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汪慢慢地看着那ว份报告，反复看，眉头很快皱起来，他先是点了下头，说：“唔，是不同。”继而反问韩丁：“你说文字上大同小异，大同不必说，你看小异在哪里？”
老汪眉头紧锁，说：“当时我们接了这个ฐ检验任务以后，是我们下面个ฐ年轻人做的，我复查的。我们没有注意到袖口上还有血迹。当然了，办案单位找其他人另做鉴定，鉴定结果与我们不同，这也是可以的，是正常的事情。如果确实发现衣服的其他部位有漏检的血迹，那对这个另作的鉴定我们就更不能多说什么了。”
龙小羽冷冷地问：“你有什么事啊？”
龙小羽不想和她多聊，说：“没事别给我打电å话我还上着班呢。”
可罗晶晶连着三天与龙小羽断ษ绝来往，龙小羽每天下了班都来罗家小院找她，她只要从可视门铃的屏幕上看到敲门的是龙小羽，就概闭门不应。她通过屏幕，看到龙小羽遍遍地按着门铃，看到他在门前低头徘徊，看到他扒着门缝往里看，看到เ他黯然离去罗晶晶的心里，会有种报复的快感油然而生。
第五天，龙小羽又没来。
如果说暗恋对罗晶晶是幻想和期待的话，那对龙小羽说来就是结果。只要罗晶晶还需要他，还让他为她做饭教她电脑陪她玩儿，还以他为伴，就够了！因而，龙小羽的暗恋在充满了牺牲快感的同时，也充满了获得的快感。牺牲和收获都是种终结，让人再无所求，而且还能ม让人体会到成就和壮烈，过程也很缠绵，在罗家小院的每分钟็，哪怕是他独自在厨房里做饭，听着罗晶晶在客厅里看电视听音乐和跟着唱歌的声音，感觉都很缠绵。
那时龙小羽的神经完全瘫痪了，全身触电般地麻木。罗晶晶软软的胸，细细的胳膊，润滑的冰凉的皮肤，噘噘的薄薄的嘴唇，合成了剂猛烈的毒药，毒得龙小羽不能ม动了，但意识还清醒，他还知道恐惧。心理上的恐惧还能控制，生理上的冲动却难以遮掩其实罗晶晶也样，她的手触及到龙小羽结实滑溜的脊梁，心里的羞涩就崩溃了，原有的那点女孩儿的矜持自爱，统统幻化为无，她真想对他说句：我爱你！可她说出来的，却是另句话，句很平常很平常的话，平常得连龙小羽都不知道该怎么เ回答。
韩丁还想做他的工ื作，对其晓之以理：“祝师傅，有些情况弄清楚，对你们也是有利的，你们也希望把真实情况都弄清吧，我们是为了”
周围的人也上来劝他们走。那位老年男人说：“你们赶快走吧，人家女儿都死了，你们还来搞什么，快走吧快走吧”其他人也用绍兴土话七嘴八舌，大部分是中老年女人，唠叨些什么韩丁也听不大懂ฦ，不懂ฦ她们是劝他走还是声援四萍父亲还是泛泛地发表感慨和议论。但这些声音显然起到了种火上浇油的作用，四萍的父亲居然红着眼睛上来揪住韩丁的脖领往院外推他：“你走不走？你不走不要怪我不客气！”罗晶晶上来想支援韩丁，她想把韩丁从那个比他壮圈的壮汉的手里拉出来，但在两个男人激烈的对抗中她的力气和声音都显得无济于事：“你们别动手好不好，他是律师，他又不是杀人犯！”韩丁挣扎着想摆脱四萍父亲粗暴的拉扯：“你干什么！你放开，你放开！”他们互相厮扭互相推搡着，其他人也上来连劝带拉，罗晶晶也搅在中间，和他们起跌跌撞撞地向门洞扭去。在混乱的场面中ณ，不知是罗晶晶自己้绊在什么เ东西上还是被四萍父亲推了把，踉跄了下摔在了地上，韩丁这才急了，通拼命的拳打脚踢挣脱了四萍父亲的扭结。四萍的父亲固然粗壮，毕竟四十多了，韩丁虽然细嫩，毕竟血气方刚，这通拳脚๐交加，居然也让四萍的父亲连连后退几步，绊在个ฐ矮脚饭桌上，把上面的汤汤菜菜冲撞得塌糊涂，吓得小小的天井里阵女人叫孩子哭四萍的父亲大概没料到เ韩丁在他的家门口胆敢撒野，疯了样又扑上来，两个ฐ青壮男ç人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打成团
