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去,见月娟的脸也肿了起来,便叹了口气,拉着晴雪的手道:“大额娘待我自然是极好的,江月明白。这事儿就这么搁着罢。我们这就去给大额娘请安。”
几人yi路到了东院,江月进了里屋还未行礼,孟氏便亲热地挽了她坐,嘴上直说:“都怪我平时太惯着她们了,可是叫十二姑娘不舒坦了?”
难不成说屋顶漏水吗?
她绝望地长吁yi声,心里暗骂着,霁敏这丫ฑ头可真是yi点都不机敏,都不知道给她家姑娘送点吃的来吗!本姑娘自己说不吃,那是做给姨ถ娘庶姐她们看的,难道还能ม真的绝食?
yi边的九姑娘也闻到了,若有所思地开口道:“倒是和四姨娘平日里用的熏香味道不同,的确是有几分熟ງ悉。只是这屋子里原先的香味太大了,这味儿才被盖住了。”
最早发现的七姑娘跟着点了点头:“九妹妹说的是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你们闻闻看,是不是桂花头油的味道?”
几人细细闻了,果然是那种最普通的桂花头油。这毯子颜色浅,桂花油又是半透明的,因此并不容易发现。
七姑娘回头看了梨香yi眼,似乎镇定了许多,声音也不抖了:“依我看,十二妹妹穿的那双鞋子上也yi定被抹了这油。梨香,这鞋子可都是你为我们准备的。还有这毯子,难道是我来了现撒上桂花油的?”
事已至此,差不多已经水落石出了。是梨香想害四姨娘,却要借十二姑娘的手。
孟氏冷笑几声,对梨香厉声开口:“好yi个不知好歹的奴才,竟然算计起主ว子了?你且说说看,四姨ถ娘哪里得罪了你,竟让你做出这种事来?”
四姨娘在府里算是比较得宠的,孟氏这么说,是故意想让梨香说出些四姨娘的不是来,让四姨娘在大老爷面前丢脸。
谁知梨香忽然变得十分激动,yi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冲着七姑娘蹿了去。她yi把扯住七姑娘的衣袖,双目灼灼,仿佛能喷出熊熊烈焰:“七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明和我说好了,要赖给十二姑娘,来yi个斩ล草除根!结果我都按照你的吩咐做了,你现在竟又推到我的身上?”
七姑娘似乎是被这样子吓住了,瑟瑟地往后退了yi步,摇头道:“梨香,你快快认错吧,阿玛和大额娘心善,不会要了你的命的!”
梨香不甘地掐住了七姑娘的胳膊,yi脸的不相信:“你明明说要让十二姑娘在老爷面前失宠,还让我故意改口说是你干的,好来迷惑别ี人”她的胸口急速起伏着,显然是极其愤怒:“这yi句句yi字字,哪个不是你乌雅祾亲口说的?”
七姑娘还没来得及开口,守在门口的家丁已๐经冲了进来,将梨香狠狠地压在了地上。梨香不认命地挣扎着,瞪着七姑娘大骂:“乌雅祾,你这个贱女人!小小年纪心肠歹毒,迟早会遭报应的!”
孟氏见她越说越难听,不得不出言阻止:“住口!简直放肆!你被七姑娘拆穿,不但不思悔改,还想反咬七姑娘yi口?”
另yi边二姨娘不住地拍着七姑娘的背以作安抚。七姑娘好像是被吓住了,趴在二姨娘肩头小声地抽噎着,yi张脸涨成了猪肝色,看起来委屈极了。
二姨娘低头心疼地看了女儿yi眼,再向梨香望去的时候,眼中已经满是悲愤:“梨香,我看你是疯了吧?自己做的好事暴露了,就想拉我们家祾儿垫背。就算祾儿拆穿了你,你也不能ม诬陷她呀!”
