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气哼哼的闷在院里抽烟,见他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娘也阴沉个脸,像霜打了似的,摔盆响碗地烧着饭。吉庆悄摸儿的赶紧ู进了屋,唯恐触了霉头。黑子却什么都不知道,撒欢似的往他身上窜,吓得他赶紧ู摩挲着黑子溜光水滑的毛儿。
和村里的孩子疯玩了一会儿,吉庆便开始心神不宁,眼看着太阳慢慢地落在了苇梢儿后面,天也黑了下来,赶紧的便回了家。今天爹娘的气不顺,别ี再找个由头挨顿胖揍。
眼瞅着日头窜的老高,这个狗东西还赖在炕上不起,眼看上学就要迟到,大脚婶终于忍不住的冲他吼了起来,撩起了吉庆裹得紧紧的被子,顺ิ手在他屁股上狠劲的拐了几巴掌。
大脚忽然的就下不去了手,悻悻的扔了笤帚,气急败坏的把吉庆轰下了炕。
这些日子,吉庆就像被魂儿勾着似的往巧ู姨家跑。
开始巧姨ถ没理会儿,还有点高兴。和大脚早就说定了,吉庆是要给她做姑爷的。可看吉庆那意思对二巧儿也不是很上心,这让巧姨ถ有点担心。现在可不是过去,爹妈说了算。现在要讲感情,强扭的瓜总规是拧不到เ一股蔓儿上。
这回看来有点缓儿,稍一有空儿,吉庆总是溜溜达达的过来,屋里屋外的转悠,和二巧ู儿搭搭话和大巧儿斗斗嘴。空旷的院子,因为ฦ吉庆倒有了些生机。
可慢慢地,巧ู姨却有些纳闷儿。
吉庆和大巧ู儿二巧儿说话只是蜻蜓点水般,有时甚至心不在焉。倒总是凑在自己้身边,问问这个ฐ问问那ว个,有的没的瞎聊。那亲热儿劲倒好象巧姨是他的亲娘。再见到เ大脚๐,巧ู姨ถ和大脚便开玩笑:庆儿不当姑爷了,当儿吧。大巧儿二巧儿都给你。
大脚说:你想的美!
最美的还是吉庆,每天在巧ู姨家晃荡,就像进了女儿国。吉庆喜欢听巧姨ถ说话,还喜欢闻巧ู姨ถ身上的味儿。
那味道和娘不一样,娘是那种自然的不加修饰的体香,像苇子丛里偶尔串过地风,热乎乎却亲切。巧姨的味道是甜腻腻的,清新宜人,由里往外的荡漾。后来看巧姨洗脸,才知道她用了香皂。白白的一小块,却像剥开了纸的糖块,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庆儿,你到底去不去?
大脚在屋里又喊了一声吉庆。
不去。
吉庆蹲在院里逗弄着黑子。昨天姥姥ณ捎了话来,说今天舅相亲,让爹娘都过去帮着看看。
大脚从早晨起来就开始忙活,翻出了新า衣裳让长贵和吉庆换上。长贵没得说吉庆却死活不去。好在也没他个孩子什么事,索性不去理他。
大脚收拾利索ิ,又不放心的掸了掸衣服,这才出来喊着长贵推车。又嘱咐了几句吉庆,便和长贵出了门。
旁院里巧姨嘎嘎地唤着喂鸡,吉庆跳起来攀上墙头,探出脑袋喊了一声。
巧姨ถ看吉庆笑盈盈的脸在墙头上张望,便问他爹娘走没走?吉庆说走了。
晌午过来吃吧。
巧ู姨把最后一把鸡食儿扬出去,拍拍裤子上的灰说。
诶!
吉庆爽快的答应了一声,回身就往下跳。却正好踩上了下面的一块砖头,一下子摔了个ฐ仰八叉,刚要起身,就觉得一阵钻心的痛涌ไ上来,不由á得叫出了声儿。
那边巧姨听见了吉庆的惨叫,忙问:咋啦?
吉庆却说不出话来,抱着脚腕子哎呦哎呦的吸气,巧姨连忙一溜小跑着过来。
这是咋啦?
看吉庆抱着个脚๐坐在地上,巧姨上去扒拉着他的胳ฑ膊看。吉庆伸出脚,巧姨ถ用手指头按了按脚踝,吉庆又疼得叫唤出来。
你啊,咋就不看着点儿,崴了这是!
巧姨ถ心疼的说,搀着吉庆起来,顺手抄起一边的凳子塞在吉庆屁股底下:让姨ถ看看,疼不?
吉庆咧着嘴点点头,疼得差ๆ点没流出眼泪。
巧姨ถ摩挲着吉庆的脚踝,眼瞅着就肿了起来,匆匆的进屋端了盆热水,拧了毛巾敷在上面。
敷了热毛巾,吉庆感觉好多了,看巧ู姨ถ焦急的样子,咧着嘴又笑了,巧ู姨白了他一眼:还笑呢,爹娘刚走,你就惹祸。
太阳已经升起了老高,阳光没遮没挡火辣辣的照下来,灼的人生疼。巧ู姨扶着吉庆蹦跶着进了屋。
老实呆着,一会儿饭得了给你端过来。
巧姨看吉庆在炕上卧好,又找了吉庆的书包仍在他面前,嘱咐他别下地,便走回家做饭。
吉庆百无聊赖的躺在炕上,把脚高高的搭在被垛上,叫过来黑子逗弄着玩儿。
黑子快活地哼哼着,上蹿下跳的雀跃,倒也让吉庆暂时的忘了疼。
等了好久,看见巧姨端着碗进了院子,吉庆连忙坐起来蹭到炕头。
好些了么?
巧ู姨挑门帘进了屋,把碗放在一边问他。吉庆调皮的伸过脚丫子,高高的举在巧姨面前。
巧姨轻轻的按了按,说:还肿着呢。
然后在炕上放好饭桌,让他吃饭,自己却又端了盆热水,让吉庆边吃饭边伸着脚๐,撩着水给他小心的洗。巧姨的手软软的,摸在吉庆的脚上,吉庆早忘了疼痛,努力得感受着那ว手抚在脚腕处的温热。
吃过了饭,吉庆却舍不得巧姨ถ这么快就离开,央求巧姨ถ再陪陪他。巧姨看他一副可怜的样子,心不由得一软,扑哧笑了:行,那你得听话。
听话!
吉庆高兴地往炕里蹭了蹭身子,让巧姨ถ坐上来。巧姨脱鞋上了炕,盘着腿靠在一边,顺手把吉庆的伤脚又抄过来,一下一下轻轻地揉着。吉庆侧着身,看巧ู姨低着头,一双纤细修长的手在自己的脚上慢慢地揉搓,竟有些痴了。
突然,吉庆小声说了句:姨,你真好。
巧ู姨抬起头,柔美的眼睛瞟了吉庆一眼,笑了笑,问:哪儿好?
心眼好,长得也好。
巧姨ถ格格地笑出了声:这小子,嘴还真甜。
吉庆急皮侩脸的说:真的!
那你给姨当儿呗。
吉庆摇头,巧姨问为ฦ啥?吉庆羞红了脸却不说话了。
午后的阳光高高的照下来,从房前密密层层的香椿树间投射进屋子,炕上印满铜钱大小的光斑。细细的风穿过敞开的窗户,带着一股淡淡的芬芳,在屋里弥漫开来,空气里立时充满着一种甜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