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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化整为零

乡兵们全部跳上了城墙上,振臂欢呼。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木筏上,木筏上有盾牌,有刀枪,有几个尚没有打开的鼓囊囊的牛皮大袋,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另外还有十几张轻弩。这些都是战利品,既然是战利品,那理所当然要把它们打捞上来。姑且不说牛皮大袋里装了什么เ,仅以那十几张轻弩来说,就很值钱了,虽然要上缴,但上官肯定会给予丰厚的赏赐,足够兄弟们分分了。

“射!射!射!”城墙上的乡兵激动得疯狂叫喊,箭矢如雨点一般密集射出。

贾闰甫对秦琼的推断始终心存质疑,在他看来贼都是自私自利ำ、胆小如鼠、狡诈奸猾之辈,尤其徐州贼和齐州ะ贼根本就没有任何交情可言,虽然两支贼军会师蒙山有助于双方แ的生存,但同样会带来一系列的矛盾和冲突。从徐州贼的立场来说,他们初来乍ๅ到,好不容易在陌生的地方抢了一块落脚地盘,又岂肯与他人分享?所以他认为ฦ秦琼的推断过于想当然了,把简单的事情想得复杂了。

徐州义军的突然出现,让梁父城守军非常惊慌,立即飞报秦琼。梁父城距离阳关不过二十余里,警讯转瞬即至。

“官军败走,损失惨重,接下来,段文操是否还会坚守泗水城?”

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便是鲁郡太守是段文操,而段文操的哥哥是当朝兵部尚书段文振。在皇帝和中枢倾尽国力进行东征的大背景下,把本来是卫府虎贲郎将的段文操放在鲁郡ຉ做太守,显然有稳定齐鲁地区局势的目的。既然段文操来齐鲁的目的是稳定局势,那么此仗义军假若把鲁郡官军全歼了,岂不是让段文操这个太守太难做?段文操全力剿贼,他哥哥段文振肯定会帮忙,一旦中枢下令从东莱水师๲或者从江淮调兵来四面围攻义军,以义军目前的实力,岂不全军覆没?“出头鸟”不能做,风头太强必有厄难,当下义军要低调,要练好“内功”,只有把自己้的实力提高了,才能拔剑๳出鞘,锋芒毕露,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郭明冷笑,反唇相讥,“官府是如芒在背了,剿杀的大军也四面杀来了,到เ时吕校尉是不是摇身一变化作三头六臂的天兵天将,保护我们这些不堪一击的草芥蚁蝼?”

郭明嗤之以鼻,鄙夷地撇撇嘴,根本不理会吕明星那双瞪圆了几乎要吃人的眼睛,“将军屡次告诫我们,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不到万不得已๐的时候,切切不可牺牲平民百姓的利益,但如今我们在毫无必要的情况下,仅仅因为某一个人的原因,就把泗水城烧了,让成百上千的平民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如此暴行,必遭天谴。”

秦琼则继续说了下去,“明公率军南下,给王薄和孟让让出了一条重新杀回齐郡之路。冬天已๐经到了,缺衣少粮的长白山诸贼在南下蒙山之路断绝的情况下,唯有再次翻越泰山杀回齐郡。”秦琼手指地图上的泰山,“我们伏兵于泰山南麓,待贼军经过之ใ时发动袭击,则ท必能重创贼军。”

一直沉默不语的杨潜一边仔细聆听秦琼的述说,一边认真查看地图。依照ั秦琼的计策,张须陀率军南下到了巨平、梁父一线,那等于给王薄和孟让让出了一条重新杀回齐郡的道路,张须ี陀前期的努力全部白费了。不过杨潜旋๙即明白过来,忍不住低声赞道,“以退为ฦ进,好,好计!”

徐州贼?徐州也有贼人造反了?张须陀颇感吃惊。

张须陀接到了段文操的书信。

段文操欲言又止,稍稍思量了一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段文振是皇帝ຓ的股肱大臣,东征大计的主要策划者,做为他的弟弟和儿子,在这里胡乱议论实为不智。

“某问你。”段文操的神情更为严肃,“你对高句丽了解多少?对整个远东局势又了解多少?”

第二日清晨,李风云派出斥候,乔装打扮成山中樵夫,进卞城打探消息。卞城在中土统一之前๩是县城,当时泗水城属于卞县,统一后重新划分郡县,两者倒过来了,泗水城改为县城,而卞城则隶属于泗水县。卞城因此成为ฦ蒙山脚下的一个小镇,人口锐减,但它的城池还是有一定的规模,再加上两ä水一山的险要地形,依旧可以承担起蒙山门户的重任。

战争年代,这个地方还是很重要的,如果齐鲁与徐州之间的交通主动脉中断,便可通过这里到临沂中转,上可达东莱,下可至徐州,依旧ງ可以把齐鲁和徐州连到เ一起。但和平年代,这里既ຂ不是战略要地,又不是富裕ษ之ใ处,穷山恶水,无人关注,假若此处不是设有一个收费关卡,估计隘口早已废弃。

颛臾为古国名,相传以风为姓的东夷部落首领太皞,在远古时代建立了颛臾国。西周初期,成王封之为ฦ颛๧臾王。周天子给颛臾国的主要任务就是祭祀蒙山。由á于颛臾国小势弱,到春秋初ม期便成为鲁国附庸,后随鲁๥国一起灭亡。

“善!”段文操冷笑,“某倒想看看,张须陀如何决战,又如何全歼叛贼。”