韩丁沉默了片刻๑，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เ要沉默这个片刻。
对韩丁的这个回答，龙小羽按说早该猜到เ的，他也许只是需要再证实下。但韩丁仍然看到，在听到เ罗晶晶三个ฐ字时，龙小羽的眼里立刻๑涌起发亮的泪水，脸庞也开始微微抖动。韩丁对他的激动故意视而不见，无动于衷地再次问了句：“她是你朋友吗？”
突然，在画ฑ面的滚动中ณ，张图片快速划过他的眼幕，他脑แ子里不知哪根神经动了下，让他停住鼠标，把图片退回来看。那是个ฐ人的照片，没有什么。他游动鼠标，继续滚动画面，但那ว根尚未麻木的神经再次鬼差神使，让他把那张图片再次滚了回来。那ว是个年轻男ç人的照片，张标准的证件照，照片上那ว双有些拘谨的眼睛和韩丁对视着，韩丁已经失常的呼吸在刹那间几乎停止。
“龙小羽，男，二十二岁，浙江绍兴人，身高米七九，略๓瘦，皮肤略黑，眉心有颗小痣，说话嗓音略哑。能说流利的普通话。该犯罪嫌疑人于九九八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在平岭市保春制药厂扩建工ื地办公室内将名二十岁女工ื杀死，然后潜逃。潜逃时身穿深蓝色休闲套头装，脚穿耐克牌运动鞋”
韩丁话刚出口就意识到他不该问这个的，他意识到自己้真是有毛病，哪壶不开提哪壶。他马上抱歉道：“对不起，我还以为，我还以为过去的事过去的事你已经不那么เ伤心了。”
韩丁马上表现出同情的态度，也表现出愤慨的态度，他说：“因为你爸爸去世了，因为ฦ你家的公司破产了，所以你的那个朋友就离开你了，对吗？这种男ç人不值得你难过，他离开你其实是好事情，让你把他的本性看清了，其实是好事情！”
韩丁说：“您能签字吗，我需要您在这上面签宇，您能吗？”
罗保春依然用眼神点头，韩丁顺手拿过男医生腋下的只病历夹，把纸垫在上面，放在罗保春的手边，然后把自己的笔从罗保春食指和拇指的缝中穿进去。罗保春虚虚地拿着那支笔，停了少顷，居然颤巍巍ณ地，在那张只写了那句话的白纸上，歪歪扭扭，颤颤抖抖，游龙走凤，像写天书似的，写下了“罗保春”三个ฐ难认的大字。
“亲爱的小妹，我要走了，走以前我真想抱抱你。但这是不可能的，你今天就是坐在我的面前，我也不能抱你。我是个ฐ死囚，别ี让我把你吓坏了，别让我把你弄脏了，你是天底下最美最善良最干净的女孩！自从我离开你以后，我天天都在想你，我最害怕的事，就是你忘了我。我后来还悄悄从南方跑回来，去你家的小院找过你，可那ว时候你已经走了。我有好长段时间找不到工作，身上常常连十块钱都没有，可我想到你，想到你也许没忘了我，想到เ有朝日我们也许还能见面的，我心里就很快乐，就有信心了。我直以为，贫穷能ม让个人除了吃穿和挣钱之外什么追求都没有了，可自从我见到你以后，我发现吃穿和金钱都不重要了，能和你在起没钱也是幸福的。我总是想到我们起做饭打电脑，起聊天和去商店，总想我也许还能过上那样的生活可现在，我惟要嘱咐你的，就是请你快些把我忘了吧，永远忘了！我也要忘了你。只要能忘了你，我对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什么牵挂了，我就会走得很安心了。你就让我安心地走了吧，我不想走得那么痛苦”
龙小羽的声音越说越不成形调了，越说越像是种沙哑的哭泣，带着激动的喘息，说到此处，更是戛然而止。屋里有几秒钟็静得听不到เ丝响动。韩丁胸口咚咚跳，他完全不敢侧目去看身边的罗晶晶！
