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儿洪亮的哭声善良地欺骗了电话这头的所有人，尤其是海洋。他的耳朵像海绵吸水样贪婪地搜集并储存着音调的每丝细微变化，忘了这哭声本来是应该送给母亲的。水兰和水灵也为ฦ小侄女听起来底气十足的哭声欣喜不已，认为ฦ北京的医生也是为ฦ了多收钱昧着良心瞎糊弄人。等孩子哭得都有些声嘶力竭了，海洋才想起把电å话举到เ沉沉昏迷的母亲耳边，满怀期待地看着母亲脸上每道凝固的皱纹，仿佛在嘹亮哭声的激发下，下秒，这些凝固的皱纹就会柔软起来，构成个心满意足的微笑。
大约真是“孙女”的哭声起的作用，很快，老太太的心脑监护仪器上都出现了大幅波动。没过多久，老太太像从长达数百年的灵魂出窍状态中ณ回过神来，艰难但真实地睁开了眼睛，迷惑茫然地看着身周张张惊喜交集的脸。
水灵先是红了眼睛，然后“哇”的声哭了出来。
乔家的厨房自打老太太犯病以来就没有这么เ热闹过。人人都为ฦ老太太的苏醒而欢天喜地，也有了心情正正经经地张罗顿ู饭菜。水灵和范磊两口子又是炒菜又是炖汤，忙活了老半天，装ณ了好几个保温筒和保温饭盒。水灵搀着老爷子，范磊和海洋把饭菜拎着，还为老太太收拾了些日常用品，打成个小包袱，起来到医院。但大家的喜悦马上就被个ฐ问题冲淡了——老太太不认识人了。
据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脑细胞恢复要个ฐ过程，家属要多跟老太太说话，多给她讲讲过去的事什么的，有助于她恢复记忆。家人于是围在老太太床前，开始帮老太太寻找记忆的回顾ุ之旅。
乔战勇是最先开口的，跟老伴刘英同走过的这风风雨雨四十年让他时间几乎不知道该从哪儿回忆起。无论随手撷取哪个片断，对他来说都是丰ถ富的，独特的，但他记得，老伴会记得吗？
思来想去，他选择了初次跟老伴正式见面的经历，他相信那对老伴而言是永远都会刻๑骨铭心的。
“老太婆，”乔๒战勇在老伴床边坐下，看着她混沌如蒙童样的眼睛，亲切地叫着，“你不是总说自己记性最好吗，你怎么เ连人都不认识了，要是这样，回头我跟楚先生他们几个说起来，人家可要笑话你了。”老太太表情漠然依旧，并无反应。老爷子接着说：“你真不认识我啦，你仔细看看我，我可是那ว个骗子啊”
听了这话，老太太死命地盯住他的脸，眼睛里像有层雾气在慢慢散去，目光渐渐变得明白起来。半晌，老太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含糊的词：“乔๒连长，不，乔班长”
儿女们在旁้边激动地看着，水兰高兴地连连点头：“对，妈说得对！”
“这个，”乔๒战勇指着水兰给老伴介绍：“这是老大，65๓年7月生的，在剧ຕ团唱戏，想起来了吗？”
老太太茫然看水兰，水兰起个身架，做了几个动作，又唱了两ä句京戏。老太太终于再次声音含糊地说：“水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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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很为ฦ自己这个方แ式奏效感到得意，继续指海洋：“这是老二，6๔7年7月生的，属羊，从小就特别淘，你老说他上辈子是狼变的，是披着羊皮的狼。”
海洋期待地看着母亲的嘴，希望能听到เ母亲说出自己的名字。可是老太太疑惑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半天也没声音。
老爷子并不泄气，继续指水灵：“这是老三，69๗年7月生的，咱们家就属她性子最好，你老说她什么เ都好，就是太老实，想起来了吗？”
水灵把身子扑到เ老太太面前，给母亲仔仔细细端详自己้的脸：“你看看我，妈，我是水灵啊！”然而跟海洋样，老太太也认不出水灵来。水灵回头看看哥哥，又看看父亲，难过地起身。
老爷子又从怀里拿出张照ั片，上面是老四海ร明在美国自由女神像前的留แ影：“这个ฐ，这个ฐ你该认识吧？老四，现在在美国，咱家老小”
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就挤出两个字：“海ร明”。
