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恩。”心神不宁地点点头，我拉了拉衣袖摸摸鼻子站起身，聊胜于无地重复：“我去换衣服。”
“恩，”我点点头，元灵不知何时进了屋，暧昧地朝我挤挤眼，“小姐，府中还缺了些东西，我带陌宸出去采买，正好让他熟悉熟悉铺子。”
“他……是自己跑出来的。”俏爹爹含蓄道，眼尾横向我，有种不言而明的意味。
“恩，不过我已经修书告知。”俏爹爹走到我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脸，忽然抬手戳了戳我额上的疤痕，怒中ณ带怨：“不是让你好好养病，怎么又到处乱跑，存着心思让爹爹难受吗？”
目不转睛地盯着宛白，我提起唇皮笑肉不笑，没再刻意压低嗓音：“宛白，身为管事，你连公子不喜与人共食的习惯都不知吗？”
我撇开脸不再理她，转对着前方的背影道：“虽不能陪公子用膳，但府中的厨子手艺不错，一定会让公子满意。”
“恩，”我点点头，执起一本账本坐下身，状似随口道：“对了，淮安的铺子出了什么เ事？”等了片刻没有回应，我抬起头，宛白诧异地盯着我。心中惴惴不安，我故作镇定地挑眉质疑：“怎么了？”
“怎么会有火灾？”翻着账本，这个时代的文字和前世的古文体差ๆ不多，数字都是以繁体标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地十分费眼。大致看了看，廖家主ว要做的是家具生意，原料木材都是自给自足，宛白说的辉道山正是木材原料é的出处之一。当初惊讶‘廖小姐’屋中的那面书架墙，现在想想方觉得十分理所当然。
“秦管事，若是我没记错，那天你可是在我和左公子面前拍着胸脯保证，陌宸没有任何问题！”秦管事面色一白，神色慌乱地半低下头，“再说，你有什么เ证据说他惹恼了山神，他做了什么เ不敬之ใ事？”
“不该什么？你也说以往不收男子，一来是男子力气不如女子，二来怕起淫邪之事。这两ä样事都在你的验证下通过了，现在你的这个‘不该’又是从何而来？”厉声打断她的话，我咄咄逼问道。
元灵动作迅地帮我穿好衣服，额上的白纱布洗澡时被我取了下来，元灵皱眉道：“小姐伤口还没好，怎么就随意解了纱布。”
小厮战战兢兢地半躬着身子，抓着干布不肯放手，嗫喏道：“小的……帮小姐擦。”
摸摸索索地探出手，像是陌展那日蜷在墙角的姿势一样，他也蜷在了一起，手抱着膝盖，背脊拱紧打着颤，没有隐忍的低泣，这种无声的难过带着令人心疼的坚强。我盖住他轻颤的手，如同那天一般说不出话，眼眶热热的，难耐地咬紧唇，陌展离开前虚弱的微笑掠过眼前，心突然被人掐了一把，瑟缩生硬地疼着……
“我在这里……”趴在洞口，拼着最后的力气我回应地喊道。“这里有人，来人啊！这里有人！来人啊！”外面传来惊呼声，接着响起纷乱ກ的脚步声，绷紧的神经顿时泄了开，无力地顺着石壁滑了下来，陌宸走了过来，脏ู污的脸上只留得一双黑亮的眸子，他蹲下身，看了我半响哑声道：“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面不改色地喝下三倍，口中的辛辣比着之前灌下的苦药冲击力要少了很多，我擦擦嘴尚算镇定地放下酒杯，只是止不住上窜的酒气两耳烧地通红。“爽快！廖小姐喝起酒来还真不像个读书人。”鑫涵狠狠地拍了拍的我肩膀，胃底的酒液ຂ被她拍地上下翻动，我深吸了口气勉强玩笑道：“天下读书人那么多，难道还有规定喝酒的动作？”手背触到一点温热，我诧异地扫了过去，左ุ手边多出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抬起眼，左小公子神色自若地抹开脸，自顾自地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碗中。
