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一个人……在客厅,寇医生家客厅里有一面穿衣镜,我就坐在那。”
何晓智茫然地摇摇头。
通过整个无名岛的旅程,寇桐目前已经深切地意识到了这个姑娘情况的复杂性。
非常不幸的是,这位秦琴姑娘,她的妄想症状是典型的系统性妄想,并且相当根深蒂固。
这些纸做得乌ไ鸦好像有趋火性,即使它们方才袭击的两ä个人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却也顾不上了,尖叫着投入冲天而起的大火里,然后变成一片一片的灰烬,好像黑色的蝴蝶一样四下翻飞,不远处,火警电话响了起来,寇桐皱起眉,拉着黄瑾琛跳上破破烂烂的车子:“风紧,扯呼。”
寇桐接着说:“老子活着的时候被房地产商欺压得住在一个鸡窝一样的小户型里,死了还让我睡上下铺?!”
黄瑾琛扼腕叹息状:“哎呀我擦,真他娘的相见恨晚,没能把小青葱在摇篮里掐走,现在变成花心大萝卜了。”
黄瑾琛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寇医生,咱一个纯洁的医护人员,情史能不要那ว么丰富么?”
木门中传来客厅里的声音,很多人在说话,非常热闹,大概是寇桐说了句什么เ笑话,那边传来一阵非常热闹的笑声——寇医生总是非常容易地就能ม调动别ี人的情绪,往他想要的方แ向。
一屋子大人,只有这么一个ฐ小姑娘,全把她当成小宝贝一样,连何晓智都力所能及地挤出了一个颇为难看的笑容,在曼曼软软的头上按了一把。
寇桐皱起眉,若无其事地说:“怎么了?”
寇桐妈蓦ย地回过头来,近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的脸色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苍白,平时盘在头顶的头披散下来,这使得她的脸看起来小了一圈,看起来更年轻了些,几乎和寇桐记忆里的那个年轻的美丽女人一模一样。
黄瑾琛因为职业原因,对高楼格外敏感,几乎ๆ是立刻,就看见了楼顶ะ上的一个少年,两只脚向着外面悬在半空中,坐在护栏上,细瘦的胳ฑ膊撑在身体两侧,抓着铁栏杆,正用一种看不清是什么表情的神色往下看。
两个货一路在九级地震一样的大街上狂奔,黄瑾琛虽然像是欣赏一个古老的手绘青花瓷花瓶一样欣赏寇桐,但是此时也深深地意识到,这半个上司兼前辈真的就像一个花瓶一样靠不住,顿ู时觉得后脊生凉意,一阵惨淡的前途带来的凉意自心头升起。
“我当年临时起意做这个程序的时候记的笔记。”寇桐坐在地上,一页一页地翻开,从桌子底下的小抽屉里随手抽了一根笔,写写画画起来,非常像那么回事。
一直翻到最里面,寇桐才终于找到了一小打文件——与其说是文件,不如说是张中学生解析几何演草纸,全手写,要多混乱有多混乱,上面罗列了各种正常人类看不懂的算式,旁边标注了各种仿佛“里通外星人”一样的名词注解。
“好啊,太好了,人多热闹。我多添几个菜!”
女人有些失望:“哦……那你小心啊,妈妈就是想问,你周末会回家吃饭么?”
“行了,审查是吧?”姚硕轻飘飘地打断ษ他,“不用装ณ了,我后来回去查过资料,也知道这是什么เ东西。模拟训练场……您可真够能编的。”
“听说你和我妻子见过面了?”姚â硕微微扬起下巴,话里带刺地看着寇桐。
“慢慢说。”寇桐把纸巾盒推给眼圈迅通红起来的女人,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不急,咱们慢慢说,老姚经常火,还越来越沉默,是么?”
等她慢慢放松下来,寇桐这才扫了一眼她手上的包,然后非常自然地用一个ฐ暗示性极强的动作,把搭在手臂上的外衣放在一边,窦连青下意识地就跟着他做了一样的动作,把一直抱在怀里的包也放下了。
“你说呢?”男人好像故意的一样,以一种异常性感的声音低低地笑了起来,“找我有什么事?”
两声后通了,电话那ว头一个男人接了起来,以一种懒洋洋的口气说:“嗯?是寇医生?”
好像真事似的!
结果黄瑾琛说完一低头,就现寇桐正假装风魔地鼓捣着一个不知从哪摸出来的操纵匣子,还像模像样地按着耳朵上夹着的一副听音乐用的蓝ณ牙耳机,假装是联络器,在那里一本正经地说:“还有多久能调试好?哦……哦,好的,你们尽快,我是无所谓,老长大老远地来了,别让人家陪我们做无用功。”
黄瑾琛对他的眼光十分嗤之以鼻,委婉地说:“你的欣赏眼光真是太传统了。”
黄瑾琛就问:“是不是你在里面藏了黄赌毒的东西?”
