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云设宴款待,并把他们隆重介绍给了韩进洛等豪帅,还有袁安、萧逸等幕僚。这中间孟海公与翟让、单雄信、徐世鼽三人都认识,尤其与单雄信,同郡豪望,性情相投,关系很好。
这次翟让主动提出来拜访李风云,ไ单雄信也非常想与李风云聚一次,但徐世鼽并不赞同,在他看来,双方分歧太大,彼此都没有退让之可能ม,既然如此,何必相见？不相见,不交流,不冲突,彼此还能保持旧日的交情,关键时刻这份交情还能发挥作用,反之ใ,撕破了脸,割袍断义,恩断义แ绝,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大总管拿出了两ä个对策,这两个对策都能解决眼前危机,但俺想知道,如果大总管站在俺们的立场上,会做出何种选择？”
然而义军联盟里除了李风云,没有第二个人看到เ未来,他们认定东征会取得胜利ำ,远征军会凯旋而归,他们的心里布满了阴霾,ไ对未来既没有信心也看不到เ希望。李风云据此作出推断ษ,虽然眼前的恶劣形势并不适合夺取各路豪帅的军权,ไ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ไ若能把握好这个机会,或许便能取得意想不到的结果。
雍丘就在通济渠畔,是梁郡ຉ西北部的重镇。瓦岗人劫掠通济渠,主要在雍丘、陈留和浚仪一线,也就是荥阳和梁郡交界的地方,京畿天堑关防的外围。李风云率鲁西南义军联盟杀进中原,ไ最终目标实际上就在这里。以东都的重要性和京畿戍卫力量,鲁西南义军联盟绝无可能突破京畿天堑防线,双方แ肯定要在这里进行一番厮杀,而首当其冲遭到破坏的就是通济渠。
值此河南局势风雨飘零,ไ瓦岗人进退维谷之际,徐世鼽的意见非常关键,ไ甚至直接关系到了瓦岗人的存亡,而从离狐徐氏的立场来说,公开举旗造反对自身很不利,这是显而易见的事,ไ所以很多瓦岗人并不认为生存的路径唯有举ะ旗造反。
攻占了济阴,ไ赢得了西征中原第一场大胜利的鲁西南义แ军联盟,接下来何去何从？
河南人也是基于这一悲观预测,竭力阻止鲁西南义军联盟挺进中ณ原,本来官府就不想赈灾了,你们这么一杀,正中官府下怀,不但不用赈灾,连责任都给推卸掉了,而且还能ม借着戡乱剿贼之名大开杀戒,乘机摧毁河南地方势力,ไ可谓一举多得啊。
李风云马不停蹄,指挥苍头军和北路军主力旅团调头南下,ไ直杀济阴城。
乘氏防御之力更弱,城内数百乡团宗团根本无力抵挡城外数千义แ军将士的疯狂攻击,不到四个时辰便丢â掉了城池。
平民最为孱弱,最为无助,ไ面对生存的威胁,唯有求助强者,而现在的强者不是官府,官府根本不管他们,抛弃了他们,所以他们只能被动地盲从于义军,跟着义军烧杀掳掠,ไ所求不过是一口饭一条命而已。贵族富豪中ณ很大一部分势力微弱,比如普通寒门,比如乡镇富豪,ไ面对气势汹汹的入侵者,他们要么逃之夭夭,要么与家园共存亡,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毕竟少,大部分人都能灵活变通,看到官府势强就顺从官府,看到义军强悍就顺ิ从义军,总之为了保命,委曲求全、奴颜婢膝也很正常。
受灾是事实存在的,去年水灾淹没了田à地,今年旱ທ灾于涸了田地,ไ田地颗粒无收,ไ但流离失所、饥肠辘辘的主要是平民,ไ绝大部分贵族富豪因为拥有相当数量的田à地等财产和佣仆、雇农等廉价劳动力,即便也受到了灾祸的影响,基本生活还能ม得到保障。义军掳掠的对象首先便是散布于平原上的大大小小的庄园,ไ而这些庄园都是地方贵族富豪的财产。因为受灾生活受到เ严重影响,再加上鲁西南义军联盟的攻击导致局势一泻千里,有条件的贵族富豪都纷纷避难于京畿或者郡首府,ไ而没有条件的贵族富豪只能死守家园。
