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喜开始骂人：“滚一边儿去！这点儿屁事也要问我，你那脑袋是让驴踢了？”
小副官披上外衣，领命而去。不出片刻๑的工夫，他拎着个大食盒回来了。马从戎亲自掀开盖子瞧了，同时听到小副官说道：“秘书长，厨房里就剩这么几样现成的了，要是新า做的话，就得等。好在粥是滚热的，我路上走得又挺快，现在也不能ม凉。”
右脚蹬上了霍相贞的额头，软绵绵的没有力道。霍相贞丝毫不恼，抬头笑道：“小崽子，要造反吗？”
元满不熟ງ悉此地的地形，对他是只闻其音，未见其人，只能漫无目的的和他对着喊：“顾ุ团长，还真是大帅了话。咱们今天不是打了大胜仗吗？大帅说要打赏呢！顾团长，我看你今天得横财，提前向你道喜了啊！”
省长经营着粮食被服生意，有省内各军做他的主顾ุ，而且完全不纳捐税，秘书长买官卖官，他也多少可以分惠些许。横财得冒了沫，自然没有一人独吞的道理，所以到了年末，他按例来向督理进贡。
白摩尼气得一拍轮椅扶手：“大冷天的他们不在自己家里呆着，往咱们这儿胡跑什么啊？”
马从戎笑了：“那您给他一句准话也成啊，他现在还担惊受怕着呢——换条胳膊。”
此言一出，顾ุ承喜的步伐登时顿ู了一下。单枪匹马的去见连毅？连毅可不是心慈面软的人，一言不合，自己很可能是有进无出。但是不进也不行，连毅要是真想难，自己除非是跑回家去，否则ท只要留在连宅，就必定逃不过一场恶战。
小林瞪大了眼睛：“你真当上团长了？昨天不还是营长吗？”
陈潇山对着他的左腿一使眼色：“铁拐李嘛！”
元满摇了头：“不知道。”
白摩尼抬手搂了他的脖子：“不是的，我怕别人会笑话你。”
如果房子还在，那白摩尼应该是仰面朝天的躺在了门外。可是房子已经彻底坍塌了，所以白摩尼现在是躺在了一堆砖石之ใ下。他的小白脸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半，可是胸ถ膛起起伏伏的，他还在喘气，他还睁着眼睛。
白摩尼抬手去打他的肩膀，声音中带着哭腔：“大哥你松手，你要把我的腰掐断ษ了……”
顾承喜满头满脸都是香皂沫子，只能ม睁开一只眼睛待客：“哟，副官长！快请屋里坐！”
阴暗的屋子，衰老的仆人，迷蒙的窗户，蔓延的青苔……白摩尼冷极了，冷得思想定了格，陷在黑暗中ณ，想不通，走不出。
折扇的竹边结结实实的抽中了顾承喜的肉，抽出一声清脆ะ的响。顾ุ承喜一缩脖子，笑着往后退：“不是大帅让我讲的吗？”
可心合意的人没了，来个差不多的也行。只要足够喜欢，他会很能ม容忍。
马从戎像个ฐ鬼似的进了霍府，提着灯笼往深处走。草丛中ณ已经有了稀疏的虫鸣，正好配合了他的心跳。他忽然想起了一款新式马屁，决定将其狠狠的拍出个响儿，让大爷乐่一乐。
连毅追着问了一句：“大帅是去大营吧？”
白摩尼被他问了个哑口无言。翻了个白眼一伸舌头，他装听不见，原地向右转溜走了。留下霍相贞伸手指着他的背影：“白摩尼，你就混日子吧！”
白摩尼一攥拳头，感觉顾ุ承喜很乖：“没意思，要不然随便找个地方混混，晚上还是去北京饭店跳舞吧。”
顾承喜宁愿站着，也不愿陪着连毅长坐。但是心思略略๓转了一圈，他上前几步，坐到了连毅身边。
白摩尼力克万难，猴子似的攀援向上。小楼ä的举架很高，二楼的窗户已经颇็具高度。白摩尼从小到เ大，活得比小姐家还要娇贵，如今算是破题第一遭的冒险。一鼓作气爬到顶，他一手扶着梯子，一手抬起来啪啪的拍玻璃窗，又把脸贴上窗子往里看。
