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桐和颜悦色地解释说：“也不一定是镜子，可以是任何有反射作用的东西，比如地上的一滩水……”
他的语气非常咄咄逼人，哪怕是用来训儿子，也差不多可以训出一个青春期问题少年了。
可是黄瑾琛却在这个时候回过头来，冲若有所思的寇桐咧开嘴一乐，标准的见牙不见眼，带着背景音乐่：“嘿嘿。”
然后他就现，原来“二”是一种美德，似乎和遏制一个人身上的暴力犯罪倾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真是个全新的专业领ๆ域。
方修正在用手机刷网页，这是个钓鱼网站，需要人随时关注上面的动向，根本没听清常逗说了什么เ，就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嗯。”
他被打击了，现原来自己这么เ不重要，于是就缩了回去，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往沙角落里缩了缩，可怜兮兮地抱着笔记本电脑แ，表情呆滞地盯着屏幕上正在自动运行的程序，方才的战斗ç之火好像突然熄灭了。连吴香香挑衅的目光和摸胡子的动作都难以吸引他的注意力。
“那ว边？”曼曼抬手一指。
曼曼说：“哦。”
那么问题一定是出在那条以外多出来的时间线上。
黄瑾琛的手交叠在一起，默默地念着这个词：“穿针引线……”
寇桐这时候回过头来，问：“你走神的时候在想什么？”
寇桐走到他跟前，弯下一点身子，把自己的目光和何晓智放平，用一种非常轻柔的声音说：“没关系，我说过，你什么话都可以告诉我，记得么？”
“乌鸦是魔术师的道具。”秦琴毫不犹豫地说，“老鼠是我们国家的通讯工ื具，都是非常乖๔的孩子，一开始它们告诉我说，现了入侵者，那ว时候我还不知道是你。”
“你看，很不错吧？”秦琴说，“这里风景也很美，城堡的后面是一个小山丘，上面有漫山遍野的花，我的仆人施了魔法，它们四季都不会枯萎。山的后面就是海，一望无际的大洋……”
黄瑾琛皱皱眉，捏了捏自己肌肉紧ู实的胳膊，感慨地说：“我还是第一次得到这样的外号——为什么我是黄二胖？”
“这是肌肉！”黄瑾琛抗议，“你不能要求一个有八块腹肌的男人还有不盈一握的小腰！你以前上的那ว些都是什么เ？人妖么？”
寇桐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了，我妈十五年前就过逝了，鉴于我那ว时候明显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没有了监护人，一时半会也联系不到เ其他的亲人，所以被送去了社ุ区孤儿院。后来莫名其妙地被选走，做了一串不知所云的测试，然后就被一拨人带走了。”
寇桐犹豫了片刻๑：“我不能告诉你很确切的经过，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当时情绪又不大稳定，很多记忆应该是我本人后期加工过的，很可能不是当年的实际情况。”
只可惜他不卖火柴，卖命。
那天他趴在高楼ä上，透过瞄准镜望着目标人物家里。那ว年中秋秋老虎很厉害，气温仍然很高，那家人开着窗户，全家人一起在客厅里看电å视，桌子上摆着水果和月饼。
寇桐看了她一会，终于还是偷工减料é地说：“那是你的错觉，行了妈，没事了，你还是玩去吧。”
小女孩一声不吭地嘎ะ吱嘎吱地把棒棒糖给咬碎了。
五分钟以后，当寇桐站在一扇年久失修的大门后面，透过上面模糊不清的玻璃，看见少年背对着他们、被风吹得歪歪扭扭的背影时，有些怀疑ທ这座大楼ä其实是黄瑾琛家的后院。
寇桐无暇理会他，紧紧地盯着那少年的背影。
“哦。”十几岁的时候就不上学、专心从事杀人放火事业的黄瑾琛心里对自己做了一个ฐ比较准确的定位——原来我是半个文盲，他想。
黄瑾琛人模狗样地跟着他看了一会，现也看不懂，就不假装ณ文化人了，掏出自己的手机，自己哄自己玩起来。
“我可能ม大概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寇桐决定跟随老姚，走严肃路线，果断无视了黄瑾琛，“在这个投影仪设计的初期，我曾经有一个设想，就是开出一个ฐ具有治疗功能的程序——您说您查过一些资料，那么应该知道，不管是被屏蔽的，还是投影空间的意识主题，在投影空间里面都是没有角色的，也就是说，空间里有其他生物，但是没有和我们这些外来者有交集的人——我设想的这个ฐ程序，可以通过系统自动生成，然后由á投影系统给外来者设定一个ฐ角色，让意识主ว体能够在里面生活。”