他能感觉到罗晶晶在他身边动不动，就像尊没有生命的木偶，甚至没有呼吸！韩丁把跳到喉咙口的心拼命咽回去，清了下嗓子，继续发问：“你说完了吗？”
龙小羽低声答：“说完了。”停了下，又说：“我祝她幸福。”
旁听的民警也许对这种生离死别ี，决绝人生的场面见多了，见他们都不再开口，便无动于衷地插话进来：“你们谈完了吗，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就这样吧。”
民警率先站了起来，过去松了龙小羽脚上的绑。龙小羽马上站起来，离开长桌，拖着镣铐ຖ向韩丁他们对面的那扇门走去，在民警拉开门他马上就要跨出去的刹那，韩丁没想到的，罗晶晶猛然站起来喊了声：“龙小羽！”
韩丁浑身惊，汗毛倒竖，颗心紧张得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他出来前和罗晶晶约法三章说定了她今天不能开口的，她句话也不能说！但此时，谁也来不及阻止罗晶晶爆炸般的声音，她已๐经站了起来，句话冲口而出！
“龙小羽，你还有什么东西要留给你的小妹吗？”
龙小羽站在门口，回头看着罗晶晶，他的面孔在门外阳光强烈的反衬下，暗得眉目不清。
罗晶晶又问声：“你有吗？”
龙小羽背光的脸上究竟是何表情，韩丁无从看清，他只看到他与罗晶晶的目光相对，动不动，良久，才哑然答道：“没有。”
他不甚清晰地说出了这两个ฐ字，随即转身出门，可罗晶晶再次叫住了他。
“龙小羽！你不是说有串家传的珍珠手链要留给你的亲人吗，你要把它留给你的小妹吗？”
龙小羽站在门口，定定地站了会儿，还是摇了摇头，然后简短地说了个“不”字。
罗晶晶的声音有点变调了，至少韩丁可以听出来的：“为什么？”她喘息着问道：“你不是没有别的亲人了吗？为ฦ什么เ不留给你的小妹呢？”
龙小羽的声音也有点变调，那声音让韩丁听出什么是男人的哭泣：“因为ฦ，因为我想让她忘了我我只是她过去做的个梦，现实中根本没我这个ฐ人的，我根本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龙小羽转了头，他几乎ๆ没等最后句话全部ຖ说完就转过头向门外走去，他显然不想让罗晶晶看到他迸出的眼泪，但韩丁还是能从他将落未落的话音中ณ，听出那声竭力遮掩的哽咽。
对面的门终于关上了，龙小羽跟着那位警察走了。罗晶晶动不动，中了魔样地站着，听着门外的铁ກ链哗啦哗啦拖地的声音，渐渐远了，没有了。韩丁也站起来，这时他发现罗晶晶脸上已๐是热泪横流！
他没有指责她，但他用压低的声音提醒道：“晶晶，别ี在这儿哭！”
罗晶晶擦着眼泪，转身跑出了这间光线压抑的谈话室。韩丁心情沉重地收了她留在桌上的那张字体凌乱的记录纸，也离开了屋子。
他和罗晶晶起走出监区时，门口那ว位值班的民警满脸狐疑地直看他们。韩丁虽然走在罗晶晶的身后，但猜得出她脸上的样子该多么เ可疑。他硬着头皮冲那位民警微笑着打招呼，用若无其事的表情遮掩过去，然后紧紧追上罗晶晶，脚步带着几分鼠窜般的混乱，起逃出了看守所的大门。
回家途中，坐在出租车狭挤的后座上，罗晶晶头仰着，双目紧闭，眼泪还是封锁不住地流出来。韩丁想搂搂她，又猜想此时此刻她也许不愿任何人触动她，所以他只是默默地坐着，什么话都没说。
