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顾大夫，麻烦你快给她看看吧，几天前让开水给烫着了，当时抹了药，可这几天却看着越来越厉害了。”陪同的那个妇人说着就要解开布条。
诊室里，病人喝了半碗酒，在平榻上躺好，顾念洗了手，在榻旁的小凳上坐下，这才小心地托着病人的伤肢，解开布条。
“我还以为做大夫的什么都见过呢。”万宝宝的一个ฐ小姐妹插嘴笑道。
“没看出来，还是个君子？”
病人的耐痛力很高，只能ม看到被子在轻微地颤抖，肌肉时不时紧张地收缩。顾念尽量放缓力道，她知道她买的成药对伤口有些刺激，肛周又富含神经和血管，对任何刺激都很敏感。
小僮伺候顾念洗净手，付了换药的钱，百般感激地送了她出去。
很少会有男人对这些事感兴趣，激起了妇人们强烈的八卦之ใ心，把以前重复讲过很多次的老故事都翻出来讲给顾念听，大家一起聊干了口，看看天色差ๆ不多该做晚饭了，这才散场各回各家。
顾念搓着手嘻嘻哈哈地干笑着，心里觉得洁癖真是个好词，掩盖了多少不便道与外人的真相。
老大夫呵呵直笑，连连摆手，叫街坊们不要吓坏了年轻人。
万宝宝瞪了起哄的人群一眼，鼻子里一哼，转身进房间去了。
“是啊，我一直拿他当我亲爷爷看待的，可惜他没能ม看到เ我自立门户的一天。”顾念心底微微松口气，摸摸自己耳朵，又故意装憨地问道，“我的耳洞很显眼？我已经好久ื没戴耳环了，要是太显眼的话，我是不是应该找点什么东西把耳洞封起来？”
“哦，那我就放心了，我就说天生的，谁还能真提着我耳朵试上一试呢。”
“对面那些门不是民居大门？”顾ุ念还是不太放心。她离烟花之地也太近了吧？
“可南巷是晚上做生意的吧？不会吵吗？”
到เ底是繁华的府之地，街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摩肩接踵熙熙攘攘，有达官贵人，小老百姓，还有穿着短打武服的武林好汉。
城里有一条贯穿东西的古老内河，叫衣带河，意思就是河道很窄，像衣带一样细细长长。不过经过历史上的多次建设，河道早ຉ就拓宽了很多，但名字依旧ງ沿袭了下来，同时也成了城南城北的分界ศ河，沿河两岸还是城里免费景点最多的地方，随随便便一个什么歇脚๐的亭子里留有名人墨宝或者什么桥上生过知名的历史事件，就足以让人稍许停留，其它更好的地方多数都在私宅里，那是外人见不到的。
“说的也是。太造孽了。”
王村是距离七步县最近的村子，仍属于近郊范围，在村里借宿的客人多数是从三江府方แ向来的，极少有从七步县出的，除非是徒步的老弱妇孺。
顾念对新鲜血液的气味太熟悉了，在她车祸ຖ前，她就是个在急诊室轮转的外科实习医生，各种伤势的病人她天天见，给轻伤的病人清创น和缝合伤口正是实习医生们份内的事。
房间中间的桌上点着一支快要烧完的单枝烛台，这是室内唯一的光源，顺着桌布望下去，桌子另一头的地上有一把头。
对方那边很嘈杂，好像有很多人在搜查什么东西的样子，方修跟旁边的人交代了一句什么เ，这才对他说：“常逗，你可以从基地回来了。”
“我们今天端了个ฐ乌托邦的非法窝点，从里面找到了那ว份东西，胡队说应该可以排除姚硕的嫌疑，他有没有其他问题不归我们管，你可以从基地撤了。”
“拉我一把。”寇桐说，“……还有下次别ี使劲掐我的腰，本来就怕痒不禁掐。”
黄瑾琛没动，定定地看着他，低声问：“你喜欢我么เ？”
二胖没抵御住美色的，没出息地点了点头。
二胖打量了一下寇医生横尸在床的小身板，纠结了两ä秒，感觉这事有点难度。
半个小时以后，大概是热，寇桐开始无意识地挣扎起来，黄瑾琛把他抱得更紧了些，轻轻地抹去了他苍白的额角浸出的冷汗，看着他皱起的眉，骤然一阵心疼。
