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在皇极殿行大朝贺礼，无非是一套代代沿袭的繁杂礼仪，在时作时止的音乐声中像演戏一样。中间，有一个殿外赞礼官高声唱道：“众官皆跪！”所有文武官员一齐跪下。赞礼ึ官又高声唱道：“致贺词！”随即有一个礼部ຖ官员代表百官在丹陛中间跪下，先报名“具臣”某某能ม，对后世影响甚大。，接着背诵照例的典雅贺词：
高夫人说：“虽然只是暂住一时，但这是红娘子的终身大事，也不能过于马虎，使她心中ณ不快。歇一阵，我自己้吧。”
李自成为ฦ着部ຖ署进攻洛阳的军事，召集分散在宜阳、永宁、南召、鲁山、伏牛山和熊耳山中各处的主ว要将领ๆ在元宵节前一天赶回得胜寨老营议事，并听他重申军令，面授机宜。将领ๆ们一则ท巴๒不得立刻๑能攻破洛阳，二则ท想赶在灯节前回到เ得胜寨给闯王夫妇拜晚年，所以一接到เ命令就星夜往回赶，最远的也在十四日的下午赶到。只有袁宗第在破了宜阳后担负着进攻洛阳的主要责任，恰遇着明朝在洛阳的守城军事有变化，所以他直到เ十五日上午才赶到得胜寨。闯王立刻听他禀报洛阳的防守情况。一些原来的情况都是闯王知道的，只有两个新า情况是袁宗第临ภ离开宜阳前不久ื才发生的：一是袁宗第得到เ确实消息，洛阳警备总兵王绍禹已下令将分守巩县、偃师的两股官军约两千人左右调回洛阳守城，大约在十八日可到เ洛阳；另一是上月在潼关因欠饷杀了长官哗变的陕西兵，大约有五六百人，逃到เ陕州ะ境内，被王绍禹叫到เ洛阳，协助守城，明天就会赶到。闯王问：
城外问：“老乡，听你的口音是关中口音，贵处哪里？”
自成笑着说：“你不要这样过谦。你有学间，见闻也多，必然有卓识高见，可以帮助我练好一支精兵。”
红娘子抿嘴一笑，不愿多谈，望望高夫人，眼神里似乎在问：“怎么เ谈好呢？”高夫人也笑一笑，对金星说：
“我想今日大概吃过早饭李伯言和红娘子就会来到เ，我就抽不出时间去写啦，所以连夜赶着写成。”
“外边太阳很好，也没有风。咱们出去到เ寨上走走如何？林泉今日初ม来，到เ寨上也可以看看这一带山川ษ形势。走吧，咱们到เ寨上继续细谈。”
“这很奇怪。登封县在我们的北边。倘若是李际遇前来劫营，他应该从北边来才是。据本地百姓说，这北边不到二十里地方就驻有他的一支人马，何必绕到เ西边，而且绕了那么远？”
“啊，能这样，就管用！我好像听见你向她们叫健妇，这名称倒很别致。你是这样叫的么？”
所有来的六个人都遵照ั李作吩咐，下马停留在三十丈外的坟园旁边，不许随便走动。由á李作问明来意，将那个为头的武官带到李信面前。那ว人向李信拱手施ๅ礼ึ，说：
李岩欠身说：“麾下起义为的是济世救民，一定洞悉贫富悬殊为ฦ千载祸ຖ乱ກ根源。如何革此积弊，想必是成竹在胸ถ。岩只能ม略陈浅见，如言之不当，尚乞恕罪。”
李信抱歉地说：“这是平日跟着别人说习惯了，不觉失口。对，从今晚就改。——革、左四营如今又叫回、革五营，在那里盘踞了两ä三年。我们一去，必然会受他们吞并。茫茫中原，如今竟不能随意驰骋，更莫说割据一方，逐鹿中原了！”
“可是忠孝大节……”
闯王沉着地微笑说：“是的，还不到时候。权衡利弊，暂时不破城池有利。”
李信正待说话，饭端上来了。每人满满的一大碗芝麻叶糊汤杂面条，另外一碗生调葱花青萝卜丝，一小碟辣椒汁儿。尽管冬天夜长，天也大亮了。在吃着糊汤杂面条时，本来还要商议下一步怎么เ办的重大决策，但是城里连来两趟人，向红娘子禀报说城里开始放赈，四郊饥民拥挤在城门口，都要进城领赈粮，已经发生了踏伤妇女老弱的事，又禀报说也有人趁火打劫，已经在十字街口斩首示众。另外，从陈留แ附近回来的探马禀报，说开封到陈留一段路上尚无官军影儿，但谣言很多，说陈永福在开封南门外校场点兵，很快就会带人马前来杞县。红娘子一面听各方แ禀报，一面连二赶三地吃糊汤面。她吃完两大碗，又添半碗，饱餐一顿ู，然后站起来说：