她飞快地瞥了yi眼大老爷的脸色,见他已经面露不耐,连忙加了yi把火:“梨香啊梨香,我劝你还是回头是岸,不要再错下去了!你yi个丫鬟,都是听主ว子的命令行事的。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让你做的,你还是说明白了为好。”
梨香的额头上的血迹还没干,刚ธ才yi番拉扯,衣服纽扣又掉了几个ฐ,头发早已๐散乱,看起来的确是有些疯疯癫癫。
孟氏听了二姨娘不温不火的话,心里也有几分思量。看来二姨娘也是想让这把火烧到别ี人身上,让梨香说出指使她的人是谁呢。
孟氏也乐得渔翁得利ำ,于是故意板着脸说:“梨香,你今儿若不说,以你奴婢之身谋害主ว子的性命,又栽赃给两位姑娘的罪名,我就算饶你yi命,也要把你卖到那ว最下等的窑子去。你可想清楚了,怎么答我的话儿。”
梨香这时候却又突然冷静下来,冷笑yi声,眯着眼睛不屑地看着二姨娘:“原来你们母女俩费尽心机,竟是要整死我灭口吗?枉我这么多年来yi直”
她忽然住了口,点点头,好像恍然大悟yi般:“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众人见她精神恍惚,yi会儿闹yi会儿静,最后还自然自语起来,好像真的是疯了,便知已经问不出什么เ了。孟氏有些失望,摆摆手道:“罢了,既然她不肯说刘ถ管家,先把她给我关到柴房里去,明儿就找牙婆子来把她卖了当姐儿去。”
“咳咳。”孟氏发完了命令,大老爷忽然咳嗽ณ了两ä声。原来他出身于高门世家,有些听不惯孟氏这样粗俗直白的言语,忍不住便表达了不满。孟氏自知失言,暗暗咬了咬舌头,却也没有收回命令的意思。
梨香是乌雅家的家生子,好歹也是个在大家族摸爬滚打了十好几年的,二姨娘和孟氏的意思她如何不明白?只要她说是三姨ถ娘或者四姨娘主使的,她还有机会颠倒黑白。
只是
“梨香发誓,是二姨娘和七姑娘要我这样做的。”她平静地说完这句话,忽然抬头看向江月:“十二姑娘,我不该陷害您,我对不起您和嫡福晋。”
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是,梨香忽然大力挣脱开了家丁的束缚,直直往墙上撞去。
女眷们都尖叫了起来,如潮水yi般避让开满脸是血的梨香。
江月又惊又疑,连忙指示秦嬷嬷梨香死了没有。听说她只是失血过多晕了过去,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孟氏倒是不在乎ๆ这yi条人命的,照ั旧让刘管家找人,把梨香丢â到เ了柴房。
这yi天从早到เ晚江月就没安生过,只觉得头痛得都要炸了。梨香yi被拖走,她便回了屋子补眠。
谁知她才睡了不到半个ฐ时辰,便被外头几个人的说话声吵醒了。
江月赖在床上yi动不动,迷迷糊糊地听了好yi会儿。直到听出了二姨娘的声音,她才从床上爬了起来,简单穿戴了yi番,慢慢地走出暖阁。
她腿上还有些痛,因而只对二姨娘和七姑娘问了声好,就在宽大的太师椅上坐下了。二姨娘倒也不见怪,温和地笑道:“原来我扰着十二姑娘休息了,真是该死。”
嘴上说着该死,却没有yi丁点儿要走的意思。
江月无所谓地笑笑,见她母女二人yi个丫鬟都没带就来了,知道二姨娘是有话要说。于是扬眸吩咐:“霁敏,去徐大夫那儿看看我的药配好了没有。槿姗,二姨娘和七姐姐来了,你怎么就光上茶?快去把小厨房才做的香橙糕拿两碟过来。”
打发走了两个ฐ丫ฑ头,江月与二姨娘对视着,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二姨娘的确不是个ฐ简单的角色,可那又如何?起码现在她并没有要伤害江月的意思,而且,今天七姑娘还帮江月解了围。
虽然江月对二姨娘的人品还是有所怀疑ທ,但她倒并不担心二姨娘会对她使坏。原因嘛很简单。
看二姨娘讨好的表情就知道,她今日带着七姑娘前来,定是如同孟氏yi般,对江月有所求。
“十二姑娘太客气了,我们只是怕你被今日的事情吓到เ了,和你说两ä句话就走了。”二姨ถ娘叹了口气,看向江月的神情满是担忧:“这府里有坏心眼的人真是太多了,可怜我们十二姑娘,平白遭受这些小人的算计。”
江月抿了口茶,淡淡地笑道:“二姨娘说的是,今日还多亏了七姐姐为我解围,不然我还不知被人怎样误会呢。”
只说误会,不提算计。二姨娘想恶化府里的环境以达到自己้的目的,江月偏偏要和她对着来,将yi切说得云淡风轻,以减少二姨娘手中的砝码。