回到工人新村罗晶晶就径自走进卧室，关了门再也不出来了。韩丁在厨房里准备中午的饭，等锅时几次走到เ卧房外屏息静听，但听不到里面有半点声音。中午，程瑶从单位回来了，见韩丁正往桌上摆饭，便问上午去看守所的情况怎么样？韩丁朝卧房努努嘴，示意程瑶进去安慰安慰，程瑶点头进去了。分钟็后，卧室里终于传出了罗晶晶尖锐震耳的号啕大哭。哭声让韩丁把悬了很久ื的心放了下来。他想，哭出来就好了。
整整下午，整整晚上，整整夜，韩丁和程瑶都陪在她的身边。在第二天清晨到来时，罗晶晶终于流干眼泪，终于开口说话了，她同意程瑶的提议——跟韩丁回北京去。“忘了龙小羽吧，你的家现在在北京！”程瑶说，“过些天我想你了就到北京去看你，就像你们现在住在我这儿样，住到你们家里去！”
韩丁感激程瑶这么เ多天的热心款待，更感激她在切行将结束的时候，向罗晶晶提示了她的归宿和未来。
当天下午，韩丁和罗晶晶并排坐在平岭至北京的列客车上，当火车缓缓启动时，他们向站台上的程瑶挥手告别。列车前进，程瑶看不见了，平岭也看不见了，可罗晶晶还在往窗外看。韩丁缓缓地揽过她的身子，同时在心里轻轻地说：“让我来爱你吧，小晶晶。”
三十
夜里十点钟，韩丁和罗晶晶回到เ了北京。北京，即使深夜也灯火通明。他们乘坐的出租车进入亮如白昼的二环路，二环路上车水马龙，流星般的车灯恣意表现着大都市那ว种不夜的繁盛。罗晶晶凝神窗外，望着辆接辆形色各异的高级轿车从他们后面气宇轩昂地开过去，沉默不语。韩丁能ม体会到เ的，北京的富贵和热闹与她此时的心情，显然格格不入。
也许他们在平岭呆得太久了，平岭没有这么灯光灿烂的夜景，没有这么熙熙ກ攘攘的人群，没有这么多个ฐ赛个神气活现的豪华轿车！
他们从灯光流转的二环路出来，开到崇文门，开到韩丁家那ว片楼ä群的入口，在这里，他们才感受到เ夜的宁静。
他们下了车。韩丁付了车费，拎起地上的旅行包，又伸手去帮罗晶晶拎起她的提箱。路沉默的罗晶晶终于开口说话了。
“韩丁，你借我点钱行吗？”
“行啊，干吗？”
“我想我想个人到外面去住阵。”
韩丁愣了，愣了半天隐隐明白了什么เ，但他还是心平气和地问道：“你要到哪儿住？”
罗晶晶低头：“我也不知道，我想先到三元桥李娟那里去”
韩丁想了下，说：“这样吧，你就住在这儿，我到我爸爸妈妈那ว儿住去。”
他说着还是提起罗晶晶的提箱想往楼里走，罗晶晶没有动，她在身后叫住他。
“韩丁，我不想住在这里，我欠你太多了，我怎么能把你赶走自己้住在这里呢，我不会住在这里的。”
韩丁平静地看她，他说：“你欠我什么了？”
“我欠你太多了，多得都还不清了。你能原谅我吗？我现在心里太乱了，我没法跟别人起住。我知道我这样太对不起你了，可我心里真的乱极了，你能让我个人过阵吗？以后我再找你，我以后定会好好谢你的。”
罗晶晶说得泪水盈眶，韩丁的眼圈也红了。罗晶晶的这番๘话，把他们的距离拉得好远好远。但韩丁的眼泪没有掉下来，他说：“晶晶，我不用你谢，你也不欠我的。尽管你以前答应过我，你答应过和我结婚，和我在起生活，但这些事我现在都想通了，我不会勉强你的，不会！你也不必再记着你对我做过的承诺。龙小羽让你忘了他，我知道你做不到เ，做不到เ你就别硬做，别勉强自己，尤其别为了我而勉强自己，那ว样我也不快活。我只想问你句话，你还把我当朋友吗？我还能做你的朋友吗？就算和住三元桥的那ว个李娟样的朋友，我还能做吗？要能的话，你就先住我这儿，然后再慢慢出去找房子，找工ื作，我也帮你找，等你能自食其力了，再搬走，好不好？在你没走以前，我可以住到เ我爸妈那儿去，也可以住在书房里。或者我住卧室，你住书房，都可以。只要我们彼此把话说清楚了，我不会再勉强你的，就做个ฐ普通朋友也可以，没问题。”
