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云气势汹汹而来,士气正旺,此刻你突然背盟而走,必然激怒于他,实为不智。”房献伯以为孟海公已๐经动摇,目露喜色,当即说道,“但你可以围而不攻,ไ静观其变,ไ只待李风云在济水北岸攻击受阻,则形势必变。”
孟海公暗自冷笑,凭这些话就能劝我撤兵？现在鲁西南各路义军都杀了过来,正在菏水两岸大肆掳掠,我若后撤,吃什么喝什么,我的军队拿什么发展壮大？年底若远征军归来,对我穷追猛打,那时你是否还会帮我？想来是绝无可能,ไ既然如此,我现在有什么理由á听你的劝说率军后撤？
徐世鼽知道李风云的意思,没有说话。
“阿兄,ไ你在鲁郡已经击败了段文操,已๐经在鲁西南立足了,生存危机已๐经不复存在,但为ฦ何突然调转方แ向,西进中原？你早已估猜到大河两岸要爆发旱ທ灾,而饿殍遍野之后,还会爆发瘟疫,如此生灵涂炭之刻,你来于什么？你此刻๑跑来烧杀掳掠,不但救不了人,ไ反而会把更多的无辜者推进深渊。”徐世鼽痛心疾首,“阿兄,你是大仁大义之ใ人,为何一反常态,ไ竟行此暴戾之事？
假若济阴郡失守,贼人声威大振,接下来必然向中原攻击,ไ向大河和通济渠两条黄金水道展开劫掠,ไ济阴郡周边的东郡、荥阳和梁郡必然受到เ波及。唇亡齿寒,此刻东郡ຉ、荥阳和梁郡救援济阴,坚决阻截鲁西南义แ军,事实上就等于拯救他们自己,然而,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现实却未必如此,ไ在利益至上的原则下,常识的颠覆乃司空见惯。
济阴郡的贵族官僚富豪开始了大逃亡。不逃不行,济阴郡的现状过于恶劣,ไ无饭可吃、无家可归的灾民太多了,这些人一旦加入义军队伍,ไ鲁西南义军必将以以滚雪球的方式急骤扩张,而这种疯狂扩张必将带来毫无节制ๆ的烧杀掳掠,而首当其冲的便是富裕的贵族官僚和富豪,他们必将被饥饿、穷困折磨得完全失去了理智的灾民和义军将士们杀得一于二净,所以只有逃,ไ尤其在济阴军政两府都无力保护他们的情况下,有多远逃多远。
皇帝当然看在眼里,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杨喃如果做了储君,成长为一股政治力量,一旦为保守派所利用,则必然对皇帝ຓ形成掣肘。现在反过来了,ไ杨喃若想入主东宫,他和他背后的政治力量就必须支持皇帝ຓ改革,如此皇帝便轻而易举地卡住了一部分保守力量的“脖子”。另外此事对杨喃个人来说亦是一种锤炼,假若杨喃能在这种逆境中ณ坚持下来,ไ其收获是巨大的,不论是个人才智还是政治经验包括其个人威望,都会达到一个ฐ新的高度,他的执政理念也会逐渐形成,如果他的这一理念与皇帝和改革派们的执政思路完全一致,ไ则皇统唾手可得。
齐王杨喃,这个第一顺位继承人,就这样匪夷所思的静止在了原地,ไ虽然距离储君之位近在咫尺,距离东宫不过一步之遥,却可望而不可即。
崔德本对形势的描述并没有夸张,ไ事实上大河南北的灾情比崔德本描述的还要严重。旱灾不仅仅摧毁了夏收,也摧毁了秋收,夏粮没有了,秋粮也没有了。地方แ官府去年就没有开仓放粮,ไ仓里的粮食一部分送去了东征战场,剩ທ下的一部分因为ฦ今年大旱没有收成,还要送去东征战场,而由地方官府管理的“义仓”状况也是一样,所以现在地方官员为了自己的官帽子绝无开仓放粮之可能ม。地里没有粮食,官仓、义仓即便有粮食也不会打开,灾民走投无路,要么เ饿死,要么逃亡,要么抢劫,要么造反,但不论他们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死神的追杀。时值盛夏,饿殍遍野,瘟疫不可遏止地爆发了,ไ于是死亡的人更多,如此恶性循环,形势一发不可收拾。
徐州的形势很严峻。要确保东征军需的征缴和供给,要确保东征军需运输通道的畅通无阻,要时刻提防鲁西南诸贼南下侵扰,要做好灾民南下徐州后的安抚和赈济的准备工作,另外还要防范徐州境内爆发叛乱,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而若想把这些事情做好,确保徐州的稳定,军政两府必须齐心协力,必须紧密配合,否则后果堪虑。
这是崔德本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退一步说,即便东征打赢了,皇帝和改革派建下了赫赫武功,但国内局势却因东征而急剧ຕ恶化,推进改革所需要的稳定环境已不复存在,从而导致皇帝和改革派虽然在军事上赢得了胜利ำ,却在政治上一败涂地,战前目标依旧ງ未能实现,改革因此陷入停滞,保守派笑到了最后,在政治上给了皇帝和改革派沉重一击。
