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帮我端一下汤。”
他当然是报喜不报忧的，他说的店，其实只是二十来平的一间租处，货物堆成山。但有一点，确实挣钱，每天天南海北的人从他那里走出去服装收益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有时候苏尚喆会想，是不是男ç人的注视真的有美容作用？越是被这么关注，那个ฐ舒洁就越是阳光灿烂光鲜万分。
苏尚喆很忙，他忙着思考很多重要的问题——
袁大军托着他的屁股哈哈大笑着把人托起来的时候，苏尚喆盘着他的腰伤心了。人比人要死，说的肯定就是他俩。苏尚喆卡着他的脖子哭丧着脸大叫：“谁让你这么高这么壮，你再长高我就不理你啦！你还我馒头！你还我的菜！你给我吐出来！”
事实证明，人的个头也不是想不长就不长的。袁大军凭借一双长腿斩ล获春季运动会长跑冠军后，成了学校体育队的队员。从此苏尚喆更干净清香了，袁大军更臭气缠身了。因为运动量大，袁大军开始猛往一班教室跑——苏尚喆喜欢带零食，最起码每天上午书包里都有一个鸡蛋一块小面包。袁大军挨不住饿，最后一堂总要过去碰碰运气。发展到最后，尚喆的小书包就成了他的百宝箱，隔三差ๆ五的换花样，每次都有好吃的。
王蓉擦干眼泪“哼”了一声说，“咱们校长说我这种人就算去其他学校也没人要，我妈又揍我。哼，我干脆在家里。”
“那是哪儿？”袁大军茫然。
只是一个孩子能有多坚强？被一般人用仇视的眼光盯着，孙小兵握着笔的手还是忍不住开始发抖。
孙小兵摇头。
在他对母亲隐晦的话语理解里，外面那些戴着红袖章每天游走在大街小巷๕的人随时都能化身暴徒。他们带走了母亲的领ๆ导，带走了父亲的同事，摔碎了家里奶奶留下来的一切东西（破四旧ງ）。
“老师说他不男不女，还总唱讽刺革命的戏。”
虽然“扔了”五六年也没真扔河里去过一回，可他肿么觉得这么桑心嗫？
“我们俩玩儿呢。”苏尚武紧紧胳膊，袁大军挣了挣，没挣开，也没再做无谓反抗。见过武松打虎吗？苏尚武要是打他，顶多就算个武松打兔。
如此换了三天，其他孩子也开始往郊外跑，但不管怎样，袁大军还是赚了满满一盒子小玩意儿。你觉得二指长的铅笔头和碎得不成样子的橡皮没用？那ว你就大错特错了，只要是别人的，再坏也是好的。
尚雯凑过来补充：“再哄咱爷爷买点大白兔奶糖哦，多多最乖๔了。”
“你这同志，你要是早ຉ说清楚，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你……你们让我说了吗？我要不是坚持开口，也被打成包子！”
“你们这些年青同志啊，要体谅我们的工ื作嘛ใ。半夜三更你们两ä个ฐ男人走在那ว种地方，不是很让人误会嘛。”
苏尚喆云里雾里，眼睛一转间看见被抓进来的一个ฐ二十岁左ุ右的清瘦男人紧挨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壮年男子往一侧躲了躲，年轻的那个ฐ似乎ๆ很受伤，坚持挪了过去，似乎想用拷着的手去碰触他。
“注意纪律。”老警察一声爆喝，让年轻人的手触电般的缩了回去。他垂下头，苏尚喆看见了他眼中的惊惶和无措。
这晚的结果是，两兄弟被苏建之接回了家。苏尚武挨了打，公安局道歉却又说得冠冕堂皇，让他们为了人身安全不要再在外面四处游走。好吧，老警察说的就是四处游走。
整个过程苏尚喆没有注意别ี的，精力都放在那ว个年轻人的身上，他蜷缩起来的样子看起来很让人觉得天都塌了。直到走出公安局那一刻，苏尚喆也没有完全弄明白，这么เ一群人为什么เ无缘无故被抓了起来。
事实上市里这次大规模的打击**，是因为前不久一名**โ外商在他们聚集的场所被抢，还被捅了刀，虽然没死，但性质恶劣。
这是苏尚喆第一次听说**，发现原来有这么一群人，他们藏在社会的角落，有自己的集会地点，形成了一个ฐ小小的圈子。那晚公园门口，就是他们聚头的地方แ之一。他们碰面，找自己合意的对象，然后也许会开始一段恋情，也许只是解决生理需求。
尚安琪对他们这种行为ฦ很不理解，还因为两ä个儿子竟然被抓起来和这类人关在一起感到เ愤怒和羞辱。苏尚武倒是很看得开，他劝尚安琪，“管别人怎么เ过生活？咱们走好自己的路就行。”
