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竟然……靠……”
送到公安局的时候苏尚武已经学乖๔了，只要是让自己้和弟弟呆在一起他就不嚷。可是谁要想把尚喆单独带走，他必定嗑了药似的发狂。公安局不是好地方，尚武见过里面是怎么折腾“犯人”的。苏尚喆这种乖孩子，肯定受不起。
尚安琪反驳，自由恋爱？要不是当时老团长积极撮合，现在你叫什么我都未必知道。
你那时候哪里值得我看上了？虚伪狡诈不诚实。
不说出去不代表不会奚落他，自那ว以后“亲蛋”或者是“妈妈捧着我的”或着相类似的话，就成了袁大军百战百胜的武器。
想让苏尚喆退让，只需要一个词——亲蛋。
“你们把蓉蓉藏哪儿了？”
“你这孩子，你让袁大军出来。”女人起身往里面走，苏尚喆也不管，眼睁睁看着袁大军被提溜着耳朵拽出来。
“就是。”
苏尚喆的小日子过的充实而幸福。苏尚武回来了，在国家恢复高考停止知青下乡之后。不过不是返城，而是短暂的停留แ。
每天那ว边袁大军嘹亮的声音一响起，低下男ç生的声音便跟着一起响亮，于是四处皆响，蛙声一片。好好的一篇课文，总是会被袁大军读得令人发笑。
从袁大军嘴里出来就变成了——毛主席说啦，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务必不要松懈自己的警惕性。红小兵开动脑筋分析疑ທ点，特别是那个纸团可能ม是什么เ东西呢？
苏尚喆就是这么被拉去袁大军家的十几平小房间的。房间比苏尚喆家的小多了，可因为人少，平均下来袁大军的个人占地面积比苏尚喆大上一倍还要多。别的不说，只袁大军一个ฐ人睡就让苏尚喆很羡慕，他现在还跟着老爷子挤一被窝呢。老爷子也没什么不好，就是夏天喜欢闭着眼睛抓痒。苏尚喆总觉得他在趁抓痒的功夫搓泥，虽然他曾经努力多次想告黑状，因灰暗的水泥地上总也寻不到เ泥蛋蛋而作罢。
苏尚喆没吃，却接了过去。就这个动作让袁大军差点高兴的跳起来。俩孩子躲在矮墙后面等着小兔子出窝，袁大军咧着嘴笑，顺便低声哄骗：“咱俩还坐一块呗，我爸说我再不和你和好抽我的皮勒。”
瞅瞅，这才是真正的骂人。更厉害的还在后面呢，被扔的男孩儿抬袖子擦了下鼻涕๓也开骂：“你妈球！”
“你妈的头，像皮球，一踢踢到大门楼。”
这一见不要紧，却让苏尚喆走上了一条捣蛋的不归路。
很多时候都是老爷子一手马扎一手鸟笼起身准备回家，路上上了年纪的就开始汇报：老苏，你孙子跑街东头看吹糖人啦；老苏，多多往胡同里走啦；老苏，你们家幺儿和一群娃ใ子跟着结婚的自行车队跑啦……
可袁大军没想到เ，踏进苏家的时候那ว个美丽ษ得仿佛生活中也是在舞台上的尚安琪哭哭啼啼，还不敢太大声，捂着嘴巴躲到离卧室最远的位置。苏尚武在抽烟，蹲在阳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看见他进来愣了一下，半晌才抬抬头。尚雯因为弟弟的事情回了家，陪着老爷子坐在沙发上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全家的低气压，袁大军还以为ฦ一家人干架了呢。虽然别人不怎么理，自己还是呲着白牙冲着每个ฐ人的方向笑了一遍，然后目光投向苏建之ใ，“多多呢？”
“屋呢。”苏建之不愿承认自己้儿子脑แ子出了问题，嘴巴๒张了又合，嗫嚅了半天才说：“他最近心情不好，不愿意和我们交流。大军一会儿进去啊，好好和他聊聊。他要是闹脾ຆ气……他要是闹脾气是好事儿，你多哄哄。”
尚安琪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传过来，“大军，你好好和他聊聊，多多心里闷了好多事……问不出来……”说着又想哭，干脆ะ背过脸去。
苏建之说的不清不楚，袁大军点头都应了，放下提包跟着苏建之就往里面走。苏建之ใ推开门看了看里面，见尚喆安安静静的趴在窗户上，这才放袁大军进去。
分开应该已经两年多快三年了，袁大军看着缩成一团的小人儿，忽然觉得似乎没分开过，不然眼前这个人怎么เ这么เ小呢？好像都没有长大。