本朝军政分离,界限划分清楚,现在崔德本有意获取部分军权,梁德重也默许了,但在军事上,崔德本必须遵从卫府的命令,不能任意妄为,这关系到梁德重的切身利益,是梁德重的底线。崔德本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了。

“善!”梁德重要的就是这个ฐ承诺,心花怒放,当即也向崔德本做出承诺,只待董纯一走,他就上奏皇帝和中枢,以戡乱剿贼为名征调地方แ宗团乡团,给崔德本获取统兵权创น造先斩后奏的机会。不过,君子顾其本,他不能ม任由崔德本“胡作非为”,一旦ຆ局势失控,殃及池鱼,他必然要倒霉,那就得不偿失了。

崔德本?他来干什么?难道也要来剿贼?不至于吧?虽然贼人在卫府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地绕彭城而过,让彭城军政官长栽了个大跟头,丢了个大脸,但此事大家都有责任,卫府固然颜面无存,郡府也๣羞耻难当,所以大家都有默契,把真相埋到泗水河里,烂在肚子里,绝口不提。奏报东都的时候,就说贼人势大,十万之众,铺天盖地,排山倒海ร,而彭城卫府诸鹰扬主力都不在,势单力薄,打不过贼人,结果让贼人冲过去了。董纯反正是“倒”了,救无可救了,完全没必要与大家过不去,现在给别ี人一个方便,将来就是给自己一条活路,所以他也想开了,主动揽过了责任。

然而,国法如山,军纪如铁ກ,本朝律法虽不算严酷,但法就是法,不论你主观愿望如何,只要你违法了,那就得接受惩罚。徐州地区的军队在未经东都许可的情况下,擅自进入齐鲁地区,则等同于谋反,梁德重就算有一百颗脑แ袋也不够砍。

他这话一说,顿时引起了袁安和徐十三的注意,两人都没想到เ一个年少斥候竟能说出这番话,即便是纸上谈兵,那也足以说明这个少年不但识文断字,还机智聪慧,而且颇有胆识,否则决不敢在一个义军统帅面前胡乱卖弄。一个乡间偷鸡摸狗的土混混,如何识字念书的?

李风云的反常行为,不但让杜伏威和辅公祏疑惑不解,亦让正在帐内忙碌的袁安和徐十三疑惑不解,甚至就连在一旁收拾东西的风云卫士们都察觉到了,导致他们不时以惊异的目光打量着杜伏威和辅公祏两个陌生少年,暗自估猜这两ä位有什么了不起的大来头,值得白发帅如此重视。

李风云脸上的冷色渐渐散去,代之以浅浅笑容,眼里的杀气也渐渐淡去,代之以匪夷所思之色。

瘦弱少年望着李风云,连连点头,“将军,俺叫辅公祏,真的叫辅公祏,俺可以对天发誓,俺没有骗人。”

彭城里的军政官长们面对城外突然出现的大军也๣是疑ທ惑层生。董浚在得知城外出现了更多的鹰扬府军队,并占据了下津口,渡河东上之后,首先推翻了韦云越陷害自己的推断,因为韦云越已经弃守龙城,把军队收缩于高家戍,摆出一副我惹不起躲得起的架势,这说明他对龙城一事也做出了误判ศ,误以为是自己要对付他,结果把龙城丢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六个主力团顺利渡河并在对岸建立了防御战阵,随着义军攻占上津口成功控制了彭城的水陆要隘,掌控了主动权,李风云终于松了口气。同时也是疑ທ惑层生,难道董纯真的不在彭城?彭城当真是空无一兵?但这怎么可能?

徐十三亦站起领命。

韩寿一跃而起,轰然应诺。

汝阴、淮阳两郡的鹰扬府磨磨蹭蹭,尚未抵达淝水一线,就接到叛贼向淝水杀来的消息,遂直接退守颖水一线,据颖水而坚守。

费淮一死,给这些鹰扬府长官们敲响了警钟,但世家子弟骨子里就高傲自负,还是有一些人不把叛贼放在眼里,这也๣是董纯发出警告的原因。董纯是两朝元老,在北周时为争霸天下逐鹿中原而战,隋篡周祚,又为ฦ中土统一而战,等到中土一统后,又西征北伐,为中土边陲的稳定而战,可谓戎马一生,功勋卓著,乃是本朝真正的鼎柱之臣。如此位高权重的人物,竟然重视一群小蟊贼,向诸鹰扬发出警告,由此可见这群叛贼非同寻常,远非一群乌合之ใ众可比。

梁德重高兴了,董纯就受罪了。董纯若想将功折罪,就必须ี把叛贼剿留在本镇戍区内,亲手把叛贼剿杀了,为此他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不惜冒任何风险,只是如今有了梁德重的掣肘,他的决策恐怕很难得到不折不扣的执行。

董纯暗自冷笑,把梁德重的龌龊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好不容易听到大泽乡๥方向传出动静了,王扬想杀进接应,贼人却主动进攻了。贼人进攻,王扬只好迎战,但鹰扬卫把架势一摆开,箭矢一射,贼人便马上后撤。待王扬准备杀进大泽乡,贼人又擂鼓进攻,如此反复,硬是把王扬和他的一个团拖住了。

王扬很自负,认为自己้可一战而胜,结果却让他极度郁๗闷。他擂鼓进攻,贼人便退,摆明了要把他引开。王扬不能中计,遂停下不攻。他不攻,贼人便与他对峙。

费淮身先士卒,率两团四百鹰扬卫气势汹汹的杀进了大泽乡,迎面便撞上一队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