左小公子放下筷子浅浅一笑，嫣红的唇角勾出颊边小小的梨涡，若湖面点下的石子，荡出一波惑人的涟漪。“鑫小姐又何必羡慕，路……”还未说完，脚下忽然一阵晃动，片刻๑又是一阵晃动。心下一紧我转开眼望向窗外，伴着轰隆隆的巨เ响山壁下雨般地滚落下大大小小的石块，采石场上一片慌乱，“山神起怒啦！起怒啦！……快逃！”
“小姐，她只是昏睡，身上没什么大碍。”元灵抱起晕过去的陌展，轻声道。
“元灵，头很重要吗？”陌展近乎绝望的痛苦深深刺๐动着我，我轻轻握住手腕上的小手，叹息道。
念尘手上照旧提着两个药包，指头冻地红红的。元灵动作迅地又添了个火盆，我坐直身姿，拉了拉窝皱的衣摆，“我以为ฦ我已经好了。”
“难道……你也听到เ了传言？”迟疑了下，我试探道，顺着视线将手中的暖炉递了过去。
陌展举着衣袖擦擦被火熏热的小脸，放下手中的蒲扇，从旁边的小炉上小心翼翼地端起一碗褐ຈ绿色的汤药放到我手中，“小姐，这是我刚熬好的灵音草，你喝喝看，真的很管用。”
咬着唇，心头如梗硬石般的沉重，轻轻吹开缭绕的雾气，我小口小口慢慢地喝着，涩苦的药味充斥着味蕾，热烫的汤药流进胃底。我低着头，视线凝着波动的水纹，听着陌展回忆似的话语，“自从娘病了后，家里的活计全都压在哥哥一人身上。哥哥总说我还小不让我做事，可我是家中唯一的女孩怎么能让哥哥一直抛头露面，村中已经开始传着哥哥的流言，再这样下去，哥哥的名声就毁了……还好遇到小姐，小姐是展儿命中的贵人，展儿以后一定好好伺候小姐！”
“元灵，你觉得念大夫怎么样？”接过药碗，浓浓的苦酸味迎面扑来，好在早已习惯，我面不改色地一口喝完，抹抹嘴问道。
“我是指品性。”瞧着元灵似有滔滔不绝的架势，我赶紧打断。
“我该谢念大夫原本就不止这个。”
既然想答谢的人不领情我也只好作罢，双手环着瓷壶，我遵从医命地走回屋中ณ。“念大夫不必拘礼，请坐。”放下瓷壶，收起书本，待到坐定后念大夫还站在一边，我连忙招呼道。
“我今天来也是老爷的吩咐。”念大夫继续笑着，眼眸睇向我，“廖小姐说的在理，不过在院中也可以活动，何必要往外跑。”
慢步踱进屋，我随手松开腰带，脱掉最外面的罩衫，拉送领口灌了一大杯温水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些，身后尾随的脚步一顿ู，我扭过头，跟着进来的念大夫双颊๐通红，垂着的双眸闪烁不定。
“恩……对了，顺便和爹爹说我明天要去念尘的医馆，让他先别急着过来。”
“……好，属下知道了。”
站在巷口，眼见宛白心急火燎地要往回赶，我慢吞吞地叫住她，“等等……不用回来告诉我爹爹是怎么说的，等明个后我自己้问他就行了。”
宛白脸色一僵，干笑几声道：“万一老爷有什么เ吩咐……”
“急也不急在今晚，”摆摆手，我关爱地嘱咐道：“回去路上稳着点。”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这一夜睡地极为香甜，神清气爽地起了个大早ຉ，我站在院中ณ活动着四肢，时不时地看看院门，元灵端了一个ฐ高背椅出来，放上一碗红枣粥和一碗略为黄的水，“小姐，你在等人吗？这么早谁会来？”
“说不定她已经等了一会儿了，”我自顾自地笑了笑，端起那ว碗水，问道“这是什么เ？”