这有在这个人身边，才让他有种……自己是个真实的人的感觉。
寇桐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她，又问：“那ว你说说看，这张牌的规则是什么？”
寇桐挑挑眉，于是他自己现在的选择组合就是——秦琴和痛苦？
寇桐“哎哟”一声：“舒服，左ุ边左ุ边，嗯……我不能ม跟你这种禽兽比，不是一个品种的，我是衣冠禽兽。”
寇桐闭上眼睛，慢吞吞地说：“我做出了二十六个ฐ参数，正在理顺他们的关系，看看能ม不能ม算出一个ฐ最终方程，但是估计应该没问题——啊……轻点轻点……嗯……好多了——利ำ用已๐经存在的模型，我看看能不能通过建立一个坐标，把它套进去，一个一个试，能行就省事了。”
然后黄瑾琛的眼珠转了一下，挑挑眉，脑แ袋却没有转，保持着这样一个类似于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姿势，用非常文艺青年的语气说：“是不是突然觉得我很帅？”
过了一会，又补充说：“不过比我还差ๆ点。”
“别动。”黄瑾琛像是处理一件重大事故一样，来不及问这莫名其妙出现的伤口的缘由，把寇桐按在了椅子上，“嘘，我先看看——有能处理伤口的急救箱么？”
黄瑾琛麻利地拽出了急救箱，驾轻就熟地替他止血，处理伤口，异常利落，这回他并没有刻意放轻动作，因为这点疼寇桐受得了，但是血继续流下去，他可能就受不了了。
大群的乌鸦飞了过来，直冲着两个ฐ人扑过去，寇桐一把拽住黄瑾琛胳膊往旁边一拉，两个ฐ人一前一后地从楼顶的小通道钻了进去，回手把门一带，铁ກ门上顿时一片撞击的声音，狭窄的通道正好把两个人挤在一起，寇桐就一把勾住黄瑾琛的脖ๆ子，抱着他亲了一口，还配了一句台词：“宝贝，你真棒！”
黄瑾琛靠着墙自己陶醉了三秒钟，反复品味之后，现有一点……不对劲——怎么寇桐说的这句话这么เ耳熟呢？
“我们所谓的这个找不到的幽灵程序，本质上也是空间的一种，只不过它的规则被寇医生本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篡改过了。”常逗语飞快地说着大多数地球人都难以理解的话，眼睛亮得像是个ฐ十万伏特点着的灯泡，“平面扫描，可以用平面扫描！”
常逗说：“没错！”
“我靠。”黄瑾琛说，“这是日照ั香炉生紫烟？”
第二天，早间新闻里报出了昨天晚上奇迹一样涌起的塔，那东西在天明的时候就消失了，桥也好像完好无损，电视里的专家声称，那ว是个ฐ罕见的在沿海ร城市里出现的海市蜃楼。
寇桐眨眨眼。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ฐ字压在了嗓子里——因为他看见寇桐妈站在一串被固定的镜子中间，大惊小怪地说：“干什么在墙上弄这么多镜子？”
“很多数学物理方程的应用里都会引入时间轴，非零，并且大多数情况单向不可逆，好比你一个人，在同一个ฐ空间同一个ฐ时间里，不可能ม出现在两ä个空间坐标点上一样。”寇桐说，“空间不能折叠的意思就是说，我们从岛上到我家里，是多远的距离就是多远的距离，在同一个时空维度里，绝对不可能出现一条捷径，或者一个门，可以让我们无视掉这个长度，直接从岛上回家一样。”
“所以我刚刚判断ษ，这个空间里存在两ä条时间轴。”寇桐说，“而另一条……”
秦琴用一种带着强烈怀疑的目光看着他：“烦心事？你指的是刚刚说的事么？”
秦琴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然而还是显得疑虑重重，寇桐知道，刚才自己้那一躲，恐怕对这个女孩来说，是代表了某种别人不知道的意义แ的信号，问题是他不知道简单的一个动作被她引申ã成了什么เ。
