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向黄堂道：“黄主任，他没有恶意，一点恶意也没有。”
白素沉声道：“不行，机场在明日凌晨之前，要停止一切操作。”
白素道：“他那天带了几个ฐ伴当去打猎，回程时经过一处野店，进去歇脚๐。那野店的堂倌是一个驼子，有一个ฐ哑吧正和他比手画脚๐，也不知在说甚么，驼子一路后退，恰米蚕蚰墙湖大豪。江湖大豪怎能容人撞上身子，伸手就是一推。事出仓卒，他下手的力道，使得大了一些，一下子将那驼子推跌在地。这时，他想起了一句俗语：驼子跌筋斗ç，两ä头不着。所以笑了出来，怎知这一来，就惹了隽耍
白素吸了一口气：“后来，我爸问明白了，那ว哑吧正是四巧堂中ณ人，事情经过他全看到了。出手推倒驼子，是无心之ใ失，可是笑就不该。笑，就是有心欺弄残疾人，就要受惩！”
白素吸了一口气：“他说，他活了七十二岁，而今天，是他四十七岁的生日。”
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一面挥着手，一面道：“他…已๐走了二十五年的回程路。”
白素า道：“是的，如果这种情形继续下去，他还要再走四十七年，才能走完生命的历程！”
我吞了一口口水，想到的是：一个人，如果有了双程生命，是幸事，还是不幸呢？
人都恋生怕死，双程生命，可以说是活两ä次，打破了人只能ม活一次的规律。可是，其中ณ的一程，却是回程。回程的生命，过了今天是昨天，身处其间，是一种甚么样的情景，真是难以想像。
良辰美景定着眼盯着那巨人，声音也变得有点异样：“白姐，你说他已走了二十五年的…回程路，那ว就是说，往后去二十五年的事，他都经历过了？”
白素道：“是，这正是他今天大闹机场，要机场停止运作的原因。”
白素忽然这样说，当真是奇峰突出之ใ至，鲁健大声道：“这有何关联？”
白素道：“今天，是他四十七岁的生日，每一个ฐ人对自己生日那天，周遭发生过甚么事，总记得很清楚。而且这件事，对他来说，已经发生过两ä次，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大家（至少我是）都很乱，所以对白素的话，要花一番精神去消化，一时之间，无人出声。
白素也看出了我们的情形，她道：“情形极怪，要花一点心思才能理解。我尽量把事情简单化。”
她说到เ这里，顿ู了一顿，才又道：“今大是七月初四，请用心听着，明天是七月初五。我们的明天，是他的昨天——这一点，先要弄明白，别理会是不是有可能ม，或是否太荒诞，先确定了这一点再说。”
我们都点头，鲁健像小学生听了老师的讲解之ใ后一样，重复了一遍：“是，先确定一点，我们的明天，就是他的昨天，他已经经过了我们的明天。”
白素道：“而且是两ä次。”
我有点混淆：“两次？”
白素า道：“是，两ä次。一次是他生命中的第一程，他在七月初四过了四十七岁生日之后，第二天就是七月初ม五，这一程的生命，和我们一样。第二次是在生命的回程上，经过了七月初六，到เ七月初ม五，再到今天，他的生日。”
这样的解说，够明白了，大家都点了点头。
我也知道事情的要点所在了：“他知道，在七月初五会有事发生，会有一架飞机失事！”
白素吁了一口气，因为ฦ她总算把一件几乎不可能用人类语言说得明白的事，大体上说明白了。
她道：“在他的双程生命之ใ中，两次经历了七月初五。两次，他都知道在这一天会有一架飞机失事，机上数百人，无一生还，所以，他才有今天的行动。”
白素虽然把事情大体说明白了，可是我的脑แ中，却更加混乱ກ了，我道：“他的目的，是想不要有飞机起飞，那也就可以不发生飞机失事了？”
白素道：“正是如此。”
不单是我，所有人都叫了起来：“不对…不对，这不对头！”
白素道：“是，这一部分，是有点混乱。”
我大声回应：“岂止‘有点混乱’而已，简直是乱ກ七八糟，一塌糊涂，无法接受！”
白素道：“在提出问题之前，我想先强调一点，事情本来就不可理喻——我已一再声明过，所以，请不要以常理去理解。只要接受这个事实，那ว也不至于太不能接受。因为事情本身，完全超出了我们自小所受的逻辑训练，是会感到混乱的。”
我苦笑：“好，提倡‘理解的要接受，不理解的也要接受’者，可以大叹吾道不孤了。”
白素一摊手：“没办法，如果坚持要用常理去理解，根本无法进行。”
我道：“虽然如此，可是有一些事，还是非弄清楚不可的。”
白素道：“请说。”
我道：“七月初五，明天会有一架飞机失事？”
白素道：“是，他知道。”
我不厌其烦，重复道：“乙๗亥年七月初ม五，这个ฐ日子，他已经过了两ä次？”
白素点头：“是，而且是同一个ฐ乙亥年。”