寇桐摇摇头：“只是个设想，人的心理太复杂，即使知道对方的问题出在哪，也要根据一个人的具体情况来设定治疗流程，何况很多时候还需要相关药物。这个设想在现在看来，是不大可能实现的。唯一我能ม通过程序解决的部分，就是系统随机给意识主体安插角色，这个ฐ我做过，是个不完全的程序，不知道为什么เ，刚ธ刚ธ突然被激活了。”
老姚停顿ู了片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他们两ä个人，大步往山上走去。
老姚默不作声地在前面带路，寇桐也不再尝试和他交流，从操控匣子里抽出一个架在空气里、会配合着他的脚步慢慢移动的键盘，一按按钮，上面就有一个透明的屏幕闪出来，黄瑾琛注意到，屏幕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摄像头，一闪一闪的，应该是正在拍摄中，寇桐就一边走一边在上面记录些东西。
寇桐低低地跟她说话，黄瑾琛在一边看，谁知看着看着，就觉得无聊起来，于是摸出一边的枪，轻轻地擦起来。
像只兔子——这是来自黄瑾琛的评价。
电话那ว头传来低低的交谈声，寇桐不着急，拿着电话等着，手指尖点在一行小字上，“自愿请求退居二线”，他想了想，又在“自愿”两个ฐ字下面轻轻地划了一下。
电话里的男人没让他等太长时间，过了片刻๑，就告诉他：“等我明天找人给你查一查，然后具体信息给你。”
姚â硕占了一个ฐ双人的位置，要了杯喝的东西，人往后靠在靠背上，脚๐却伸得很长，占了对面椅子下面的几乎ๆ全部空间，明显不打算和他们俩人为伍，寇桐也没讨人嫌，识趣地跟黄瑾琛坐在了靠近吧台的小座位上。
“有。”寇桐留แ着一只眼睛看着姚硕，话音压得很低，语气也很慢，“他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是个ฐ什么地方，所以会在一开始就依据本能，把我们领进这个地方，我说过，他是这个ฐ投影空间的主人，所以会本能地知道往什么เ地方去。这个ฐ咖啡厅，对于他来说，就代表冲突。”
黄专家擦了一把嘴，毫不局促，指着面前的高塔说：“苍蝇不叮没缝的蛋，咱怎么进去？”
助跑，弹跳，黄瑾琛就像个大壁虎一样扒住了高塔光滑的石壁上，一只手正好吊在窗户底下的小凹痕处，他臂力不小，轻松地就用一条手臂把自己้吊了上去，随后用胳膊肘撞开塔的窗户，探进身去往里张望。
最后可以说，完美地干掉了那个ฐ反人类组织的老头子，是两个人联手的结果。
在十几年孤身一人、已经金刚ธ不坏，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个ฐ机器人的时候，那一句话好像突然给他注入了心跳一样。
但是牛逼的寇医生并不总有那ว么เ多的科研工作，他平时工ื作有些清闲，大概清闲得叫他时常感觉有些蛋疼，于是人五人六地效仿电å视里的二郎神，美其名曰造福广大人民群众，从此听调不听宣。
寇桐从女孩家出来，在脸上扣上一副很大的墨镜，吹着口哨，把仪器送回了旅๓馆，然后撸胳ฑ膊挽袖子，欢乐地去赴约了——是村里的一群半大小子青少年们对他提出的邀请，因为他们都很崇拜他。
“镜子还在那边，我们可以过去看看。”寇桐说着，摸了摸何晓智的后脑勺，带着他往树立镜子的方向走去。
“等等！”被忽视的黄瑾琛突然叫住了他，委屈地看着寇桐，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呢？你还没夸我呢！”
“干得好大黄！”寇桐伸出手，本打算做一个ฐ同样比拇指的动作，可是看着黄瑾琛得瑟的表情，突然觉得顺了他的意很不爽，就临时换手指，变成了比中指。
“我的差事就从没办砸过。”黄瑾琛坐在墙头上，晃悠着两条腿，居高临下地看着寇桐，“虽然我知道你想自荐枕席，可是也不要这么直白嘛宝贝。”
然后他火从墙头上蹦跶下来，欢快地跟上寇桐，在他进入镜子的刹那揽住他的肩膀，黏糊糊地趴在他身上走进了老田的农场。
魔术师已经变成了一张纸牌，安安静静地躺在田野里，镜子的另一端。
寇桐捡起纸牌，撕成碎屑，然后低声对其他两个人说：“我们回去吧，别打扰老田了。”
没有了乌鸦，天亮就可以电路大整修了，正好能趁机睡一觉，等他们修好来电，差不多也可以开始分析操控匣接收的信号了。
熟悉的穿越感传来，三个人小心谨慎地回到家里。
何晓智突然问：“我……其实不大明白，为ฦ什么เ他到เ了那边，就变成了一张纸牌呢？“
“因为按照老姚â的分析，魔术师的力量来自于未知，而第二条时间轴，恰好是杀死‘未知’的地方แ，那里没有生命，所有的东西都是永恒的。”寇桐说。
“可是老田和欢欢，还有那些花……它们都不是生命么？”
“生命是一种无常，”寇桐拍了拍他的肩膀，“永恒的东西，永远也不可能被称之ใ为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