痛苦不是不能落在他身上，只是他总有办法举重若轻。
火警的车队已经来了，然而成片的乌鸦却不见了，它们盘旋在空中ณ，依然遮天蔽日，时而移动，着火的地方แ落下一地黑灰，已经把旁边的半堵墙给熏黑了。没有了可燃物，火势很快被救火队员控制住。
“还顶嘴？”万宝宝抬起胳臂，“你敢说你没看这个ฐ？你在想这是哪来的？”
“姑奶奶可冤枉死晚辈了，晚辈什么都没想，晚辈都不知道这个是什么，这家店名都没见过。”顾ุ念真心觉得这小姑奶奶真是情绪多变。
“顾念，我告诉你，别把我想得跟她们一样，我自己花的钱都是自己挣来的。”
“没有，姑奶奶，晚辈什么都没想，晚辈知道姑奶奶家传医学，自己挣自己花最好了，别人口袋千文不如自己้手上十文。”
“你真这么想？”
顾念高举ะ双手，“千真万确，姑奶奶，自己挣钱买花戴，钱多就买大花，钱少就买小花，手心向上看人脸色，像街边乞丐一样，难受不。”
万宝宝咬了咬下唇，突然逼近顾念，吓得顾念连退几步，直抵到了墙。
“那我上次向你要东西，你是不是也像打叫花子一样地看我？”
“那ว哪能呢，姑奶奶，那是两ä回事。你是长辈是前辈，我是晚辈是后辈，买点长辈喜爱的小玩意儿讨长辈欢喜，这是礼ึ数，况且，不也就仅这一回么。上次当姑奶奶小姐妹们面说的衣料子，到现在不都一直没买么，晚辈那时就知道姑奶奶只是说说而已๐，不是成心要晚辈东西，就是想在姐妹们面前挣个ฐ面子。”
万宝宝抿着嘴唇，终于露了笑颜，“算你识趣，知道就好，下次还有类似的事，记得仍要给我撑面子，记住了？”
“记住了，姑奶奶放心，一定力撑。那些姑娘能与姑奶奶做朋友是她们的福气，只可惜她们不懂ฦ珍惜。”
“哎，人各有志，也怨不得她们。的份上，我再教你个乖，别ี老光顾着北巷的病人，南巷的也要想办法抓住几个，他们这里虽然不是赚钱的大头，但他们天天迎来送往的都是有头有脸非富即贵的大爷，你要想安稳地在这里开医馆，跟前面的妈妈们搞好关系才是正经。”
“姑奶奶提醒得是，晚辈也有此想法，可直到今日，晚辈才接诊了两个仆役，一个被开水烫脱了皮，一个被柴刀划ฐ到เ了胳臂，他们都是人微言轻，连跟管事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哇。”
“哎呀，你笨死了，就从那两个仆役下手啊，他们受了伤，在你这医治的，那其他仆役们必定都在观察，看你医术如何，你要是治得好，让他们觉得满意，你还怕没有更多的人找你治疗？别ี以为南巷๕就比北巷消停，里面的丫头片子挨起打来，照样打得下不了床，我爷爷在这几十年，什么没看过？我都去帮她们换过药。那ว些丫ฑ头们虽然地位低，可她们伺候的都是姑娘，姑娘和姑娘之间能说上话，只要花魁啊头牌啊这些一等姑娘们对你留了心起了意，还怕见不到เ妈妈？”
“哦，是啊，真是多谢姑奶奶指点了，晚辈明了了，等明天人家来换药，我一定精心治疗，让他们在里面替我说说话。”顾ุ念一下豁然开朗，真心道谢。
“呐，法子我教给你了，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你自己了，那些个妈妈和管事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看你这笨相，你别ี跟他们耍花花肠子。”
“姑奶奶说笑话了，我哪有那能耐，要是真跟前面攀上关系了，晚辈回头一定买点好东西孝敬姑奶奶。”
“哼，才不稀罕你的孝敬。”万宝宝挥了一下手，“走了。”
“姑奶奶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