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以前对欺骗过自己้的钱氏只是伤心,以及背叛后的愤怒,那现在,俞清瑶对钱氏除了憎恨、厌恶,再无其他!她无比后悔,过去被“孝”之一字蒙蔽了眼睛,居然奉养了仇人,给仇人养老送葬!
“瑶儿,祖母老了,还能活几日?只希望亲眼看到你穿上大红嫁衣……那郭家的虽然死过一任妻子,可毕竟有田à有屋,家里也有几个丫鬟,嫁去了吃穿不愁。怎么,瑶儿你不愿,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你不想想耽误你多年,祖母的心不好受啊!你忍心让祖母死不瞑目吗?”
玛瑙比俞清瑶高出大半个头来,一面跟在自家姑娘之后缓缓的散着步,一边揣度着说,“二姑娘太过份了!她忘了吗,才拐着弯骂姑娘,难道姑娘得不计前嫌,送贵重的礼物给她?”
俞清瑶淡淡的瞟了一眼,若不是再世为人,光听这同仇敌忾的话,还以为ฦ玛瑙有多忠心呢!可惜……不过是个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的!无所谓了,对这个家、对这里的人,她早就失望透顶ะ,不抱一丝期待。
她试着调整自己――祖母钱氏是假的,与她没半分血缘关系,但一母同胞的弟弟,绝绝不是假的!就这么一个ฐ骨肉至亲,怎能ม推到外面呢?从现在起,她必须承担起做姐姐的责任来。弟弟犯错,她要纠正;弟弟受伤害,她要帮着讨回这笔帐!不管是谁,别想踩着她们姐弟的头上!
唤着弟弟的小名,尘封的往事一幕幕浮ด现,早被遗忘的童年记忆中ณ,原来她们姐弟真的曾相依为命、相亲相爱过。不然,这句小名儿,为何让她无比的感慨?心思电转间,俞清瑶已是沉下心,口吻轻柔,
婷瑶咬咬唇,不解的问,“母亲,那杨嬷嬷自持身份不同,何等跋扈嚣张,三妹妹怕是徒劳无功。母亲何以非让三妹妹去约束杨嬷嬷呢?”
大周立朝两百年,律法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主杀仆,不过罚银了事,而仆害主――不管什么原因,可是要流放杀头的!随便找个借口,明着不能ม,暗地里也动了手脚๐了。一个老婆子,死了便死了,老太爷还能为了个ฐ婆妇,为难记恨她们这些正经俞家人不成?
人心都是肉长的,钱氏的心,真真比铁石还硬啊!亲祖母一样侍奉,也不曾捂暖一点!
心气郁结,加上外感风寒,第二日俞清瑶便缠绵病榻,起不来了。外人只以为她昨日被雪瑶一顿排揎,面子上下不来,所以“借病”躲着不见人,没怎么放在心上。雪瑶听说后,更是得意。她是二房嫡出,身份本应比其他姊妹更尊贵,偏偏三妹妹因母家是侯府,硬生生踩她一头,怎么เ不气愤?
“她蹦q不了多久,尽管让她去。等她出了糗,就消停了。”
“哈哈!”二太太如听了什么เ好听的玩笑,伸出指头在忧心忡忡的雪瑶额头上一点,“女儿,你也不小了,尽在不该操心的地方แ操心。看看人家婷瑶,还是庶出呢,都开始管家了。你什么时候也替娘亲分担分担?”
经历过最坏的,眼前这点惊吓倒也算不上什么เ。是她才重生,对所谓的亲人还抱着一丝幻想――幻想她们没那ว么坏。大约是家破人亡后,每每怀念过去,把曾经的亲人面孔自动美化了。
当务之急,可不是图谋五年后的大难,而是保全她自己!
她能挽回祖母的心意吗?
难!难!难!
这个ฐ关头,祖母挺身而出,扯乱ກ自己的衣裳๙,当着抄家的官兵大骂皇帝,
一顿乱ກ骂,官兵也不敢乱ກ动了――狼心狗肺、恩将仇报,这八字太凶狠了。即使贵为天子,也不堪承受啊!飞马回去禀告皇帝ຓ,最后得到เ手谕,凡是钱俞氏所出子孙,可免罪!
少顷,在《女论语》“凡为女子,习以为常。五更鸡唱,起着衣裳。盥漱已๐了,随意梳妆。拣柴烧火,早下厨房。摩锅洗镬,煮ุ水煎汤。随家丰俭,蒸煮食尝……”的郎朗声中ณ,俞清瑶止住了思绪,随着姐妹们一起诵读。之后,开始了习字课程。
连年仅四岁的碧瑶都在奶娘的看护下,认认真真的提笔描红。
正说着,胡嬷嬷掀开帘子进来,手里端着红漆托盘,上面放一白釉小盖盅,盖盅上有一个小孔,正徐徐往空气中ณ散香甜气味。
俞清瑶接过来,小口小口的吞咽着,度不紧不慢,一边低头留แ心周边的动静。
俞清瑶短暂的失神了。
委屈不委屈的,且不说。俞清瑶抬头问,“弟弟……会考取功名吗?”
好容易找到一个口齿伶俐的婆子,问作时的具体情况,哪晓得为了摆脱“伺候不利”的罪名,直接把俞清瑶招了出来。
“四夫人跟三姑娘在桃树下说了许久的话,说的什么春啊秋啊诗词什么,奴婢也不大懂,只看见四夫人伤怀悲叹。奴婢们劝也不知从何处劝,只能眼睁睁看着。”
“这还了得!”钱氏怒气冲冲,“把那孽障带来!”
三姑娘?莫非是?
在场的众位女宾凝神想想,不知道内情的也赶快向旁边的人询问,方知道三姑娘,就是大名鼎鼎的安庆侯之妹,有京城第一美人之ใ称的,沐天华之女。
这样的出身,在小小的亳县算是第一份了吧!在场最高分位的,也不过是六品官的女儿,哪比得上有天潢贵胄血脉的安庆侯府嫡出千金的尊贵?
知道了,才更疑惑――看老太太钱氏的神情,竟似对自己的孙女十分不满。听几个ฐ仆妇的言语,便认定了罪名。安氏腹中的骨肉再怎么重要,可跟安庆侯的外甥女相较,也金贵不到哪里去啊!
没多久,俞清瑶在各色目光中ณ,回到เ戏台下。
“见过祖母,见过各位夫人。”
俞清瑶礼ึ数不失的行礼ึ。在看到เ钱氏的时候,强忍着心中的愤恨,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装ณ成乖巧的模样。两世为人,她早被生活磨砺的知道收敛锋芒,掩饰内心的不甘与怨恨。
也怪了。这样看似温吞无害,偏偏招了两个ฐ人的忌恨。
一是雪瑶――年少的她不知世事,心存嫉妒,喜欢打压姐妹来昭显自己的不凡。这也罢了。第二同样不喜爱俞清瑶的,就是钱氏。
钱氏不需要忍耐怒气,端着桌子上的茶碗丢了出来,厉声道,“贱丫ฑ头,你都做了什么เ!”
俞清瑶一抬头,目光直直的回盯着钱氏。
不知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吐一口唾沫的心思,缓缓跪下,“请祖、母明示,清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惹得祖母动怒。”
“你还敢狡辩!”
众宾客面面相觑。
训导晚辈,这里的当家主母每日不都做么?可当着客人的面,教训起孙女,还张口就骂“贱丫ฑ头”的,真是闻所未闻!
几乎所有人都在心中浮ด起一个念头,不亏是杀猪的女儿,就是没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