“是葛根水，陌宸说是解酒去头疼的，昨晚就弄好了，我看小姐睡了就没叫醒小姐。”元灵回道。
正说着陌宸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从院外推门走了进来，握着木盆的指头红红的，元灵迎上前，惊讶道：“你去哪儿洗的？”
“这里离云河不远，在那儿洗比较方便。”陌宸身上换回了宽大的蓝袍，袖口挽地高高的，露出的胳膊也是红红的一片。
早起的好心情顿时消隐无踪，元灵似有感觉，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我一眼，连忙接过他手中ณ的木盆道：“我看你衣服都湿了，赶紧去换下，免得冻着了。”
“小姐，我刚ธ在门口看到了白管事，她正在巷口的粥铺坐着，好像有事要找小姐……”陌宸点点头，转朝我道。
“你先去换衣服，不用管她。”我压下心头的情绪，催促道。
元灵一边晾着衣服一边偷偷看过来，我咽下口中的葛根水，睨向她索性道：“不用我交代了。”
元灵立刻点头如葱，嘿嘿笑道：“是是，元灵知道了。”
慢条斯ั理地喝完红枣粥，日头已明，预ไ计时间也差不多了，吩咐元灵去备车后回屋换了一套衣服，翻出先前准备的书道：“陌宸，你留แ下来，今个要把这本书看了。”
陌宸整理书架的手一顿，回身走了过来，接过书看了看，“这里面写了一些关于树木生长的内容，你看看回头我再来问你。”
“好。”陌宸点点头，摸了摸书皮，眸里闪过一丝欣喜。
心情转好地出了门，宛白端正地站在巷子口，满脸堆笑地看着我，一身簇新的粉白团花宽袖交领长袍，领口袖口饰着烟黄的花纹刺绣，和同色的腰封相映成趣。“小姐，早啊！”她兴高采烈地朝我挥挥手，脚下轻盈地蹦跶过来。
“早ຉ啊，白管事。”我点点头笑容含蓄，元灵上下打量着她，啧叹道：“宛白姐姐，你今天穿地好花哨啊！”
“呵呵，”宛白摸摸鼻子，面不改色地笑了笑，“前段时间做的，才穿而已。”
“上车，”我拍拍元灵忍住笑，没有刁难直接道：“既然白管事来了，驾车的事儿就让她来。”
宛白受宠若惊地睁大眼，眸中狂喜大放异彩，答地无比响亮：“属下遵命。”
不容我吩咐，马车已然开动，元灵还在奇怪：“小姐没说去哪儿？宛白姐姐怎么知道往哪儿走。”
“总归不会有错的。”我笑笑，指间来回搓动，制敌须ี先抓其要害，暂时的甜头是为了后起的反攻，宛白虽不算敌，可适当的点拨还是必须的。
“小姐，到了！”宛白难掩兴奋地高亢着嗓子，元灵推窗一看，立时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嘀咕道：“难怪宛白姐姐穿成这样，原来是要到念大夫这儿。”
“怎么？白管事很喜欢这里？”我坐起身，故意问道。
“恩，”元灵掩嘴小声道：“小姐不知，宛白姐姐喜欢念大夫的事儿早就暗地传开了，宛白姐姐虽然死不承认，可每次一提念大夫两眼就光，那眼神我看都渗得慌，也难怪念大夫不喜欢，对她避之不及。”
“小姐……”宛白在外催促了声，我这才推开门，她站在车边，车凳已经搬放完毕，踩着车凳走了下来，左右看看并未见到เ有医馆的牌坊。
“念大夫的医馆在巷子里，马车进不去。”宛白一边解释，一边找了一处拴好马车，“就在里面，小姐请跟我来。”
元灵不放心地看了眼马车，“小姐，我还是留在这儿看着马车。”
我点点头，“也好，估计不会太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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