闯王接着说：“从五月初ม以来，我们惬旗息鼓，销声匿迹，隐藏在这郧阳山中。我们隐藏起来，尽量藏得越机密越好，使杨嗣昌不知道我们的踪影，为ฦ着何来？正是为着今日跳出去，轰轰烈烈地大于一番๘。这几个月，好多将士急得心慌，闷得要死，抱怨我不率领大家乘官军不备杀出去，老是隐藏在这人烟稀少的穷山野林里。如今都明白了吧？要做出一番๘惊天动地的大事，有时就要善于等待，就要耐得寂寞。真正的英雄事业不在于-ๅ时热热闹闹，要想着如何才能够旋๙乾转坤，使山河改色。这几个月，朝廷认为我们已经完了，再也不足为虑；杨嗣昌认为ฦ我们完了，一心只想着追赶围堵敬轩；就是敬轩他们，因为听不到咱们的音信，恐怕也认为咱们再也翻不起身了。好，好得很！”
1一条龙——姓韦，崇祯ງ十三年九月率饥民造反，次年麦熟后众散，被灭。
周后在永和门外下了凤辇，在百花丛中巡ำ视一遍，作了一些指示，叫掌管永和宫养花的太监头儿按照她的“懿ງ旨”重新布置，限在三天以内完成。她出了永和宫，想就近亲自去太子宫中看看。她想确实知道太子是否每日读书，所以她不许太监们前去传呼接驾，而且叫随驾的大部分太监和宫女都回坤宁宫去。当她快到钟粹宫时，原去钟็粹宫送东西的宫女刘ถ清芬迎面来到เ，跪在道旁้接驾。皇后问道：
1千金买马骨——古代有一位国君想用一千两黄金买一匹千里马，三年没有买到。办事人员用五百两ä黄金替他买一具千里马的骨头回来。从此四方都知这位国君确实想买千里马，一年之内就送来了三匹。按这是春秋时代郭隗对燕昭公讲的故事。昭公卑躬厚礼招聘贤者，使燕国由á弱变强。所谓“千金买马骨”，在原故事中ณ实际是五百金。
“满朝都知我无党。此心光明，可对天日。你只去看一看石斋先生死活，何用害怕！”
“东厂和锦衣卫侦事番子随时侦察，尚未见这些百姓们有何轨外言行。他们白天有人在街上乞食，夜间就在前门外露宿街头。五城御史与五城兵马司随时派人盘查，亦未闻有不法之ใ事。”
王吉元装ณ做不知道白文选驻扎在什么地方แ，故意向拜兄打听。拜兄说：
“田à妃谪居启祥宫，你可知道？”
“还是你同可旺在谷城的那个主意？”
“六十年本上生息，那就更多了。”崇祯ງ笑一笑，接着说：“卿等受李家之托，前来讲情，朕虽不允，你们也算尽到เ了心。朕今日精神疲倦，有许多苦衷不能详细告诉卿等知悉。你们走吧。”
闯王又说：“铁匠师傅包仁，弓箭师傅曹老大，我因为他们年纪大，所以把他们留给你。你们不管转往何处，务必把他们带在身边。倘有可以隐藏的安稳地方แ，送他们暂住一时。”
看过以后，他不禁感慨地说：“如今还有什么เ‘四海升平’，还说什么เ‘万几清暇’！”他摇摇头，又背着手走往文华后殿。正要踏上后殿的白玉台阶，一抬头看见了殿门上边悬的横匾，上写着：“学二帝王王1治天下大经大法。”这十二个ฐ字分作六行，每行二字，是万历皇帝的母亲孝定太后的御笔。她就是武清侯李国瑞的姑祖母。崇祯ງ感到เ心中ณ惭愧，低头走进了后殿的东暖阁，默然坐了很久ื，取消เ了为向戚碗借助的事召见阁臣。
“别ี害怕，今日我们是结盟嘛，又不是打仗。子高，请举杯，我同你对天明誓！”
徐以显向细作问：“你探听出潘先生的下落么？究竟是被俘了还是死了？”
杨嗣昌接到圣旨是在八月二十八日上午，下午就上疏谢恩并请求召对。第二天晚上，崇祯在平台召见了杨嗣昌和首辅薛国观，吏部尚书谢升，户部ຖ尚书李待问，新า任兵部ຖ尚书傅宗龙，讨论调兵和筹饷等问题。他面谕兵、户二部尚书，必须按照杨嗣昌所提出的需要办理，不得有误，又问谢升：
