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风云指挥苍头军向定陶展开了攻击。
李风云当初ม之所以离开芒砀,ไ远走蒙山,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如今他突然杀回中原,其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进入中原逐鹿称霸,而是掳掠中ณ原财富以求在最短时间内发展壮大自己,以赢得更多的生存机会。但如此一来,李风云便把战火引向了中原,ไ而战火所及之处,必定是生灵涂炭。李风云达到了目的,拍拍屁股就跑了,但留给中原的却是一片狼籍。李风云的这种做法的确是只顾自己,不顾ุ别人,对中原百姓的死活置若罔闻,而这正是瓦岗人愤怒的原因所在。
李风云笑着摇摇头,也不与徐世鼽寒暄,开门见山地问道,“某已挥师而来,翟法司再不举旗,更待何时？”
李风云看到由选锋团校尉徐十三陪同而来徐世鼽,ไ很是诧异,“大郎何时来的定陶？”
李浑是中土名将李穆的第十子。李穆出自陇西成纪李氏。陇西李氏有三家,声名最为显赫的是成纪李氏,汉李陵的后代。其次便是陇西狄道李氏,西魏八柱国之一的李虎便是出自狄道李氏,据传是秦大将李信的后代。还有一家是陇西天水李氏,当今卫府右武卫大将军李景便是出自天水李氏。
韦福嗣的命运与关中韦氏息息相关,而关中ณ韦氏的利益又与齐王杨喃息息相关。在皇统之争中,齐王杨喃距离储君位置最近,ไ虽然韦氏手上还有皇孙代王杨侑,但杨侑距离储君的位置太过遥远,除非出现奇迹,否则绝无可能,所以韦氏只能把全部力量放在齐王杨喃身上。在韦保峦看来,叔叔韦霁和韦津身具要职,一举一动都在对手的关注下,ไ行动十分不便,而罪黜在家的堂兄韦福嗣不但有便利的条件为齐王杨喃出谋划策,ไ更重要的是,假若齐王杨喃能“卷土重来”,韦福嗣也就能东山再起了。
皇帝ຓ御驾亲征,远去辽东,中枢重臣、中央省台寺官长,大半随侍,ไ既辅佐皇帝指挥东征,又帮助皇帝处理国事,ไ所以行宫实际上就是移动的权力中ณ枢,而东都皇城中的中央府署机构只剩下一批留แ守人员,仅仅起到一个上传下达的作用。
济阴郡守韦保峦接到金乡告警,遂十万火急报于东都。
以梁德重目前的状况,他连完成自己戍卫职责的兵力都不足,哪里还有多余军队去剿贼？再说以他的出身,若想再升一格,跨入从三品将军级高级统帅行列,根本就不可能。十二位府有十二个正三品的大将军,二十四个从三品的将军,总共就三十六个ฐ高级统帅,ไ这么少的位置,ไ还不够中土的超级豪门和一级豪门瓜分,哪里轮得到像梁德重这等出身二三流的贵族？对于梁德重来说,戎马几十年,功勋无数,能够官至正四品的武贲郎将,已经是仕途的顶ะ点了,已经很满足了。十二卫府正四品的武贲郎将也就四十八个,僧多粥少,盯着这个位置的人太多太多,稍不小心犯了错,ไ给对手抓住了把柄,那就是一场灾难。梁德重可不想在人生最后关头“马失前蹄”,所以他一门心思求稳,只求无过,不求有功。
所以梁德重密切关注鲁郡战场,当他得知段文操败走宁阳,ไ便预感局势不妙。果然,ไ没过几天,白发贼就带着军队进入徐州ะ,猛攻谷庭和方แ与。谷庭转瞬丢â失,方与还在坚持,沛城鹰扬府和藤城鹰扬府十万火急报警卫府,ไ沛城鹰扬郎将韦云越更是直接请示梁德重,是否出兵救援。
先帝惨胜,与他执政理念一致的今上最终赢得了皇统,先帝以中央集权制ๆ为核心的改革大业也因此得以继续。只是,九泉之下的先帝大概没有想到,以今上为ฦ核心的新的改革派们加快了改革步伐,以“激进”代替了“温和”,而由此导致的矛盾和冲突也远远超过了先帝ຓ执政后期,新生的庞大帝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机。
