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修正在用手机刷网页，这是个钓鱼网站，需要人随时关注上面的动向，根本没听清常逗说了什么，就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嗯。”
吴香香双眼闪着鬼火一样的光，怨念地盯着常逗的背影，常逗刚想得意，反应过来胡队说了什么，更蔫了，弱弱地问：“那个……胡队是说把我一个人留下么เ？”
“那边？”曼曼抬手一指。
曼曼揉了揉眼睛，说：“我觉得有人来了。”
那么เ问题一定是出在那条以外多出来的时间线上。
和科技恐怖主义แ乌托邦的最终一战里，黄瑾琛本人这个终极卧底，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存在，他当然知道当时那个ฐ邪ิ恶的天才想了一个什么เ方法——他想整个ฐ人类生存的空间移动到另一个维度上，重新制定所有的规则。
寇桐这时候回过头来，问：“你走神的时候在想什么？”
何晓智的语很慢，一般而言，他有两ä种状态，一种是情绪不高，反应比较慢，像现在这样，但是心态也相对平稳，可惜这种平静但是低落的情绪保持不了很长时间，他时常会崩溃，崩溃时脾气比较差，虽然看得出他在极力克制，但是病人身体内的各项激素分泌异常造成的情绪不稳定，并不是克制就能解决的，有时候他会靠在墙角一言不地哭，有时候会大吼大叫，甚至自残，一般而言，这时候就要靠专业人士寇医生配合着药物上了。
“乌鸦是魔术师的道具。”秦琴毫不犹豫地说，“老鼠是我们国家的通讯工具，都是非常乖๔的孩子，一开始它们告诉我说，现了入侵者，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是你。”
“这是我的城堡。”正在他走神的时候，秦琴的话音响起来了，她比寇桐矮一头，拉着他的手，正好能小鸟依人地偎依在他身边，兴致勃勃地介绍说，“我和我的仆人都生活在这里。这个ฐ岛上的所有东西都归我支配。”
黄瑾琛皱皱眉，捏了捏自己肌肉紧实的胳膊，感慨地说：“我还是第一次得到这样的外号——为什么我是黄二胖？”
车子动，黄瑾琛这才想起来，问：“对了，你刚刚叫我什么？”
寇桐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了，我妈十五年前就过逝了，鉴于我那时候明显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没有了监护人，一时半会也联系不到其他的亲人，所以被送去了社ุ区孤儿院。后来莫名其妙地被选走，做了一串不知所云的测试，然后就被一拨人带走了。”
寇桐继续说：“我现在都记得她的名字，她叫1้03，一笑俩酒窝，有一条长辫子，我每次看见，都忍不住想揪一下。”
只可惜他不卖火柴，卖命。
这个刚刚还像精神病人疗养院的家里，仿佛刹้那之间就变得温馨快乐起来。
寇桐看了她一会，终于还是偷工减料é地说：“那是你的错觉，行了妈，没事了，你还是玩去吧。”
寇桐妈激动得语无伦次：“你刚刚叫了我，再叫一声妈妈听听。”
五分钟以后，当寇桐站在一扇年久ื失修的大门后面，透过上面模糊不清的玻璃，看见少年背对着他们、被风吹得歪歪扭扭的背影时，有些怀疑这座大楼ä其实是黄瑾琛家的后院。
“在上面。”黄瑾琛拉了他一般，目光迅地往旁边转去，“跟我来。”
“哦。”十几岁的时候就不上学、专心从事杀人放火事业的黄瑾琛心里对自己做了一个比较准确的定位——原来我是半个ฐ文盲，他想。
“你也是个技术宅？”黄瑾琛凑过来问。
“我可能大概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寇桐决定跟随老姚，走严肃路线，果断无视了黄瑾琛，“在这个投影仪设计的初期，我曾经有一个设想，就是开出一个ฐ具有治疗功能的程序——您说您查过一些资料，那么应该知道，不管是被屏蔽的，还是投影空间的意识主题，在投影空间里面都是没有角色的，也就是说，空间里有其他生物，但是没有和我们这些外来者有交集的人——我设想的这个程序，可以通过系统自动生成，然后由投影系统给外来者设定一个角色，让意识主体能ม够在里面生活。”
黄瑾琛注意到，寇桐好像有意避开了该叫“妈”的地方แ，挂了电话以后，姚硕皱眉看着他：“怎么样？”
老姚停顿了片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他们两个人，大步往山上走去。
他出了一个异常尖锐的嘲笑，看寇桐的眼神也异常鄙视——好像寇桐编的这个瞎话是在侮辱他的智商似的。
寇桐低低地跟她说话，黄瑾琛在一边看，谁知看着看着，就觉得无聊起来，于是摸出一边的枪，轻轻地擦起来。
窦连青点点头：“是，我知道一家人需要沟通，电å视里都这么说的，可是……他什么เ都不爱和我说，也不能ม问，一问就火，那ว天我回家，看见他还……还打孩子。他还把铜镇纸往孩子头上砸，你说那么沉的一个东西，他就……我都以为他要死了，吓死我了！我就跟他说，你要打死我儿子，先打死我吧……”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交谈声，寇桐不着急，拿着电话等着，手指尖点在一行小字上，“自愿请求退居二线”，他想了想，又在“自愿”两个字下面轻轻地划了一下。
