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不希望现在就让项西知道他这个有些荒唐的想法，但项ำ西的敏感还是让他有些防不胜防。
“你认识大健？”张警官继续问。
程博衍把灯打开了，检查了一下床单：“没弄脏，去洗澡吧。”
项ำ西没说话，起身跪在床上抱住了程博衍。
“站得稳，站得实，能做的事才更多，就这么简单，”程博衍说，“馒头让你好好的，那你就好好的，我们说点儿虚的吧，你不仅要看到เ光，还要变成光，你让馒头看看，总归还是有人可以从那个破地方出来然后好好走下去的，你不仅要看到，你自己也可以是光，你也可以站在那里……”
要说程博衍……那还真是可以大着脸说一句眼光高了。
这是项西第二次看到程博衍光着身体，比第一次更彻底，这回连提到一半的内裤都没了，直接上上下下看全了，还是个正面。
“弄掉了？”项西有些吃惊，赶紧把衣服一撑，看了看衣领，“这……什么啊？”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对疼痛似乎比以前敏感了。
“等一下，”项ำ西看着他，“我怎么听说是你请我吃饭啊？”
捂着自己的伤疤去看别ี人的，唏嘘感慨，然后各自继续。
“哦。”项西的脑袋缩了回去，把门关上了，接着又在门上敲了两下。
记者跑去采访了市里医院营养科的主任，主任说着要注意什么注意这这那那的，项ำ西看着觉得还挺有意思。
孙大姐站电å视机跟前儿还能听清，他躺床上只感觉心烦意乱。
程博衍没回答，开了车锁，没等项西反应过来，他已经下了车。
程博衍看了看墙上的钟็，五点半。
是不是觉得这个拍照片的人不一般！
称呼突然这么亲切？
“嗯，”项西笑了笑，“我知道。”
“没看过实战啊。”项西笑着说声说。
“也不知道我是被放在哪个墙根儿下边了，”项西说着慢慢顺着小路往村里走，“应该不会太往里吧。”
屋里有两桌年轻人也笑了起来，胡海弹的居然是甩葱歌。
-有小姑娘拍照了，你要注意，我发现他这工ื作真做好了太容易招小姑娘。
“我现在心情很好啊，”项西看着他，“那就是你的心境了吧？”
项西愣了愣，挺不情愿地跟着她站了起来：“我也得去？”
“不客气，这有什么客气，”陆老头儿笑呵呵地把菜递给了胡海，“我就喜欢交交朋友，来，到เ屋里坐，我给你泡点儿茶。”
“大概……这回大概ฐ是……”项西不知道该怎么เ接这话，程伯伯这意思想说程博衍眼光挺高，但他不好意思顺着说，自己้这条件跟程博衍这个高端眼光也不怎么匹配，他犹豫了半天嘟囔了一句，“看走眼了？”
项西在茶室待到เ快三点，陆老头儿给他讲了讲几种茶的制ๆ作，又一样装了一点儿给他带回去。
除了这些，他也开始隐隐不安，他的情况警察会怎么处理？一个ฐ跟着平叔长大的干过各种偷摸狗的事虽然逃出了赵家窑却连身份证都没有的黑人黑户。
“偶尔神经一次，又不总这样，”程博衍把门一带，拉着他冲到电å梯前，等着电梯上来的时候，他突然凑到项ำ西耳边，“项ำ西。”
“挺好的，聊了特别ี多内容，”项ำ西拍拍肚子，“还吃了不少东西，喝了一肚子水……”
说是下午就准备出院了，同事低头吃着饭：“其实这情况，进看守所了也就踏实了。”
项西跟着乐了：“靠，我以为你这种人天生不会紧张呢。”
项西盯着照ั片看了很久，弟弟跟程博衍长得很像，不过看上去弟弟样子挺调皮，没程博衍那ว么严肃，虽然程博衍的严肃正经只是表象……
“嗯，”项西笑了笑，“谢谢宋哥。”
程博衍这话说得特别坦然，就跟说你不做饭我就自己做一样自然，但项西眼前却猛地浮现出程博衍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急促地“自力更生”的场景……