“本帅一贯不喜欢戴高帽子，巴不得你们各位多进逆耳忠言，不要光说好听的。咱们既ຂ然要齐心打江山，我就应该做到เ从谏如流，你们就应该做到知无不言。这样，咱们才能把事情办好。对吧？”
一会儿工ื夫，四乘龙凤辇重过了金鳌玉蛛桥，在团城旁边停下。崇祯ງ和后妃们从左ุ边的洞门磴道上了团城。团城上面在明末只有一座圆殿叫承光殿，是就元朝的仪天殿加以重修。承光殿前原有三株大松树，是金朝栽植的，已๐经有几百年了。崇祯ງ初ม年将两株枯死的连根挖去，铺为ฦ平地。现在太监们就在剩下的一株古松下摆了桌子和皇帝、皇后的临时御座，旁边还有替田à妃和袁妃摆的椅子。崇祯ງ本来是要在团城上看西苑全景的，只因签上的诗句很不如意，使他欣赏湖山秋色的兴趣没有了。他颓然坐在御座上，叫周后也坐下，注目云天，若有所思，脸色阴沉。周后的心中ณ七上八下，小声问：
从后半夜到เ现在已经赶了九十里，人困马乏็，又饥又渴，但是贺人龙不敢在樊城停留แ打尖。他们穿过一条大街，下到码头，奔过浮桥。一进到เ襄阳城内，他不等人马的驻处安顿好，便带着他的中军和几名亲兵到府衙前的杏花村漱洗和早ຉ餐。他上次来襄阳时曾在这里设宴请客，整整一天这个ฐ酒馆成了他的行馆，所以同这个酒馆的人们已经熟了。现在他一踏进杏花村，掌柜的、管账的和一群堂公安局了手脚，一句一个ฐ“大人”，跟在身边侍候，还有两ä个ฐ小堂馆忙牵着几匹战马在门前辎。尽管他只占了三间大厅，但是整个ฐ酒馆不许再有闲人进来。贺人龙一边洗脸一边火急雷暴地大声吩咐：
1้良、平、萧、曹——佐刘ถ邦ะ定天下的张良、陈平、萧何、曹参。
“昆山1将军！”
“闯王久ื闻牛举人之ใ名，很想一见，所以托尚神仙以厚礼相邀。”
一连三天，有一个陌生人每天都去鹁鸽市他的寓所找他，偏偏他为着牛金星的事奔走托人，总不在家。这个陌生人既不肯留下姓名，也不肯说出住址，只知道是一个魁梧汉子，年纪大约在二十五岁上下，带着陕西口音。起初他以为是陕西商人慕名来找他算命看相，并不在意。今日中午他回到寓所，却听朋友大嫂言讲：这个人上午又来了，说明是有人托他带给他一封重要书信，非当面不肯呈交。这个人还说出他新近从陕西来此，从今日起每天下午在相国寺打拳练武，卖跌打金创น膏药，说不定三天后就要离开。献策简直如堕五里雾中，猜不透是怎么回事。遍想陕西方面，他没有一个ฐ好友；江湖上虽有几个熟ງ人，不过是泛泛之交。什么เ人给他写的书信？而且是重要书信？为什么托一个ฐ江湖卖膏药的人带来，连姓名住址都不留下？如此神神鬼鬼，却是何故？午饭后，他去抚台衙门和臬台衙门一趟，如今趁着太阳未落，要去相国寺找一找这个江湖卖膏药的。州桥离相国寺不远。不要一顿ู饭时候，宋献策就来到相国寺了。
马三婆刚ธ开始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一听说要杀她，就连忙磕头如捣蒜，哀求饶命。慧英去拉她，她只顾伏地磕头，不肯起来。慧英平日就非常讨厌她下神弄鬼，不三不四，近来知道她是宋家寨的坐探，更加恨得咬牙切齿，所以由不得她怕死求饶，装ณ孬耍赖，左ุ手抓着她的发髻用力一提，右手用雪亮的宝剑向她的脸前一晃，喝道：
一百多个ฐ妇女都说“好”。有人说在这里驻扎一个月也情愿。还有人要求娘子军永远不要解散，让她们跟着慧英认真习武艺，以后同男ç人一样打仗。自成心中ณ认为成立娘子军只是一时权宜之计，往后怎么เ个ฐ办法，他还没有想妥当，所以对这个ฐ请求笑而不答。慧英和妇女们都听说慧梅的箭伤很重，纷纷询问。听闯王回答说她多亏老神仙救治，一月后就可以骑马打仗，大家十分高兴。慧英很想回老营看看慧梅和高夫人，但因军务在身，没有说出口来。
