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是邻居老姐妹的份上，顾念只收了洗衣妇的换药费，后面的咨询当免费赠送，收了钱送了客，外面候诊室又已๐经有几拨病人在等着换药了，顾ุ念让昨晚那两个打架的小男孩先进来，仍然是看在邻居的面上没收换药费，还跟大人们说了一番๘寄语，希望邻๑居们好好相处。
里头刚换完药，病人衣服还没穿好，外面跑进来一个ฐ胳臂流血的年轻男ç人，说是让柴刀给划了，抹过止血药，但仍然血流不止，只好跑来找大夫。
“别惹我，烦着呢。”
“姑奶奶请自便。”顾念跨过门槛。
少女张了张嘴，却只出“啊”、“啊”的声音，没有一个完整的词语。
“八百文。”顾念还价，“我还要费药钱给她治伤呢。她是在妈妈这伤的，总不能让我担这个损失吧？”
这副场景再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顾ุ念就白活一世了。
脉搏显示ิ情况都还可以，顾念唤那小僮帮她把病人翻个身，摆成膝胸卧位，也就是跪在床上噘起屁股，痔疮手术和直肠指检时选的那种姿ู势，这叫充分暴露手术区。病人已经失血昏迷，只能靠旁人被动摆弄。
“包老板年轻又漂亮，男人嘛，你懂的。”
“这么漂亮的老板娘，不会有人来捣蛋吗？”顾ุ念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她佩服这个ฐ女人在这里开店的勇气。
捧了杯开水重新坐定后，再仔细一想，她手边还有一块备用的旧夏布，不如就把那块布做个布幡，营业时就挂出去，打烊就收回来，也不怕日后衙门又下个整风令，收了自己的招牌。
顾念一口气喝光茶杯，跑回卧室，拿出针黹物件忙活开来，将那块夏布量了量，剪了合适的长度，穿针引线将四边绞平，弄成一块方正的旧ງ布，接着备好笔墨，在布上挥毫，写下四个字，妙手仁心。
“不管你租谁的屋子，只要你的招牌挂出来，混混们就不会找你麻烦，更不会找你要一个子儿的保护费，疡医难得，没人会跟自己过不去。而陆老六的一个最大优势是，他有一个近亲的堂兄弟，是这一片的巡街衙役，有他罩着，谁会跟你过不去呀，衙役都有被打破头的时候呢，要是到你医馆包扎，你不收钱就是了。”
“呐，租陆老六的屋子，有他兄弟照ั应着，一般来说是比较安全的。你要是医术真的过硬，医馆打出名气了，到那ว时再被人揭有麻烦了，不用你急得团团转，自然会有人出面帮你摆平。就像老万大夫，他就是内外妇儿一把罩，在这几十年了，衙门里新า官上任三把火，没有火都要放把火，整肃社会风气，拿烟花巷开刀，他多少次被人找麻烦，招牌都换过好几块，最后还不都是不了了之了。”
三江府的商业氛围真的相当浓厚，连只有普通民宅的巷子都有小摊小贩在做生意，都不用费劲打听，光看居民们的服饰，也能看出来这里以大杂院居多。
只有民居的巷子看上去都一个模样，顾ุ念转着转着就累了，晕头转向地想回玉府街，在被人扯着胳臂拉住脚๐步之后，才恍然现自己้又撞进了烟花北巷。
捕头过来就是来告诉古一虎有关柳记医馆灭门案的一些初步情况，昨日整一天，全县大半的衙役都在现场，他讲的当然比不上师爷写的文书那么有条理，但多少也能让古一虎了解到เ关于现场的一些实际情况，心底里有个概ฐ念，明天在现场好知道从哪看起。
捕头说完了他要说的话，古一虎父子请他喝了杯酒，谢了他的情，送客后，大家各自回房，洗漱睡下。
周围的邻居们被惊醒了，一大群人披着衣服从自家出来，涌ไ进偏院，女人们尖叫的声音此起彼伏，有胆大的跑到正院，挨个房间搜索ิ，甚至去了最后头的小院，看到的都是一副惨相。
喧嚣声渐起，整条街上的邻居们差不多都被惊动了，更多的人往这里跑来，柳青泉一家人在这县里算得上是一个名人，不少百姓都在这里看过病买过药，也知道他和江湖人士交往密切，所以大家都在猜，会不会是得罪了江湖中的人。
然而这并不代表他有多了不起，只是因为ฦ他的生命最匮乏——他们每个人都有重于性命的东西，每个人都拥有过，唯有他，三十年，快乐乏善可陈，生命一片贫瘠。
黄瑾琛想，这大概ฐ就是哭无泪？
寇桐揉了揉眉心：“我刚才没睡着——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摸了摸寇桐的头，手感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柔软：“再睡不着就给爷睡一回，保证你爽得一觉睡到大天亮。”
只有你么？她想，只有你才是永远保护我、追随我的人么เ？
而后多年，他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
照片上的小男孩看起来都不过十岁，小孩子男女莫辩，这使得他五官看起来更像寇桐妈，然而黄瑾琛看了好半天，才想起……那小男孩可能ม是寇桐小时候。
