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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巧遇杜伏威

郭明遵李风云之ใ令,率两百水性极佳的水手过河,先拿下对岸渡口,并派斥候寻找官军踪迹,同时在对岸建立防御阵势,掩护主力渡河。

李风云看看天色,毅然决定攻打津口,急速渡河。假若董纯真的在对岸埋伏了军队,这一仗也得打,毕竟义军与追兵的距离太近了,就三四天的路程,一旦义军未能突破彭城,则必然有全军覆没之危。

李风云毫不客气,不顾众人喜悦,兜头泼了盆冷水。

义军首领们因此都很兴奋,激动之ใ情溢于言表。

陈瑞摇头,冷嘲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今他落魄了,或许有所收敛,一旦东山再起,必原形毕露。到那时,你记得他的人情,他却未必记得你的人情。”

韩曜一走,陈瑞便哈哈大笑,冲着李风云连连拱手,“将军高明,料事如神,玩弄韩曜于股掌之ใ间,佩服佩服。”

董纯遂急书右骁卫大将军李浑,将谯郡发生的剧变,以及由此引发的徐豫兖地区局势之变化详细告之,并对这一局势变化背后的原因做了详尽分析。董纯据此判断ษ,能否戡乱平叛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陇西系必须马上改变政治立场,坚决支持皇帝东征,积极与支持皇帝的激进势力缓和矛盾,否则就算某明天便杀光了叛贼,也๣难赎其罪,也难逃惩罚,而陇西系亦有可能遭到皇帝和中枢激进势力的联手打击。

你让董纯怎么想?都是巧合?这绝无可能,这肯定与东都各政治派系之间的激烈斗争有关,与东都激烈的皇统之争有关。对手的目标显然是要摧毁自己,是要打击陇西系,是想进一步断绝齐王杨暕进位储君、继承皇统的可能性。

旅帅、队正和卫士们则魂飞魄散,面对肆虐的大火,面对即将被大火吞噬的逃亡通道,他们霎时忘记了一切,战阵、斗ç志、齐心协力、刀枪弓箭统统丢弃,这一刻๑人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命,所有人的眼前只剩下了那条逃生之ใ路。

“快!快!快!”费淮一马当先,与十几个贴身护卫打马狂奔,飞一般冲过了山冈。

“我们马上要在大泽乡打一仗。”李风云把自己的决策简略说了一下,“但刚才谯公明确告诉某,他和谯军不参加这一仗,理由是他无法对昔日同僚和袍泽痛下杀手。”

“流言一事,做得甚好。”李风云请袁安坐下,赞道,“如先前所料,只要某的威望提高了,韩曜的声望就必然下降,将军府就始终能压往谯公府,苍头军也就能始终震慑住谯军,如此才能维持义军内部的团结,才能做到เ号令如一,令行禁止,才能ม完成我们东进齐鲁,挺进蒙山的大策略。”

李风云看到韩曜不说话,乃冷笑道,“当今皇帝对江都的重视你应该很清楚,其左右近臣为讨君主欢心,不遗余力打造江都,如今其陪都地位已๐不可憾动。既为陪都,其周边地区便是京畿。江淮之间不过区区千里,其千里之地皆为京畿。义军渡淮进入江都镇戍区,必面临巨大危机,生存尚且不保,还何谈发展壮大?”

江都就是扬州,在淮河以南,长江以北,正处江淮之间。韩曜顿时意识到李风云这句话背后的意思,神情马上变得凝重起来。

如此一来李风云的很多推断就想当然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护船的鹰扬卫,他们不到迫不得已๐,绝不会离开船队。目前义แ军人数虽然占优,但船队停在水面上,劫掠难度大。现在永城方向有鹰扬卫正与民夫们一起疏ຕ通航道,船队所在地点距离永城不过几十里路,若船队求援,永城方向的鹰扬卫很快就能杀过来。费淮估计也已๐经发现义军掉头南下了,正全力追杀而来,一旦ຆ义军未能迅速拿下船队,让费淮追上,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风云目视众人,语重心长,“如何才能ม赢得平民的支持?所谓替天行道、为民请愿,都是虚的,实打实的为平民所接受的办法只有一个,给他们最需要的东西,满足他们最基本的愿望,也就是给他们粮食和绢布,让他们吃饱穿暖。”

此言一出,众皆称好,一片喝采之ใ声。

李风云摇手,“我们去彭城。”

这是义军首领们非常关心的问题,打永城之前,没有必要问,但永城打下来之ใ后,这个问题就变得异常急迫了。

“但谯郡的形势正在恶化,通济渠两岸将云集永城鹰扬府和樵城鹰扬府的军队。”韩曜继续说道,“若想让某顺利完成此事,你必须在未来五天内,把谯郡两ä个鹰扬府的军队统都从通济渠两ä岸调走,否则,你之计策,极有可能功败垂成。”

韩曜略略思考了一下,伸出一只手,张开了五个指头,“最多五天。”

李风云注视着韩曜,从其一连数变的表情,从其倏然瞪大的眼睛里,估摸着他已๐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显扬兄,来,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义军主ว帅。”陈三先生手指李风云,神情非常兴奋,似乎把韩曜“折磨”得痛不欲生可以让他获得巨大快感,可以满足他的报仇雪恨之。

