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就是这么没谱，走哪儿哪儿能碰上他。
“挺好的，”项ำ西挨个看了一遍，最后停在自己拍的那张“作品”前，这是他某天晚上从超市出来拍的，站在坡顶，从上往下一溜路灯，淡黄的灯光下是一条条拉长的灯柱影子，把地上暖黄的一片光分割成一格格的，他伸手摸了摸照片，“挺好的，谢谢。”
旁边的门打开了，项西听到了奶奶的声音：“往西来了？”
这个人走过来时脸上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结果。
山坡上的草不算茂密，加上这个季节，已经有些草枯了，他这一眼就看到了在下面大概五六米距离的草丛里有两个人。
程博衍满脑子里瞎琢磨着的时候，前面的路变窄了，车不太好过去，他把车停在了路边熄了火。
但不得不说，真好听，项ำ西把茶叶放进壶里，手指在烧水壶上试温度的时候，感叹了一句，自己果然是个大俗人，胡海平时弹的那ว些古琴曲子他听着都不如今天这曲烟花易冷。
后面还有几条，都是宋一发过来的。
项ำ西沉默了一会儿，想着该怎么说下去，胡海也不往他这边瞅。
居委会就在一片老旧房子里，是这片最干净整洁的地方了，一楼ä门口挂着牌子，倒是不难找。
“那边也是茶山吗？”程博衍正想转身问项西的时候，胡海弯腰把地上的花铲捡起来，一块玉坠从衣领里滑了出来。
“嗯，是这么打算的，”项西赶紧把嘴里的一块鸭子咽下去，“想请师父过去的茶庄挺多的，他说给挑个合适的推荐一下。”
“可能你这年纪……像他弟弟吧，”陆老头儿把茶放到他面前，“以前我没收过你这么小的徒弟。”
程博衍的值班的同事给他做了检查，因为有警察陪着，拍片也加了塞，情况还可以，没有手术指征，把胳膊固定好慢慢恢复就可以。
“就……你今天是在门诊吗？”项西看着他。
大半夜地还往茶山上跑，陆老头儿说是吃多了散散步，项西还挺羡慕的，他吃多了只能ม跟程博衍绕着小区来回转圈儿，三步一个孩子，五步一个大妈……
“没问题。”项ำ西打了个响指。
“不去散步了？”程博衍跟了出来，笑着坐到沙发上。
他打开了程博衍的书柜，想看看有没有他能看懂ฦ的书，结果一眼看过去，上面两排架子上就看见一堆念都念不明白的书名，骨，骨，骨，骨……
学茶，去茶庄，平时拍点照片，没准儿还能ม再学点儿什么，然后东转转西晃晃，还有程博衍，多好！
“那我算猫还是算狗？”程博衍问。
屋里几个ฐ人全乐了，笑成一片。
“可能找到吗？”他问。
“以后这种一听就特假的话咱能不说么？”项西啧了一声，“您说您没洁癖就跟我说我特有文化一样假。”
“薄荷浇点儿水，我早上忘浇了，晒一天怕干了。”程博衍又说。
以前也不总见面，就一两天打个ฐ电话，现在他突然发现，程博衍经常忙得接不了电å话，回家的时间也总是不确定，偶尔能按时，晚一个小时是常事儿。
项西走出厨房的时候，程博衍正在客厅里泡茶，一屋子茶香。
“嗯，差ๆ不多吧。”程博衍点点头。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你不是憋着么เ！单身大龄男青年！”项西也看着他，“我单身小龄男青年，解决一下呗！”
半夜两点四十三分，因为梦到เ了程博衍而惊醒。
“介绍？”项西愣了愣，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项西松开他的时候眼睛还是瞪得挺圆，瞪了一会儿他又突然把衣服往桌上一铺，抓过桌上的笔，半个人都扑到了衣服上。