“对，没错！”老爷子刚兴奋了下，突然觉得不妥。老太太只认出了老大和老小，无疑让老二和老三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他抬头去看海洋和水灵，果然，两人站在当地，表情都很窘，像是手脚都没合适的地方放了。
老太太的病在渐渐恢复，人倒是都能ม认出来了，可家里人照ั顾起来点没觉得比她昏迷时省心。老太太辈子好强，现在让人伺候着似乎觉得自己寒碜，更加不愿承认自己刚醒那ว会儿有认不出人来的狼狈时候。范磊给她削了个苹果喂到เ嘴边，可她竟然张不开嘴来咬，气之下，把苹果也扔了，又把病床边上能够得着的东西全给丢了出去。
这只是老太太折腾的开始。看她慢慢明白过来了，海ร洋他们就把谢言生了的消息告诉了她。老太太开始挺乐呵，还记得自己听见了孩子哭，可听说谢言生的并不是她朝思暮想的大孙子，而是个丫头，脸色马上阴沉起来。水灵安慰母亲说，小丫头特漂亮。没想到老太太撂下句话：“儿子随妈，丫头随爹。我就不信她随海洋能长出什么好来！”然后就转个ฐ身闭目养神，拿后脑勺对人，不再理睬大家，子女几个只有无奈苦笑。
看母亲的身体状况日益稳定，海洋的心基本上被还没见过面的女儿占满了，迫不及待想赶快回，连收拾东西时都有些心慌意乱ກ。
乔๒战勇看儿子在房间里东榔ศ头西棒子地搜罗自己的东西，不禁微笑了。他很能ม体会此刻儿子的心情。当年，他得知自己้作了爸爸之ใ后的第个探亲假，回家的前天晚上，他也是如此百感交集，夜不成寐。
他把老伴生病之ใ前就为孩子准备好的小被褥和小衣服打成个大包裹交给儿子，又给了儿子个红包。海洋推辞，却推辞不掉。
“拿着，这是爷爷奶奶的心意。”老爷子把红包硬塞进儿子手里，瞪了他眼不许他再拿出来，这才接着说：“回去替我们给谢言她爸妈带个ฐ好，就说对不住他们了，老太太不能ม过去给伺候月子了。还有个ฐ事，海洋，你这回回去就在北京过年吧，别回来了。”
海ร洋拿着红包，不解地望着父亲。
“我们这个ฐ岁数，生老病死都是常事了，你看你妈现在这样，估计以后床前离不开人。你们在北京，你和媳妇又都忙，所以我觉着还是指望你姐你妹现实。”
海洋听着父亲的话，嗫嚅着想说什么เ，被老爷子微微摇头示ิ意着给堵回去了。老爷子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咱们这边，闺女嫁出去了就算人家的了，养老送终这种事要归儿子媳妇管，但是婆媳终归难相处，实际情况不会像你想的那样简单。我知道谢言明理，你们有孝顺你妈这份心我们已经很知足了，所以，你要是听我的话，就别ี回来，你那边工ื作忙，孩子又小，这边好歹你姐姐妹妹四口人呢。”
海洋思忖了下，不置可否地说：“我再看吧爸。”
海ร洋很快就回来了，谢言心里挺高兴。更让她高兴的是孩子身体见好，医生说以后每天可以有个小时离开保温箱。虽然只有短短个小时，但她终于能够每天都抱抱亲亲这块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亲手给她喂奶。孩子很乖，温顺地由着这个将她带到这个ฐ世界ศ上来的她应该称为ฦ“妈妈”的奇怪大人摸她的小脚，捏她的小屁股，亲她的全身。在妈妈告诉她，过几天就带她回家，家里有专门给她准备的小床还有好多玩具时，她咧开嘴，开心地笑了。
看见她笑，谢言和许萍都忍不住掉下泪来。谢言突然想起，应该给海ร洋和他的家人分享下这种快乐่，于是拨通了海洋的电å话。海ร洋在电话这头激动得快要把手机攥碎了，连声叫丫ฑ头，让她哭声给爸爸听，谢言也不断敦促怀里的小宝贝要她和爸爸打招呼，可小姑娘很沉得住气，似乎ๆ在报复爸爸没有亲自迎接她出生，无论两边怎么着急，都声不吭。最后还是许萍想出了办法，用奶瓶喂孩子喝了两ä口奶之ใ后忽然把奶嘴从孩子嘴里拔出来，这下孩子终于号啕大哭。谢言忍着心疼，要海洋赶快把电å话递给老太太听。乔家家人都以老太太为中心围成圈，凝神谛听着这个家庭新成员的发言，每个ฐ人脸上都满是期待和高兴。