虽然徐世鼽在蒙山听到李风云对今年旱灾的预测后,未雨绸缪,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但当灾难来临ภ,一夜间数十万乃至数百万人陷入饥饿,以离狐徐氏力量所囤积的那点粮食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在生存危机的逼迫下,大河南北的灾民唯有自救,唯有揭竿而起,向贵族富豪的私库,向官府控制的官仓和义仓发动“攻击”,ไ于是起义大潮席卷大河两岸。贵族富豪的私库是有限的,就以离狐徐氏为例,它的私库能养活多少人？所以在天灾的夹击下,贵族富豪的生存危机同样严重,为ฦ了自救,他们也只有揭竿而起,ไ带着追随他们的灾民,攻打城镇,攻击地方官府。
徐世鼽闻言,心情更为沉重。
乐平公主病逝于西征吐谷浑途中ณ,临死前遗言,因为她没有儿子,所以视女婿李敏为子,乞求皇帝把她的食邑全部ຖ转赠于李敏,也就是让李敏继承由她遗留下来的越来越稀薄的前朝政治遗产。今上一口答应了。乐平公主又恳请今上代替她照顾女儿女婿。今上郑重承诺,而这个承诺意义非凡,等同于赐给了李敏夫妇免死金牌。由此可知,以李敏显赫的家世和独特的政治地位,即使皇帝把他排除在了中枢之外,但他对中土的政治影响力是事实存在的,且不容忽视。
李敏的岳母是今上的大姐乐่平公主,而这位乐平公主是前朝周最后一个皇后,她和她唯一的女儿便成为前朝周政治遗产的一个象征。先帝ຓ所建的大隋国祚是受禅而来,是前朝周皇帝禅让的,拱手相送的,所以按道理来说,新า朝要以“感恩”的心态对待前朝遗族,但实际上这绝无可能。为ฦ了维护新朝“仁义”的面子,先帝和今上都把乐่平公主母女高高供起,以堵绝天下人的“嘴”,ไ因此这对母女在关陇贵族集团中ณ还是有着尊崇的政治地位和不容小觑的影响力。
根深蒂固的矛盾,明哲保身的心态,再加上强烈的报复关陇人的心理,导致地方แ贵族富豪根本不支持官府,ไ不支持韦保峦,ไ对韦保峦所发出的紧急征调乡团、宗团的命令阳奉阴违,蓄意拖延,而大家的理由也非常充分,ไ我总要保护自己的家园,ไ自己的家人亲族吧？不能说因为你的一纸命令,我就把自己的家园,自己的家人亲族拱手送给穷凶极恶的叛贼吧？你如果能保护我的家园和家人亲族,ไ我就给你卖命,ไ否则免谈。
鲁西北地区的东平、济阴和东郡三郡ຉ人口众多,ไ经济富裕,贵族富豪商贾数量庞大,且位于中原、河北、齐鲁、颍汝和徐州四大区域的交汇处,是连接中土东西南北四方水陆交通的枢纽所在,战略位置很重要,历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关陇人从统一黄河流域开始,就试图控制这一区域,ไ但这一区域的山东人非常彪悍,ไ地方势力非常强大,尤其山东五大豪门之一的荥阳郑氏,更是将其视为自家“后院”,而鲁西北大小贵族有了荥阳郑氏这杆大旗,愈发齐心,把这一区域经营得如铁桶一般严密,关陇人是脚插不进去,水泼不进去,一筹莫展。虽然历任关陇籍行政长官都想方设法打击地方แ势力,但屡战屡败,ไ尤其最近一次的“白马”大案,更是闹得沸沸扬扬,如果不是崔氏暗中斡旋,关陇人这个跟头栽得就大了。
梁德重豁然大悟,知道张须ี陀为何胜券在握之刻与段文操突然反目愤然离开了鲁郡,为何段文操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兵败宁阳城下,为ฦ何兰陵萧氏在段文操兵败鲁郡形势危急之下突然撤离了鲁郡,为何白发贼和鲁西南叛军联盟没有乘势横扫鲁郡ຉ,原因就在于山东人为了自身之利益,ไ为了实现山东人的政治目标,竟然以叛军为ฦ武器操控着鲁西南乃至整个ฐ齐鲁地区的局势,并推动局势向有利于山东人的方向发展。