**โ三个字，好像一把钥匙，拧开了苏尚喆心底一个隐秘角落的小门。尚安琪眼中的厌恶，让尚喆莫名恐惧。苏尚喆开始观察周边的人，特别是路过那座公园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扭头去看。他在彷徨中ณ艰难地度过一周，脸上的异样让家人很担心。苏尚武以为是被那次抓走吓着了，还专门带他去了一趟游乐园。
这世上的事情总是在意什么เ偏就会看到什么，游乐่园之行起先苏尚喆还是很兴奋的。虽然自小家里人没少带他出来玩，但上了学之后毕竟是少了，特别是初ม中之后，他是大男ç孩了，再也没有去过这种地方แ。
游乐场这种地方，男女朋友一起过来的比较多，再者就是一家几口，或者成群结队的同学。尚喆坐木马，尚武背着相机在围栏外面冲他挥手。十六岁啦，仍然看不出有大孩子的模样。苏尚武背着相机想，一家人把弟弟保护的太好，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将来走上社会，势必是会遭受打击挫折的，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ม顺着他的心。他想着还是赶紧用筹到的钱和贷款在这边把商场搞起来，那ว样的话等弟弟读大学，家里也富裕起来了。等到เ弟弟毕业招工过，凭自己的本事，总该少受很多罪吧。苏尚武被自己捡剩饭睡大街那些日子弄怕了，真不敢想如果自己้白生生的弟弟要是一个人跑出去，能都受得住那份罪。
他这边这么想着，那ว边苏尚喆玩的脸上总算见了笑。每回转到苏尚喆这边，都露着白牙冲他挥手笑。要么เ说心里有什么就常见到什么呢，苏尚喆眼睛扫了一圈，看见躲在一处便利店后面接吻的男ç人时想，一个ฐ人产生的磁场真是可怕，竟然什么不该看到的都被他看到。
苏尚喆一双眼一直盯着便利店后面，两个ฐ人应该是吵了架，个头稍低的那个被高个子箍在怀里，胳膊扭曲地别在背后。低个ฐ子那个脚๐下不停的踢，最终被男ç人夹在腿间。那是一场骂架，或者是一场强迫的猥亵，抑或者是情人间的推搡，苏尚喆不知道，他只是看到两ä个人四片嘴唇交缠在一起，看见高个ฐ子的大手托着低个ฐ子的屁股极力往自己身上摁。
木马还在上上下下晃动着旋转，苏尚喆脑中ณ出现某些画面，瞬间有点眩晕。有女人尖叫，那边两ä个ฐ人在乱哄哄的气氛中牵着手跑开了。
苏尚喆是被尚武从木马上抱下来的，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苍白的像纸。
“这种人渣，都是要的艾滋病的。”
“哎哟，上次不是抓过一次，还敢这么败坏社会风气。”
“一群变态！”
“呸！”
不知道谁啐了一口，苏尚喆抖了一下搂紧尚武的脖子。本来是想带着弟弟出来散心，谁知道中ณ途莫名的弟弟就像丢了魂儿一样。苏尚武自始至终没离开，总觉得他的异样和被人赶走的那ว两个人有点关系。再一细想，好像自从被抓进去再回来，这个乖巧的弟弟就有点不太正常。
也没坐公车，苏尚武找着有意思的话逗着说，半天没听见回应，干脆背着他沿着绿化带走。周末，路上行人不少。快到เ家的时候背后的人长出了口气说：“哥，你有白头发了，你才二十四。”
“嘿，哥老了，生命都用掉三分之一了。”
“胡说，咱们家的人都长寿，能活到เ九十多。”
尚喆扒拉着他的头发，低声说：“哥你先别动，我帮你拔了。”
苏尚武乖乖站在那ว，等着头皮疼了一下，尚喆拿到前面给他看，“瞅瞅，全白了。”
“呵，还真是。”
又走了一段距离，苏尚喆趴在哥哥肩头低喃说：“哥，我病了。”
这真的是一场病，迅速抽空了苏尚喆身上的生机。没有人知道他午夜梦中有谁出入，没有人知道他在旋转木马上那ว种那ว一刻๑跑出来的是什么画面，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病了，更没有人知道他是经过怎样的恐慌和心理斗争，最终还是败给了心魔。
他病了，无药可医。他竟然会想念一个男人，不仅是心理上，竟然梦中ณ身体也会贴近。
尚喆梦见了那个许诺给他写信却再也没有出现过的人，梦中那个模糊的身影是他幻想出的袁大军长大后的模样，面部甚至是不清晰的。袁大军啃着他的嘴唇，像游乐园他看见的那对那样揉着他的腰和臀。他觉得快乐，前所未有的快乐，像是要飘起来。他感觉身体有一处酸软无力，又有一处坚硬如铁。他在那双手的抚摸中ณ失了神志，然后在最快乐的那ว一刻醒过来，摸摸裤衩，已经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