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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烽烟起

人无信不立,国无信则衰。李风云志向远大,并不想做个山大王,尤其看重“信义แ”,但若想成就大业,仅靠一个人或者几个人不行,必须要有一个众志成城的团队,而这个团队依靠什么凝聚到一起?“信义แ”。打造一个团队很困难,打造一个以“信义”为精神核心的团队更困难,但一旦打造成功了,这个团队必然强大,无坚不摧。但人性自私,利益至上,任何一个上位者若想成功,都必须在利ำ益和信仰之ใ间找到平衡,这就需要大智慧。

鲁西南各路豪雄当初之所以愿意结盟,一是各自实力不足,打不过官军,二是形势危急,生存艰难,不得不结盟。其中李风云的目的是想吞并他们壮大自己้,而韩进洛等诸雄的目的则ท想借助李风云之力暂度难关。双方各怀目的,各取所需,尤其韩进洛诸雄,都把结盟当作生存的手段,都想等到形势好转了就背盟而去,继续做自己的山大王。

“既然如此,你与他约定献城时间有何作用?”徐师仁冷笑道,“即便你答应他今夜献城,他也一样要攻击。”

“段文操不会中ณ计。”徐师仁已๐经从官军的攻击中看出了端倪,为此忧心忡忡,一旦城池告破,他背叛段文操的事极有可能暴露,他的头颅保不住是小事,累็及亲人家族才是大事,“段文操可能察觉到了危险,所以才一改初ม衷,发动了猛烈攻击。”

徐师仁点头,“段使君对你们抱有很大诚意,没有必要欺骗你们。”

徐师仁根本不相信,“你们不要指望白发帅,他已๐经撤回蒙山了,估计孟海公和韩曜也正在撤离,你们孤立无援,时间一长军心必然大乱ກ,军心一乱这城也就守不住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韩进洛摇了摇手,示ิ意霍小汉稍安勿躁,然后以非常严肃的口气说道,“事关生死,若有泄露秘密者,杀无赦!”

韩进洛的目光在帅仁泰和霍小汉的脸຀上转了几圈,迟疑了片刻,挥手示意堂上的僚属和卫士们统统退下。

“某匆忙赶来,正为此事。”韩曜神๰情严肃,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白发帅十万火急传书๰,详告北线战局变化。”

孟海公有些心虚,大家本是盟友,歃血为盟,生死与共,但关键时刻自己却背弃盟友独自逃生,这事做得太不光彩。他担心韩曜愤而质问,不待韩曜开口,先行解释,“某接斥候急报,段文操率鲁军出城,直杀宁阳,估计北线战事必然紧张,故决策挥军北上,向瑕丘发动攻击,以此来牵制鲁军。”

“固守孤城哪来的生机?我们的生机是白发帅,是李风云,是苍头军,假若李风云和苍头军败退了,撤离了,我们哪里还有生机?”霍小汉愤怒地质问道。霍小汉是巨เ野泽的土豪,身形矫健而削瘦,一双精明的眼睛,说话语速很快,性情看上去有些急躁。“李风云的实力虽然不错,但与张须陀、段文操相比,悬殊太大。今天他能信守承诺,仗义相救,厮杀至今,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但他杀不过来,也击败不了齐军,这是事实。只要段文操来了,或者张须陀把手上的预备军投上去,或者苍头军损失惨重,那么李风云只有撤离,他总不至于为了义แ气给我们陪葬。所以时间不多了,现在我们杀出去,乘着张须陀的军队已经疲惫之刻,与李风云内外配合,必能ม杀出一条血路。”

然而,关键时刻,四位豪帅意见相左,韩进洛、帅๩仁泰、甄宝车和霍小汉之间发生了激烈争执。任城大侠徐师仁初始还劝解几句,后来看劝不住了,干脆躲到一边不管不顾了,你们爱这么เ吵就这么吵吧。

“萧郎๰,你不是说,张须陀迫于齐郡形势之恶劣,战之即走吗?”李风云好整以暇地笑道。

谁知萧逸的这些猜测转眼就被李风云的命令推翻了。李风云竟然下令去救援宁阳城的友军,这岂不是送死?以李风云的才智,岂能ม看不到เ已经明朗的战局?既ຂ然如此,李风云又为何要自寻死路?