袁大军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窗边的人竟然像什么都没有察觉。袁大军凑过去坐在床边，又等了半天见他还是没反应，终于忍不住爬上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苏尚喆扭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半天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袁大军看着他瘦下去的两颊๐，还有脖ๆ子上隐隐可见的血管心疼了。人咋这么瘦呢？瘦的眼睛更大了，却也变呆了。
“多多，咋的了？谁欺负你了？”
袁大军伸手碰了碰他的脸，就碰了一下，那种陌生感瞬间就消เ失了。皮肤是温热的，小孩儿还好好的，就是变得更像洋娃ใ娃了。只不过这个洋娃ใ娃不太招人喜欢，最起码袁大军很不喜欢。
“多多，是不是在学校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替你报仇去。”袁大军见他愣愣的，勒紧上臂的衣服让他看自己้的肱二头肌，“瞧瞧，练出来的，现在谁想干过我可得付出点代价。你知道不，我在我们新า兵连回回体能ม测试都是第一，我们连长还准备把我调过去呢。”
袁大军从兜里摸出一对肩章和领章，在手里摩挲了一会儿拉过多多的手放他手里，扒拉了一下头发满足地笑笑说：“问连长要的，他还不乐意给。我说我得带回去给我弟呢，我答应给他写信，可出来两年多了都没写，回去他该不理我了。”
袁大军举手发誓：“我可不是故意不写啊，我都想很多回了，起先是不知道写啥，后来写了寄出去一回又被退回去了，说是地址错误查无此人。再后来就各地跑，上面让去哪儿训去哪儿训，那段时间太累็，就是修整一两ä天也都洗澡睡觉了。”
“你看看，我可宝贝了。屋里好几个ฐ一起脱离新兵连的兄弟都想要回去作纪念，连长都没同意。”袁大军拿着多多的手指让他摸布质，“好吧。你再摸摸星星，你肯定喜欢。背面还有背面，印着我编号呢。032๐6，哈哈，和你生日是一天！巧吧！”
苏尚喆眼睛在肩章上停留了很久，下意识的想把手指头塞进嘴里咬。起先袁大军还不明白，等苏尚喆没痛感似的咬出了红肉赶紧一把拉住夹自己้胳膊下了。
“想吃肉？咬我的吧。”袁大军把自己้粗糙的手指头伸过去，不客气地塞进苏尚喆神经质地磨牙齿的嘴里。
可真疼啊，袁大军没想到他会真咬。每次也不见血，可一点一点往下撕皮一点也不好受。那小白牙看着也没啥不一样，怎么那ว么利呢，刀片儿似的。
“嘶，咬疼了。”
吧嗒，一大滴眼泪留下来，砸在苏尚喆手中那对肩章上。吧嗒，又是一滴。苏尚喆啃手的动作渐渐慢下来，终于咧开嘴大哭起来。
袁大军笑笑，就势把人抱起来搁怀里了。别说，人好像比一起上学的时候轻了。袁大军看着他脖ๆ颈哭得一跳一跳的青筋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他在这城市没什么可惦记的人了，要不是当初ม答应了十三岁的多多要回来，他也许自那时就和这座城市挥手作别了。
苏尚喆对袁大军来说是陪了他一个小学一个ฐ初中的好朋友，好弟弟，好同学。反正就是亲，要是谁惹了他，袁大军肯定要第一个跳出来揍人的。要是苏尚喆说想吃他的肉了，呃，可以给他先磨磨牙，稍后再给买猪肉吃。
袁大军摸摸苏尚喆的背，净是骨头，抱的紧了都硌手了。
“瞅瞅，净剩排骨了。”
“呜，大黑……”
“咋不理叔和尚阿姨了，你瞅瞅他们一伙儿愁的，我还以为ฦ家里干仗了呢。”
“呜呜……”
“哭吧哭吧。”
尚安琪推开门缝往里看了看，指指一旁้桌子上还热着的小米粥冲袁大军努努嘴，眼神很欣慰的样子。
人心是件很奇怪的东西。袁大军没出现的时候，他是出现在尚喆的春梦里。他恐慌、害怕、认为ฦ自己是可耻的。可当袁大军出现在面前，吻着熟ງ悉的，甚至更加浓烈的男性特有的体味，听着他的声音，被他抱着，竟然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