“在家经常幻想自己和舞伴一起练。”他若无其事地回答。
若曦真忍不住想唾他满脸花露水,不过考虑到两ä个人一会儿还要共舞,只能ม作罢。
六对搭档即将上台之前导演要求搭档们王子公主式的牵手,若曦高高举着手指,黎子湛轻轻牵着,两个ฐ人互相对视一下,黎子湛朝她笑笑,若曦别ี开头没答理他,甩个ฐ后脑勺给他。
紧接着迈步向前,舞台的追灯突然亮起,硕大圆形的光圈伴随着若曦几个人的脚步前行。银色月轮一直护送他们走到舞台中ณ央,各自姿势摆好后,所有的灯光顿时亮起。
《蓝色多瑙河》的前奏轻柔舒缓,若曦一排女士站立,而搭档则先行跪礼开始邀请。
公主的感觉就是这样吧,彩灯下黎子湛慢慢地抬起头,跪在她面前,如同情侣求婚时的举ะ动,专注而深情,坚定的目光拨动了若曦的心弦,她有点失神。
生怕别人看出自己的想法,她低头避开他的目光两下瞧了几眼,随后是黎子湛站起随着节奏轻轻走来,两个人一起共舞,梦幻般的舞台效果使得他们仿佛身处童话般,像是那个王子和灰姑娘最后的舞蹈,迈着行云流水的舞步,以最优美的姿ู态展现给下面的观众。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后,她还保持最后的姿势。
黎子湛揽住她的腰,由她弯下半个ฐ身去,犹如沉沉睡去的仙子,依靠在他的身上。
震耳的鼓掌声在偌大的礼堂中经久不息,所有的人全部站立归位,微笑着向观众鞠躬,如同是皇家新年音乐会那样谢幕。
这样的场面,想不激动很难,若曦忘记自己的手还在黎子湛的手中,只是笑着鞠躬。
她的耳边还回荡着《蓝色多瑙河》优美的旋律,还沉浸在刚刚ธ像梦境般美得不真实的舞蹈。
“我好像看见你的弟弟了。”他站在她的身边,突然轻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