二姨娘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坐在yi边的七姑娘就适时地接过了话头:“十二妹妹客气了。今儿可真是吓坏了我我说话向来不伶俐,若府里再多出几个梨香这样的人来,我,我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呀。”
看着七姑娘担忧的模样,江月不动声色地说:“七姐姐自是不必担心的,二姨娘定当护你周全。哪像我,额娘走得早,老太太也不在了”
说完这话,江月便低下了头去,显得十分伤感。
二姨娘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反应,不禁有几分急了。她反应倒快,立马挤出几滴眼泪,哽咽着道:“我若是有嫡福晋当年几分厉害,也不至于让七姑娘被yi个奴才指着鼻子骂了!再过两年,七姑娘就要选秀了。以她的资质,定是选不上的。等她撂了牌子回家,以我的能力,又上哪儿给她找yi个好婆家呀”
江月承认,这次的事情她是欠了二姨娘和七姑娘yi个人情。不过她这人不喜欢绕弯子,她真的很想手叉腰大吼yi句:你丫要让我做什么就痛快说行不行?扯着么多没用的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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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虽想催促二姨娘有话直说,可她也知道这时候必须ี沉得住气。只有等二姨娘亲口提了出来,她才能占据上风。
絮絮叨叨地扯了大半天,二姨娘见江月就是死活不肯问yi句“有什么帮的上忙的”,只得说明了来意:“七姑娘今年年底就快十四了,她到เ底是姓乌ไ雅,太不懂规矩只怕要坏了乌雅家的名声。我寻思着年后就让她跟着十二姑娘上京里去,你看可好?”
江月微微yi怔,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二姨娘和七姑娘是眼红她在京里过得滋润,也想去沾沾光呢。
孟氏想让江月帮着在京城的孟玲儿结识权贵,以乌雅祁的地位作为ฦ威胁。
二姨娘想让七姑娘和江月搭伴儿进京,以助她解围的恩情为资本。
两相比较,便知手腕高下。
江月抿唇笑了笑,佯作天真地点了点头搭说:“七姐姐也想上京里去,那是再好不过了。大姐夫在外地历练,大姐姐常常念叨着闷呢!偏生我又不是个爱坐在屋子里头安安静静绣花儿的。七姐姐脾性好,正好和大姐姐做伴。”
她对七姑娘眨了眨眼睛,yi脸的无害:“何况你们是yi母同胞的亲姐妹,住进大姐姐的院子里,也不会惹人闲话。”
二姨娘听了这话,心底不由yi沉,其实她担心的就是这个。
她叹了口气,脸上的细纹都聚集在yi起,十足yi个慈母模样。
“十二姑娘你还小,实在是有所不知啊。这给人家做媳妇儿,哪是那么เ容易的事情?你大姐姐嫁过去的时候还短着的呢,在府里站不稳脚跟,哪能说把亲妹子接过去就接过去呢?”
江月“唔”了yi声,连连颔首:“那二姨娘打算让七姐姐住在哪呢?”
二姨娘心中冷笑,知道江月这是不想揽麻烦上身,想把七姑娘往完颜府外推呢。
其实如果二姨娘和七姑娘真的对江月有恩,这点小事江月完全可以帮忙。只是她总觉得梨香这件事情处处透着奇怪,还得细细琢磨才能ม找到真相。
二姨ถ娘却不觉得自己้的计划有什么不妥,只以为江月是个知恩不报的白眼狼,心里早已๐经把她骂了百八十遍。
她yi脸为难地看着江月,吞吞吐吐地道:“十二姑娘年纪小,又得完颜大人和福晋的宠爱不如撒撒娇,央他们允了你七姐去给你做伴,想来他们也不会拒绝你的。”
听了这话,江月忍不住笑了起来,甚至想要为二姨娘拍手叫好了。或许这才是所谓的yi石二鸟?既不让她的大女儿得罪公婆,又能让她的小女儿住进京城大户人家。
不,不对!
如果这就是乌雅祁听到的yi石二鸟,那么เ二姨娘她们早就料到了江月会被人陷害?
以江月的脾气和她跟七姑娘平淡的交情,如果二姨娘是平日里找上门来,江月为ฦ了自保,肯定是会推诿过去的。
只有江月欠着她们yi份恩情,她才会掏心窝子为二姨娘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