四艘船一起返回对岸。费淮下令渡河。刘景不敢不从,遂让一旅百名鹰扬卫分乘四艘船,两艘在前,两艘在后,同时渡河。

队正、队副不待韩曜说话,便把那火鹰扬卫召了回来。

费淮的老爹叫费青奴,是卫府军的武贲郎๰将,绝对的高级将领ๆ,但十二卫府里,大将军就有十二个,将军有二十四个ฐ,武贲郎将则有四十八个,再加上同品秩的中枢大员,如此算下来,费青奴的权势就一般般了。费淮拼“爹”拼得很吃力,结果可想而知,他未能参加西征,丧失了一次建立功勋、加官进爵的绝佳机会。这次东征在即,又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费淮决意不能ม错过了。

费淮是鲜卑人,原为鲜卑拓拔部费连氏族,北魏汉化时改为费氏。其祖上在北魏分裂时期,拥戴孝武帝西行入关,就此成为关陇汉虏两姓贵族中的一员。费淮少时随父从军,追随父亲武贲郎将费青奴在边塞战场上屡建功勋,三十岁不到便官至鹰扬郎将,是卫府军中颇负盛名的少壮派将领。

“人,为何不杀?”

郭明的述说简明扼要,主次分明,条理清晰,远非一个大字不识的卑贱水手所能做到,这顿ู时引起了李风云的注意。江湖之上,果然不乏能人异士,眼前这个郭明肯定有故事。

“一派胡言。”

李风云微微躬身致礼,“请转告韩明府,他筹划此策的目标,实际上并不是劫掠那ว批重兵,而是意图在通济渠两岸制造紧ู张局势,掀起一场席卷河南的风暴,继而借机打倒一大批权贵官僚,为ฦ他背后的那位大权贵控制通济渠两岸郡县创造机会。”

李风云冲着站在人群外的徐十三招招手。徐十三心领神会,把长刀递了上去。这明显就是“火上浇油”了,这边诸贼正骂得酣畅淋漓,那边你把长刀亮出来了,你威胁谁啊?想杀人啊?谁怕谁啊?于是怒骂之声更是激烈,多名强贼拔出了横刀,大有一言不合便挥刀相向之势。

远处的徐十三和死士们看到局面有失控趋势,迅速走近了小木屋。

李风云有心试探,在陈三先生面前侃侃而谈,从造反的策略、目的,到造反必须具备的几大基本条件比如人、财、物等等,面面俱到且条理清晰,主次分明,给人一种运筹帷幄、胸有成竹之感。

自古以来造反不外乎ๆ三种人和三种缘由,普罗大众活不下去了,造反;利益受到损害的贵族因为对权力和财富的贪婪而造反;被征服者为反抗征服者的统治而造反。这次砀山举旗却是为ฦ了造反而造反,说的更白一点就是纯粹找死,自寻死路,做别ี人的牺牲品,而且还是心甘情愿。

“阿兄,韩相国拿出了一个新计策。”徐世勣难掩心中的担忧,率先把今日密谈内容详细告之。

“法司说对了。”

翟让高悬的心顿ู时一松,面露尴尬之色,也๣跟着笑了起来。看来自己是紧张过头了,竟然误以为韩相国要劫掠整支船队,这太荒诞了,让人耻笑了。

“白马局势如何?”翟让开门见山,酒杯尚未端起,便直奔主ว题。

徐世勣上了船,先去见了翟让和王儒信,然后便进了李风云所居船舱,略加寒暄两句后,便以吃酒为借口,拉着李风云与翟让、王儒信坐到了一起。

徐盖蓦然从混沌中惊醒,猛地拽住儿子的手,不理会家人僮仆惊异的目光,拉着儿子匆匆跑进了书房。

徐世勣感同身受,紧紧抱住了父亲,眼眶湿润,心里暗暗发誓,今生今世,一定要让徐氏崛起于中土,让徐氏有一个幸福安宁的未来。

徐盖已๐经到了白马。白马爆发劫狱大案,烧毁了整整一个里坊的建筑,影响甚大,严重危及到了徐氏产业的安全,徐盖当然要亲赴白马处理危机。

在官场上,有些事不能说白,即便关系再好再亲密,也不能打开天窗说亮话,该避讳的时候就得避讳,该含蓄的时候一定要含蓄。就如之前郡守要求黄君汉秘密帮助翟让越狱一样,彼此心里明白即可,点到即止。大家都是有学问有智慧的人,岂能像个孩子一样事事都要打破沙锅问到เ底?那还混什么官场?

看守城门的鹰扬卫士依照职责要检查一下,询问一下两ä名鹰扬卫士所属旅团,最起码也要恭喜一下这两位兄弟,你们立功了,发财了。但城外的围观者想跟着槛车进城看看热闹,而城内的闲人们闻讯则ท纷纷奔向城门先睹为快,结果可想而知,城门内外拥挤不堪,不但阻塞了交通,秩序也陷入混乱。鹰扬卫士担心出事,竭尽全力疏导交通,维持秩序,想方แ设法引导槛车进入城内,一个个又叫又喊,满头大汗,哪还有功夫检查槛车、确认两ä个鹰扬卫士的身份?巴不得他们早点押着白发刑徒进城,不要把城门堵住了,害得他们吃尽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