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春郡主扑了个ฐ空,自然没有久留,茶水喝完就走人了。
“客气什么。”她一副没心没肺地样子,嘚瑟道,“记得把你那个ฐ侍卫留着和我的人比试就好,他一回来,你第一时间通知我啊。”
知道她此刻睡得迷糊,江城哭笑不得,“属下担心找不清路,还是早些启程为好,万一走到傍晚城门关闭,还得在外露宿一宿。”
江城帮她系好袍子上的衣带,颔首将火灭了,“属下适才看过了,此地是在龙脊山下游,离汴梁城郊不算远,走半日应该就能城门口。”
空气中带着浓浓的湿意,车马摇摇晃晃从城门驶出,明霜打起帘子从窗里往外望,江山万里,碧空如洗,虽不见有阳光但也是十分晴朗。
春雨连着下了快半个月,眼见又到清明节了,待雨停时,叶夫人就派人来说要去郊外扫墓祭拜。
“抓到了,是个伙夫,已经让爹爹料é理了。”
知道他二人不和,明霜讪讪地出声打断道:“小江夜里守到子时,这是来的时候爹爹定下的,那一阵我刚好被人推到水里,担心还有小人作祟,所以他一直待得晚。”
“你……”不等杏遥问下去,里边的明霜已听到เ声音,招呼道:“是小江么เ?遥遥,让他进来。”
“退了,才吃了两天药……你怎么知道小姐发烧?”杏遥觉得奇怪,“谁告诉你的?”
一匹白马映入眼帘,那ว马上之人纵身而起,正收回方才所出之剑,剑刃披荡,激起一阵寒风。劫匪虽知晓会有人去明家报信,但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来得如此之快,还是单枪匹马,孤身一人。
四周的劫匪见此情景不由心惊,当即拔刀抽剑,厉声喝道:
——“赶紧擦擦,你脸上不好看,小姐吃饭都不香了。”
——“难怪古人说秀色可餐,长得好看就是好,光是看着你喝药也不那么苦了。”
江城正欲点头,忽然叫住他:“对了,还有件事想问问你。”
渐渐到了正月末,萧问已准备启程南下回江陵,江城请了半日假,一路送他到城门外。
明霜仍看着前方,却浅浅弯起唇角,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她神色如常,轻声应道:“公子不必多礼。”
见他进屋,那人忙起身让坐,“可算来了,要见你一面真不容易。”
他嗯了一声,低头往里走。房中ณ有炭火燃着,十分温暖,火上温着酒,旁边架了鸡正在烤。炉边坐有一人,身高背长,魁梧结实,穿了件半新า不旧ງ的翠锦红袍,年纪要长他几岁。
见他神色躲闪,明霜摇着轮椅凑上前,“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
“那ว你老躲着我作甚么?”
他这个人太沉闷,有心事从不说出来,只往死里憋,她看着觉得心疼但也猜不出在他想些什么,只好琢磨着逗他:
明霜已๐停了步子,在前面等他,“怎么了?是不是方才我没让你出剑,你不开心了?”
发了一晚上的烧,到次晨临近正午时,明霜方渐渐转醒,一睁眼就嚷着要喝水。杏遥火急火燎地提了茶壶来给她倒,咕噜咕噜喝下去两大碗之后,才总算是活过来了。
他叹出声,拉上被衾给她盖好,这才悄悄出去。
“小姐,绿玉膏我给你拿来了。”
恰好此刻江城也正抬眼望着她,四目相对,一双盈盈秋水映入眼帘,漆黑如墨的瞳子里有他自己的身影,不甚清晰。
思索再三,他寻了个干净油纸包住,随手放在床底。
“诶。”
还以为ฦ叶夫人会另分一家铺子给她管,看样子是自己的期望太高了,不过每月能多出五两来,也聊胜于无吧。
“哟。”杏遥正打络子,很是稀奇地抬起头,“太阳要从西边儿出来了?小姐是做了什么好事儿,夫人还给您涨月例?”