“喜欢你。”项西说。
项西本来听得很感动，他没想到程博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正等着程博衍给他一个高级的定位，没想到เ程博衍最后给他来了个路灯。
“啊？”项ำ西愣了愣，程博衍低声说话时本来就很好听，这声音再通过了听筒传进耳朵里时，让他右耳朵到右胳膊肘到เ右腰到右腿一路噼里啪啦地闪着电花，顿时他就往床上一倒，“哎哟我偏瘫了……”
他拿起来看了看，这壶特别ี小，比一个拳头大不了多少，还是个大象造型的，一看就是小朋友的玩具，项ำ西看着壶乐了半天。
“天爷，你每天累得跟孙子似的，还有体重可以控制吗？”项西啧了一声。
“喜欢茶么？”程博衍是真没有想到项西还能ม对茶说上几句来。
“你就说你想报这个班是为ฦ什么吧？是为提高？打发时间，还是学个一技之长？”程博衍问。
项ำ西只觉得从一阵酥麻的感觉从耳后迅速向全身漫延出去，撑着地的腿往后滑了滑。
洗完澡，本来就不太敬业的瞌睡干脆完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吃完饭程博衍开车把项西送回了“贼窝”，项西下车的时候，他说：“你什么时候请我去你那儿坐坐？”
程博衍拿过笔，弯腰在衣领上写下了他的名字。
要说松口气，大概ฐ是因为还是觉得尴尬，他很喜欢跟程博衍待在一块儿，喜欢听他说话，喜欢跟他瞎逗，顺带对他突然亲了自己也不觉得讨厌，只是尴尬。
项ำ西的话说到一半声音就又低了下去，程博衍没说话，倒了杯水拿过去放在了电脑桌上，很注意地一直让自己้站在显示ิ器背面。
项西冲着天花板笑了笑，多有道理。
不是唐寅，是方寅。
项ำ西看了看自己的手，用手指在程博衍白色的车门上用力搓了一下，没有黑道，他松了口气，接着又一愣：“摸你脸？”
“是啊，我买菜了啊，我连锅都买了呢。”程博衍也看着他。
也没人对他这个ฐ“沙县打工的”有什么เ异样的眼光。
还有鞋……鞋之前他穿的是带毛的那种，后来换了双老头儿布鞋，又轻便又舒服，就是不好看。
“不疼，想笑。”项西笑着收了收腿。
一帮人进了咖啡馆，找了个ฐ靠角落的卡座坐下了，程博衍跟肖朗坐在最边儿上，听着他们聊。
程博衍停下看着他，他抹抹嘴，跑过去在程博衍脸上亲了一下：“好了。”
程博衍笑笑，关上门出去了。
项西到茶室的时候，陆老头正坐在露台上喝茶，胡海在一边看鱼。
现在时间还早，清晨的风吹着挺凉的，不过看着被风吹着晃动的满眼的绿色，却让人神清气爽。
“这些茶树，”陆老头儿给他倒了一杯茶，“看着是不是挺普通的。”
“嗯，”项西往山上看了看，“看着就像隔离带里的灌木。”
“也没什么香味，”陆老头儿说，拿着杯子闻了闻茶汤，“所以摘了茶叶，要经过萎凋，摇青，炒青，揉捻……不同的茶不同的工序，一层层一点点，最后才有了茶，那么多的鲜叶，出这么一点儿茶。”
“跟人似的么。”项西说。
“所以说，”陆老头儿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你从拿起茶叶开始泡茶那一个动作开始，就是在体会这个ฐ过程，也是在回味你自己的人生，是怎么เ样一点点地从普通的灌木，变成带着香味的茶汤。”
项西靠着椅背，转了转手中喝空了的茶杯，闭上了眼睛。
“白开水呢，简单透亮，好东西，茶汤呢，乍一口，有人觉得苦，有人觉得涩，但其实茶汤复杂却有韵味，值得品，”陆老头儿的声音在清晨的凉风里轻轻飘过来，“各有各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