钟็将军却打断他,笑了笑:“说起来你们虽然没见过面,不过其实也是说过话的。寇桐,这位就是那把传奇的‘枪’,代号11้235,名字叫黄瑾琛,你还记得么?”
钟将军轻咳一声:“这是基地新调来的同事,我想你们俩或许也挺有缘,打算调来协助你的工作。”
寇医生对有关部门的贡献很大,大到什么程度呢?咳,有关部门的事,属于一级机密,所以这件事不能说太细。
还不如跳大神的专业,起码人家真刀真枪、又是嗷嗷叫又是翻白眼地蹦跶了那么เ长时间,怎么也值个戏票子价。
黄瑾琛虽然不是真的“二胖”,可是肩膀常年扛枪,也比寇学者宽了不少,这个姿势看起来就像是把寇桐这个衣冠禽兽包裹在他怀里一样,他透过寇桐的肩头,用一种又深沉又痛苦的目光和寇桐妈对视,一边暗中较劲镇压着寇桐的反抗,一边保持着影帝一样完美的造型。
“阿姨。”黄瑾琛深情地说,“对不起,虽然您又年轻又漂亮,但是我还是不能叫你那声姐姐。”
寇桐妈张了张嘴,现自己้很难做出正确的反映,于是又闭上了。
寇桐挣扎未果,一脚踩在了黄瑾琛脚背上:“妈,他撒癔症呢,你别理他!”
“我很清醒!”黄瑾琛化身言情剧ຕ咆哮男ç主ว角,用小说里的话说,就是一身“骆驼”又“王八”的气场,水陆两栖地狗血着。
“阿姨,对不起,我爱他,我忍耐了很久没有说出来,但是刚刚ธ在我们分开的六分半里,我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那ว种快把我逼疯的感觉告诉我,我必须ี要说出来,即使得不到你的祝福!”
寇桐妈在风中凌乱着,整个人就像个走错了房间被雷误劈的无辜群众,她说:“……啊?”
“我无法把他让给任何人,因为每一次他看我的眼神,都刮走我一层魂魄。”黄大师不愧为地铁里卖艺的民间艺术家,张嘴说话一套一套的,寇桐用脚跟在他的脚背上捻了捻,于是黄大师痛苦的表情就更真实了,“日积月累,我感觉自己的灵魂越来越难以留แ在身体里,不见了他,就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
这时寇桐终于一把把他推开,暴跳如雷地说:“黄瑾琛!不带你……”
他下一句话是:不带你这样的,开个玩笑而已,还告家长!
结果黄瑾琛手快地一把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做西子捧心状:“不……桐桐,你别说,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ม接受我,我知道你……只是喜欢自由,喜欢玩,可是你能ม给我时间么เ?让我照顾你,让我跟在你身边……哪怕你喜欢别ี人,我……我再也不会干涉你的自由,你和别ี人出去,我再也不会暗中尾随,或者突然踹开你住的旅馆房间的门……可是你听我解释,那ว次我真的是情难自禁……”
寇桐妈这回反应快了,横眉立目:“等等,你说什么旅馆?跟谁出去?”
寇桐一脸狰狞地瞪着黄瑾琛,心想好嘞,二胖,这回咱梁子结大了。
黄瑾琛低下头,好像在黯然,实际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แ呲牙露出一个ฐ坏笑,心想,寇宝贝,你也有今天?
然后他调整好心理状态,再抬头,又深情地苦逼上了,他摇摇头,沉痛地说:“阿姨,不要紧,没关系的,我爱他,我用我的灵魂爱他,为了我的灵魂,我可以等,可以忍耐,无论他想走多远都行,只要他记得我,心里给我留下一点位置,将来……玩累了,还会回来。”
曼曼跑过去,摇晃着寇桐妈的手臂,也称呼错辈地说:“阿姨ถ阿姨,你看这个是无情汉子痴情女的故事么?”
寇桐木然说:“曼曼,从今天往后,你只能看新า闻联播和人民日报,禁止一切动画片和电å视剧谢谢。”
寇桐妈看了寇桐一眼,又看了黄瑾琛一眼,感觉自己不说点什么不大对,可是脑子里空空一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低头和曼曼大眼瞪小眼了一会,终于转过头,她说:“哦,那什么เ,我看看锅里的粥煮好了没有。”
走了两步她又退来,指着寇桐说:“你,过来,跟我说说那个什么เ旅馆是怎么回事。”
寇桐整个人就变成了一个ฐ大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