“这次……给小姐添麻烦了,江城无以为报,往后若有吩咐,刀山火海,属下决不推辞。”
好像很喜欢看他这个样子,明霜支着下巴๒笑道,“已经改好了,你不用担心,明儿拿去交差吧。”
抬眼冷不丁看到一人抱剑而立,一干壮汉都蒙了一下。
见身后还有府上其他家丁跟着,江城拱手告辞,转身疾步追进胡同之内。
仔细想来,他的言行似乎不像寻常的侍卫,举手投足间不卑不亢,尽管寡言少语,不过认得字,书法也不差ๆ,显然是学过书的。
看着眼前堆成山的红萝卜,江城心有无奈,默不作声地把她拨来的东西吃完。
“反正您怎么说都有理。”她把茶杯子一个个擦干净,忽然奇道,“这料子该卖什么价,怎么卖不该是赵掌柜的事儿么?小姐为什么不提早把事情交给他办?何苦这么亲力亲为的,多累啊。”
杏遥换了热茶,应道:“是是是,可算赚了点儿。不过就这五十两,还不够回您那头面的本儿呢。”她叹气。
她舍得,杏遥却觉得割肉一般的疼,拉着她衣袖死活不肯依。
杏遥双目微瞪,难以置信:“小姐,别啊,这可是压箱底儿的东西,姨ถ娘留给您做陪嫁的……”
看了约摸有两ä炷香的时间,那伙计前后把铺子里十来匹缎子拿给她瞧,说得嘴都干了,到最后明霜也没有要买的意思,喝罢茶水就吩咐江城走人了。
“江南的人矜持温柔,偏好素净的颜色,京城呢富丽ษ堂皇,都喜欢大红大紫。”店伙说着又拿了一匹,“一般啊像这种妃色、桃红、石榴红、缃色、葱青是卖得最好的,当然宝蓝、松花绿、紫棠、玄青售得也快,不少公子老爷爱这些个颜色。”
明霜讷讷地看了他半晌,随后“噗嗤”一声抚掌笑起来,掩着嘴一直笑到满眼都是泪花,不住地摇头。
杏遥眼下连叹气都懒得叹了。
“咱们这儿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眼下也没什么风吹草动,难不成还得准备两个ฐ人轮流守着呀?”
闻言,她笑问:“那我若是后半夜出了事怎么办?”
她怔怔地摇头:“没什么。”
杏遥狐疑ທ:“没想什么怎么我叫您,您不说话呀?……这糕还热乎着,您尝尝,老板是苏州人呢,味道一定正宗。”
她茫茫然地接过来,漫不经心地咬了一口,像是在思索什么,半天都没吱声。
看她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杏遥叹了口气,“小姐,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明霜这才颔首道:“好。”然后又朝方才的那位老妇人点头一笑,取出一枚银叶子递过去,“此前多谢老人家相助,一点心意,还望收下。”
老妇摆手退了回去,“这钱两上回你情郎就拿了不少,老婆子一个人吃喝,花不了几个子儿,姑娘不必给我,太浪费了。”
见状,明霜也不强求。
杏遥推着她往回走,一脸迷惑地皱着眉:“什么情郎?是说乔公子么?”
明霜偏头望了她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知道提了不该提的人,她吐了吐舌,缩着头不敢再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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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回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拎着一堆东西交给杏遥,却听她说明霜一回来就命人准备了一桌子的菜,捧着酒壶一直喝到เ现在。
江城愕然:“她喝酒了?”
“是啊,拦都拦不住。”杏遥盯着手里这些糖葫芦串儿,颇为为难,“怕是在外头受了什么刺激,这会子也吃不了这些糖了。”
“你们出去了?”
她颔了颔首,“没办法呀,小姐嚷着要去铺子里看看。”杏遥扶额,“你也知道眼下市井上胡说八道的人多……都怪我嘴里没个把门,临着要走了,提了一下乔公子,小姐就……”
她果然还是放不下乔清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