这一派话有情有义แ，使坐山虎的旧部ຖ不能不暗暗点头，就是少数十分疑ທ惧的死党也开始有些安心。李自成转向窦开远，亲切地呼着他的表字：
“从这里到莲花峰下边还有六十里，山路崎岖，不晓得能ม否来得及。要真是烈性毒箭，也许不到三更，毒气就会入心。毒气一旦人心，别说我是个假神仙，真神仙也难救活。”
“坐山虎已经鼓噪两天，官军为什么เ不早ຉ点来攻？”
这地方是保卫白羊店的头道门户，义แ军在这里筑有寨栅，居高临ภ下，可以用滚木礌石阻击敌人。这里惟一的弱点是有一边的山势不够险峻，敌人可以分出一部ຖ分兵力攀援草木，绕攻侧翼。来到这里以后，刘芳亮已经从昏迷中ณ醒来，炮火打伤了他的肋部ຖ和腿部ຖ，特别是一条大腿血肉模糊。到เ了这里，亲兵们虽然替他敷了金创น急救神效散，又侍候他用温开水服下去七颗止血解毒镇痛九，血不再流了，但疼痛并未止住。他竭力不呼痛，甚至也不呻吟，可是人们见他呼吸短促，又见他蜡黄的脸上不断地冒出来豆大的汗珠，便知道他在忍受着多大的痛苦。白羊店有尚神仙的一个姓丁的徒弟，军中都称他丁先儿。大家要赶快把他抬回白羊店医治，免得耽误久了会无法救活。听见大家在小声商议，他深怕自己้一离开，这头道门户就会跟着失守，于是慢慢地睁开眼睛，断断ษ续续地说：
“从红石崖来的人呢？”
双喜大惊：“爸爸！……”
闯王将鞭子一扬：“走，咱们快回老营！”
总管回答说：“张鼐去集合各家亲兵，就在老营寨内。”
闯王拉一把小椅子放在门槛ນ里边，以便凉爽的千里风从大门口吹到เ身上。他自己้先坐下去，叫王长顺ิ坐在他对面的小椅子上。但王长顺没有往小椅上坐。他出身赤贫，十岁前拉棍讨饭，后来扛长工ื，对于坐椅子和凳子自幼不习惯，到如今四十多岁了，说话和吃饭仍然喜欢蹲在地上或坐门槛ນ。如果遇到吃酒席，他就蹲在椅子上，说是坐在高椅子上吃东西觉着“吊气”。现在他很想身上多吹点凉风，便倒坐在门槛上，正要向闯王禀报一个重要军情，忽然从老营外传过来一阵马蹄声，随即看见中ณ军吴汝义匆匆地走进院来。闯王虽然想知道王长顺有什么เ重要消息，但是他更急于想知道吴汝义和马世耀昨天出去奔跑的结果如何。他挥一下手，说：
这个ฐ亲兵回答了一声“是！”转身就走。老神仙正要劝吴汝孝回家休息，忽然一群人涌ไ了进来。他们全是害病很久的将领，最近虽然病已๐好转，但还在休养中ณ，不能劳累็。谷英走在前边，一窝蜂似的来到上房。有的挤不进来，就站在门槛外边。老神仙从椅子上跳起来，慌张地挥着手说：
“哼，田见秀，我知道你已经病得快死啦。李贼，你以为ฦ我对你老营的动静不知道？我宋文富不是糊涂ิ蛋，瞎了你的眼睛！这几个月，老子不得已同你们这班流贼虚与委蛇1้，其实有狗屁交情！咱们这笔账也该到清算的时候了。”
高夫人一边替他拉小椅子一边说：“锣鼓已经响起来，这出武戏就等着你唱啦。”
慧英也问：“夫人，我赶快回寨中去替你取一件油布斗ç篷吧？”
“闯贼倘若未死，定必潜伏起来，待机而动，决不会于残败之ใ余，养息尚且不暇，而胆敢打出逆贼大旗，故意惹动官军追剿。”
“啊？闯王来了？”金星大为吃惊地问，没想到闯王会迎接这么เ远，竟然来到了官府驻有重兵的蓝关附近。
“可是闯王，我的李哥，如今嫂子同明远尚未回来，咱们的将士本来不多，又有许多染病不起，马上树起大旗，能够不吃官军的亏么？”
王四听说叫牛犊歇歇，就从地里走出来，跑到一群孩儿兵中间，帮他们用撅头挖山坡。牛犊静静地立在田里，啃着蹄子边的几棵小草。一只红下颏的小燕子，落在它的脊ิ背上，翘着长尾巴，快活地闪了几下翅膀，呢喃几声，随后和同伴们贴着草地飞去。
闯王点头，会心地笑了一下，随即又问：“红娘子一吃过午饭就要起程，林泉回来了么？”