我吸了一口气：“那ว是说，飞机失事，一共发生了两次？”
在我问出这个问题时，大家都跟着点头，显然这也正是他们想问的。
白素道：“这一点，很具体地说明了事情不能以常理去理解，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弄清楚了，可以避免在其他问题上引起混乱。”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才又道：“虽然他经历了知道飞机失事两次，可是实际上，飞机失事只有一次，那一个ฐ乙๗亥年的七月初ม五，他去的时候遇过，回来的时候也经过。别忘了他的生命是双程的！”
一时之间，良辰美景、黄堂、鲁健，纷纷发言，乱ກ成一团。我大喝一声：“别乱ກ，由我来统一发间！”
镑人静了下来，我还没有出声，白素又道：“大家冷静一点，现在虽然许多问题纠缠在一起，显得乱麻一般，但只要细心清理，还是可以理出一个头绪来的。”
这时，白素要做的事，可真不少，她不但要和我们对答，而且还要和那巨人交谈。和那巨人的“交谈”相当辛苦，很多时候需要有大动作。
我道：“好，慢慢来，先从双程生命说起。现在，他的生命是在回程途中？”
白素道：“是。”
我问道：“他的第一程生命，曾活到เ七十二岁。那也就是说，他到过二十五年之后？”
白素点头，表示肯定。
鲁健叫了一声：“天！他到เ过未来！”
白素的神情，略有疑ທ惑：“这一点，应该没有疑问。可是，由于人类对于‘时间’究竟是怎么เ一回事，并未能有真正的了解，所以对过去、未来等等，都存在着难以理解的问题。”
鲁健道：“时间就是时间，有甚么เ不了解的？”
我“哼”了一声，白素า耐心解说：“如果问：时间是甚么？相信没有人回答得出，只好如阁下刚才所说：时间就是时间。但这样的回答等于没有回答，时间抽象之极，根本没有具体的事物可以拿得出来。”
良辰美景道：“一次日出日落，就是一天的时间，这应该是具体的。”
白素道：“不是，日出日落这种现象，持续了许多亿年；而时间的观念，却是在人类发展之ใ后才产生的。而且，每一次日出日落都相同，可是为甚么เ要分别ี成为今天明天后天？又为甚么随着时间的过去，人的生命会步向结束？时间本来是根本不存在的，只不过有了人，才产生了时间这样的一个观念，而这个观念，却又决定了人的生死。人类岂不是自己้建立了一个ฐ观念，规范了自己้的生命？”
白素一口气说下来，我听到เ一半，已๐忍不住轻拍自己的脑แ袋，因为ฦ这一番话，引起思绪上的混乱更甚。
我趁白素的话告一段落，忙道：“先别讨论这些，更乱了。就照ั你刚ธ才所说，我们不用常理去理解就是。”
白素叹了一声：“也只能这样。”
我又重复道：“他到过未来？”
白素า再次肯定：“应该是如此，不然，他如何回来？”
我试探着：“可以假设成为，时间是每个人独有的，也就是说，每个人有他自己的时间。”
白素又叹了一声：“其实，不必假设甚么เ，先接受事实，再作探讨。事实是，这巨เ人经历过两次七月初五，两ä次他都知道有飞机失事。”
我高举双手，表示不再支持己见。别人虽然面有难色，但是也实在难有更好的说法，所以神色尴尬。
白素继续道：“所以，他要机场停止运作——没有飞机起飞，自然不会有飞机失事。”
我也学她叹了一声：“你的话，陷入了时间问题的一个ฐ最不可解决的矛盾之中——既然两次在七月初ม五都有飞机失事，他如何能改变这个ฐ事实，要知道，那ว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并不是未曾发生，可能ม发生的事。”
良辰美景也道：“还是不对。这样说来，竟有三个七月初ม五了。一架飞机，怎么可能失事三次？”
白素也不由自主，轻轻敲打头部：“我也不明白，可是他坚持如此，我问过他，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是说不想明知有惨剧ຕ，却任由惨剧ຕ发生。”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问问他，他在四十七岁到七十二岁这二十五年之中ณ，每一日都经过了两次，这两次都是一模一样的么？”
良辰美景反应极快，不等白素า回答，就抢着道：“当然不一样，上一次七月初ม四，是二十五年前，我们根本没有出世！”
说了之后，她们立即更正：“不是二十五年，一去一回，是五十年，连飞机也没有！”我摇头：“你们又用常理去看这事了——并没有五十年前或二十五年前，都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