自先帝建国开始,ไ崔弘度、崔弘升兄弟便为ฦ先帝所倚重,辅佐先帝制定和推行一系列有助于中土统一和发展的国策。先帝是温和改革派,他若想实现自己้的执政理念和政治目标,首先就需要赢得豪门世家的支持,所以先帝同样需要崔氏兄弟在政治改革上为他冲锋陷阵,以便起到一个表率和带头的作用。
为了实现这一理论上存在的理想,他首先要发展,而发展就需要赢得山东贵族集团的支持,ไ为ฦ此他传递出讯息,他愿意做山东贵族集团手中的一把刀,愿意为ฦ山东贵族集团实现他们的政治目标而冲锋陷阵,ไ为此,他既不在鲁郡继续打下去,也不南下彭城混乱徐州,而是西进中原,向中ณ土的政治中心,向关陇贵族集团权势最为集中之地发动猛烈攻击。
东征胜利ำ了,皇帝和中央权威大增,ไ改革的进程就会加快,朝堂上的保守派和改革派之间的斗争马上就会进入白热化,ไ双方肯定要大打出手,而最佳武器就是“戡乱剿贼”。“剿贼”就是一把双刃剑,ไ既能伤敌,亦能ม伤己,打赢了,ไ你有功劳,打输了,你就完蛋。对于山东人来说,ไ最大的心愿就是击败关陇人,ไ摧毁这个统治中土的最为ฦ庞大的政治集团,所以手上的武器一定要锋利。你关陇人借助剿贼打击我山东人,ไ我山东人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借助剿贼来反击你关陇人。
“高调造反，低调做人。”萧逸笑道，“这是白发贼亲口所说。”
李风云要西征中原，要去威逼东都，在他看来根本就是失去了理智。义军联盟出了一个ฐ疯子也就罢了，哪料到一群义军首领在这个疯子的鼓惑下，竟然都变成了疯子，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强烈的危机感让萧逸有了脱身而走的念头。今日他已๐不是当初的纨绔，他的心智成熟了，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了。就在他准备找个ฐ机会开溜的时候，李风云却主动送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去邹城。萧逸兴高采烈，如长了翅膀的小鸟，“呼啦”一下就“飞”到了邹城，而萧奢满意的笑容和两个“善”字，让他忐忑的心也“飞”了起来。好了，终于可以摆脱噩梦回家了。
李风云并没有下令攻击，而是扎营城下，派出斥候在方圆数十里范围内进行侦查。
苍头军在任城休息了一天，补充了粮草武器，然后渡过洸水，南下八十里，直杀亢父城。
义军西征与段文操有甚关系？众人非常疑ທ惑，凝神细听李风云的解释。
“以我们现有的力量西征中原，困难之大可想而知。”帅仁泰说话了，神态凝重，语气低沉，虽不至于颓丧，但心情过于沉重，给人一种不堪承受之重，“在如此困难的情况下，将军西征中ณ原，不是集结精锐于一处，而是兵分三路齐头并进。兵分三路的弊端不言而喻，而将军之所以行此下策，显然是担心遭到齐鲁和徐汝两地官军的左右夹击，以致于退路断绝，陷入官军的包围。将军既然考虑到了退路问题，为ฦ此不惜扬短避长，分兵以拒敌，那么将军可曾考虑过，一旦段文操在我军西征之ใ后，联合彭城官军重创我留守军队，将我西征大军置于官军的重重包围之中ณ，则ท后果不堪设想啊。”
但这件事终究是一道绕不过去的坎，终究要面对，终究要做出抉择。
这一仗已经证明，每一个人都没有实力对抗官军，唯有携手结盟才能与官军抗衡，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不到生死关头又岂会放弃个ฐ人利益而结盟？结盟了就有整体利益，整体利益必然要凌驾于个人利益之上。这一点李风云也用自己的行动证明给大家看了，为了义军的整体利益，李风云不惜牺牲全部的个ฐ人利益，冒着粉身碎骨全军覆没的危险奋勇作战。正是因为李风云顾全大局、仗义然诺，才有了这场决战的胜利ำ，才逆转了危局，拯救义军于危难之刻。