罗晶晶哭起来，她出声地抽泣着，她说：“韩丁，你别这样，你越这样我心里越难受，我也不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样，我真的想忘了小羽，可我就是忘不了，你原谅我吧”
韩丁走过去，轻轻把罗晶晶抱在怀里，什么也不再说。什么也不再说！直到她慢慢平静下来，他才轻声说了句：“走吧，咱们进去吧。”
他把自己的旅๓行包斜ฒ挎在身上，只手拖了罗晶晶的箱子，只手拉着罗晶晶的手，走回了他的家。这也曾经是他和罗晶晶共同的家。现在不是了。
虽然，他和罗晶晶在龙小羽出现之后已经基本不同床了，但他们明确地以分居的方式住在同屋檐下，还是从这天起，是在龙小羽已经注定不会在他们中间出现的情况下，开始的。罗晶晶也不再给他做饭，早上也不再早早地起来去买油条买豆浆，她似乎什么เ心情都没有，常常整天闭门不出。本来韩丁让她睡在卧室的，她的衣服都在卧室的衣柜里，住卧室方便些，但她坚决不住。韩丁只好在书房为她搭了个铺。罗晶晶也不爱打扮了，脸上也不化妆了，衣服就那ว么两件换着穿，她似乎丧失了对生活的兴趣，对逛街买衣服买化妆品这类过去乐此不疲的事，再也不去涉แ及。韩丁过去向反对她花钱买这些东西的，现在却要变着法儿的想陪她出去逛，她不去就给她买回来。他给她买“倩碧”，买香水，和夏奈尔香水，以及诸如此类，带回家，给她看，她却皱眉说：“我不要，你干吗买这些，我不用的。”韩丁把这些东西摆在卫生间里，她也真的不用，连碰都不碰下。韩丁悄悄检查过，那些搽脸油和香水确实从来未被动用过。韩丁带回来的东西惟被罗晶晶动用的，只是食物和水。她自己不做饭，每天晚上韩丁带回吃的东西喝的东西，给她，她就胡乱地吞咽下去，也看不出对那些东西有什么胃口和兴趣。
韩丁那时已恢复上班，像以前样每天早出晚归。他甚至不知道罗晶晶白天都干些什么，他有时晚上下班回来敲书房的门才发现罗晶晶还躺在床上没起。罗晶晶似乎从不收拾清洁这间屋子，屋里乱得塌糊涂ิ。韩丁帮她收拾过几回，但顶多保持两天就又像猪窝样难以插足。
有很多次，韩丁想和她好好谈谈，再这样下去她就毁了！但每次话到เ嘴边又转念忍住他想，也许她需要的只是时间。心里的伤口只有依靠时间才能愈合，现在说什么都概没用。
但无论如何，罗晶晶的这种精神状态，毕竟让韩丁整天郁闷不乐。他和过去的同学朋友都很少来往了，连父母家都很少去了。他没有心情！所里同事谁结婚谁生孩子，他也只是买点东西或送个红包而已，从不出去参加他们的聚餐。从平岭回来两个月了，他只和老林出去过次，而且那次还是因为ฦ姚大维来了，老林拉上他起请姚大维吃饭，他不去不好。他在平岭的时候姚大维毕竟帮了他不少忙呢。
那顿ู饭老林找了个ฐ名叫贝勒府的馆子，那ว是个清式的四合院。院子藏在条胡同的深处，据说以前是光绪皇帝的弟弟还是哥哥还是什么เ亲戚的官邸่。门脸不大，院子不小，门口还有影壁似的假山和棵看就知道有年头的半死不活的大柏树。他们要了个小耳房，吃饭还得脱鞋上炕。菜是家常菜，价钱却有点皇亲国戚的规格，寻常百姓肯定高攀不上。老林说到这儿来吃饭就不是吃饭了，就要的是这个环境，让人发思古之幽情，要是生在那个年头，穿不上黄袍马褂轮得上你到这种宅子里沾荤腥？韩丁不以为然，抬头看看房顶暴露的房梁和椽子，说：得了吧，这屋子住的最多是马弁！
席间自然地，谈起了龙小羽。韩丁出来坐陪是为了还姚大维的人情，二是很想问问龙小羽。他不知为ฦ什么很想知道龙小羽临刑前的情形：他死前又说什么了吗？还有什么เ临终遗言吗？押赴刑é场时是什么精神状态，是留恋人生还是只求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