“想和你打听个人。”寇桐拿出姚硕的相片，相片上的人表情很严肃，面对镜头，脸绷得紧紧的，一点笑容也没有，大概是因为ฦ上了年纪，脸颊有些松弛，使得他颧骨有些突出，嘴角被压得往下撇着，看起来有几分刻薄，“姚硕这个人，你听说过么？”
姚硕占了一个双人的位置，要了杯喝的东西，人往后靠在靠背上，脚却伸得很长，占了对面椅子下面的几乎全部空间，明显不打算和他们俩人为伍，寇桐也没讨人嫌，识趣地跟黄瑾琛坐在了靠近吧台的小座位上。
咖啡厅里灯光很暗，不知是怎么เ做到的，外面分明正午太阳当空，一跨入门口，却像是突然进入了夜晚，音乐声也低低沉沉的，里面没有多少人，客人们都很安静，分散地坐在各个ฐ角落里，影影绰绰模模糊糊的，非常能保护别人的。
黄专家擦了一把嘴，毫不局促，指着面前的高塔说：“苍蝇不叮没缝的蛋，咱怎么เ进去？”
寇桐虚心受教，黄瑾琛就指手画脚地说：“胸不在大，有点就行，关键要看腿，你想啊，做运动的时候，可以叫她用两条长腿缠在腰上，小腰一把就能ม攥住，再来点销魂的小伴奏，那才是真极品。”
最后可以说，完美地干掉了那ว个反人类组织的老头子，是两个人联手的结果。
寇桐脸上不正不经的笑容消失了片刻，随后他的目光转移到黄瑾琛身上，顿了顿，露出一个ฐ有些复杂的笑容：“朋友，是你。”
但是牛逼的寇医生并不总有那么เ多的科研工作，他平时工ื作有些清闲，大概ฐ清闲得叫他时常感觉有些蛋疼，于是人五人六地效仿电视里的二郎神，美其名曰造福广大人民群众，从此听调不听宣。
反正据说市面上高级的心理医生都鸟枪换炮，有了更新的治疗仪器，能通过某种方法真正看到人的意识里有什么，而这个被称为“投影仪”的仪器，就和寇医生有莫大的关系，据说他是研制者之一。
寇桐双手抱在胸前摇了摇头：“破坏对于她来说，很有可能只是一种情绪的宣泄。她或许有理智，或许没有理智，但是你无法确定她什么时候是有理智的。”
姚硕皱起眉。
寇桐说：“曾经有一个妄想症患者在他臆想中的‘情侣’背叛了他以后，当天就潜进了对方家里，把人杀了，头抱回去做了纪念品。”
姚硕点了点头，思考了片刻说：“那你看这件事，我们是不是可以从这些牌身上下手，我觉得这些牌带有它们本身的属性，并不一定全都是被那个女的幻想出来的。”
寇桐转过头看着他，停电了不能开灯，在乌ไ鸦包围的缝隙里，窗口透进的微弱的灯光照在老姚â的脸上，中年人的五官坚毅而锋利，像是一把微锈但依然锋芒毕露的刀。
“塔罗本身有一套内在的逻辑，而她那ว里是一套妄想者的逻辑，如果这两ä者最后自相矛盾，会怎么样呢？”姚â硕缓慢地说。
寇桐靠在一边的窗户上，在这个老男人身上隐约现了他应该有、或者曾经有的那种意气风和镇定从容，于是顺着他的话音问：“比如？”
“比如我研究了几天，现很多时候这些塔罗牌里面都有一种平衡，比如魔术师张牌里面，玫瑰和百合就是一种平衡，分别代表了两ä个极端，我个人觉得，有一点像太极那种思想。”姚硕说，“而这个小女孩本人却是个小疯子，用你的话说，她偏执，偏执的人本身和‘平衡’这个词就很难调和，我觉得，这些牌和她本人，总有一天会脱开……如果这个逻辑在这个空间还成立的话。”
寇桐点了点头，想起那ว天叹了口气，仿佛言又止什么的女祭司。
“其他的事我帮不上忙，不过这件事我倒是可以帮着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เ好主意。”姚硕转过头对他说。
寇桐沉默了一会，突然说：“其实那份文件和你没关系是吧？”
姚硕一震，几乎ๆ是同时，脸上就带上了某种充满防备的冷意：“怎么，现在还不忘了调查我？”
寇桐脸色平静地倚在窗边站着，表情很平静，尽管旁边就是乌鸦不停地撞上窗户的“砰砰”声——他们都知道空间是被隐藏的，即使乌鸦真的撞碎了窗户，也不会飞到屋里来，可视觉效果就在那，即使是一些纸折成的鸟，也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我并没有恶意。”寇桐的语气丝毫不变地说。
姚硕沉默地看着他，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平静下来，一言不地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寇桐失笑摇头，感觉这个男人自尊心强得简直像一只刺猬，有一天如果让他在生存和尊严å两者选一，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正义感、责任感、道德感、尊严和控制，这些都是他身上的枷锁，他们一道一道地存在，把他整个人锁在中间，让这个曾经可敬的男人变成了一个会伤人伤己、不通情理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