张须陀率军撤至济北境内后,马上绕着巨เ野泽东北部的黄泛区兜了个ฐ大圈子,悄悄藏匿于茂都淀ຖ。接着与段文操达成约定后,他并没有取道乘城直奔洸水,以最近距离去攻打宁阳,而是绕着黄泛区再次兜了个大圈子,又原路返回到了平陆境内。入暮之后,齐军一路狂奔,于凌晨时分抵达洸水河畔,并在位于龚丘城北部十余里处火速渡河。

此刻贪婪占据了他们的心灵,侥幸和赌博心理更是战胜了理智,他们有意识忽略๓了李风云的警告,忽略了正在飞速逼近的危险。

段文操忽然停下脚步,目光从牛进达凝重而担忧的脸上缓缓扫过,然后停留在孔仲卿那张英俊而儒雅的面孔上,流露出一丝期待。

段文操来回踱步,绞尽脑汁反复权衡得失,迟迟拿不定主意。

段文操微微皱眉,“如此说来,贼人也急于攻击了?”

段文操大为焦虑。做为承担齐鲁戡乱重任的张须ี陀都不愿倾尽全力剿贼,更不要说兰陵萧氏了。这次兰陵萧氏北上支援,带来的都是自家乡团,如果伤亡太大,损失的便是兰陵萧氏自家的实力。这纯粹是亏本的买卖,即便兰陵萧氏慷慨仗义แ,高风亮节,但一旦关系到家族๣的荣辱兴衰,兰陵萧氏也只有对不起段文操,弃城而走了。

张元备走到张须ี陀身边,指向地图上的邹城、平阳一线,“兰陵萧氏北上支援,看似合情合理,实际上却增加了鲁郡局势的变数。”

“大人,你仔细看看段使君的书信。”张元备把案几上的书信推到了张须陀面前,指着上面的内容说道,“段使君说,他打算把鲁军主ว力集结于曲阜和龚丘一线,其意思很明显,他不想让蒙山贼杀到瑕丘城下,不想诱敌深入,他认为维护自己的脸面和声名远比戡乱剿贼重要。但如此一来,大人又如何排兵布阵?龚丘距离巨平不足百里,根本就谈不上诱敌深入,一旦叛军发现我齐军潜伏于洸水西岸,则必然识破大人的计谋,掉头逃遁,这一仗还是打不成。”

张须陀的沉默,让秦琼等人都感受到เ了莫名重压。如果白发贼背后的黑手当真无处不在,那ว张须陀的剿贼之计便有可能ม泄露。贼人对己方行动了如指掌,而己方却对贼军一无຀所知,这仗怎么打?

张须陀没有说话,目露忧郁之ใ色。他不是担心那只“黑手”无຀处不在,而是非常肯定那只“黑手”无处不在。

还有一个更严峻的问题是,蒙山严重缺粮,如果大家都撤回去,吃什么喝什么?大河南北的旱情越来越严重,受灾田地和人口也越来越多,一旦形成灾祸,平民百姓得不到เ赈济,必定饥肠辘辘,饿殍遍野,而死者太多,不能及时掩埋,又会形成瘟疫。如此恶性循环,最后便是生灵涂ิ炭,赤地千里。到了那个时候,义军还能依靠掳掠谁养活自己吗?肯定不可能。

面对张须陀的步步紧逼,义แ军豪帅们惶恐不安,与李风云在攻防策略๓上产生了严重分歧。

孟海公却非常谨慎,没有对徐师仁的邀请做出回应。各路义军鲁郡会盟,声势是大了,但也正好给了张须陀和段文操联手剿杀的机会,所以张须陀暂时不会南下济阴。当然,张须陀不来,不代表济阴义军就安全,若想安全,还必须击败张须陀,而要想击败张须陀,各路义军以会盟之策来增强实力是唯一的办法。然而,各路义军各自为战,各有其利,一盘散沙,结盟的难度实在太大了,虽然蒙山义军举旗最早,又有地盘,实力也还可以,但蒙山义军来自徐州,是楚人,其统帅既非豪门望族的世家子,又非声名显赫的地方แ豪帅,只是个籍籍无名的盗贼而已,既无声望,亦无຀号召力,根本不具备领袖气质,如何主盟?又拿什么征服群雄,把各路义军凝聚到เ一起共抗官军?

帅仁泰和霍小汉当即下令撤离巨野,带着军队火速赶赴汶阳会盟。

“结盟之后呢?”李风云问道,“各路英雄是否会听某的指挥,攻城略地?”