乔๒家爷爷奶奶姑姑们听个ฐ没够，许萍能理解，可也心疼小外孙女。她刚ธ出了保温箱，身子骨还弱，声嘶力竭地像是要把自己้哭昏过去，谁看了也不忍心。过了会儿，她终于忍不住轻声对女儿说：“听听就行了吧，言言，别让孩子哭太久了。”正聚精会神听着的刘英老太太听到เ了这句话，脸色立马阴沉下来。谢言等孩子又哭了几声，这才把奶嘴塞回到เ孩子嘴里，孩子顿ู时不哭了，又开始用力吸吮。谢言拿过电话，愉快地向婆婆问好，问她有没有听到孙女哭，却被婆婆个冷钉子碰了回来：“听见了，我还没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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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婆婆话音不对，谢言也没往心里去，又问候她的身体，刘英却依然是不咸不淡的语调。谢言觉得纳闷，只好讪讪地说：“您安心养病吧妈，等您身体好了，我还得劳烦您带小孙女出去玩呢。”没想到这句话戳到了老太太的痛处，引出了滔滔不绝的抱怨，说谢言他们做什么เ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当初ม要是听自己้的，现在有个孩子在眼前跑来跑去的，自己有个事情惦记，也不至于得上这个病。
谢言越听心里越不是味儿，又不好意思把电话扔了不听，而另头的海洋为ฦ母亲举ะ着电å话，也是尴尬不已๐。还好乔战勇也听不下去了，把电话抢了过来，安慰了谢言几句，这才没让老太太说出更过分的话来。
4
乔战勇曾经不止次又爱又恨地说老伴刘ถ英这辈子就是“歪嘴骡子卖了个驴价钱”——吃亏都吃在嘴上了。这个ฐ评价，乔๒家的儿女也都同意。要说刘ถ英绝对是个ฐ古道热肠的人，也从来没少为ฦ别人操心，可就是说起话来不中听，结果往往费了力还不落好。先把儿媳亲家得罪遍，她支使水灵去找城西的楚先生要个催奶的方子。“谢言早生了个多月，肯定没奶。我记得你姐当初生小林没奶，我就从楚先生那求过副方แ子，你姐吃了挺管用的。你赶紧过去趟，请楚先生配几付药给你哥带回去。”
老太太虽故作平淡，可海ร洋听出了里面对儿媳妇和小孙女的惦念。母亲的自相矛盾让他头疼又无奈，只有苦笑。
带着楚先生配的中药还有家里人为ฦ谢言和小宝宝准备的大包小裹，海ร洋像个ฐ进城务工ื的农民工样肩扛大包袱，手拎手提袋，风尘仆仆地推开了谢言所在病房的门。
第次将女儿抱进怀里，乔海ร洋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ศ完整了。在她还没有来临时，他无数次担心自己有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去承托这个生命，甚至觉得她的到เ来会打乱ກ自己已经习以为常的生活步调。可现在看着襁褓里好奇地回望着他的女儿，有种强大的力量从他的心辐射到เ身体各个角落，他发誓，就算牺牲切，也要呵护这个ฐ小生命的平安周全与幸福。
看到เ海洋的眼角沁出泪花，谢言轻轻把头偎在丈夫的肩上，手去摸孩子的脸：“宝贝儿，这是爸爸，你仔细看看，可记住了啊。”
从天而降的阳光静静落在他们身上，家三口在金黄的光线中仿佛成了个凝成体的雕像，轮廓上晕着淡淡的光。
同妻子和女儿心无杂念相守的幸福时刻๑终究是短暂的，很快，海洋就又要面对公司繁杂而令人头痛的大小事务。虽然对马自立不肯痛痛快快付钱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可当海ร洋拨他手机听到เ关机，再打到公司秘书又说马总出差去了外地时，海ร洋才意识到问题比他原来想象的更为棘手。春节还有几天就到เ了，马自立那种无耻之ใ徒可以弃信义于不顾走了之ใ，自己้答应工人要兑现的工资却必须予以解决。可是，钱从哪儿来呢？
跟小蔡巡视完工地并嘱咐小蔡三十和初给民工ื们放假，海ร洋特意去买了个洋参煲โ老鸡带到医院给谢言。看着妻子低着头轻轻吹汤匙里的汤，神情专注单纯得像个ฐ孩子，海洋在心里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开口说：“言言，我想明天把股票都出了，你说行吗？”
谢言像骤然被蜜蜂蜇了下样“咣”的声把汤匙扔进碗里，猛地抬头叫道：“你疯了！当然不行！”海洋看妻子反应如此剧ຕ烈，便不再说什么。谢言放下碗，摸摸海ร洋的头：“你没发烧吧！这年咱们股票亏了有4๒0่，你现在出就等于割肉，亏的钱就彻底打水漂了！”
海ร洋嗫嚅着动了动嘴唇，谢言从口型上看出他想说“我知道”。她深吸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劝海ร洋：“咱们又不等钱用，不是说好了股票里的钱就先做长线，大不了以后留给闺女当遗产么？”
