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家，府内似乎ๆ安定下来，烛火微明，风声清晰。
正打算离开时，忽然又迟疑了一瞬。
他终于出声：“小伤而已，不要紧的。”
“诶！”
后者隐约感觉到不对劲，不敢说话，忙不迭穿上鞋躲回自己房里。
“不要去。”江城眉峰微皱，“眼下外面正乱着，他们知道我落了伤，此时找大夫恐怕有诈。”
“工作的事，高先生不用担心。我店里正好还缺个人给掌柜打下手，先生是做过东家的，账上的事情定然清楚，只用做些动脑แ子的活儿，伤不了身的，就是不知你肯不肯赏脸了。”
明霜环顾四周：“这地方破旧，住着也不利于养病。改明儿我让小江过来帮你搬行李，小婉已经在店里住下了，你若不嫌弃，也一块儿过去吧？”
“二小姐性子和顺ิ，可不代表她底下的人也安分。”老嬷嬷扬扬眉，“更何况，三小姐和张姨ถ娘心术不正，保不齐是她们下的套，您还是仔细着些为好。”
“先不要打草惊蛇，我看看再说。”
“去吧。”
缎子刚屯完，初五这日宣德楼ä下便有人宣读皇榜ึ，公主出嫁，皇子娶妻，举国欢庆。大街小巷๕张罗着彩灯红绸，放眼望去满目皆是喜色。
他原本推辞说不饿，明霜却一把拉着他：“你看着我吃，我哪儿吃得下？”最后实在无法，只能在她对面坐了。
江城忙将竹筷用热水烫了很久ื，又把两人用的茶杯仔仔细细擦过一遍，这才给她倒茶水。
“不辛苦不辛苦。”他是吃提成的，自然也跟着高兴，“不知小姐下步作何打算？前儿我让人打听，这附近的铺子都跟着把绸缎降价了，咱们可是要再降一点儿？”
这方法不过是用来救救急，要想在东门外街混下去，哪儿能只靠降价呢？若是惹得同行不快，只怕还要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明锦嗑托一声把茶杯搁在桌上，冷哼：“还早呢，她和张姨娘那些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还当我不知道？往后咱们新仇旧账慢慢来算。”
她在算盘前犯了愁，摩挲着轮椅的扶手，半晌后招呼杏遥。
“……”他垂头没有言语。
江城回道：“十几年了。”
“可不是么？外头鱼龙混杂，乱的很，不去也罢。”一听她同意，明锦连语气都温柔起来，“就知道你是最明事理的。得空我让人把鹦哥拿来，再去找太太说说，月例多增些给你，毕竟你还要养病不是……”
明霜含笑目送她出了院子，等人在视线里消失之后，眼底的神色才渐渐冷下来。
明霜愣了一愣，随后笑吟吟地把窗户推开，淡淡的灯光洒在他脸上，说不出的和谐。
“你站在那儿别ี动。”
“暂时还没有，这种事也强求不来，就看几时有缘分，也算是造化了。”
“她相貌如何？”明府藏得严å实，明霜又是才到京城，好些人都没见过。
“相貌挺好。”叶夫人微微一笑，“性子也不错，知书达理的，是个很文静的姑娘。”
王妃喜欢看人面相，登时来了精神，四下里张望：“哦，她今日来了么เ？”
“前一阵身体不好，去外头……静养了。”
闻言，她颇觉失落：“哦……那就可惜了，改明儿得空再让我见一见。你也要尽快给她寻门亲事才是，年纪拖大了就更难挑人。”
“是是是。”
……
离这边不远的地方แ坐了一个人，长身玉立，儒雅潇洒，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些什么，抬眼朝正和王妃说话的叶夫人看了一看，唇边似有似无地浮起笑意。
小石桥附近观戏的都是朝里入官不久的年轻公子，瞧瞧杂耍吃吃酒，话题却很微妙地转移到明家的明绣身上去了。
明见书官拜三品，是六部尚书之首，底下没有不想攀亲巴结的。明锦是长女，许多人高攀不上，但若能博得明家三小姐的好感，也一样可以成为明见书的女婿，届时升官发财，平步青云，那是指日可待。
正好明绣就坐在小凉亭里百无聊赖地看戏，明见书又不在附近，于是一干青年才俊便各自低低盘算起来，装作一副不经意的样子轮流上去偶遇。
“听说三姑娘喜好精巧ู玉石，在下巧ู得一块和田碧玉，不知能不能入得了姑娘的眼。”
“汴京有诗人用海棠和姑娘作比，从前小可还不信，今日一见，倒觉得姑娘的容颜让那海棠也黯然失色。”
“知道寻常俗物断入不了姑娘的眼，小生不才，作画一幅还望姑娘莫要嫌弃。”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
虽说看不上面前的人，但这些话明绣还是十分受用，故作矜持地嫣然一笑，命丫头把东西收好，难得娴静地坐在那儿有模有样地品茶。
“哎。”一位身着锦衣的年轻男子撩袍回来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杯酒，感慨道，“要博美人一笑可真是不容易。”
一旁้坐着的清俊少年却捏着玉杯笑而不语。
“怎么？”锦衣人见他这表情，不由奇怪，“你不去？”
“我去作甚么？”
锦衣人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看你今日特地来给明大人祝寿，还送了那ว么大一份贺礼，我以为你也是冲着明三小姐来的。”
乔清池把杯子随手一搁，不在意地弹了弹衣袍，“美人如花隔云端，都近在眼前了，那还叫美人么？”
锦衣人莫名其妙地摇头：“这算什么เ话，我怎么就听不懂ฦ了？”
他并未解释，慢悠悠地提袍起身，在他肩上摁了一下，似笑非笑道：“这事儿上，兄弟我也没什么帮得了你的，加把劲去讨三姑娘的欢心吧。”
锦衣人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离席，也没想出个什么เ所以然来，只好抓了个果子边吃边听戏。
离了戏园子，乔清池沿着青石板小径一路走，这附近人少，再走不远应该就是内院了，他朝附近打量。
日头渐起，冬日暖阳高照，郁郁葱葱的山茶间有嬉笑声传出来，一转头就看到花圃中ณ的人，明媚的笑容绚丽夺目。
小花园里让下人腾了个半大的空间，几个小丫头并几个ฐ小厮热热闹闹地在里面蹴鞠，明霜也参与其中，为了保证自己้这队不落下风，她果断ษ拉了江城入伙。
鞠墙虽小，却没扫他们玩球的兴致，你追我赶，跳跃飞奔。她脚不能踢，但可以用手，再加上江城在这方面占尽了优势，局面几乎是一边倒。鞠球才到脚下，他抬腿腾挪，身形灵活地躲过前来阻截的人，带着球畅通无阻，旋身一挑踢入门中。
明霜抚掌一笑，摊开手来：“又赢了又赢了，快给钱！”
一干下人们垂头丧ç气地摸出一个铜板放到她手里。
倒不是心疼钱，只是这么玩着好没意思。
杏遥噘着嘴推她：“小姐，江侍卫在你那ว边，老是你赢，都不好玩了。”
她后知后觉地“哎呀”了一声，恍然的模样环顾四周：“一直都是我赢么？”
下人们齐刷刷็地点头。
她咬着下唇思索了一会儿，很是大方：“行，那把小江给你们。”
又一场开始了，有了江城在旁้，屡战屡败地小厮们斗志昂扬，个个摩拳擦掌，蓄势待发，球刚ธ到脚๐下就迅速传到江城那边去。