“天下皆知。”徐师仁信誓旦旦地说道,“白发刑徒的大名,早已传遍大河南北,甚至就连东都坊间,都在传说刑徒之传奇。”

张须陀已经预料到蒙山贼要下山为祸,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短短几个月内,鲁郡不仅有蒙山贼为祸,还有来自济北、东平和济阴三郡叛贼的攻杀,段文操竟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困境。实际上段文操远不止“四面楚歌”,他还有“内忧外患“,“内忧”是他哥哥段文振病逝后,他的靠山倒了,齐鲁贵族集团也面临崩溃之ใ危,而“外患”则是齐鲁๥地区的关陇籍贵族官僚和东都的政治对手必然要乘机下手,在“痛击”北海段氏的同时,“围攻”齐鲁贵族集团,以此来打击和削弱山东人。

张须ี陀和他的将士们四处围剿追杀,疲于奔命,个个ฐ精疲力竭,战果却非常有限。

蒙山义军从冬天训练到春天,战斗力有了显著提高,而李风云又把重点放在攻城拔寨上,不但督军演练攻城之ใ术,还制造了大量攻城器械,准备充分。

蒙山义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杀汶水,在大汶口一分为二,一部ຖ渡河佯攻巨เ平城,牵制城内守军,一部ຖ则沿河而上,以主力阵容猛攻阳关。

“好,硬朗得很。”徐盖笑呵呵地回道。

徐盖一张口,却是徐世勣的婚姻大事。徐氏少主,富二代,一表人才,求亲的人早ຉ已踏破门槛。徐世勣哭笑不得,这都火烧眉毛了,徐氏岌岌可危,家中大人却一无所知,竟然还优哉游哉的操心自己的婚姻大事。再说,徐世勣的眼界现在也高了,不要说商贾之女,就连普通官宦女儿也看不上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旦俺也王侯将相了,是中土的新า贵族了,最起码也可以与二三流世家联姻吧?至于像崔氏那样的超级豪门,徐世勣连想都不敢想,那就是天,高攀不上。

徐世勣想笑,强忍着,憋得好难受。没想到白发阿兄面对崔家的实权人物,依旧是顽劣不改,张嘴就骗,你这不是拿人开心吗?

“今天来,是想问问儿家大人的事。”十二娘子直奔主题,“你是否确定……”

崔德本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崔九也๣是吃惊不已,但急切间,他不知如何劝阻。

“阿兄某要胡闹。”徐世勣强忍怒气道,“崔使君在信都做太守,不是在涿郡。”

徐世勣骇然心惊,瞪大眼睛望着李风云,恨不得给他一个ฐ大巴掌,你想俺死啊?

崔九把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然而,十二娘子从崔氏的自身利益出发,打算到เ齐鲁๥去“插上一杠子”,进一步混乱ກ齐鲁局势,这便需要借助崔氏安置在齐鲁和徐州ะ两地的力量。

然而,崔氏代表的是中土文化传承,代表着权力和财富,崔氏子弟无论走到哪里,都万众瞩目,尤其像崔氏女儿这等显赫人物,一举一动都在有心人的关注之下,岂能ม像个修行者一样安安静静地游历名山大川?很快,崔氏女儿在不知不觉之中,就重新回到了牢笼,只不过,这一次她是主动的,她充满了激情,她想重写自己的人生,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想要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得有滋有味,多姿多彩。

李风云的推断是正确的,瓦岗诸雄的确藏匿在济阴郡,而且还藏身在一个地方豪望的庄园中ณ。翟宽、翟让兄弟在济阴郡有一个世交好友,名叫房献伯,是济阴郡的没落贵族๣,正是他,给了翟氏兄弟一个藏身之所。徐世勣有空就来看看翟氏,向他们兄弟两人通报一下外面的局势,哪料é到突然便接到了徐十三通过秘密渠道传来的讯息。徐世勣又惊又喜,以最快速度见到了徐十三。

在徐十三所知道的秘密中,包括离狐徐氏设置在各个地方的藏身之所。他和两个兄弟日夜兼程赶到济阴郡,找到了一个徐氏的藏身之所,然后通过秘密渠道,向徐氏的离狐本堂发出了讯息。

接着他高举双臂,冲着城楼上的鼓号手连连挥动,“擂鼓,攻击,攻击!”

“咚咚咚……”

霎时间,数十面战鼓同时擂响,如阵阵惊雷,轰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