兵部尚书段文振,出自齐鲁北海段氏,卫府军老帅,中土名将。今上主掌江左军政时期,段文振曾出任今上的司马,深得今上倚重。今上登基之前,段文振在仕途上屡遭打击,几起几落。今上登记后,段文振受到重用,一跃为兵部尚书,当朝宰执。士为知己者死,ไ段文振为了报答今上,ไ当然是一往无前。如今段文振死了,皇帝ຓ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位绝对忠诚于他,愿意为他冲锋陷阵的悍将,还失去了齐鲁贵族集团的有力支持。段文振就是齐鲁贵族集团的大旗,众矢之的,而紧ู紧追随他的齐鲁贵族集团同样饱受明枪暗箭的伤害,现在大旗到了,齐鲁人必然要遭到政治对手的围攻,焦头烂额之下,ไ自保尚嫌不足,ไ哪有能力去支持皇帝？再说,齐鲁贵族集团也就一个段文振,再想找第二个段文振绝无可能,倒不是说齐鲁人没有贤才,而是贤才再多也没用,ไ谁能像段文振一样赢得皇帝的绝对信任？
观德王杨雄是皇族重臣,为两ä代皇帝所倚重,是本朝仅有的一个先后以“司空”、“太子太傅”和“太尉”之崇高官职坐镇尚书都省的三公大臣。纳言杨达同样是皇族,是杨雄的亲弟弟,同样深受两代皇帝的倚重。这兄弟两人不但是皇族政治集团的中流砥柱,也是以皇族为核心的河洛贵族集团的领袖,ไ因为与皇帝在利益上的绝对一致,ไ他们无条件支持皇帝ຓ,是皇帝的坚实后盾。
当段文操还能控制鲁郡局势的时候，各方势力因为彼此利益不同而冲突不断，而当段文操不能控制鲁郡局势的时候，形势一边倒了，那便是一损俱损。段文操倒了，齐鲁人遭到เ重创，首先受损的就是山东人，其次关陇人也占不到太大便宜，收拾齐鲁这个烂摊子所付出的代价实际上难以想象，而江左人控制的水师假如因此而耽误了东征大计，其后果更是不堪承受。
“静观其变。”段文操慢条斯理地说道，“鲁地局势的变化影响甚大，此刻不但彭城崔德本和梁德重密切关注，齐地张须陀亦是忧心如焚，而东莱水师的荣公来护儿和樵公周法尚更是夙夜不安。”
徐师仁要壮大自己的实力，无可厚非，但他把亢父和高平当作自家后院，不允许其他豪帅掳掠财物，自然激起了众怒，引起了公愤。
李风云尚没有说话，甄宝车已经迫不及待地叫了起来，“西征中原的目的是甚？是发展，是壮大。大军越过泗水河，便已进入西征，攻打亢父、高平的目的首先是发展壮大，其次才是做跳板。徐大侠不要为了一己之私而本末倒置。”
这就是棋子的目标，也是李风云的目标。
做为政治集团手中的棋子，当然是越有份量越能发挥作用，不过物极必反，一旦ຆ棋子实力太大，政治集团失去了对它的控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这种例子在历史上比比皆是，教训很深刻๑，各政治集团当然要防患于未然，当然要控制好棋子的实力。所以，棋子要有做棋子的觉悟，不能因为理想而横冲直撞，也要有策略，要依据政治大气候、依据政治形势的发展而积极主动地调整自己的发展策略。
李风云的设想是，联盟各路义แ军就沿着这道由泗水、荷水和济水组成的，贯通中原东部地区和鲁西南地区的水系，向西推进，向中原拓展，进行一次声势浩é大的千里西征，力争以最快速度在最短时间内发展壮大义军。
荥阳郡是通济渠与大河这两ä条黄金水道的交汇之处，京畿外围重镇，中原腹地，其经济、文化、人口在中土诸郡中皆为上上之ใ数。
城南的官军围城部队一分为二，一部便打便撤，阻击义军的攻击，一部ຖ调头狂奔，直奔中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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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文操的眼里掠过一丝慌乱。太快了，烽烟起，战鼓擂，贼军配合太默契了，突然间就连出重拳，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这怎么可能？白发贼是怎么做到的？城内韩进洛诸贼为何对他如此信任？
话音刚落，传令兵尚未调转马头，就听到城内传来猛烈的战鼓之声，仿若无数春雷在城池上空轰然炸响，给人一种地动山摇般的震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