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来了怎样谁也说不准，再说阿标也不会放过你，郑世昌更不会放过你！”白长起叫了起来：“我们还是走吧，去哪儿随你！”
郑世昌吃了惊：“啊？”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吗？我要来你这里，现在世昌哥和那两个琴师动不动就打我们，我受不了了。”
“我也没想明白。他知道我跟彩云好，应该马上告诉我才对。我担心她定是出了什么事，长起才把真相藏起来，给我们编了个故事。”
“我去给周班主拿印章，然后直接去医院。”
“周班主，您这是怎么了？”张妈见他满头大汗，吓了跳。
“这还用商量吗？给标哥六成！”
“白老板，大恩不言谢。往后我常乐่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什么时候需要，你尽管拿走！我要是皱皱眉头，就对不起我饿死的老娘！”
“这么说你们三个私自外出喝酒，遇见了这个姑娘？”孙团长问。
“好说，等见到你们梁局长，我跟他打个招呼。”赵局长摆了下手：“就这样吧，你可以走了，别影响我看戏。”
“我们确实有难处，您就体谅体谅我们，让我们先住着吧！
“彩云要过了这道关，你争也没用！”周班主ว表明了他的态度。
“要姑娘啊。
“她跳江是不想当你媳妇！”
“秋云，”郑浩华抽回自己的手。“落到เ今天这个地步是我命该如此，只是苦了小菊，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师弟。”
白长起走了，并没有消除彩云心里的后怕。她和郑世昌来到เ烟雨蒙蒙的江边，望着江中南来北往的船，忽然泪流满面。
郑世昌无奈地摇摇头。
罗瑞英没容他再说下去，飞起脚，踢在黄昌来的肚子上。黄昌来倒退几步，跌进池塘，溅起片笑声。
“包括我们的报馆被烧，我怀疑也是日本人干的。”范总编说。“凡是和抗日沾边的，日本人都有可能报复。在义演期间申ã江日报发了很多宣传抗日的文章，日本人怀恨在心是很正常的，所以才会去烧报馆。把两件事情连起来看，世昌极有可能遭了日本人的暗算。”
“不管怎么เ说，戏班的排练和演出都要坚持下去，这件事我看对世昌和戏班的人也是个磨练。将来上演怒吼的松花江这部戏，很有可能还会发生其他事，戏班和世昌也要有个摔打过程。”徐海表明了他的态度。
“我同意徐海的意见，世昌和戏班都要经过摔打才能担当重任。”陈涛说。
“我要在报纸上谴责这种流氓行径，揭露日本人的阴谋。另外，也要注意保护自己。这里虽然是租界ศ，也不能ม大意。”范总编说，他特别叮嘱俞元乾ດ：“老俞，你要多加小心。你的戏院上演宣传抗日的戏，日本人也会对你恨之入骨的。”
俞元乾ດ笑道：“我要是让日本人觉得特别亲近，不就成汉了？”
白长起看到申ã江日报上刊登了郑世昌被刺的消息后，立即让常乐开车去了医院。他走进病房时，高小菊正在喂郑世昌喝粥。他快步走到床前，担心地问：“师兄，你怎么样？”
“长起，你怎么来了？”郑世昌觉得奇怪。
高小菊站起来：“长起师兄！”
“师兄，出了这么大事情你该告诉我，我要不是看了报纸，还不知道你在医院躺着呢？”
“我哥被刺的消息登报纸了？”高小菊问。
“登在申江日报上了。”白长起回答小菊说，又问郑世昌：“怎么样，没伤着内脏吧？”
“没有。”郑世昌摇摇头说。
“凶手太狠了，刀从后边扎进去，流了好多血。”高小菊说。
“想刀毙命？师兄，查出是谁干的了吗？”
“我们已经报案了。”高小菊说。
“师兄，不是我说你，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เ留在申城，今天被扎了，明天还不知道会出什么เ事。”
“长起，你知道我的脾气，我就喜欢拧着来。”
“你这是何必呢？”
郑世昌闭上眼睛，不想再说什么了。白长起刻๑意隐瞒彩云的事，在他心里失去了起码的信任。白长起倒是知趣，掏出100块大洋放在床边，起身道：“师兄，你休息吧，改日我再来看你。”
白长起告辞出来，上车前眼看见了青莲。青莲也是从申江日报上得知郑世昌被刺消เ息的，她看完报道后，脑袋里像引爆了颗炸弹，蒙头胀脑地急忙出门奔了医院。来到护士台前，她才意识到เ她不能和世昌相认。
护士是她的戏迷，已๐经认出她来：“青莲小姐？”
“你好！”青莲点点头回应道。
“您有什么事吗？”
青莲见护士面前摆着药盘，脑袋里突然灵光闪说：“我要排演出新戏，里面有换药的动作，可我不大会，想跟你学学。”
女子戏班第十八章22
