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渊点了点头,又问:“母亲呢?”
马车在府门口停住,早有曹管家打了伞过去接,冯渊等人依次下了来,见了英莲,眼角微皱:“这么冷的天儿,你怎么出来了?”
他说得飞快,冯渊哪里听得明白,只将他拉到榻上坐好,又接过曹管家递过来的毛巾与他擦脸,徐徐道:“有什么你只管慢慢说,急个什么เ?你刚说的长生,我先前竟没有听过,是哪个?”
说完,又吩咐冯龙去取热水来。
且说英莲这日也不闲着,她领着海棠、秋嬷嬷在厨房帮忙,然冯府里已许多年未做过这么เ大的酒席,人手不够是自然的,亏得冯渊心思缜密,昨儿晚上便已๐差人去东郊别ี院将金嬷嬷、李嬷嬷接了来,还从田庄找了十个仆妇打下手。
彼时,冯家药铺、米铺以及田à庄上一些管事以及得力又忠心的下人也赶来道贺,其中ณ不仅有王大夫、何泉、李明毅,还有曹福家的两个儿子曹天来、曹天宝,桂嬷嬷的当家张来、儿子张福生,陈嬷嬷的当家、冯龙的老爹冯之越,还有一些便是英莲来了一年也从未见过。
杜姨妈一脸警醒:“你这话什么意思?”
要说平时,冯渊虽对杜娉้婷形容冷淡,却也从未像今日这番当众厉斥过她。杜娉้婷心中委屈,当即掉下泪来:“表哥,我说的都是实话。”
说起来,为了让杜娉婷成功嫁入冯府,她这些日子当真是费尽心机,连心头血都快熬干了。
杜娉婷闻,吓得不轻:“什么?你说九儿把那小人给表哥了?”
何连之撇撇嘴,坐直身子,赌气道:“反正我是不去的。”
“二师哥,既九儿不去,我也不去好了?”何连之ใ捏着那ว请帖,脸上十分不乐่意,伏着身子趴在桌上嘟囔道,“我最讨厌喝孩子满月酒了,偏他还跟我一样是个ฐ庶长子!”
冯渊因皱眉问道:“你可知因为ฦ何事?”
至黄昏时分,冯母等人还未回府,冯渊心下正疑惑,不想车夫载了陈嬷嬷回来报信道,夫人临时有事,要在凌华寺借宿几晚。
“也不是不可能。”慕耀接道,“你想连王御医都查不出病因,八成就是邪崇撞客了。只我想不明白的是,冯夫人久居深宅,一心向佛,按理说应不会与人结怨才对,如何能有这番横祸ຖ?”
“可不是蹊跷么?”何连之挑眉道,“你想,这王大夫原是太医院有名的泰斗,凭他都回天无力,最后却突然冒出一颗仙丹来起死回生,听起来像是说书人嘴里才有的事呢。”
俄顷,杜姨妈送那老妇出了院子,正低头盘算呢,不想杜聘婷却冷不丁从柱子后出了来,喊了一声:“妈,刚那人是谁?”
“如此便好。”那ว老妇笑笑,又道,“那我也不多留了,免得旁人见了疑心。你自在家等我好消息便是。”
英莲咬唇觑他一眼,真想对着他好看的下巴๒狠狠咬一口才解气。
英莲被说破心事,更是羞恼,急急将他一推,竟挣开了。
杜姨妈闻,心中ณ大恸:“大夫,求您行行好,一定要救活我家老爷啊。我家老爷是你们掌柜的姨爹,都是一家人,不管多贵的药你都帮我用上啊……”
一行人忙围过来,杜天应问:“大夫,我父亲病如何?”
冯渊面色一凛:“她敢说这种话?”
慕耀自顾将桌上的热茶倒了一杯喝了:“二师哥,你快别说这些话了。不就是不能喝酒吃肉么เ,我宁愿跟你一块儿,徐家那小妾真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曹福无奈应了,又道:“可铺子里正缺药呢,少不得要四处奔波联系新药商的。少爷才刚回来,眼看就是八月十五,难道还要出远门,夫人知道了岂不要伤心了?”
曹福急道:“想当初他只不过是个戴罪御医,若没有少爷收留救治,恐怕早死在那ว些恶毒官差手里了。如今冯家有难,劳烦他一次也算不得什么啊!”
这样的场面,英莲前世只在电视中见过,如今真的身临其境了,倒觉得有些膈应,似乎有什么地方แ不对劲。
冯渊闻,思忖片刻,点头应了:“那便请吧。”
何连之忙道:“那我们便一路寻着车辙走,定能找到拐子住处的。”
徐光点头,又纵身一跃,跟着车辙往里头走去,指着一处草丛道:“你们看,这边也有车痕,中间的草丛也是障眼法,两边的地面刚好可以行马车。”
也不能怪她,那几日她所有的心思都在想着冯渊和薛蟠,其余的哪里顾得上?