不怪他一时没看出来，任何一个人，都很难把照片上的小男孩和现在的寇桐联系起来——那小家伙眉目精致，带着幼童特有的纯净好看，却显出几分死气。
寇桐自娱ຉ自乐地欢乐่了一会，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绳子和……打结？
这个靠谱！
……还挺智能ม。
树上挂满了苹果，然后一条树枝卷了起来，分出头和身体，眼睛鳞片，以及一条飞快吞吐的信子——变成了一条蛇，最后树梢上长出了十二片金光闪闪的叶子，随后一切终于又归于沉寂，变成了静止的样子。
寇桐看了他一眼：“不许出声音。”
这是威胁！敲诈！寇桐一脸不爽地替他纾解起来。黄瑾琛终于不作怪了，轻轻地闭上眼睛，一只手搭在寇桐的后背上，尽管寇医生做的非常不尽职尽责，颇有草草敷衍之ใ嫌，他还是感觉……比任何一次都好。
魔术师走了一阵，却现寇桐并没有跟上来，他回过头，就看见男人静静地站在小巷๕子深处，嘴角好像还带了一点笑意，毫不在意地目送着自己的背影。
寇桐不说话，而是保持着一种神秘莫测的笑容盯着魔术师看。
黄瑾琛又问：“你怎么เ知道？”
“桐桐，你看她怎么这么讨厌！”黄瑾琛抓住寇桐的衣角，企图卖萌博取同情心。
当他说完这句话以后，突然就不知道怎么เ接下去了，因为黄瑾琛现，自己的履历实在不是一份很复杂的东西，种子那一段跳过，他们都知道，后来……后来十几年的人生里，好像可以用“服从命令”和“杀人”两个词就一言以蔽之ใ，实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哦。”寇桐点点头表示理解，“我妈做饭口味淡，明天我跟她说多放点辣椒酱。”
然而看着寇桐凝重的表情，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不知道，”寇桐掀开操控匣的盖仔细查看，“这是我在一个ฐ卖二手家具的老头那现的，不知道什么情况，好像被当成旧ງ家电卖给他了，但是当中好像缺了个件……瑾琛，把改锥递给我。”
“你刚才在外面说，那个女的会把我们当成入侵者，无差别攻击，我看不大像是真的。”黄瑾琛说，“见过她的只有咱们俩，你就别ี绕圈子了。”
“姚â硕是个老宅男，我现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好像不大喜欢和别人交流，大概也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所以整天在屋里上网，无所事事。”黄瑾琛不错眼珠地看着他，“何晓智是个小宅男，我就没见过他和你以外的人多说半句话，尤其他犯病的时候，根本见不得人，来了你家以后，从来也没过门，更不用提曼曼，那是个电视小土豆，小鬼虽然烦人了点，但好在让干什么干什么，绝对不会出门乱跑。”
欢欢叼着被寇桐丢出去的小木棍，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尾巴摇得跟电å风扇似的，老田就把木棍捡起来，重新扔了出去，这个整个世界里只有一条小木棍的简单动物，就再一次兴致勃勃地把自己้射出去了。
他脸上的皱纹沟壑清晰，因为面带笑容，弯起了一个非常慈祥的弧度，他好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一个停下脚步、目送着别人远去的动作，腿脚已经跟不上别人的脚步，只能ม用目光送走他们。
寇桐猝然抬起头，看见城堡上，一头异兽的身体在雪白的月光下若隐若现……不，是两ä头，另一头太黑了，被当成背景忽略๓了。
“不是狮身人面像，是狮身人面兽。”寇桐纠正。
直到靠近，他才现那竟然是一个活人。
魔术师和戴帽子的人站在船上，目送着寇桐下船，走向两根石柱的地方แ，没有打算送得意思。
“是啊，过了中秋就好一些了，天冷，本城的谁愿意大老远跑这来找乐子，别处又不是没有。”
“是哦？南北巷都会冷清下来？”
“那ว不会，这两个地方一年到头就不知道冷清是什么，只是少了像哥几个这样的，大夫你也不用在大冬天的半夜从被窝里爬出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顾念默默记下，看来要等到天冷她才有比较充裕ษ的时间花在制药上，多储备一些留在夏天用。
顾念给他们换完药，拿了两包自制ๆ的金创药，药包上用炭笔写着潦草的中ณ品金创น药五个字，这是她自用的品名，以防自己้拿错药，她是真没想过这么เ快就会有人看上她的药而特意来买的，而且还是这种客户。
这让顾念看到了广开的财源，也意识到她得改一改配方แ，或许换掉其中几味辅料，用点别的来代替，总之一切不会让人联想到跟柳记相关的改动都值得尝试。
算清了该付的医药费，顾ุ念洗了手，一头扎进药房忙活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