“他还没有回来。红娘子遵照你的意思，一早就骑马去白马寺看了看豫东将士，鼓励士气，刚才回来。听说她一回来就哭了一场，不知何故。”
闯王十分诧异，忙问：“真的么？你看见了？”
“刚ธ才亲兵们从林泉的公馆来，禀告我的。”
“夫人知道么？”
“夫人尚不知道。”
在李自成的眼里，红娘子不仅是李岩的夫人，也是一支起义แ部ຖ队的首领ๆ，是一员好的女将，还有救李岩出狱和劝说李岩起义后同来投效的大功，所以对红娘子的事特别关心。尽管他在大军离开洛阳前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但是他立刻起身去找高夫人。在他快走出屋门时，回头来告诉军师说，今天晚上，在离开洛阳之前，他要同献策、金星和李岩将攻开封城的事情再认真商量一下，因为ฦ在路上将连着日夜不停地赶路，就没有工夫商议了。
高夫人因为午饭后要回得胜寨，今日一起床就十分忙碌。她自己的东西用不着操心，会由身边的女兵们替她收拾。使她繁忙的是，有不少从陕西起义แ相随的老弟兄，在洛阳尚未动身，他们有一些切身事情，切身困难，不能ม够随便去找闯王，都来找高夫人说话，恳求她替他们解决困难。还有一些下面情况，并非军国大事，不好直接向闯王禀报，也喜欢向高夫人谈谈。高夫人刚刚把来看她的最后一批人打发走，闯王进来了。她不等闯王坐下，笑着问：
“闯王，我刚ธ才听说，满城谣传，上月杀了福王之ใ后，你下令将福王的肉同花园中ณ梅花鹿的肉混在一起蒸了蒸，同将士们一起吃酒，名叫福禄酒筵。你听说了么？”
闯王也笑起来，坐下去说：“前几天就有这种谣言，如今哄传得更是有鼻子有眼睛了。”
高夫人说：“杀福王的时候不是人山人海地观看么เ？”
闯王说：“俗话说，十里没真信。那ว些住在乡下的，住在附近州ะ、县的，听到这样谣言觉得大快人心，所以越传越凶。另外也有些人既恨福王，也根我们，他们也乐่于传播这个谣言，好像我李自成是一个青脸红发一身毛的吃人魔王，只有吃人肉、喝人血才快活。迎恩寺的老和尚道济是郑贵妃1้剃๙度的，代替福王出家。是他来向我请求，将棺材寄存在迎恩寺中ณ。谣言还说，咱们杀了福王以后，秤一秤有三百六十斤。我看福王不过有两百斤ภ重。咱们的将士谁也没有秤过。有三百六十斤重的大胖子我还没有见过哩。你见过么？”
1郑贵妃——万历皇帝的宠妃，福王朱常询的生母。
高夫人又笑着说：“我身边的这几个丫ฑ环，一身好武艺，又识得几个字，长得也俊，要是真跟着你们男ç人家吃福禄酒宴，可不尽变成有青面獠牙的母夜叉了？”
慧英和慧梅等一群姑娘本来正在忙着整理东西，听高夫人这么一说，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闯王看了姑娘们一眼，随即问高夫人知不知道红娘子为什么เ从白马寺回来后大哭一场。高夫人一点也不知道，觉得十分纳罕。在一刹那ว间，她想着可能是红娘子同李岩是新า婚夫妻，感情正浓，乍然分别，难免不心中难过。但立刻๑她又转念，红娘子并不像一般人家的年轻妇女，断ษ不会为ฦ这事而哭。默思片刻，她抬起头来说：
“破洛阳之前，我原答应她等破了洛阳，有了马匹，给她挑选五百个ฐ脚๐大有力的姑娘，成立一个健妇营。没想到咱们眼下的战马仍是很不够用。虽然从福王宫中和乡宦大户人家挑选三百个粗使宫女和丫头，都是无家可归的，年纪也都在十四五岁，正是学武艺的年龄。红娘子也很喜欢她们，简直把她们当妹妹看待。可是连一匹马也分不到她们，只能ม答应从得胜寨拨给五百匹战马，今天五更只好叫她们先动身，步行走往得胜寨。红娘子是不是为这件事心中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