滑腻的液体顺着他的大腿内侧往下流淌，他已经把自己炮制ๆ得很好。
顾承喜依旧ງ是笑，心想怎么谁见了自己都要带自己去玩？不过玩是好的，他们这帮人的玩法，真让自己้长见识。
顾承喜倒是感觉马从戎更可亲一点：“我……我想跟着大帅做事……”
房门无声无息的关了。他往前看，看到一张硕大的写字台后，坐着他的平安。他的平安是西装打扮，上身箍着一件青缎子马甲。右小臂横撂在写字台沿，衬衫袖扣是亮晶晶的一滴水。
霍相贞在水中搓了搓毛巾，然后微微的侧过脸，继续为ฦ他擦洗小腿。小腿笔直的，骨肉停匀。在明黄色的电灯光中ณ，雪白皮肉上的水珠子晶莹闪烁。
于是白摩尼继续开口：“大哥，头长了，该剪剪了。”
俯身拉起了白摩尼，他忽然平静了：“没有鞋。”
三骆驼睁开了另一只眼，很有保留的上下审视了顾ุ承喜。三骆驼是有嗜好的，离了大烟就活不了。因为存着这么一点“活不了”的心思，所以他别旁้人都更狠更绝。为了一口烟，他敢杀人放火。
平安不以为ฦ然的一摇头，盯着手里的纸牌花色说道：“事情就在我脑แ袋后面，可一回头它就没了。”
他的平安应声扫了他一眼：“嗯。”
白摩尼抬起了另一只手，在他胸前笔走龙蛇的乱ກ画：“我就告你那个ฐ上清丸！”
客厅里安静，客厅外也安静。马从戎扶了墙壁缓缓而行，又对元满说道：“我得回屋歇歇……”他佝偻着腰，自嘲的低笑：“这一套全武行啊，真能闹出人命。”
元满向门帘子又看了看，见是真没动静，便伸手扶了马从戎，把他搀去了走廊尽头的屋子里。
马从戎歇了小半天，傍晚时分，他又露了面。
他换了一身单薄的便装，而且洗了脸梳了头。在开晚饭之ใ前，他先进了餐厅。手里端着一杯热咖啡，他想喝了它提提神。咖啡滚烫的，他背对门口站立了，低头晃着脑袋去吹热汽。估摸着咖啡可以入口了，他正预备要喝，不料一条雪白餐巾从天而降，正勒住了他刚ธ张的嘴。紧ู接着餐巾收紧ู了，霍相贞将餐巾两ä角在他后脑แ勺上打了个死结。
然后，霍相贞便转身走了。
放下咖啡抬了手，马从戎一边去解那ว个死结，一边回头去望霍相贞的背影。结子解开了，马从戎揉着嘴角自己笑，想大爷像个贼一样蹑手蹑脚潜入餐厅，就为了给自己勒个嚼子。
刚ธ才那一顿毒打，不是霍相贞给了他下马威，是他给了霍相贞下马威แ。他自己算了日子——三天，整三天没来，霍相贞的日子和情绪果然就一起乱套了。
他知道自己应该是有这个ฐ本事，但是不很确定，所以趁着过年的时候，做了个试验。大过年的，各家都有各家的事，他少来几趟，也不算大罪过；再说这些天白摩尼在楼上戒大烟，隔三差ๆ五就要鬼哭狼嚎一场。大年里的，马从戎不爱听，嫌晦气。
端起咖啡小口小口的啜饮着，马从戎心口还在隐隐的疼，然而心里很平静，并且夜里想和大爷睡一觉。有日子没睡了，他感觉自己้有些皮痒，需要一场蹂躏。
夜里，他果然是如愿以偿。
提前把自己洗刷干净了，他披着睡袍进了霍相贞的屋子。霍相贞不在，于是他等了良久。
霍相贞一直在和白摩尼用草蚂蚱排兵布阵。深夜时分他回了房，迎面就见马从戎像个ฐ鬼似的，一动不动的站在一盏小壁灯下。
霍相贞记得自己没让他来，不过来就来了，也不必撵。自顾自的上了床，他不言语。眼前骤然一暗，是马从戎关了壁灯，也钻进了他的被窝。
在棉被下宽衣解带了，马从戎伸出一条光胳膊，把自己้的睡袍扔到了床尾。大爷是无须挑逗的，二十大几不到三十的岁数，像山火一样，压都压不住，浇都浇不灭。后背忽然一暖，是霍相贞搂抱了他，如他所愿，如他所料。