然而,出乎梁德重的预料é,以白发贼为首的鲁西南叛军联盟没有乘胜攻击瑕丘,撵着段文操穷追猛打,而是沿着泗水南下,攻打菏、泗一线的亢父、高平、方与和谷庭。这四座城池位于连接中原、齐鲁和徐州三地的菏水、泗水水道的枢纽位置,有一定的战略价值,ไ叛军占据之后,ไ既可以霸占这条水道掳掠财富,又可以以此为据点,向西挺进中原,向东杀进齐鲁,向南攻击徐州。
然而,这种历史罕见的空前奇事当真发生了。主掌尚书都省的司空,内史省长官内史令,门下省长官纳言,尚书省的八座之一兵部尚书,十二卫府大将军之一的左屯卫大将军,中土的最高军政首脑,竟然在短短四个ฐ月时间内一股脑儿死掉五个,匪夷所思,其造成的影响太大了。虽然现在还看不到后果,但之前对东征信心满满的崔德本,已不再乐观,甚至悲观地预测,东征十有是虎头蛇尾,无功而返。
崔家的十二娘子在信中反复提到了白发异士,ไ其言辞中更是做出了加大支持力度的暗示。
牛进达沉吟片刻๑,问道,“使君打算何时北上？”
段文操心领神会,“书告梁武贲、崔郡丞。今贼正在全力攻打菏水、泗水一线,试图四面包围我瑕丘。某与决策,乘๖着贼主力集中与菏水、泗水一线,汶水一线贼兵空虚之ใ际,北上攻击,予贼以重创น。为此,某恳请梁武贲、崔郡丞予以酎合,利用方与、谷庭拖住贼主力,给某攻击汶水一线赢得时间。只待某收复了汶水一线,便可挥师南下,与梁郎将、崔郡丞南北夹击贼主力于泗水东西两ä岸。”
“圣主的极限底线是甚？”萧奢追问道。
“极限底线？”萧奢惊讶地问道，“这也是白发贼亲口所说？”
四条河，三个河流汇合之处，四座城池，构成了一个ฐ连接中原、齐鲁和江淮的水道枢纽重地。在中土没有统一之前的高齐时代，这个ฐ地方是兖州和徐州的交界处。中ณ土统一后，两代皇帝两次调整行政区划ฐ，如今这一区域则变成了鲁郡、彭城郡、济阴郡和东平郡ຉ的交界之地。
亢父城与其东南的高平城，西南的谷庭城和方แ与城，距离都非常近，最远不过四五十里路程。之所以在如此狭窄的范围内建有众多城镇，皆因为ฦ此处是贯通中ณ原、齐鲁和江淮的水道连接集中地，是把三大地域连在一起的水道枢纽所在。
帐内很多人，尤其齐人，马上就明白了李风云所问这个问题的背后所蕴含的深层次东西。
山东人的利益受损了，谁会从中ณ收益？当然是关陇人。关陇人是本朝统治阶层的主要力量和核心力量，为了遏制ๆ和削弱山东人，牢牢控制山东地区，关陇人可谓殚精竭虑，无所不用其极。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一个遏制山东人、打击齐鲁人的机会，他们岂肯错过？一旦齐鲁人被关陇人全面压制，陷入分化、崩溃之中，则齐鲁地区必将被关陇人所控制，而关陇人为了稳定齐鲁地区局势，必将对齐鲁义军进行血腥镇压。
所以，豪帅们对共同发展的理解是，不论大人小孩，一块大饼平均分，大人少吃一点，孩子多吃一点，这样实力差距就不会越拉越大，各路义军维持自己的性也就有了基础。同样以这次决战后的战利品分配来说，仗是大家一起打的，付出多的战利品多，苍头军拿到了战利品的大头，结果就是一锅饭，壮汉子吃得最多，越长越结实，而羸弱者吃得少，虽然也在长肉，但速度就慢多了，无法追赶上强壮者。
然而，维持联盟需要付出代价，李风云实力最强，付出的代价也最大。当然了，有付出就有收获，比如这次决战，苍头军如果没有其他义军的配合就打不赢这一仗，打不赢这一仗苍头军也就拿不走战利品中的大头。同理，其他义军同样要为ฦ维持联盟付出代价，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不承担责任只分享利益，那绝无可能ม。
“急告帅仁泰、徐师仁，某已决定倾城而出，从南城方แ向进入战场，会合甄、霍两军攻击前进，誓死突破敌阵，与白发帅会师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