官军这一拼命，义军攻击受阻，将士们的心理就逐渐产生了变化。人长期处在生死边缘，对生存的渴求非常强烈，好死不如赖活着。现在前方有白发帅正在攻击，后方有坚固城池可以保命，如果白发帅打赢了，眼前的这些官军自然也就一哄而散，反之，如果白发帅打败了，大家撤回城中，还可以保住性命。既然如此，那还努力作战干什么？怯战的心理一旦产生，人的勇气就不可遏制ๆ地消散，攻击力也就迅速减弱，此消彼长，官军则ท越战越勇，士气高涨，这时候义军不要说突破官军的阻击了，恐怕再打下去就要败逃而回了。
城内义军从东、南两个发现展开攻击，遭到เ了围城官军的顽强阻击，至今尚没有突破迹象。
孟海公大为羞恼，狠狠地瞪了李风云一眼，厉声说道，“若段文操率先从中路展开攻击，抢到了先机，某看你还如何好力挽狂澜。”
“将军，这不是攻城，是野外对决，士气非常重要，任何一方的士气突遭重挫，都有可能演变为全线溃败。”孟海ร公看到李风云不说话，更着急了，“我们的实力本来就低于官军，若想取胜，唯有攻敌不备，打段文操一个措手不及，否则……”
孟海公也有疑惑，但旋๙即看到李风云意味深长的笑容，脑แ际灵光一闪，禁不住暗叫一声惭愧，他已经知道答案了，也知道李风云为什么一定要攻打宁阳。
难道段文操为了保存实力就不打了？吕明星思来想去都没有弄明白，遂开口问道，“将军，这一仗段文操还打不打？我们杀到了宁阳，摆出了决战态势，假如段文操不打，不战而走，对他的威信肯定是个ฐ打击。另外，段文操不打，撤回瑕丘，任由我们攻占宁阳，双方实力此消เ彼长，对段文操扭转局势非常不利，难道他从此就据城坚守，被动防御，直到东征大军归来？”
“任城失陷了？”徐师仁着急了，如果任城失陷，首当其冲的便是城内的贵族官僚富豪，那ว些一无所有的义军将士一旦ຆ杀红了眼，就如洪荒猛兽一般血腥残暴，非常恐怖，可以说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也挡不住，尤其白发帅李风云和他的苍头军，更是恶名昭彰，他们从谯郡一直杀到鲁郡，所过之处，可以说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徐师仁突然一跃而起，冲着帅仁泰大声叫道，“任城失陷了？”
段文操接到这份密信，心情很好。不战而屈人之兵，既保存了自身实力，又达到了攻击目的，当然心花怒放。
徐师仁迟疑良久，还想再做努力进行劝说。帅仁泰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挥手说道，“你我相交多年，某知道你仁心宅厚，侠义为怀，也相信你的目的是拯救无辜，而不是帮助段文操杀害我们，但你有你的拯救之道，我们有我们的求生之策，谁对谁错，自有事实为证，你我现在无需争论。你现在要做的，便是按照我们的要求与段文操保持密切联系。”
帅仁泰和霍小汉犹豫不决。李风云的计策是好计，韩进洛的话也有道理，但此事一旦被徐师仁察觉，而徐师仁又的确是清白的，那几十年的交情就蒙山了一层阴影，彼此不但产生隔阂，亦不复过去之信任。
此刻李风云在一筹莫展之ใ下，便想到เ了徐师仁，遂心生反间之计。
韩曜接下来的述说，与孟海公的猜测十分接近。至此，孟海公打消了撤退的念头。张须陀走了，最大的威胁不在了，最强悍的实力不在了，各路义แ军联手，与段文操还是有一争胜负的机会。
韩曜手指地图上的茂都淀，开始详细述说北线战事，“之前张须陀佯装北撤，实际上并没有离开返回齐郡，而是在巨野泽东北一线绕了个大圈子，悄悄藏匿于茂都淀中。”接着他把苍头军攻占宁阳城，其后韩进洛等人擅自撤离元城战场，率军冲进宁阳城掳掠粮食，迫使李风云不得不带着苍头军进入元城战场以阻御鲁军，然后张须陀突然杀了出来，包围宁阳城，李风云又不得不率军杀奔宁阳救援一事，详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