然而就是压迫与疼痛，痛快的痛。大床颠簸成了大船，上有风下有浪ฐ。霍相贞的呼吸扑了他的耳根，滚烫的带着力度。对于霍相贞，他有好些事都是百思不得其解，真想当面锣对面鼓的问一问，可是又不知从何问起。忽然在霍相贞的禁锢中ณ抽搐了身体，他挣扎着侧过脸，在痛苦的极乐中亲了霍相贞的肩膀。
这样的吻，不易察觉。霍相贞不知道他在亲他。
在马从戎的后脑勺上蹭过了汗，霍相贞翻身滚到了一旁。
马从戎摸黑下了床，不用灯光，做熟了的活，他闭着眼睛都能ม干。擦拭干净了霍相贞和自己的身体，他在床边低声问道：“大爷，我再躺一会儿行不行？”
霍相贞昏昏欲睡的“嗯”了一声。
马从戎钻回了被窝，侧身面对了霍相贞：“大爷，转眼的工夫，我也伺候您好几年了。”
霍相贞没听明白——马从戎是从小就在他家的，是个ฐ家生子似的奴才，这“好几年”是怎么算的？
在黑暗之中ณ，马从戎看出了他的疑惑，于是笑着解释：“床上，我是说床上。”
霍相贞垂下了眼帘ຈ，心想没事说这个干什么เ？
马从戎又问：“大爷，您说这个差ๆ事，我还能干多少年？”
霍相贞重新睁开了眼睛，依然是不明白。
马从戎笑了：“大爷，我要是娶妻生子了，您还要不要我？”
霍相贞终于等到了一句易懂ฦ的话：“你若是娶妻生子，我就不用你了。”
马从戎反问：“大爷嫌我不干净？”
霍相贞在枕头上一摇头：“既然为人夫为ฦ人父了，就要有个夫和父的样子，否则回了家，有何面目面对你的妻小？”
马从戎叹了口气，不再言语。沉默良久之后，他又开了口：“大爷……”
话刚开了个ฐ头，就有个ฐ小呼噜回应了他。他探头向前细细一瞧，现霍相贞竟是已๐经睡着了。
马从戎当即欠了身：“大爷？”
霍相贞一旦ຆ入睡，必能睡成雷打不动。马从戎试着又唤了几声，见无反应，便将手搭上他的肩膀，把他推成了仰卧的姿态。支起上半身凑近了，马从戎单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深深低头，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
翌日清晨，霍相贞照ั常起了床。马从戎没有走，于是他衣服穿得熨ຖ帖，早饭也吃得满意，家里的摆设仿佛是有了变换，但因处处都太顺眼了，所以到底变没变，他也看不出来。
马从戎在的时候，他眼里根本没有马从戎；马从戎走了，他又感觉处处都少了个马从戎。马从戎忙了一早晨，上午得了清闲，独自坐在客厅里喝茶，同时就听楼上滚雷似的咚咚乱ກ响。抬手把元满叫了过来，他开口问道：“副官长，大爷在楼上又干什么เ呢？”
元满答道：“大帅和白少爷玩儿呢！”
马从戎点了点头：“哦，兴致不错，在玩儿什么？”
元满很认真的打了手势：“就是……白少爷骑了大帅的脖ๆ子，大帅驮着他来回跑。”
马从戎抬起手，垂眼看了看自己手指关节上的瘀伤。窝心脚๐倒是好了，手指却还是一直在疼。目光斜斜的移向了窗外，他轻声说道：“有意思，哪天我也骑一次。”
元满吓了一跳，没想到秘书长敢说这话。但是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乃是玩笑一类，所以也不能当真。悄悄的转身走出去了，元满决定就当自己้什么เ都没听见。hellodbaທ!!!ำ!
《他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