“好啊，我正要去给109房间的病人换药，起去吧。”
“我看报上说，有个姓郑的戏班班主被扎伤，送到这里来了？我是唱戏的，所以比较关心。”
“我就是去给他换药，起去吧！”
“太好了！能换上你们的衣服吗？”
“可以，就穿我的吧，我有两ä件。”护士去找衣服去了。
高小菊在郑世昌的催促下离开病房，准备回戏班驻地。她出了病房没走多远，迎面碰见穿着护士服戴着口罩的青莲，青莲端着药盘和同样装束的护士正向109๗房间走去。高小菊和青莲对视了眼，青莲的眼神瞬间移开，高小菊的心却像被刺๐了下。她不由停下脚步，转身向青莲的背影投去疑惑的目光。见青莲直向前走去，她嘲笑自己้太多疑了，彩云姐不可能当了护士，这个护士的眼睛长的不过像彩云姐罢了。想到เ此，她转身赶紧走了。
护士推门走进病房，青莲端着药盘犹豫着站在门口。她心情复杂地朝郑世昌望去，眼泪早已๐夺眶而出。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就在眼前，她真想扑过去，然而咫尺之间，却横亘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这道鸿沟是用几千年的时光挖掘的，她无论如何是飞越不过去的。她浑身瘫软地靠在门框上，脚像被焊在了的地上。
护士走到เ郑世昌病床边说：“郑班主，我们来给你换药。”
郑世昌随意地看了眼青莲，问：“那个护士”话没说完，人却怔住了：“彩云？”
“谁是彩云？”护士奇怪地问道。她看了眼青莲说：“青莲小姐，你不是说要学着给病人换药吗，进来啊！”
青莲没动，郑世昌已从床上坐起：“彩云！你终于来了，彩云！”
青莲将药盘放在地上掉头跑了。郑世昌要下床去追，被护士按住：“你别ี动，刀口崩开了怎么办？”
郑世昌对着空旷的门口大叫：“彩云，你回来！”
“郑班主ว，你认错人了吧，她叫青莲，不叫彩云，我看过她演的戏。”护士对郑世昌的激烈反应莫名其妙。
“青莲就是彩云！彩云就是青莲！你让我去追她！”说着，郑世昌跳下床，但没走几步，从后腰袭来的巨เ大疼痛使他腿软，人整个瘫倒在地上。
白长起直坐在汽车里没走，他想等着看青莲进去之ใ后的结果。先出来的是高小菊，她提着空饭盒上了黄包车。片刻之后，青莲从医院大门跑出来，像是怕被谁追上。白长起对常乐说：“接上她！”
常乐踩油门，将车停在正向黄包车招手的青莲跟前。白长起推门下车，热情邀请道：“青莲，上车吧！”
青莲被从车里冒出来的白长起吓了跳：“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刚看完师兄，他没跟你说吗？”
青莲被噎住了，扭头不再理睬白长起，扬手招呼黄包车。常乐下车，凶神恶煞般将附近的黄包车都赶走了。
“我要坐车，你想干什么？”青莲生气地质问白长起。
“我没干什么เ，是我兄弟干的。他大概ฐ是看我太痛苦了，所以不想让你就这样离开。上车吧，会儿师兄追出来，彼此会很尴尬的，你说呢？”
白长起的后句话戳到เ了青莲痛处，万世昌追出来，她还真无颜面对。她钻进汽车，白长起想和她坐在排，被她关在了外面，白长起只好坐在了前面。汽车离开了医院，青莲对世昌被刺的疑问越来越大，不由情绪激动地质问：“姓白的，是不是你指使人伤害了世昌？”
白长起扭过脸说：“我说不是我，你肯定不相信。你说是我，能给我个说得通的理由á吗？”
“你直想赶他走，不是你干的还能有谁？”
“你不是也希望他离开申ã城吗？我能ม说是你派人刺杀师兄的吗？”
“你血口喷人，我怎么会害他？”
“你当然不会，因为ฦ你说过你不认识他嘛。我也不会，我跟他无怨无仇，就是冲着师父师母对我的养育之恩，我也不可能去伤害他。”
“照ั你这么เ说，你不会伤害任何人，可你把我害得无颜面对世昌，让我生不如死！”
“事情过去很久了，你不要再提了好不好？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对你的爱是惟的，也是永远的，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放弃！”
“停车！”青莲尖叫起来。
常乐将车停下。青莲推开车门，白长起拦住道：“不，我下车！常乐，送青莲回家。”白长起说着下了车，将两扇车门都关上了。
青莲回到小洋楼，头扎在床上痛哭不已。半个ฐ时辰过后，张妈悄悄进来劝道：“小姐，你都哭半天了，别哭坏了身子。”青莲泪眼婆娑๗坐起来说：“张妈，我真的很想见他，可见到他我又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