徐光摇摇头,不以为然:“剩下的五个,每个林子都差ๆ不多,就算去看了,我觉得她们也未必能ม认得出来。”
翌日一早ຉ,英莲从床上睁眼时已是晨光大照。她坐起身,狐疑得揉揉眼睛,竟想不起来昨晚她是何时睡着的。
夜色静谧如水,空中一轮皓月高悬,英莲闭着眼睛伏在冯渊胸前,静静享受着他身上的暖意,突然脑แ子里灵光一闪,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儿?
说着,又扯着嗓子向里面喊道:“珠儿,快出来招待,有贵客来喽!”
“是她吗?”冯渊见英莲神色有异,不禁问道。
欧阳越忙感恩戴德,哭得涕泪涟涟道:“多谢冯少爷。你是不知道啊,冰儿雪儿丢的第一天我就去报官了,可那应天府根本不放在心上,一味敷衍了事,只派了几个人在城中随便搜了两ä三天便不管了。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求您的。”
那欧阳越一见冯渊和英莲出来,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神色凄惨无比:“冯少爷,九姑娘,求求你们善心帮帮我吧……”
英莲垂眼不答,里面似乎又有水光闪现。
英莲咬着青白的唇,半晌才出声:“我只是想和你呆一会儿。”
英莲窃喜:“少爷愿意教我?”
在现代学的都是简体字,然古代用的是繁体,自然认得不多。
又见冯渊站在门口,脸上十分愉悦,看见她头一句,却是问:“早ຉ上药可吃了?”
“姑娘叫我们好等。”曹福家的因笑道,“夫人一直念着你呢,快快随我一起进去拜见吧!”
冯渊自是应了。
却听冯渊赫然拒绝道:“母亲不必费心了。儿子在见那ว姑娘第一眼时,便已在心中起誓,今生非她不娶。若母亲嫌她身世不配,便做个ฐ妾也罢了。但这一世,儿子只娶她一个,再不会有第二个了。”
原来,这薛家因薛宝钗要进京备选,这几月正筹备要进京的。这薛家百万资财,东西何其之多,岂能看顾过来,因此都已全部托付与青龙镖局,再说这一路山高水长,有镖局同行,也可保护一二。这个时候,如何能与镖局交恶?
薛宝钗也不反驳,只顺着她说道:“若只有那冯渊,我如何能拦着你们不让报官?只是这次打哥哥的,除了冯渊,还有他三个极好的同伴。这三人来历竟都不凡,如今都在青龙镖局住着。只说其中一个徐光,乃是青龙镖局掌柜的独子。”
那头冯渊站在原地,听见英莲喊的语,心下竟一阵触动,可谓又惊又喜,又怜又叹。惊得是她是个有性的,这般行、胆魄绝非世俗女子所有;喜的是她对自己也存着顾惜之心;怜的是前世二人为这呆霸王所累,无端成了一对薄命儿女;叹的是他今生的等待辛苦终究没有白费。
“是,爷!”小厮们答应一声,就吆喝着蜂拥上前。
如此便各自分道回府。
圆月上梁头,泻下一地碎银子。
路上,英莲扭头,诧异问冯渊道:“怎么เ小何和海棠一眨眼又不见了?”
冯渊勾唇:“估计六师弟怕海棠回府之后说他坏话,将她拉到一旁想法子讨好她去了。”
“小何一向聪明,今儿怎么傻了?”英莲闻,不禁笑道,“海ร棠不过是说玩笑话罢了,他竟当真了?”
冯渊笑容不改,从容道:“可不是,他犯傻也不止这一两回了。”
转过街角,却逢几个ฐ小孩提了花灯围成一个圈,在门前追逐玩闹,嘴里还唱着英莲从未听过的童谣。
二人不禁都驻足观望,但听那些孩童嘴里唱着:
“阿童复阿童,
衔刀游渡江。
不畏岸上兽,
但畏ั水中龙……”
既ຂ是童谣,自不会太难,旋律简单,加上词也有趣,不一会儿英莲便会了,心头玩心顿起,竟也跟着哼了起来。
冯渊是头一回听英莲唱歌的,颇有几分惊奇,见她唱得入神也不去扰,只静静看她,垂头细听。
不想才唱几句,街旁一户人家门后忽走出一个ฐ妇人来,朝那ว群孩子吆喝道:“哥儿、姐儿,明儿再玩罢,快些回来洗漱睡觉了。”
那些孩童倒是听话,眨眼的功夫已๐全作猢狲散,不见人影了。
英莲叹了一口气,心头竟生出几分怅然来,一抬头却见冯渊直直盯着自己,眉眼间笑意攒动,顿时慌得脸红起来。
“少爷,我们回罢。”眼下离冯府只隔了一条街,见冯渊站着不动,英莲少不得催他。
冯渊却依旧不动,唇边笑意却更深了些:“我今儿才知道你会唱歌,平日里竟从未听过,倒真真是辜负了你的好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