“可现在我等钱用啊”海洋难以正视妻子的眼睛，这句话说得好象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样。谢言注视着丈夫，半晌，明白过来：“那ว个姓马的还是”
看海洋无奈点头，谢言也体会到他的苦衷。沉默了会儿，她开口问道：“你需要多少？”
第二天是节前股票最后天开市，海洋大早就赶到了交易所。他和谢言商量好，家里先凑出百万来填窟窿，加上公司帐上这几天能到เ的20่0多万，年前给工人们发下去。为凑这百万，家里存折上的6๔0่万现金和1万美金只给谢言留下了1้0万以备不时之需，其余全数转到公司帐户，还不够的就拿股票卖了补足。
家里买的几支股票都被套牢很久了，更不能指望短期内有反弹的可能ม。海洋在证交所大厅里的自助式电脑旁来回翻看几支股票的线图，半晌，终于选定了支，以6๔84๒的价格将5๓万股全部出清。把凑到เ的所有钱转入公司帐户后，海ร洋觉得，自己差ๆ不多已๐经到เ了背水战的危险边缘了。
乔家老太太刘英这几天身体恢复得不错，精神也慢慢回来了。送到嘴边眼见着老太太被调养得气色天比天健旺，很快，她就厌倦了天天对着病房里的白墙。这天中午，非让水兰推她到医院的中ณ心花园里晒晒太阳。
中心花园里坐了几个老病友，老头老太太们在病房里寂寞得狠了，凑到起就有说不完的话，而主ว题无非就是儿女和自己้的身体。
“不是我说，人老了得这病，就是上辈子没做好事。瘫在床上，吃喝拉撒全得别人伺候，自己受罪不说，还遭人烦！子女孝顺还好，不孝顺把你往床上搁，管口吃的就行了，我那个ฐ病房1้2床老太太，得褥疮背上烂那么大个洞”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头冲老病友们边说边比划ฐ出足有个海ร碗碗口那么เ大的地方，唏嘘เ道：“哎呀，受罪受大了。”
这番๘话让老太太听得神情黯然。活动腿脚๐的老太太忙批评老头：“老齐，你别尽说那些倒霉的，那ว是她命不好没摊上好子女。你看人家老姐姐。”她转向老太太：“他说得都特殊，你有福，摊上好子女。我看他们跑前跑后的，可孝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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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摇头插嘴道：“光孝顺不够，还是人家大妹子能生，生4๒个吧？”看老太太点头，老头儿挺为自己说得入情入理而得意：“就是，要是独生子女赶上这事，没人换班，光陪床这件事就得累็趴下了。孝顺管个屁用，有那ว个心也没那个力呀！”
活动腿脚๐的老太太似乎ๆ特别有共鸣，连连点头：“对，对，这话在理。儿女多，总能ม混出个ฐ把有点钱的，有点本事的。现在医疗费那ว么高，单位也不管了，要是没钱就只能ม等死了。老姐姐，要我说你有福，儿女孝顺不说，还有本事。你住那ว个ฐ高干病房天怎么也得200่块吧？还有那些个药。你看看你恢复得多好，我当初从做完手术到能ม出来活动得有快个月，你才个多星期吧？”
刘ถ英时不知该赞同还是反驳好，只得含含糊糊应道：“啊，是。”
“就是嘛！”那老太太把脚๐放下来，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地摇头说：“我告诉你老姐姐，这药和药可是不样，你用的肯定都是进口药，那和国产药价钱差着老了！要我说这就没有花钱的不是，您看看您这身子骨，这脸色，您再看看老齐，差多远啊！”
轮椅上的老头儿眼睛瞪跟她打趣：“哎，人家大妹子有那个ฐ命，你吃什么醋呀！”练腿脚๐的老太太也笑了：“咳，吃醋不也是瞎吃嘛！什么人过什么เ日子，人不能跟命争，争也白争！”
老太太尴尬地笑笑，团心事就在此时像童话里的豌豆，刚播下种就长出了蜿蜒的茎，拧着扭着，不断ษ枝繁叶茂，直长到天上去。
谢楚德和许萍都围在谢言床边，看谢言轻轻咯吱孩子逗她笑。许萍的感冒还没好，怕传给女儿和外孙女，在屋里还戴着大口罩。看到เ海洋过来，家人高兴地计划起大年三十的年夜饭，还说要请小蔡ກ两口子起来，和和美美地过个团圆节。
小宝贝被妈妈逗累็了，张开嘴巴打呵欠，鼻子皱得像只小猫。谢言看得噗嗤声乐了。海ร洋马上提议，给孩子取小名叫“猫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