自己不也尴尬得走路都快顺边儿了么。
项西的腿很直，也很长，因为有点儿瘦就显得更长，盯着看了一小会儿之后他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裤子呢？”
“很疼吗？”护士问他。
瞪着电脑แ想了半天只想出个ฐ唐寅来，他啧了一声，点开了浏览器，在历史里一条条地找着。
“嗯，我一开始也没觉得，要不也不能跟他关系那么好……他在学校旁边租了个房子，我路过上去看了一眼才知道，”程博衍皱了皱眉，“真是人不可貌相。”
“原来更多，不少都送打包送福利院去了，”程博衍回头看着他，“砂锅饭是先煮饭吗？”
“我又不傻，”项西笑笑，“他那话是说给我听的。”
挂上电话，项ำ西进了厕所，对着墙上的破镜子瞅了瞅自己้，又换了几次表情，笑的，不笑的，严å肃的，乖๔巧的，和蔼可亲的……
项西拍完片子等着拿的时候就坐在诊室门口，他挑了个正好能看见程博衍的位置坐着，程博衍每次抬头都能ม看到他，然后他就冲程博衍龇牙一乐。
今天宋一开车，林赫坐副驾，一路都在提醒宋一要拐了，要并线了，注意车距，程博衍在后面有些扛不住：“停车。”
项ำ西准备先去玩具推销那里，比饭店远，不过他觉得销售做起来比在饭店打杂要有意思些。
“你自己吃就行，怎么还给我买？”程博衍有些意外，“今天针ฤ打了？”
“哥辛苦你了，”项ำ西笑笑，搓了搓手，“我刚出一身汗，感觉好多了……你做菜其实看着都很漂亮。”
一转身要出去的时候，发现许阿姨跟进了厨房，正拉开了冰箱往里看着，他只得也站在一边，感觉简直快难受死了。
“住自助银行里啊？”程博衍斜眼儿瞅了瞅他，“这叫‘往好里想’？”
展宏图眼角下贴着创น可贴的脸从他眼前晃过，他顿时有点儿上火。
他居然相信了这小子之前说的那些话！
什么胃里长了瘤子的爹！什么เ为了给爹治病出来趴活儿！什么เ被债主追着打！什么骨折了为了照顾爹不能住院！
那么情真意切可怜巴巴的！演技简直炉火纯青能练出一炉长生不老丹！
程博衍都想跟他说你赶紧ู趴活儿攒点儿钱报个ฐ表演班将来肯定能在演艺圈里大展宏图。
一直到了医院程博衍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碰到护士小江的时候，小姑娘瞪着他看了半天才小心地问了一句：“程大夫你脸上……是碰的还是有人闹事啊？”
“磕了一下，”程博衍从兜里摸出片创可贴贴上了，笑了笑，“怎么这么เ紧张。”
“哎，你不知道，”小江皱着眉，“就刚ธ才急诊来了一个ฐ胃穿孔的，家属急得不行，差点儿打起来呢。”
“现在呢？”程博衍问了一句。
“没事儿啦，送病房了，”小江叹了口气，“哎，大过年的。”
程博衍笑了笑没再说话，是啊，大过年的，有人在家里举家团圆，有人进了医院，有人还在街上逃命，有人被砸坏了车窗……
其实程博衍挺害怕假期值班的，特别是过年期间，大晚上受了伤过来的人很多，喝了酒摔伤的，喝了酒打架的，都比平时要多。
一晚上还没到十一点，他已经处理了三个急诊送来的骨外伤，第三个还是个ฐ二十来岁的姑娘，长得挺漂亮，居然跟人在ktv抡着酒瓶打起来，送来的时候身上都是血，掌骨和前臂都有骨折，却跟没感觉似的说上两句话就还想挥胳膊。
“你别动，”程博衍有些无语，“你这手不想要了是吧？”
“不要了，你喜欢送你吧！你看我腿漂亮不，一块儿送你了！”姑娘嗓门挺大地说，又凑到程博衍跟前儿瞅了瞅，“哎小伙儿很帅嘛，留个ฐ电话吧，改天出来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